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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这个妃子居然-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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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还有这些晦气话来说……”枕春道,“姐姐的大皇子如今聪明健康,还不是姐姐底子好着呢。”

    连月阳攥紧那花帽子,屏退左右,低低说着:“实不相瞒,自施氏自缢,我心中偶尔有愧。”

    “那是她的命,姐姐何须担忧?”

    连月阳说着有些戚戚:“倒不是有愧揭发她的罪状,而是有愧我是否害了她的孩子。若不是我故意将风热染给她,她也不会临了生产病倒。她那么风光无限,生了一个畸胎惹陛下厌弃,我时时想着也害怕。”便掐着手心儿,“可我那时只为了我的湛儿,什么都不管不顾,恨不得让她小产才痛快……现下这样我想起来,又觉得害怕。会不会有报应轮转……”

    枕春劝道:“连姐姐可是想岔了。姐姐得风热的时候,她的孩子已近临盆了。若是有什么吃不好用不好的,也不会是风热所致,怕是早被人算计了。”

    连月阳轻轻叹息:“若没有我去揭发她的罪证,她如今想必已经复宠了罢。如今我也是第二回生养,就什么也不怕。有什么报应只求报到我身上来,万万莫要害了我的孩子。”

    枕春紧了紧她的手,倒不担心连月阳是个脆弱的人。只要她的孩子生下来,她就能为其披荆斩棘无所畏惧。心里想着倒发了寒,她自个儿不过一个嫔位,若现在得了身孕……只怕要被祺淑妃惦记了。

    二人讲了几句也觉得郁郁沉沉,索性看见天气冷晴,想出去走走。这一路从雍华宫往梅园子里,正恰冬日里头颜色清冽,辟出一块儿小地方燃了暖炉子正好吃花酿。连月阳有了身子不便多饮,便就着汤水尝了尝梅花糕饼,也觉得花趣有所得。

    这一日天冷空晴,花影深处久坐还有几分桀骜情态。枕春与连月阳二人算说得上话,又说连月阳是庶民身份出来,小时候在乐京坊间街上玩耍大的,能说许多奇人异事。

    两人谈笑中天色晚来欲雪,低低的暮霭染着天穹。一丝盐般的白絮落在连月阳头发上,枕春连忙去捉:“连姐姐身子贵重,天色晚了可莫在外头久坐。”

    连月阳笑道是,二人便从梅园子里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着晚膳再传甚么花馔的点心来吃。便依稀看见前头雪絮飘散的阴影里有个人在树丛里彷徨走动。

    “这样的时候,还有谁来,莫不是迷路的宫女?”连月阳看不清楚,只觉得那人走动得十分奇怪,左边两步右边两步,也看不清脚下动作,好似飘忽一般。再去看那人的身形也长长顺顺的不大自然,就止了步子。

    玉兰胆子小,低低回禀:“二位小主,这梅园子荒僻,宫中还有许多怪力乱神的……”

    枕春撇开玉兰冒着冷汗的手:“咱们几个人,也怕这些不成,谁在那里作怪罢了。”便掌了一只宫灯过去看。

    灯火暗暗的。枕春只拂开两三只稀疏歪斜的梅花,在一截矮矮低低的木丛后头,一个绿衣棉裙的宫女在一株歪脖子老梅树下轻轻来回晃动。她莫名心悸起来,开口喊了两声不见那人回头,趋步上前一推。

    这一推惊起许多雪絮散乱开来。

    便看见那宫女晃晃悠悠转过身来,脸色紫黑,眼睛鼓鼓的突出来,嘴唇好似饮了黑血般发乌。喉咙上一条半新不旧的麻绳勒得紧紧的,脸上还有清晰地巴掌印子,可不是刚刚吊死的。

    正是阿云,不是别人。

第六十六章 纪大力

    枕春骇得一抖,连忙后退两步,小声唤着:“连姐姐……别……别过来……”

    “竟是什么事情?”连月阳拨开树枝,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

    “别……”枕春一心想着连月阳怀着孩子,怎么受得这样切切实实的惊吓,只捂着心口狂跳,手上宫灯啪嗒落在雪里,“传……传……”她往后跌了两步,顾不得浑身惹来冰冷的雪絮进了脖子里,“传掖庭司来人。”

