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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这个妃子居然-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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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春心中越听越是猛跳,额头便沁出冷汗来,着立起来身了,去捣榻前的鞋子。

    “娘娘,快躺着。”苏白连忙去扶住。

    枕春有气无力地推了推:“别……别……让我去看看。”

    苏白不敢用力阻拦,生怕枕春崩裂了伤口,只好给她披上一件浅紫色竖领薄纱的披风,亦步亦趋跟着:“娘娘仔细早起发凉。”

    “劳什子早起凉……都七月了。”固然嘴上如此说,枕春走得几步已是脚步虚浮,觉得浑身的冷汗浸透了背脊。

    如此一步三偏,咬着牙进了耳房。先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看见的却是贺业。

    贺业手脚俱拴着铁链,正在给榻上蜷缩着的小喜子掐人中。他见枕春进来了,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愣头愣脑地避出去了。

    他今日没有撞在门框上头。

    枕春近前一看,小喜子嘴角还溢着血沫,整个人神志不清。她试探性地唤了两声,小喜子却不回应。或是重伤在身本就多思多悲,枕春见此场景,眼眶骤然便红了,扶住苏白问道:“太医请了吗?”

    苏白颔首:“请了,还是要请的高太医,该快来了。”

    “怎么会有此事……”枕春说话时也疼得丝丝抽气,便坐在了小喜子榻边的小墩子上。一看,小喜子床边的小案上还放着自己赏给他吃的几个包心糕点与半个柠果子,心中霎时如刀绞一般酸痛,“可知道缘由。”

    苏白见枕春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知道是骇着她了。摇头说:“还不知道。娘娘不如回去眠一会儿”

    枕春摆摆头:“我守着他罢。待他醒了,我再赏他些好吃好玩的呢。”

    如此等得半盏茶,枕春已浑浑噩噩了。半晕半醒之间,看见垂门打开,玉兰领着高乐进来了。

    高乐一见枕春临坐着,眉头蹙起,惊道:“娘娘怎起身了?!当真是身子不是自己的!”

    “别管这个……”枕春虚弱指指榻上的小喜子,“快看看。”

    高乐听得枕春此话,顺着腥气的方向看去,只见得床上蜷缩着个小喜子昏昏沉沉,连忙开了药箱上前诊看。枕春眼神顺着高乐的药箱带子细细瞧,强忍住昏眩,问道:“可还好?”

    高乐转过头来表情凝重,看着枕春青白色的嘴唇,斟酌说道:“娘娘,怕是……难好了。”

    “怎会?”枕春心口一抽。

    高乐摆首:“喜公公,这是服了砒霜的缘故。”

    砒霜?谁不知道这等剧毒。枕春凄笑,难以置信:“这帝城内宫进出皆有盘查,哪里来得砒霜?你可莫要胡说!”

    高乐蹙眉,偏头细忖:“呕血、窒息这等症候,的确是砒霜无疑才对。”

    枕春揉了揉额头,强忍下心上的翻涌的担忧,凝神倾身,问道:“谁会毒害小喜子一个内侍,又能得什么好处?”

    苏白脸盲轻抚枕春背后,劝慰道:“娘娘切勿动气。小喜子素来机敏,凡事从无出挑趁头的莽撞,按理说不会有人刻意毒害。”

    高乐眼神一眯:“那便是误食。”

    苏白摇头:“小喜子平日饮食与奴婢们无异,奴婢们并无所碍,想来不是吃进去的缘故。要这样无声无息的中毒,是没得那么容易的。”

    高乐眉头挑起,连连摆头:“庄懿皇太后被大薛氏毒害之时,不也运用了食克之法,令人神不知鬼不觉吗?”

    “食克之法…”枕春心头一动,撑身起来。她肩膀一阵撕裂,疼得一偏,打翻了案上的碗碟。那碟子摔在地上一声脆响,炸作两半。

    碟子里的兔耳水晶汤丸包子,在地上滚动了两转,转在枕春的鞋边儿,静静不动了。

    “娘娘?”高乐倾身看去,惑道,“这是……是兔耳水晶汤丸包子,怕不是喜公公这等内侍的份例罢?”

