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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鬼-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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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撑死了,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苏三和毓嵬正小声嘀咕着,就见佛堂不远处一个丫鬟忽然呀地一声。
旁边的老妈子急忙瞪了她一眼:“一惊一乍什么。”
“看那灵位!”那丫鬟伸手指向佛堂供桌上的灵位。
老妈子顺着丫鬟手指看过去,忍不住也低叫一声:“我的天呀!”
两个一直屏气凝神的人忽然发出惊呼,苏三和毓嵬跟着一看,都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灵位上是四个黑字,沈门柳氏。这个灵位苏三进来时就看到了,当时还觉得有点好笑,这沈良还是牧师,竟然允许妻子的灵位写什么沈门柳氏,这也太老土了一点吧。可是现在,在灯光下那四个字竟然是毛茸茸且蠕动的,看的人毛骨悚然!
围观的下人们接二连三地发出惊呼声,这声音显然惊动了沈老太太,她本来是眯着眼睛,跟着师父一趟趟走着,边走边撒着米,这时睁开眼睛看向惊呼的人群。
终于有人哭出声来:“有鬼,有鬼!”
这一声有鬼叫的格外凄惨,本来围观的人们在这梵音中精神已经绷到了极点,看到满地麻雀尸体,牌位上蠕动的黑字,再也无法忍受,纷纷一起惨叫:“鬼啊,鬼啊!”
沈老太太喊了一声:“你们……”
你们怎样,她到底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绕到的位置正好对着那灵位,她也清楚地看到灵位上四哥毛茸茸的黑字!
那沈门柳氏四个字之所以是毛茸茸的,因为那完全是由黑色的毛毛虫组成!
焰口开始时还不是这样,那些毛毛虫是何时爬上去的?又又为什么单单爬在沈门柳氏那四个字上?
走在前面的和尚听到沈老太太的喊声,眉头皱了皱,但现在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维护仪式庄严,因此他依然面无表情地念着经慢慢走着。
走着走着,忽然一头栽倒在地。
他身后的和尚吓了一跳,急忙蹲下身子去看,接着大叫道:“天啊!师兄,晕过去了!”
沈老太太像是傻了一样,指着灵位瞠目结舌,完全没注意到前方的异样。
沈良站住了,依然皱着眉头喊道:“扶师父去一边休息。”他接着一抬头,也看到灵位上的毛毛虫,当即大怒道:“这灵位上爬满了虫子你们都没看到吗?”
老太太则指着灵位喊道:“弄死它们,弄死它们!”
一个和尚喊道:“不可杀生!”
苏三蹲下身子捡起一只死去的麻雀,按按它的肚子和脖颈说:“不是撑死的,它并没有吃多少东西,都是瘪瘪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焰口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
沈老太太脸色铁青,由丫鬟扶着坐到一边,管家急忙去找大夫,几个和尚也乱成一团。
苏三则站在灵位边,看着那些黑色的毛毛虫。
“发现了什么?”
毓嵬过来问。
“有股青草的味道,很清新。”
苏三盯着灵位说。
毓嵬向四周看看说:“这里有树木,还有月季花,有大鱼缸,里面有水草,有点青草气息很正常吧?”
“我说的是这里。”苏三指指那灵位,“可是那上面只有毛毛虫。”
第六章 荨麻蛱蝶
管家招呼人七手八脚将那晕倒的和尚抬到佛堂里面的榻上去。
围观的几个女佣人被这院子里的怪异事情吓得瑟瑟发抖,只有两个年轻的男仆上前帮着抬人。
沈老太太用龙头拐杖敲打着地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老大,你媳妇她到底想要闹什么?我们沈家可没对不起她。”
沈良脸色也不好看:“妈,这是什么话,和她有什么关系。”
一个女人尖叫道:“怎么没关系?她自己寻死的,还拉着这个家的人不放,到底想做什么?”
苏三和毓嵬对视一眼,都在想:自己寻死的,沈良的妻子原来是自杀的!怪不得沈家要放焰口呢。
这说话的是沈良的弟妹,沈良装作没听到,低声问:“妈,要不你先回房吧,这些事不是什么闹鬼,一定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你媳妇死了都要祸害咱们家。”
沈老太太看着乱哼一锅粥的院子,更生气了。
沈家的其他人也都看着地上的死麻雀和灵位上蠕动的毛毛虫,神色各异。
这时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咦,这灵位上被人涂了东西的。”
沈家二少奶奶瞪眼睛看过去,见是个清秀的女子,一身蓝布旗袍,打扮的很朴素大方。
“你谁啊?怎么进来的?乱讲什么?”二少奶奶当即不高兴了。
“这两位是我同学,大学同学。”
沈良介绍道。二少奶奶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学生了不起啊。”
“沈先……”苏三忽然想到沈良说自己是他的同学,那么称呼沈先生是一定不行的,便马上改变了称呼:“约瑟夫,这灵位上应该是被人涂了一种植物的汁液!只涂抹在沈门柳氏这四个字上,这汁液是毛毛虫的最爱,我想最大的可能是荨麻的汁液!”