    玉兰上前几步扶住枕春,见她额角浸出了密密的冷汗:“小主怎么了。”

    枕春咬唇摇了摇头,浑身冰冷得说不出话来,强忍着内心汹涌的恐惧。

    阿云的尸体被掖庭司来的内侍取了下来,她吊在梅树上气绝而亡,离枕春去看不过一两个时辰。可以想见,枕春与连月阳在梅园吃花酿的时候,她早已死在那处了。她二人与个吊死的在同一个梅园子里待了许久,浑然不知。

    掖庭司传澜月阁的人去审话。月牙回了只说是阿云品行不好,她打了几下,人便哭着跑出去,再没回来过。慕北易在早晨祺淑妃处着意问了问,月牙见是吓破了胆子,支吾着说那阿云做了龌龊事情,怕是面子上挂不住而羞愧自缢了。

    众人听了颇觉震惊。

    太医院的人瞧了,便说是的的确确,那阿云验尸来看,已非处子之身。

    众人恍然大悟,可不是阿云在珍宝司当过差,偷偷与前庭谁人苟且,坏了身子,教月牙发现了。月牙恨她坏了澜月阁名声,心中有气,打骂了阿云。阿云丑事被发现又气又愧,跑出澜月阁,一时想不通,找了根绳子吊死在梅园里。

    一个小小御女身边的宫女死了,多么小一件事情。慕北易问过一声便也没了,掖庭司便以自缢盖棺定论。

    枕春哪里不知道。

    那宫女阿云分分明明还说着要有一番作为让月牙好看,怎么会想不分明就去立时自缢了。

    小喜子从外头冒雪回来,扑掉身上冷湿的雪花,将门上厚厚的毯绒撩起,躬身钻进暖阁来。

    “没被冻坏吧?”枕春把手炉子捂了捂,倾身去问,“打探着了吗?”

    小喜子笑嘻嘻答:“小主赏的暖袄子捂着可热乎,哪里冻得坏?”便低声回答,“奴才烫了两壶酒去找了高太医,高太医昨日紧赶慢赶偷偷去瞧了。那阿云的尸身今早已被毯子裹去葬,晚一日也见不着的。是说那宫女阿云的确已非完璧,不过倒也不似与人日久苟且……更似被迫受了屈辱之后才吊死的。”

    “哎呀。”枕春吃惊,“天子内宫,掖庭宫女,谁敢在这儿办那样的事情。”

    “可不是吗。”小喜子也觉得蹊跷,回说,“高太医说,这样的事情太医院不敢说破,便三缄其口也罢了。小主您想想,要是让陛下知道这样的事情,少不得发落整个掖庭司。往外头说,是粗使宫女与外头人有苟且,顶多是个伤风败俗。可若说是掖庭之内有人胆敢轻辱内宫女子……那可是一件牵一发动全身的大案。”

    “嗬,可若不察。”枕春眸中掠了掠光,“今日是个宫女便罢了,往后惹上哪个小主娘娘,陛下知晓可不得震怒。”

    小喜子回道:“高太医说,如今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是人精似的。那位叫阿云的宫女生得不错,条儿也顺,说不准是哪位主子看不过眼便使法子发落她的手段。若将此事说也出来,指不定开罪哪位贵人呢……”

    “自然是如此。”枕春冷笑,“他们也不笨。阿云一心想着爬上龙床扬眉吐气,怎会肯与他人媾和。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奴才也是这样想。”说着这话,小喜子脸上便有两分凝重起来,“奴才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汀兰阁。”

    “你去柳姐姐那里做甚么?”