    枕春忍痛,不解:“高太医这是何意?”她略想想道,“近日脾胃不和,本宫便鲜少用糕点。膳房进的这类吃食,我依例大多赏赐给小喜子了。”说着回忆往昔,眉宇之间有些眷恋,“他素来贪吃零嘴,立了功劳办了事儿,不要赏赐银子,只要吃这些玩意儿便十分开心。我知道他也不为当真想着吃这一两口糕点,不过是为了让我时时记得他的忠心耿耿罢。”

    高乐听得连连皱眉,佝偻身子,弯腰捡起一个包子,抻袖掰开来看:“这是肉馅儿的。”

    苏白颔首,忙侍奉枕春座下,回忆道:“包子自然是肉馅的。这一阵子不知是节气还是什么缘由,膳房进的糕点多是咸鲜味的。奴婢倒是也问过,据说是因月贵人怀孕的缘由,歧阳宫的熙妃娘娘便嘱咐采办处多进咸鲜的糕点,制咸鲜的肉丸。因咱们娘娘不爱这个味道,故而这小半月里,大多都赏赐给小喜子吃了。”

    “咸鲜味。”高乐轻轻嗅了嗅那肉馅,“近半月的糕点是否都有此等鲜味?”

    “这……”苏白上前,就着高乐手上的肉馅闻了闻,答道,“先前的糕点是咸鲜,倒与这个没有什么不同。这包子闻着……很难辨别,似……似有一股海味。”

    高乐露出两分恍然大悟的表情:“此乃虾滑。”

    “虾滑?”枕春半靠着小案,细细思忖,想着是有此物,“虾滑包子或虾滑汤丸倒是寻常吃的,不过是用鲜虾抽去虾线,作成虾肉糜,再用熟水滚过。这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人人都知道因月贵人怀孕偏口,阖宫陪着多食咸鲜味的糕点,故而也不会放在心上。”高乐凝神,细细说道,“偏偏绛河殿这一盘糕点的咸鲜味糕点,是虾滑制成。因日日都进的咸鲜的肉包,制得鲜嫩可口,偶进一日虾滑,不细细辨别也发觉不出区别。偏偏这虾滑、牡蛎、螃蟹与近日六宫时兴的青柠果子是饮食之大忌,倘若共食,毒发与砒霜无异。”

    苏白脸色陡然变白:“小喜子是吃了咱们娘娘的糕点……高太医的意思是,有人用食克之法毒害咱们娘娘,假作成饮了砒霜的毒效。而事实却……”

    “而事实却毒害了喜公公,使喜公公毒发。好在明婕妤娘娘谨慎敏慧,及时传微臣前来切脉彻查,才知缘由。倘若毒发的明婕妤娘娘,诸人便会以为是下人伺候不周,令婕妤娘娘食砒霜而身死。到时候没有由头与证物……”

    “只怕咱们娘娘……”苏白眉头一拧,“要枉死了。是……是……”

    枕春脸上阴霾密布,死死攥着苏白的手腕:“她。样样偏是她?不不不……”枕春摇头,“没有这么巧。苏白,你去打听一下,今日的糕点是何处进来的。”

    苏白哎了一声,将枕春安抚在座案之侧,打着帘子出去了。

    枕春略平心绪,远看着榻上喘息不断意识昏迷的小喜子,问高乐:“高太医以为,这毒何时能解?”

    高乐却不回话,从药箱里头摸出几颗止血阵痛的药丸奉给枕春:“倘若是娘娘被毒害,此刻便没有人做主彻查了。这也是喜公公的福气,娘娘才万万保重自身,切勿动气劳动。倘若您此刻倒下了,喜公公才是无人理会的……”

    如此枕春靠着小案歇息了一会儿,觉得疼痛稍缓,天光大亮,才见苏白从外头进来。

    “如何?”