苏三认识这种黑色身体中间和侧面有着黄色条纹的毛毛虫,她小时候在教堂后面的山坡上见到过,当时情景太过触目惊心,于是长大后她四处查找昆虫学上的资料,得知那种毛毛虫是荨麻蛱蝶的幼虫。
那是一个夏天,苏三一个人跑到后山去玩。
后山有很多荨麻,这种植物又叫做蜇人草、咬人草、蝎子草,曾经是重要纤维植物,古代欧洲人很早就采用其纤维纺织衣物。《格林童话》中有个《六只天鹅》的故事,那故事中的艾丽莎就曾采荨麻为她的哥哥编织衣物。同时童话也讲了艾丽莎因采荨麻手一直是红肿的,这是因为这种植物茎叶上的蜇毛有毒性,接触皮肤后会产生刺激性的皮炎。
修女们早给孩子们讲过六只天鹅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后山的荨麻地去不得。苏三这天是百无聊赖走到那,看了那荨麻地一眼,整个人都呆住了,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原来在这大片的荨麻叶子上密密麻麻爬满了一种黑色毛毛虫!毛毛虫背中央是一道黄线,看上去所有的荨麻简直是一片黑色的海洋。
天啊,太恶心了!苏三吓得转身就跑,像是那毛毛虫大军要跟着追上来一样。
这记忆实在太恐怖,后来苏三就牢牢记住了那毛毛虫的长相,也查到了它们的名字:荨麻蛱蝶的幼虫。
这种蝴蝶是黄色的,翅膀上长有三块黑斑,它们将卵产在荨麻或者大麻叶子上,幼虫就靠吸取这些植物的汁液长大。
发现这种幼虫的地方一定有荨麻,那么能吸引这么多幼虫爬过来的原因也很清楚了。一定是这院子里的荨麻被清除了,只有这灵牌上沈门柳氏那四个字上涂了荨麻的汁液,于是大批毛毛虫就被吸引过来了。苏三低声向沈良讲了自己的想法。
“荨麻?”沈良看向管家,“这院子过去可有荨麻?”
管家刚将医生带进佛堂,闻言站住回答道:“有的,过去在这院子一周种了那东西防盗。”
荨麻茎叶上的细毛是很好的防盗武器,这院子很少人来,种这东西防盗很正常。
“这几天做法事,院子里来的人多了,怕荨麻蛰到人就都给铲掉了。”
果然,荨麻被清除后,一些漏网之鱼想来藏在周围的草丛中,忽然发现了荨麻汁液的气息就都聚了过来。
沈良暗自佩服这苏小姐聪明机智,急忙向众人解释了这毛毛虫的事情,证明这不是闹鬼。
老管家拍着脑门道:“是,大少爷说的对,我想起来了这种毛毛虫过去的确是在荨麻上见过,那么这就不是闹鬼啊,是有人捣鬼。”
二少奶奶指着满地死麻雀问:“毛毛虫可能是别地方爬过来的,这麻雀呢?怎么吃了这米就死了。”
“那当然是有人在米里下毒了,故意搞这些事情出来。”
沈良回答道。
“大哥这话里有话啊。”二少奶奶不高兴地说。
“好了,去抱一只鸡过来。”沈老太太吩咐道。
一个和尚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急忙喊道:“且慢,不可杀生!”
“师父,我这是为了救人,顾不得了。”
那和尚见沈老太太很是坚决,知道自己阻拦无用,便站在一边低低念着佛号。
很快有佣人抱了一只公鸡过来。那公鸡胆子极大,看到院子里都是人一点不怯场,老管家将装着米的碗放到公鸡面前,那公鸡低下头就开始啄食,吃了好一阵,拍打着翅膀很是开心的样子。吃饱喝足了,这公鸡竟然格格格地打起鸣来。
二少奶奶指着那公鸡说:“看看,公鸡活得好好的,这米没问题。”
米没问题那是什么有问题?