    “汀兰阁与澜月阁挨着贴近,奴才去问了问。”便悄悄附耳过去,“汀兰阁的煮酒姑娘最看不顺眼那月御女,当初月御女还在熙婉仪那儿做奴婢的时候,煮酒姑娘就死死看着她了。奴才便向煮酒姑娘打听了一番,得知那月御女是从殿中省的一位姓方的老姑姑那儿拨过来的。于是奴才便去向那方姑姑询问了月御女的来历。”

    枕春听得,便将小案上一枚银锞子抛给小喜子:“你倒聪明。”

    小喜子往袖子里掖了掖:“可不是小主聪明吗。”便细细说来,“那位月御女是庆州人一家姓纪来的,家中是蒲河边上捕鱼的渔民人家。有年子蒲河干旱,家中只得将孩子送去官牙处寻差事,送出来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枕春细细思量,叹道:“这怎不是狠心的人家,儿子都肯送官牙,莫说那月牙一个姑娘了。”

    “小主有所不知,外头贫困人家,家中七八个孩儿不定都养得活的。这送出去两三个很是寻常。”小喜子继续道,“三个孩子,小的那个女儿缺一截小指头,不能入宫当差,被卖去勾栏馆子没一年便被折磨死了。余下月御女与她亲哥哥进了宫,月御女被拨去粗使活儿,她哥哥本是要与奴才一道……那什么的。哪晓得那一年陛下登基百废待兴可不是,掖庭司缺几个出门采办时护车的,见她哥哥底子好,便留下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么说来,月御女有个亲哥哥在采办处做护车的了?”略一想倒也明白,“难为她没得姓氏,若被人发现还有个做粗活为庶人的哥哥,岂不是丢了脸面。”

    小喜子点点头,悄悄道:“奴才为了求证,出来又去一趟采办司,说小主您想吃长乐坊里特卖的雪蜜梅子,要他们出去带些。您可不知道,您如今是陛下心尖尖儿上的人,谁不知道陛下为了您不早朝呢!便是您要吃南海的鱼豆豆北漠的鹰腿腿,不也给您采办过来吗!”

    枕春心想,她和慕北易两个懒赖床的脾气,谁为了谁呢。也打趣他:“说着月御女,你跑了天上去讲这些做甚么。平日没得编些花花油油的来唬我。”

    “是是是。”小喜子才收了嘴,“奴才就顺口问那采办司可有个纪姓的护车人。采办司的人说,是有一个叫纪大力的,前些日子便开始旷工,人也不见了。有人说他时时在外头赌钱吃酒,说不准被哪个债主绑了。采办司可没工夫问这个,他若不来只当他死了,左不过是个低贱下人,已经找了新的护车人。便说那纪大力的不见的那日,正是阿云宫门死的那日。”

第六十七章 春华

    枕春如醍醐灌顶般明白起来:“那月御女竟然有这样手段。”

    小喜子规劝:“小主心好,但万万莫要说出此事。那位阿云宫女的尸身都抛去埋了,无凭无据,又无人证。再说了,这样的事情若说破,陛下可要发落许多人性命,定也会牵连小主自身。还是如太医院一般,当个宫女儿护卫媾和的小事放过,再好不过了。”

    枕春点头:“我却不是傻的,此事阿云宫女必然含冤,也只得任由太医院盖棺定论。可惜她年纪轻轻,本也生得姣好。”便心里隐隐发恶,“我本以为施氏那些手段已经算得精妙,后来却觉祺淑妃更有本事。她们再有手段,也是隐晦发作,不像这位月御女一般,说做就做胆子大得使人害怕。不过缘由那宫女阿云生了异心,便斩草除根。我本见月御女乖乖巧巧唯唯诺诺的模样……”

    小喜子却说:“小主不必担心,咱们小主是嫔位又有封号,她却只是个小小御女罢了。”

    枕春拨簪正髻,幽幽道:“她这样深厚城府,里里外外两幅颜色,必然不会只是御女。恐怕端木若这样流外官家出身的,也不敌她呢。”

    这样说起端木若,却也是个能挨能忍的。她恩宠平平,久居美人之位,也不见悲戚之态。平日里无非绣花、来同枕春说话、看看鸟儿鱼,也没有旁的了。枕春见她胆子小,怕她受人欺辱,时不时请来问问。

    端木若近一载来圆润一些,可怜模样略减,说话神色做事情态也已有几分天子嫔御的气势。

    枕春便设座在冬暖阁帘后的小几边,请她过来吃糯米糖心的元宵,问道:“我只听说近日里听陛下说月御女服侍合心,不知有没有分去你的恩宠。”