    苏白凝看着枕春的眼睛,字字句句:“娘娘想得没有错,咸鲜味糕点与柠果子都是月贵人点明要吃的,熙妃娘娘才使膳房近日多做这些吃食。至于那盘虾滑,是永宁宫的下人们昨日去膳房领份例时,见月贵人亲自前去要了这个,还赞口不绝说好吃。下人们见月贵人用的,以为都是极好的,便询问了几句。月贵人听见了便赠给了永宁宫的宫人,说是要孝敬您的。眼前小喜子吃的这一碟,便是月贵人特意准备的。”

    “纪月牙!”枕春一拍几案,胸中迁怒一口血气,忿忿问道:“我与她无冤无仇,还敬她这一份绵里藏针的聪明,她平白无故如何使这阴毒手段害我……”

    苏白附耳,低低道:“娘娘,月贵人是个面上怯懦心里发狠的,她与宫中嫔御们不同,是下女出身。阿云宫女那样的事件,她是说杀也就杀的。”

    枕春听得脑仁儿一阵闷闷地疼,再看一眼榻上的小喜子,站起身来:“苏白,随我去澜月阁走一趟。”

    苏白连忙阻拦:“娘娘不可,您大伤未愈,万万不能劳动。”

    高乐应是:“娘娘稍安勿躁,您的身子倘若劳动过度,是极易崩裂伤口的。”

    “伤口?”枕春冷笑一声,“小喜子这个样子,哪是顾惜伤口的时候。”她略转身,看着高乐嘱咐道,“高太医,本宫素来信重你。小喜子是本宫心腹,他心地好性子有趣又忠诚,本宫不能没有他。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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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塑料烧焦的糊味

    绛河殿的软辇坐到歧阳宫是要半个时辰的,枕春一路颠簸,整个人伏在软辇上昏昏沉沉。晨光熹微洒在枕春白如雪一样的脸颊上,只映出乌青的嘴唇和通红的眼睛。抬辇的内侍小心翼翼,生怕颠簸了座上的贵主,一个不小心掉了脑袋。

    “娘娘,歧阳宫到了。”苏白远远看见了歧阳宫的飞檐,小声提醒枕春。

    枕春努力睁眼睛,看见前头歧阳宫红色的角门外头一个粉衫的女子正探头探脑看出来,见了仪仗又缩回脑袋去。问道:“那是谁?”

    苏白一时也没有看清,猜测道:“瞧身段,倒像是您的庶妹妹安御女。奴婢只远远扫了一眼,拿不准的。”

    “罢了。”枕春没空去理会,催促着内侍,“快去正门通报,本宫要见月贵人!让她给我……滚出来!”

    临了澜月阁门前,枕春扶着苏白,凝看着紧紧闭着的大门,心中便已发狠了。

    苏白前去起门,唤着:“月贵人可在,咱们娘娘要见您。”

    如此又等了半盏茶时,日头渐渐大起来,枕春强忍着心虚气浮,死守着澜月阁的门前。她眼神一掠,见一片修竹后头一个粉色身影掠过,躲躲藏藏鬼鬼祟祟,便又想起来方才在门口见的探头探脑的身影。“苏白——”枕春欲叫苏白去拿那人。

    恰听“吱嘎”一声,澜月阁的大门打开,月牙的贴身宫女阿钏拜在门口,诚惶诚恐道:“明……明婕妤娘娘,奴婢……咱们贵人……请您进去。”

    枕春转过头来,再一次顾不上那么许多,喝道:“让开!”直径进了澜月阁。

    月牙没有请她上座的意思的。她穿着一身儿楚楚可怜的月白衣裳,衬托着微微突出的小腹,双膝及地,直挺挺地跪在澜月阁门口。她朝枕春行了个大礼:“娘娘,明婕妤娘娘。”

    枕春眼神一眯,毫不掩饰的恨恶,凌厉的神光刀子似地落在月牙的身上,问道:“我且问你,我二人之间可有冤怨?”

    月牙的眼神里没有往日的惶恐、不安与胆怯,她对看向枕春,只柔柔弱弱地说道:“没有。”

    “那你是何故,要处心积虑地害我性命?!”

    月牙的身子挺得笔直,脸上没有半分卑怯,出声却谦卑无辜:“嫔妾不知道明婕妤在说什么。嫔妾不知道明婕妤什么意思。”

    “呵呵……”枕春努力忍住嘴角狰狞的下撇与胸口钻心的疼痛,呵道,“你装得好一个卑微怯懦的下女,楚楚可怜的模样!你以为人人都被你骗了,却不知你劣迹斑斑的过往总有人知道!好……你若不认,便别怪我将你那一桩桩一件件的昭告于天下!”