苏三蹲下身子一点点检查。
她相信这些麻雀一定是被人毒死的而不是所谓的闹鬼事件。
毓嵬也一点点在地上搜寻着,手指一寸寸地摸着地面。忽然他抬起手来说:“看看,我找到什么!黑芝麻!”
黑芝麻!
苏三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麻雀不傻,当然知道芝麻比碎米好吃。大部分麻雀的选择一定是芝麻。
而黑色的芝麻在黑夜撒到院子,谁会注意到呢?
于是贪吃黑芝麻的麻雀都死了,那碗米却是无毒的。
第七章 离魂(一)
“老太太,您看,这是有人故意捣鬼并不是闹鬼啊。”
毓嵬举着手说,他指尖上还蘸着几颗黑芝麻,说着又贴近鼻子闻了一下道:“呦,还是炒熟的呢,炒的香喷喷,别说麻雀,就是我也想吃的。”
沈老太太脸上阴云密布,右手紧紧地抓住拐杖,手指关节攥得发白,看来她已经处于暴怒之中。
沈家子女都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老太太自己才渐渐平静下来,长出一口气点点头道:“今天这事多亏了二位,两位今天能来寒舍,这也是我老婆子整日吃斋念佛换来的,菩萨开眼啊。你们两位是不知道,这件事要是再传扬出去,我们沈家的名声那就彻底的……唉。老大也不知道你都忙个什么,从来不管你媳妇,现在闹成这样。”
沈良看看毓嵬,低下头站在一边。
苏三心道,看来沈老太太对大儿媳妇怨气极大啊,怎么这人都死了还处处不放过。
沈老太太眼睛毒辣,一眼看穿了苏三的心思,微微一笑:“这位小姐,姓什么来着。”
沈良急忙看向毓嵬,后者答道:“老太太我叫毓嵬,这位是苏小姐,我们都是沈良的同学。”
“哦,对,苏小姐,你可真年轻啊。”
老太太感慨着。沈良尴尬地咳嗽一声,就听老太太继续说道:“今天这事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整个西安城都在传我们家的闲话,我就自己和你们说了吧。我家大儿媳半年前就出现过几次离魂的事情,被家里的佣人撞见过,吓人的很。这老话都说人要死了魂儿才会离开身体,我家大儿媳活着好好的离魂了,我当时就觉得这命怕是不长了,果然,没出半年人就没了。人没了就没了吧,活着时候我沈家没有对不起她,谁能想到她死了之后我们家就开始闹鬼,闹的是四邻不安。”
离魂指的是人还活着魂灵却出窍四处游荡,在过去的笔记小说神怪故事中记载了很多类似的故事。过去苏三看到这类故事,都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人做梦的情景,离婚者本人并没有出现过离魂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源氏物语》中就有一个六条妃子的离魂故事。这位六条妃子本来是东宫妃,二十岁时东宫太子早逝,她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后来疯狂地爱上了光源氏。
但她只是光源氏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嫉妒心让她发狂,最后出现了离魂的现象,她的灵魂出体害死了光源氏的其他情人。这个生灵能自由行动,会害人,还能被人看到,和沈家大奶奶的情况倒是很像。但这只是文学作品,现实中真能出现这样的事情吗?
见苏三陷入沉思,老太太问:“苏小姐也是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吧。”
”是过去看文人笔记志怪小说中读到过,现实中倒是从未见过。”
“是啊,这样的事情,有几个人能看到呢?”老太太指着院子里乱哄哄的收拾灵位,捡拾死麻雀的佣人们说道,“家里的几个佣人,后来都撞见过,吓得不行。”
她的目光转向大儿子:“老大,我累了,这事你就负责善后吧,我是实在没脸等果圣法师醒来了。”
说着就拄着拐杖站起身,刚才和沈良争执的二少奶奶急忙一把扶住她说:“我送母亲回房吧。”
待沈老太太走了,沈良向苏三和毓嵬介绍了院子里的沈家众人。
原来沈家老太太生了二子一女,长子就是这沈良,次子沈德,是个瘦削身材看着很精干的男子,不过似乎沉默寡言,刚才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妻子二少奶奶一直和长兄争执,他不发一言,像是很惧怕妻子。三小姐今年还在读中学,扎着两条辫子,见沈老太太走了这才叹气道:“唉,这闹得,我明天都不敢去学校了,又要成为笑话了。”
“小青,这是什么话?”二少爷沈德有点不满地问。
“二哥,现在我们同学都知道咱家的事了,都背后笑话我呢。”沈青气的跺脚道,“大嫂也是,我们家谁也没有对不起她,做什么搞这些事出来?真是的。”
“小妹,人死为大,不要再说了。”沈良很是尴尬。
沈家从老太太到二少奶和小姐都说没人对不起大少奶,那么她是怎么死的呢?怎么会自己跑去自杀?