    端木若着一件儿绣兰花的水蓝色对襟小袄,头上一只素素的玉簪子垂着碧宝。那只玉簪子颜色虽然素,可通透却也好看,趁着那水蓝色衣裙使人瞧着皮肤白皙温柔。便让人想起她第一回来同枕春请安时的模样,戴着一只有瑕的砗磲茉莉珠花,小心翼翼回话的神态。这回端木若却大方持重许多,讲起话来也徐徐道来:“嫔妾如今一两月才让陛下想起来一回,哪里就有分宠不分宠这一说法。她却也欺不到我头上来的,我见过她两三回,她与我说话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倒没有半分张狂。”

    “月御女此人绵里藏针的厉害,可惜不是个伶儿,白白瞎了这么好的戏。”枕春点点头,又问她,“过两天除夕想必有宴席,你到时候热络些多敬陛下两杯,说不准便能让陛下又记得了。”

    端木若却讪讪一笑:“陛下哪里记得我,便是记得了也快快忘了。”她倒看得通透,“如今这个样子,我觉得也好。陛下不过是怜我这张脸皮子,却不是心里有我的。不瞒姐姐说,我在家中时也有乡绅秀才来提过亲,父亲心高要高攀,一心想着使我选秀。我如今想来,若当时嫁个秀才,陪他办个私塾置些门面,也好得不得了。”

    枕春打量她的脸,想找出一些元皇后的模样,却奈何没有见过也说不上来。劝慰道:“你这样的话不要拿出去说,遭人传开了仔细受罪。”便将糕点推给她吃。

    端木若不以为然:“陛下心里没我,我也不在乎。只要姐姐得恩宠,庇护着我,我便安安静静也能过。只愿我毕生恩露缘分都落在姐姐身上,也好报得姐姐一二恩情。”

    二人说了会儿话,又叫桃花、玉兰过来一起抹了两圈牌。夕阳刚刚在雾霭阴沉的地方落下,一时就起了风雪。寻鹿斋和栖云轩挨得近,端木若索性便就地歇一夜。二人散了头发换了衣裳,正翻出两本志鬼怪的话本来看。

    正挑亮了灯,小喜子急匆匆地来回话:“小主,可快更衣罢。凤仪宫的太后娘娘身子不好,这会大伙儿都过去了。”

    枕春听了一惊,急急忙忙捣鞋,又叫端木若梳妆。问小喜子:“怎么就不好,是不好了还是不好。”

    小喜子自然明白:“是不好罢了。庄懿太后自施妃自缢,本便伤了神,闭门许久。前几日落雪的时候有说身子不爽,冬日里不痛快。方才风雪来得急,太后娘娘头痛起来,说想人服侍。妃嫔们都赶去尽孝侍疾了。”

    枕春心说,这还能有什么好事不成。庄懿太后素来坚忍,失了表孙女恣妃也不过自个儿恼上几日。前些时间施氏自缢,她听了缘由也不曾太多伤心。怎么好好的,便一个病痛难忍,非要劳动六宫折腾。却是这么想的,身上已披了斗篷。人人都要去的,她不去便失了礼数了。

    嫔位有辇乘坐,美人之位却只得步行。枕春将就着端木若,二人疾走朝着凤仪宫去,一路风雪飞鸣,冻得手红红的。远远能见着凤仪宫灯火通明,二人进了庄懿太后寝殿里,见众人都已到齐了。殿里静悄悄暖闷闷的,让人觉得不安。

    慕北易正坐在病榻之前,亲手喂庄懿太后喝苦汤,看见枕春二人来晚了也不曾说什么。

    祺淑妃立在一旁,侍奉蜜饯、帕子,水盏,一派六宫之首的模样。

    庄懿太后卧在锦绣宽榻上,瞧着似乎老了许多。她却精心饰了明珠碧宝,端庄威严不少,只是嘴唇浅浅无色,咳嗽两声道:“倒是哀家老了,劳动你们这夜里跑着来看哀家。”

    祺淑妃回道:“您是掖庭最尊贵的女子,咱们不服侍您,就是不懂事儿的。”

    慕北易将汤药搁在案上,抻了抻袖:“冬日里难免头疼脑热的,母后要多多将息身子。朕寻人挑选了许多珍品为母后补身,母后也要不断吃着才好。”又问:“太医院怎么说?”