    月牙的肩膀微微一震,瞬间稳住了,她咬了咬牙笑道:“明婕妤娘娘七窍玲珑的心思,既是样样都知道,还来问嫔妾何故?”

    枕春被她点通关窍,眼睛骤然恨得发红:“你认了?你想杀人灭口?”她凄笑一声,“你何以知道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想一盏虾滑混着柠果子作砒霜毒死我,杀人灭口!你可知,如今阴差阳错中毒的是我心腹之心的人!你可知……我本从未想过揭露你的隐晦!”

    月牙扬了扬下颌,不以为意:“您想未想过,您自己心里知道。虾滑、柠果子什么的,对娘娘这等贵女们而言不过是寻常之物,娘娘不必揪着嫔妾不放!”

    “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说得胸口气血一滞,枕春浑身颤抖,扬手一个掌掴落在了月牙因孕中未施粉黛的脸上。

    枕春发力狠了,打得月牙钗髻散乱。

    月牙双眼一闭,嘴角溢血仍旧说道:“嫔妾不认。”

    “妙极。”枕春怒极反笑,“如今本宫的绛河殿里,既是物证俱在,你的身份一查便知。那索性咱们去见柳姐姐,去见皇上!将你这肮臜的来历辩个分分明明,好让你知道我安枕春,也不是一味的软和。”说着抻袖上前,便去拖拽月牙的发髻。

    “放肆!”

    一个持重的声音传来。

    枕春转过头去,之间一身宝蓝华服妆容精致梳着元宝髻饰八只赤金嵌海蓝宝发簪的柳安然,双手交叠,临门而立。

    枕春身心俱疲疼痛加身,一见柳安然如见了亲人,眼睛霎时盈了泪水。她一时理智管不住自个儿,松了月牙,上前去拉柳安然的手。她泣祈道:“柳姐姐,柳姐姐……她在绛河殿的膳食里使计,害了我身边的小喜子。小喜子如今尚且不知人事,姐姐帮我……”

    “明婕妤。”柳安然微微侧身,避开枕春的手,“歧阳宫的嫔御岂能容你随意打骂,何况月贵人如今有了皇嗣。”

    枕春听来心头一绞,疑惑地望向柳安然:“柳姐姐?”

    柳安然不看枕春,望着自己手上戴着的一枚冰种的金镶玉戒指,声音淡淡的:“在陛下眼里,皇嗣是最重要的。故而,在本宫眼里,皇嗣也是最重要的。明婕妤你已经是一宫主位,但凡在大事上却莫错了主意。”

    枕春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柳安然,好似看见了一个陌生的人儿。她努力眨眨眼睛,向前行了脚步,抬手指向月牙:“错了主意?她是杀过人的!她是渔女纪氏,伢人送进宫的渔女!联合她哥哥纪大力杀害了宫女阿云……她如今便设法来毒害我!害了我的小喜子!”

    “明婕妤。”柳安然眼神落在纪月牙的小腹上,抬起眼来,看着枕春的眼睛:“月贵人就是月贵人,是陛下亲封的月贵人,明婕妤说的渔女,本宫是不知道的。”

    枕春觉得此事当真滑稽,讪笑起来:“柳姐姐你要包庇她?咱们是什么样的情分…她算什么东西!姐姐你大可去殿中省彻查,看看她的面目!她哥哥是采办处的车夫,宫女阿云死的那日,她哥哥失踪了…若不是她设法送进绛河殿的糕点与柠果子同食如砒霜,小喜子又怎会…”

    “明婕妤娘娘!”月牙陡然出声,有模有样地哭泣起来,她扶了扶发髻,道:“嫔妾无有兄弟,娘娘何以刻意诬赖?那小喜子公公自个儿吃坏了身子,也要赖在嫔妾身上?熙妃娘娘仁慈,阖宫的人都吃了糕点与果子,倘若这数千人有个好歹,可都要赖在嫔妾身上了吗!”说着也是悲痛万分,“嫔妾卑微低贱,比不得娘娘出身尊贵。娘娘的父亲如今是二品大员,您要打要骂嫔妾绝不忤逆,可嫔妾肚子里的…是陛下的血脉!”