苏三的目光在沈良兄弟脸上打个转。
沈家兄弟二人,沈良看着高大英俊许多,沈德长得太普通了,属于扔进人堆找不出的那种,三小姐也是相貌平平。
这兄妹三人,估计沈老太太会更偏爱大儿子多一些吧。
这时那医生已经出来了,一个和尚也跟着匆匆走来说;“大少爷,我师兄已经醒来,麻烦安排一下,送我们回寺里吧,还能赶上晚课。”
“好的。”沈良闻言就要安排人去准备马车,这时苏三喊道:“等一下,医生,那位法师到底是怎么了?”
那医生是个老中医,捻着不多的山羊胡子说:“应该是食物中毒,我给他按摩了几处穴位灌了甘草水,只需要多喝水静养,待毒物排出体外就好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中毒的吗?”
“这个嘛……无从判断。”老中医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没有呕吐物和粪便,就是西医也没法判断是什么中毒。”
“你们今天的都吃了什么?”
苏三这话是问出来的那个和尚。
那人想了想:“中午在寺院斋堂吃的面条,我们几个人吃的都是一样的,我师兄也没有自己偷偷吃独食的习惯。“
几个和尚吃的是一样的饭食,怎么这个果圣就中毒了呢?
那和尚讲完,忽然抬手拍了自己的光头一下:“啊,我想起来了,师兄在焰口开始前喝了一杯茶。”
“倒茶的是何人?”
“这个嘛,那茶水就放在师兄身边,他拿起来就喝了,因为我们寺院放焰口一直是师兄做领头唱诵的,极容易口干舌燥。所以师兄是放焰口前看水就喝。”
“原来是这样。现在那茶杯应该也早被人收走了吧。”苏三自言自语。
毓嵬则得意洋洋地对沈良说:“看到了吧,苏小姐很神奇的,一定能够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抓住那个深藏在沈家的鬼,哦,真正的鬼。”
“那就一切都拜托给苏小姐了。”沈德在一边说。
第八章 离魂(二)
这些和尚忙乎一下午一口热饭都没吃上。沈良虽然不信佛教,但还是觉得过意不去。管家过来说车都套好了,沈良道:“还是请几位吃完晚饭再走吧。”
那走出来的和尚此刻已经饥肠辘辘,刚要答应下来,却听里屋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不用了,佛门仪轨曾经过午不食,我等这身皮囊少吃上一顿半顿也是一种修行了。”
院里的和尚面露尴尬,双手合十道:“师兄说的极是。”
被称作师兄的便是刚才晕倒的那个和尚,法号叫做果圣的。
这果圣由一个和尚搀扶着缓步走出,此刻他已经卸去了放焰口时戴的精美毗卢帽和华丽的袈裟,一袭灰布僧衣光着头,能看出年纪并不大,也就是二十多岁人的样子,相貌清秀略带病态,现在身体未恢复,走路轻飘飘的毫无气力,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那么,这就送大师回去吧。”沈良对沈德使个眼色,沈德急忙上前虚扶一下:“法师这边走。”
苏三忽然问道:“这位法师,你还记得放焰口前喝过的茶水是谁倒的吗?”
果圣的微微愣了一下,摇摇头。
“这个习惯大家都知道吧?”
“我一直是做领诵的,多喝点水这种很正常。也许都知道吧。”果圣想了一下。
“啊,我的问题,问完了。”
待沈德陪同几个和尚离去了,苏三忽然问:“这位果圣法师,过去来过这里吗?”沈良说道:“我很少回家,我们家的大小事务都是我二弟去做的。唉,所以这院子里原来有什么,来过谁,我是不知道的。”说话时他的目光投向已经被清理干净的灵位。
接着走过去,轻轻抚摸了一下灵位,动作很轻柔像是怕惊醒了妻子的美梦。
表现的这样情深意重,怎么沈大奶奶就会去自杀呢?