    “皇帝寻来的稀罕补品,哀家时时用的,用了倒松快了一些。太医院嘛,说是老毛病。”庄懿太后吃了一枚祺淑妃奉上的蜜枣儿,缓缓道,“倒是听太史局说,是因为冬日寒冷,万物凋敝,又河水冻结。哀家姓温,名字里又有个汝字,两个水加一块儿来,恰好与今年的时节相冲。”

    枕春暗忖,要是相冲,岂不是年年河水封冻的时候都要死了,名字若与天相冲那不如改个顺心遂意的。心中尚还过着味儿,面上却也只得和众人一般低头跪下去,祝祷:“太后娘娘健寿安康,福泽绵长。”

    庄懿太后宽了心,才在榻上略略起了起,慈悲看着慕北易:“哀家倒不妨事的。只是太史局说,这冬日寒冷萧瑟,时节相冲会日久成病,若有名中草木春华的好媳妇儿替哀家闭门抄经三百日,足不出门。暖气儿便能带走冬寒,带来吉祥。哀家这病呀,往后便能年年康健。”

第六十八章 思亲

    枕春站在原地愣了愣神,喉咙干涩,脑子里一阵嗡鸣。本以为暂时分走薛楚铃宠爱,庄懿皇太后会纵容她宽松几日。哪里晓得,慕北易不过一日不早朝,便使这么大排场点名要来收拾她呢。

    枕春迅速凝神,便假作不知,将眼睛睇去慕北易。

    慕北易略挑了挑眉,面上淡淡浮现出一种似真似假的惋惜之态,扼腕道:“母后说的极是,可惜朕如今还未有立后之心。元皇后惊鸿去得急,朕时时夜里惊醒仍有悲戚之感。”

    这话说得也巧,当真按礼数来说,当得起太后称呼一声正紧媳妇的,也只有元皇后。枕春看着慕北易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连忙咬紧牙根屏住呼吸,差点笑了出来。

    庄懿太后神态一滞,转言道:“惊鸿是个好孩子,她的确是孝顺的,她在府里的时候时时来请安,哀家最高兴的。如今哀家实在病痛难忍……为难你们个个都肯来,可不都是哀家的好媳妇。”

    祺淑妃何等聪慧,见得好处,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她头上步摇凤钗叮当作响,端的是一副贤淑模样:“太后娘娘若是一句话,臣妾便是一生一世给太后娘娘抄经都是肯的。可是臣妾名字取得不够吉祥,没有草木春华的美意,倒不知道哪位妹妹有这个福分了……”

    庄懿太后便皱起眉头:“这话说得,可怜我这老妇无人孝顺!皇帝虽不是哀家腹中来的,却是看着长大的……哀家这老婆子不忌讳说这个,只觉得那血脉相连到底不如……”说着竟是听着落泪、闻者伤心,“不如脐带连着血肉的亲厚!”

    祺淑妃见太后这样作态,也抽出帕子有模有样地按着眼角起来。

    枕春不禁咂舌,这戏班子一般的演法儿,个个都是角儿。

    慕北易见太后在榻上略略吟痛之态,又一扫祺淑妃虔诚模样,拂袖只说:“罢了。”

    枕春本还好笑,心中却立时紧起来。

    “太后娘娘怎便伤心了呢,您是最有福气的呀。”祺淑妃说得伤心,竟开始有一下没一下抹着眼泪,“陛下最敬重太后娘娘,您看这病榻前头最孝心的不正是陛下吗?您便是想要谁侍奉,那是此人的福气呢!”

    庄懿太后得了想要的话,满意颔首,垂下一只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抚摸跪在地上祺淑妃的鬓:“哀家的好儿媳。”眼神却从前往后一一掠过。

    祺淑妃薛袆、雅贵嫔姜姒、静婕妤连月阳、玉贵仪孟仪枝、珍婉仪薛楚铃、熙婉仪柳安然……明嫔安枕春……

    所谓抄经三百日,不过是禁足一整年罢了。一整年风云变幻,谁知道再出来是谁人天下。不不不,绝不止这么简单。以庄懿太后的性子凛冽,要将枕春这近日得宠的拘禁起来,可不是要给谁腾位置了吗?枕春搅了搅帕子,直觉得众人看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眼光。横竖都有一劫,索性开口道:“太……”