    枕春听得恼怒,身子一偏,趔趄扶在苏白手上头。

    苏白见枕春脸色愈发难看,出声道:“熙妃娘娘,咱们娘娘素来敬重您,也是与人和善的。今日说了什么话,得罪了月贵人也是关心之故。那小喜子也并不是吃了糕点与果子那么简单,而是糕点之中的虾滑与果子食克的缘故。这一份儿虾滑,也是月贵人那儿出来的。至于月贵人的身份不分明,宫女阿云自缢一案本便有疑点,熙妃娘娘将月贵人的来历一盘查,自有黑白。”

    柳安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不对枕春说,而是对煮酒说:“去拿殿中省名录,再拿膳房进出,给明婕妤看看澜月阁的用度。”

    煮酒也避着枕春的眼睛,只潦草福了福,便去取东西。她的动作快得出奇,只消半柱香时便取来了。

    柳安然先打开膳房出入档,念给枕春来听:“此十日,澜月阁进出的糕点有牛乳松子酥、芝麻肉蛋卷、糯米桂花藕、葡萄肉甜糕、水晶肉汤丸子、酸冰糖雪梅、核桃花生脆。”柳安然将册子一合,“澜月阁是没有进虾滑的,何来用虾滑害人之说?”

    “没有?莫不是绛河殿的宫人聋了瞎了,平白捏造?”枕春挑眉,攥紧了苏白的手,扬声,“岂会没有!”

    月牙连连摇头,泣道:“明婕妤娘娘好不讲道理!绛河殿的宫人都是您的人,怎么能作数?”

    柳安然却不理,直将那膳房的账目合上,却打开另一本红皮的名册:“此乃殿中省宫人调动进出名册。原汀兰阁宫娥月牙,曾是掖庭司从殿中省选来的粗使宫女。入汀兰阁之前,月贵人也并非如明婕妤所说的是渔女出身,而是曾在六局与女匠人做裁衣学徒的乐京本地良家出身。”

    “怎么会!”枕春难以置信,“同一个人,怎会有两种说法儿?定是……有什么蹊跷……”

    月牙抱着肚子轻轻磕头,泪眼婆娑看着枕春:“明婕妤娘娘杀人之罪安在嫔妾身上,嫔妾当真冤枉!”说着抹了抹脸上泪水,擦去几分柔弱,“熙妃娘娘手上铁证如山,还能有假?明婕妤娘娘定是听了下人胡编乱造的流言蜚语便作真了!”

    “不……这不对。”枕春身子晃了晃,“这与常理不和。她是六局学徒怎会调作粗使宫女?小喜子探得分明又岂会骗我?虾滑夏日不易保存若无特例膳房是不会做的……这不对……”

    月牙却不哭了:“明婕妤娘娘信不过嫔妾,也信不过熙妃娘娘吗?”

    “…姐姐,柳姐姐。”枕春抬头,迎上柳安然默然的表情。她道,“柳姐姐?你在庇护她吗?仅仅凭着两本册子不能作数,只要姐姐你稍加查实…”

    “明婕妤糊涂。”柳安然此时的声音格外冰冷,“月贵人身怀六甲,小喜子不过是个内侍。倘若惊动了月贵人的胎气,这可如何是好?”

    “柳姐姐?”枕春摇摇头,“你向着她?我二人的情分……”

    “六宫之中,讲尊卑嫡庶,很多事情不能讲情分。”柳安然冷静地看着枕春,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脸上努力维持着冷静,“你我二人的情分,是幼时的情分。如今在这岐阳宫,本宫是二品妃子,你是三品婕妤。你放肆了。”

    “柳安然!?”枕春甩脱苏白的手,上前两步拽住柳安然的衣袖,“妃子?婕妤?你与我二人之间,已经是妃子婕妤了吗!你与我…”她心口如绞如割般的疼痛,“你要向这滔天权利与泼天富贵,折腰摧眉吗?!柳安然!!”

    柳安然袖口一拂,推开枕春:“明婕妤……你早该知道。”

    枕春被推得往后趔趄两步,肩头一阵裂疼,跌在苏白身上,便见里衣里伤口崩开,缓缓透出乌黑的血来。枕春强忍疼痛,捂住伤口,仍旧不敢相信:“知道甚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柳安然轻轻摇头:“明婕妤的贴身心腹患病,她关心则乱,大闹岐阳宫,本宫便饶恕了。苏白姑姑是有资历明事理的姑姑,还不送你家娘娘回去!”