这时一个佣人在一边回答:“这位法师年少有为,修行就好,老太太请过他来做过几次佛事的,超度沈家先人。”
沈良眉头皱着:“唉,真是没有办法,我是个牧师,家母却笃信佛教至此,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啊。”
这是人家家务事,苏三和毓嵬都不好置喙。
苏三看着那擦的干净的灵位,走进佛堂里。
佛堂侧面耳房里佣人正在收拾。刚才那个晕倒的果圣和尚就是躺在这里榻上的。
想是方才晕倒后有人帮他擦了脸和手,一个老妈子端着大铜盆就要出去,苏三喊道:“请等一下。“
老妈子将铜盆放下,苏三俯身闻了闻那里的水,又伸手哗啦几下。
毓嵬问:“这可有什么古怪的?”
苏三嘴角含笑点点说:“是有点古怪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
毓嵬横她一眼,自己也装模作样低头闻了闻那水,然后煞有介事地缓缓点头说:“嗯,美国进口的香皂。”
苏三憋着笑,偷偷掐了他胳膊一把。这时就听着院子里沈德喊道:“大哥,你的老同学来了。”
又是一个老同学!苏三眼前一亮,毓嵬耸耸肩道:“不会吧,不在和平饭店吃香的喝辣的,跑到这长安做什么,果然是重色轻友啊。”
说这话俩人往出走,苏三回过头去,看到供桌上的灵位,沈门柳氏四个字格外显眼。
果然是罗隐来了,看到苏三眼中闪过怒色,苏三急忙说:“你说话不算话,说是大家一起走的,自己却悄悄跑了。”她声音中带了一点嗔怪,有点先发制人的意思。
沈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听着苏三语气,断定此人和罗隐关系一定非同寻常,便问:“罗兄可曾用过晚饭,大家一起先用饭吧。”
“吃饭。吃饭,我是真的饿了。”
毓嵬故意夸张地拍拍肚子。
罗隐问:“你们不是才吃过胡辣汤来的吗?”
原来他们到了西安城之前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这进城后看来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啊。
苏三瞥了罗隐一眼:“那都是早餐才吃的东西,骗眼睛不骗肚子的玩意,消耗这么久当然会饿了。”
沈德在一边也说道:“我这就张罗摆饭,今天真是家门……唉,好多麻烦,怠慢各位了。”
毓嵬则拍着沈德肩膀道:“我们和沈良都是好朋友,客气个啥。”
毓嵬是害怕罗隐再三追问,索性将话题往吃饭上面引。拉着沈良要去吃饭,还大谈西安的吃食。
“那羊肉泡,我听说有两种,不知哪种更好吃一些。“
“哦你说的是指的水围城什么的吧?其实就是以多汤少汤等区分的,所谓水围城就是汤多一些,还可以吃清汤的叫做单走。”
苏三听毓嵬在前面絮絮叨叨谈论着小吃,手忽然一沉,罗隐悄悄握住她的手,用力握了一下,似乎在惩罚她自作主张。
“等回去我饶不了莫明。你胆子够大了,都敢搭军车偷溜了!”
罗隐在她耳边低语,他说话的热气撩拨着她耳畔的碎发纷飞,耳垂上的小玉坠子也跟着晃来晃去。
罗隐本来是想好好训训她,可是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小巧圆润的耳垂,修长洁白的脖颈,耳畔几根发丝,只看的人心里跟着一抖。
苏三却抬起头望着他说:“我说过要和你一起去,你也答应我了,我们要共患难的。”
她说这话时罗隐只看得她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盈盈欲滴。我们要共患难的。
这一句话让他所有的怒火都消失了,只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希望这路在长一点,尽量的长一点,这样慢慢走着也是极好的。
事与愿违,从这佛堂出来拐个弯就到了一个院子,已经摆开了饭。
老太太没胃口不想吃了。二少奶奶在自己院子吃。
沈良拉着罗隐毓嵬入座。二少爷道:“大哥,你陪客人坐坐,客房我已经吩咐人打扫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苏三发现沈家看来是大小事宜都是这位二少爷过问,他更像一个大总管。
“好,你先忙去,可是又回岐山?”
“是,那边还有事务要处理,需得连夜赶回去。”
沈德又向罗隐等人告辞,这才匆匆离去。
“二少爷在岐山那边有生意?”