    “太后娘娘。”端木若轻轻一弯身子,便也跪下了,“嫔妾人微言轻,自入宫以来偶尔听得太后娘娘几句教诲,心中只当太后娘娘是最敬爱的人。今日连太史局都说嫔妾是能给太后娘娘祈福抄经的人,嫔妾心中高兴极了。”

    “你……是……”庄懿太后措防不及,见端木若脸生,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恍惚道,“你是美人端木氏,你叫端木若。”

    端木若脸上是不辨真假的欢喜,连连点头,嘴角翘着:“正是嫔妾呢。嫔妾母亲喜欢‘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这样的诗,嫔妾的名字便是取春芳杜若,才叫得端木若。母亲说杜若有春天的香气,嫔妾的闺名儿可不是草木春华?”又喜气盈盈笑着,“说嫔妾姓氏端木,就连木姓也是端木氏所沿袭。嫔妾这可不是名也草木春华,姓也草木春华。阖宫上下哪有谁能比嫔妾还贴切的呢,正是天赐缘分要嫔妾给太后娘娘尽孝心呢。”

    庄懿太后倒愣了:“你这名字……”

    枕春看她说上这么一通,心知端木若铁了心要替她受罪,便敛裙开口阻拦道:“端木美人……”

    “明嫔小主名字里虽有春字,却只得一个字儿,哪里有嫔妾姓名俱有的合意。莫不是明嫔小主不愿嫔妾尽孝罢?”端木若生生打断,又膝行两步到了庄懿皇太后榻前,软软道,“太后娘娘成全嫔妾一回罢,嫔妾打心底里喜欢娘娘敬重娘娘。”

    倒是让端木若这样一说,众人便议论起来,“草木春华”之意,若解释为春华杜若自然合适,那端木若一脸欢喜赤忱倒像是上赶着得脸似的,不知是真傻还是假愚。

    慕北易轻咳一声,沉道:“端木氏侍奉也勤勉,难得有这样孝顺心思。”

    “……”庄懿太后顿了顿,好好的一顿说辞教端木若堵了回去。无奈便也垂下手来摸了摸端木若的鬓,“果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便依照母后意思办罢。”慕北易撩袍起了身,“一载抄经不出门户也长,端木氏心意天地可鉴,擢为从五品贵人。往后尔等更要仔细侍奉太后,效端木氏诚心。”

    诸人隔岸观火自然乐得,依言躬身,传来一片莺莺燕燕的声音:“恭喜端木贵人,谨遵陛下教诲。”

    一年拘禁换个贵人之位,哪里值得恭喜。如今青春尚在,待那时候端木若再从寻鹿斋出来,又要看见三年大选再进新人,还有她什么位置。枕春看了看庄懿太后慈爱模样,不动声色。

    果然还有后话。庄懿太后才轻轻咳了咳,缓缓道:“却说侍奉哀家,最好的还是血脉相连的人……人老了,就想念亲人。”

    慕北易面色未变,又奉了盏甜水给庄懿太后来喝:“母后想谁了,便宣入宫来请安便好。”

    庄懿太后感怀模样,饮了两口水,眼神看向虚无远方,眼睛中波光闪动:“若说最喜欢的,是皇帝舅家的小郡主,最合心意了。”

    众妃脸上霎时都露了几分阴沉。

第六十九章 扶风郡主

    皇帝舅家的郡主也不是别人,自然是庄懿太后的亲侄女,扶风郡主。比起难产去了的恣妃表家,这位扶风郡主是与太后同姓的温氏嫡宗女儿,闺名叫做言歌。听名字,自然是能言擅歌的。

    慕北易登基时加封庄懿太后温氏各族,才破例给了这位温氏嫡女前所未有的郡主荣耀。要论亲疏,庄懿太后一辈子无有所出,待这位扶风郡主如同亲生女儿也不为过。

    既是要请这位贵比公主的扶风郡主入宫,这也是庄懿太后不得已所出下策。手下两枚棋子皆损,可见她心中急了。

    自然了,若扶风郡主入宫,河东薛氏、安南都护府柳氏都要靠边站。何况枕春这样寻常士族来的?