    苏白抱着站不稳的枕春,连连叹惜:“二位娘娘这是何苦呢?”

    枕春努力稳住身子,挣扎着立起身来,强打精神问道:“柳安然……你确定要如此吗?”

    柳安然看着枕春肩头崩裂开的血迹迅速浸透她轻薄的衣裳,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在看到纪月牙的肚子时,立刻隐去了:“明婕妤,退下罢。”

    枕春心如刀割。

    “娘娘!”玉兰的声音传来。她跑得气喘吁吁,一路进了澜月阁,“娘娘!”

    枕春按着心中最后那一口气,看向玉兰。

    玉兰跑得在门口一跌,立时声音带了哭腔:“高太医努力救治,但小喜子方才熬不过去,已经……咽气了!”

    枕春心头那一口血怒的气霎时一松,疼得跌跪在了地上,双眼尽是金光。

    玉兰与苏白见枕春半昏半死,三魂七魄吓得俱是出窍,忙不迭的将枕春抱得起来,心急火燎地传辇传太医。

    月牙见到一行人走了,脸上泣色俱无。她才从地上撑了身子起来,像柳安然矮了矮:“多谢熙妃娘娘照拂。”

    柳安然手里的指甲掐入了肉中缓缓松开,她露出一个苦笑:“你可知道,本宫是拿什么跟你换的?”

    月牙阖眼,淡淡道:“我最紧要的东西,换娘娘最紧要的东西,是娘娘容得我的忠心。月牙没有依仗出身,万事唯娘娘马首是瞻。”

    “你多行不义早知收敛,如何还有今日?枕春她……安枕春心思缜密素来胆大,你缘何要去招惹她?”

    月牙凄然一笑:“娘娘,后宫的事情,哪里是要讲缘何?不过舍命一搏,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柳安然默然摇头,脸上才露出几分悲哀,只看着月牙的肚子:“帮你一次,你好自为之。”

    月牙却带了几分意味模糊的笑:“熙妃娘娘放心,您入宫五载不得身孕,心急如焚。嫔妾说到做到,如今,嫔妾便是您解忧的缘分。月牙肚子里这孩子,从今往后,都是您的孩子。”

    ;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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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刺青

    小喜子是没有家人的,死了便要用席子裹上一圈儿,拖去乱葬岗的。

    枕春不愿意,使了许多银子,才让掖庭司通融一番,将小喜子体面地安葬。

    小喜子的丧事期间,枕春的伤口又崩裂了两三回。夏末天气大,那伤口好了又扎,扎了又崩,便是高乐医术再高明,也挡不住这样折腾。入秋的时候,便溃烂起来。

    伤口的溃烂伴着发烧,最是折磨人的,要日日敷药吃苦汤,睡觉也是不能全卧。整个绛河殿便被一股浓浓的药味萦绕起来。其间枕春的伤口溃开了又愈合,不能侍奉圣驾也不能出宫赴宴,短短一月里,便有了荣宠倾颓的趋势。永宁宫的宫人们最会看风向的,只知道明婕妤卧病在床,不知何事开罪了当权的熙妃,不复当年之势。

    伤疤好了疼忘不了,一块儿巴掌大的地方在肩头,新肉粉红与周身的雪白肌肤有着对比。那愈合的地方摸起来粗粝,急得苏白愁白了几根儿头发:“说咱们娘娘也是最难的一个了,往前手心里的伤还好,这会子肩头如此大块儿疤痕,往后如何奉驾?”

    枕春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床顶上的轻纱芙蓉刺绣的花帐子,摆摆头:“由得陛下高兴,管他谁人奉驾。”

    苏白听得直叹气:“娘娘不能这么说,您无牵无挂,但您背后还有安氏一族呢。”

    枕春听见“安氏一族”眼睛里的波光闪了闪,撑身挪动了一番,“父亲母亲还好吗?”