毓嵬问。
“那里倒没什么生意可做,只是土地肥沃,我们家在那边有很多田,大部分都租出去给人种了,他总往那边跑,也真是辛苦。”
“哦,岐山嘛,过去的周原。那可是周王朝的发祥地,据说风水是极好的。”毓嵬点点头。
“是,我小时候还总见我家地里挖出青铜器呢,都是那时代的东西。当年真是随便一锄头下去都是宝物,国之重器啊。”
沈良言语间颇有几分感慨,“见得多了也就认识了一些,后来出去读书,在大英博物馆看到了类似的东西,心里真不舒服,这些败家子也不知道怎么将我们的宝贝运出去的。”
第九章 真的离魂?
说起文物流失海外的事情,罗隐也是深有同感:“是啊,我那年去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看到了“飒露紫”和“拳毛“当时也是同样感慨。我还了解一下,昭陵六骏这两骏当年是被盗卖到美国的,在民国七年的时候剩下四骏也被盗走,分割多块运送时被发现。”听到这话,毓嵬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道:“太可恨了,这帮贼竟然敢切割六骏,这样的人就该凌迟!”
苏三笑道:“好了。你大清都亡了几十年了,贝勒爷还想凌迟谁呀。”
“不对,你这个发音不对,不是贝勒,是背勒。发一声,阴平。”
毓嵬又开始纠正苏三的发音。
四个人吃过饭,沈良道:“天色已晚,大家都不必回城里了,这长安民风彪悍,怕是路上不安全。”原来这长安在自古以来在这陕西地界就有杀人放火长安县的说法,这里依傍着翠华山等终南山脉余部,山势险要树高林密,居民时常还能进山打猎,民风向来彪悍的很。
听完沈良的解释,毓嵬叹口气道:“好好的庄户人家,为何要变成这样呢,还是乱世让人无法存活只能铤而走险了。”
罗隐则皱着眉头:“若是一心向善,生活环境再窘迫也不会去做坏事,比方说你。”
毓嵬脸一红,拍他一下:“我那点光荣事迹就不要再提了。哈哈,我们穷人的艰辛,你这样的大少爷哪里会清楚呢。”
他还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下连沈良也忍不住了,用力拍了毓嵬后背一下:“你穷人?穷人?这可是我听到的最大笑话。”
苏三在一边旁观,看来这三个人读书时感情应该还是不错,几年未见还能随意开玩笑。
这时有佣人过来说客房已经都准备好了。罗隐和毓嵬对视一眼,便觉得恭敬不如从命,就叨扰人家一晚吧。
客房是典型的青砖瓦房,里面干净整洁。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苏三走进去看到红木雕花大床,旁边还有不知什么木头的梳妆台,雕花的衣柜花纹上还镶嵌着贝母薄片,都是古色古香的。
那佣人见她饶有兴致,便介绍道:“这些还都是前朝的古物。我们大少爷就喜欢这些,家里的陈设务必求古,费了很多心思呢。”
苏三想到沈良方才吃饭时对文物的感慨,心道这个人虽然是信基督教的,对自己国家的传统文化倒是很有兴趣呢,也怪不得他对文物流失那般痛心疾首。
“你可亲眼见过大少奶奶离魂?”苏三看向那佣人,忽然问道。
那佣人愣一下:“小姐怎么问这个,我们做下人的,可不敢随便说话。”
“你这意思很明显,就是有这件事了,你也可能亲眼看到了,只是不敢而已。”
那女佣人三十多岁,闻言一愣,张口结舌。
她一个山野村妇,当然说不过苏三伶牙俐齿,索性闭口不言就要退出去。
苏三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自然不肯放过她。于是眼睛一转,掏出钱来,轻轻塞到她手里道:“就当给我讲个故事,这里只有你和我,谁能知道呢?”
那佣人看了看手里的钱,心一横,低声讲述起来。
“大少奶奶是半年多前出现的离魂。
那些天大少奶奶其实并不在家里。哦,她是去大少爷哪里了。”
苏三一愣:“你们大少爷不在家住吗?”
“大少爷一直管理几个教堂,那段时间是在宝鸡那边的。”
苏三点点头,忽然想到:“岐山就是在宝鸡那里的吧?”
“对的,就是在那里的,大少爷在那边发展教区,所以我们家大少奶奶有时也会过去。那次家里人都知道大少奶奶不在家,可是没想到却有人看到大少奶奶房间有人,看着衣服头发那就是大少奶奶啊,还大声的喊叫招手。”
苏三急忙问:“那她喊叫什么呢?”
“我真遇到过一次,恍惚听着是救命。”
那佣人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个哆嗦:“小姐,你说多吓人,大少奶奶明明不在家里,大家却都看到了她,还听到她喊叫。这就是生魂离体啊。“
苏三则心想,不对,这不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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