    祺淑妃只察觉庄懿太后的心思,额角便已出了一层腻腻的细汗。她端起桌上的甜果子奉给太后,乖顺道:“说到扶风郡主,臣妾也觉得是个美人儿呢。太后娘娘喜欢郡主,何不传扶风郡主到凤仪宫小住两月?”

    庄懿太后却皱了皱眉,嫌看一眼祺淑妃:“哀家方饮了皇帝孝敬的糖水,怎吃得下甜果子?”

    祺淑妃脸颊一烫,讪讪收回手来,轻怨的眼光投向下头嫔御们。

    “哀家的凤仪宫冷清,她年纪小,哪里呆得住。”

    自然是这缘由了。枕春心中大悟特悟。可不是庄懿太后打定主意,要接那扶风郡主入宫谋后位,这才想让她安枕春关上一关,好给这位扶风郡主让路?

    薛楚铃每每都是第一个得祺淑妃示意的,上前乖巧道:“太后娘娘此处最尊荣,若说是冷清,那嫔妾们的宫里都是破落户儿的地方了。”

    雅贵嫔素来话少,这时候却也忍不住淡然一笑,温声劝和道:“太后娘娘风华正在,哪里就冷清了。臣妾想着,那位扶风郡主也想亲近太后娘娘呢。”

    连月阳颔首:“正是呢。臣妾出身小门小户,想亲近太后娘娘反怕娘娘嫌弃。若有郡主日日陪着太后娘娘,可也不是福泽六宫的好事?”

    难得这样时候,众人似乎都站在了一线上,才真是同气连枝亲如姐妹的模样。祺淑妃连声应和:“雅贵嫔与静婕妤果然思虑周全,不如将凤仪宫偏殿洒扫出来……”

    “哪里要在凤仪宫,哀家已然瞧好了地方,还需你们来想?”庄懿太后眉一挑,四下禁声,“施妃之前住的玉芙宫千禧殿,既华美又舒适,名字也吉利,哀家觉得甚好。皇帝以为呢?”

    千禧殿……

    慕北易似仔细考量,庄懿太后屡有立后掌权之心,但从未撕破脸面强说。太后的娘家温氏一族如今也在朝中居各个要职,轻而易举动不得的。现如今,面上和睦得来不易,犯不着驳了意思。他便道:“朕凭母后打算。”

    千禧殿是主殿,又为封施氏为皇贵妃时修缮得十分精美,可不是要迎进来位娘娘了。

    “果然还是皇帝孝顺。”庄懿皇太后露了几分笑意,“哀家这个亲侄女儿呀,自小养尊处优,却知道礼数又有风仪的。以哀家来看,不如封为贵妃,也好给那孩子几分尊贵脸面。”

    “母后。”慕北易未曾露出不悦之色,只轻轻摩挲着扳指,“如今主位尚且只得三人。祺淑妃薛氏系出名门,又是在府里就伺候的。雅贵嫔姜氏自不用说,如今随朕也有十余载了。静婕妤连氏诞了朕的第一个孩子,如今腹中还有一个。若扶风郡主一入宫便封为贵妃,岂不是要让旧人凉心了。”

    枕春暗自揣测,这岂不就是母亲常说的,坊间买菜时的“讨价还价”之道?

    却见被说着名字的三位娘娘皆露出贤惠之色,依依行礼:“臣妾们不敢。”

    庄懿太后略扫得一眼连月阳的肚子:“倒是哀家没有考虑周到,这样冻的天,还让你们一个个来侍奉。可哀家从来就喜欢那亲侄女,论起辈分儿来你还是她表哥。不如便次居昭……”

    “婕妤便很好。”慕北易沉吟,“既可做主位,也使扶风郡主可以随老人多学学宫中规矩。便拟在一月后入宫,也好收拾收拾玉芙宫。”

    婕妤么……庄懿太后便不再多说,幽幽道:“皇帝舅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委屈做了婕妤,便拟个封号赐她罢。哀家觉得裕、昌、荣都是好的。”

    裕、昌、荣都是极尊贵的字,勿论选哪一个,无非都要给这扶风郡主添一层分量。雅贵嫔、静婕妤……她二人出身不足,都不过女子品行的封号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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