    苏白从袖口里奉上了枕春家书:“请娘娘阅览。”

    “哦。”枕春从被子里抖出一只手,接过那封家书,强打精神看了几行,嘴角才松了松:“让父亲母亲担心了。”说着轻轻摩挲了纸张,“如今天气渐渐凉,北边雁门要筹备冬时御敌,二哥哥很久没有回书信了。”

    苏白劝道:“您的兄弟都是要职,遑论您二哥哥宁远将军是远在北疆的。旁人都说您势不如前,奴婢看来,安家的荣耀鼎盛不改,起势与否不过在您一念之间。”

    枕春肩膀垮下来,眼眸里氤着了一寸遗憾:“荣耀鼎盛,汲汲营营。我与熙妃……如今想来,往昔最无邪时光,也不过是扑蝶对诗,酿酒插花的闲暇。她熟读诗书,提笔配我的画,写的是柳树笙歌庭院,春风姊妹秋千。”

    “娘娘……往昔无邪时光,都过去了。您的眼睛要往前看,往远了看。看看您在朝的长兄父亲,还有边关的亲人。再看看如今月贵人身怀六甲,往后尊贵不可限量。您的身上伤口好了,便要着眼心上的。”

    “小喜子,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儿。能说能笑还能打趣儿的。”枕春闭上眼睛,身心俱疲,心中空落落的,叹息:“边关……天冷后千里冰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是了……我若大厦倾颓,他那儿不知要受什么折磨。”

    她眼睛里的波澜闪了闪,露出两分绝决。

    苏白以为枕春思念疆北边塞的次兄,正欲宽慰,便见玉兰进来了。

    玉兰上前给枕春矮了矮身,道:“娘娘,天色暗了,可要传膳吗?”

    “晚膳?”枕春想了想,恍惚觉得这一日日过得如流水。

    “是呢。”玉兰轻声道,“今日那叫贺业跋摩的昆仑奴也在殿前立了一下午,见太阳落了,便一言不发地回去了。”

    自从枕春受伤以来,贺业日日午后便在绛河殿前守着,落日便归。他沉默也不说话,不动声色恍惚是没有情绪的。

    枕春不知他或是愧疚或是别的什么,只顾颔首:“由得他吧,我的确不曾怪他的。”枕春攥了攥手上的书信,凝神提了口气,“苏白,你去绣坊寻个绣娘。”

    “娘娘?”苏白不明就里。

    枕春端起案上的圆面的铜镜,解开交叠的睡衣,照在肩头看见一片模糊的疤痕。她道:“樱桃与青果年纪小,一年一拔高,入了冬也是要制新衣裳的。要针活儿好的。锦上添花……有时候也不容易的。”

    苏白找来的绣娘是掖庭司绣坊来的首席,三十五岁,不曾婚配嫁娶,面貌寻常,眼睛清澈透亮。

    绣娘进了绛河殿,闻着浓浓的药味蹙眉,却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拜见明婕妤娘娘。”

    枕春半卧半坐在上位,脸上薄薄的脂粉遮不住大病初愈的虚弱之态:“免礼。”

    绣娘立起了身,一双眼睛不敢直面枕春,只望着她的脚。枕春穿着一双浮光锦串紫色鲛珠的绣浪纹翘头履,每一针一线都极尽华美精致。绣娘笑道:“说来也是巧。娘娘穿着的这双鞋,还是年初奴婢绣的。”

    “是吗?”枕春略抬了抬眼:“本宫不复恩宠,穿的鞋面都是年初的了。”

    绣娘却说:“对贵人们来说,四时常有新华裳,尤其娘娘们。每一年、每一月、更甚者每一天都要穿不同的华贵衣物以衬托妙曼身姿与身份地位。但对绣娘们来说,一件串鲛珠绣浪纹的衣裳要三人合力足足一百日的心血才能得成。故而如娘娘这般常常穿着,也算是您的恩德了。”

    枕春细细品味她这句话,觉出了几分匠人之心,不免高看她几分。便唤苏白:“赐座。”又问,“您是绣坊首席,可擅针法?”

    绣娘答道:“凡乐京时兴过的,倒针绣、锁边绣、卷枕绣、飞针绣或是苍针缝、菊叶绣、扇贝绣、蛛网玫瑰针……奴婢俱是会的。奴婢一生只作刺绣,如今乐京的绣娘之中,奴婢认了第二,是没人敢称第一了。”

    “气魄。”枕春莞尔,“你这乐京魁首的绣娘,倒是与旁人唯唯诺诺的不一样。本宫要你倾尽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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