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权握天下-第4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去年,吉曼家族就在长老会中连遭打击,看样子,兆闽国内的实权者的确是看吉曼家族在军队的力量不顺眼了。”康焓沉吟。
康绪点头赞同:“军队的力量总是会让上位者与对手不安的。”
“哼——不说这事了,方才你还没来得及说,朝廷这次特别交代了什么?”康焓坐到首位,正色问道,刚才正说到这儿,就因为兆闽使臣的到来,没有说完。
“齐相想试试水军的实力。”康绪简洁明了地回答。
康焓为难地皱眉,道:“此次似乎没有用到水军的机会啊!”
“机会不来找我们,我们去找机会就是!”康绪微笑,走到地图前,指向某一点。
康焓没有笑,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动用水军是齐朗的决定,可是,如何动却不是他想的,他并不想过份干涉兵部尚书与将领的权力,他也没时间想,见过皇帝,他便回到中和殿,紫苏正在查看兴宁殿新呈上的地图,招手让他靠近。
“太后娘娘?”齐朗不解地出声,紫苏递给他一份条呈,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案前,看着案上的地图。
“太后还是想要高州城!”齐朗看完条呈便皱眉,目光也落在地图上。
“你认为可行吗?”紫苏也不反驳,只是笑着问他。
“苏西港的价值倒是值得冒险。”齐朗没有明确地回答,但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紫苏微笑。
“太后娘娘……”齐朗有些犹疑地开口,紫苏不禁有些愕然。
“什么?”等不到下文,紫苏微微扬眉,走近他身旁。
“娘娘打算如何处置陛下?”齐朗认真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明显的担忧。
“我还没有决定。”紫苏苦笑,却是实话实说。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的意思。”见齐朗想开口说话,紫苏轻轻摇头。
齐朗叹了口气,却还是开口:“还是尽早做决定吧!再拖下去,人心会不稳的。”
“这些,我自然明白,只是……”紫苏当然也清楚,这种暧昧不明的状态越早结束越好,可是,怎么做才好呢?她有些无措。
那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最疼惜的人,她无法狠下心来。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所有一切的基础正是这个儿子,她动不得!
她更舍不得这个唯一的骨血。
也正因此,面对阳玄颢的举动,紫苏才更心痛难当!
“陛下没有解释吗?”齐朗轻轻地安抚她。
“……他说,他没有想到。”紫苏苦笑,手捉着齐朗的手臂,无奈,但仍有恼怒。
“也许,那是实话。”齐朗有些惊讶,随即又若有所思地对她言道。
紫苏不悦地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我不信!再说……那也不重要了!”最后的话却透着几分决绝与淡漠。
齐朗听着,神色丝毫未动,只是轻轻一笑,看着紫苏说:“只怕你舍不得。”
就如他自己,可为她舍弃一切,仍无法不回应血缘至亲的希望。
紫苏神色一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扬眉问他:“你有什么好意见?”
“太傅并非都是朝中重臣……”齐朗的话点到即止,紫苏却明白了,只是她没有立刻回答。
太傅在元宁皇朝是个很特殊的职衔,顾名思义,太傅是老师,立国之初,太傅是皇子之师,自成宗起,皇子入西馆学习,由太学司教中择人授业,不再有太傅之衔,世祖幼年即位,章德皇后选贤良之士,教导授业,以帝师不同寻常为名,加太傅衔,以示优容,世祖册立皇储之后,以永宁王为太子师,加太傅衔,命显宗执弟子礼,自此成例,只有太子与皇帝的老师才能有太傅之名。
可以说,太傅虽受尊崇,但无品阶,只是一个尊称,只要太子或皇帝对某人公开执弟子礼,此人即为太傅,礼部与宗人府即会备案在册。
一日为师,终生不变,元宁皇朝极重师道,对太傅,做学生的固然要尊敬谦恭,与其学生同辈的皇族子弟也皆需视其为长辈,不得有所不敬。
元宁皇朝的太傅中不乏六品以下的官吏,甚至还有平民,阳玄颢的几位太傅倒都是朝臣,尹朔、齐朗等人更是一品重臣,可是,尚有一位只是四品禁军统领的方允韶,齐朗说的便是他。
几位太傅中,阳玄颢最敬崇的是齐朗与谢清,便论起亲近,恐怕无人能比上教授他骑射的方允韶,齐朗明白紫苏也有心缓和母子关系,这才推荐了这位。
紫苏沉吟不语,齐朗也没有开口催促。
“景瀚,我不能示弱。”紫苏无奈地摇头,也是拒绝。
“紫苏,你应该更在意另外一些事情吧?”齐朗提醒她。
“更在意?”紫苏愕然,“有什么事比得上皇帝的作为?”
“你也说他是皇帝了……”齐朗叹息,无奈地点出尴尬但必将面对的事实。
紫苏的心一紧,手缓缓地松开齐朗的手臂,她低下头,苦笑。
“紫苏,你忘了,圣烈大皇贵妃薨逝后永宁王府的处境是如何吗?”齐朗轻声问道,却是一针见血。
元宁皇朝的后宫等级在太祖时已经完备,可见太祖的妃嫔并不少,但是,太祖皇帝的后宫中,四品以上的只要三位,一位贵妃,两位婕妤,贵妃便是赐封“清”号的夏汐澜,顺淑皇后在太祖登基后不到一年便薨逝,夏汐澜便受太祖之命统摄后宫,抚育嫡皇子,夏家自此便拥有了十勋王中最尊崇的地位,史书中所谓“顺淑为贵,圣烈最尊”的说法也因此而来。
若是仔细翻阅史料,或是查看兴宁殿封存的奏章,便会了解,太祖一朝,夏汐澜甚至拥有批复奏章、封驳皇命的权力。
宣祖即位前,第一代永宁王病逝,世子南征未返,夏家大权由夏汐澜所出的睿王掌握,即使世子袭爵后也是如此,宣祖对睿王宠信有加,尽管后来宣祖一步步削弱功勋旧臣,但也未曾动夏家一分。
直到成宗即位,因为章懿皇后与夏汐澜素来不睦,夏家才受到打压,但是,章懿皇后很快就遭软禁,夏家并未有很大的损失,只是,成宗对世家十分不悦,在位期间一力压制世族,夏家更因地位尊崇,首当其冲,高宗与文宗对夏家的权势也十分戒备,限制永宁王府涉足政务,到第四代永宁王去世时,夏家仅剩易州军权在手,而世子夏祈年又先天不足,虚弱多病,夏家几乎失去了在世族中的影响力。
齐朗提及圣烈薨后夏家的处境,用意便是告诫紫苏,夏氏毕竟为臣,她之后,皇帝的态度才是夏氏兴衰的关键。
“我明白,所以才更不能让皇帝行差踏错!”紫苏肯定地回答。
家族的利益是首位的,——这是世族子弟自启蒙伊始便被时刻教导的,即使是女子也不例外。事实上,女子更在意家族的地位,未嫁的女儿在家族中的地位与母系息息相关,便是杜倩仪,也是在记入杜家正室名下后才有机会得到维侯的宠爱;出嫁后,女子在夫家的地位自然与娘家的盛衰荣辱紧紧相联。
世人都说商人重利,却不知,世族对利益是更为敏感,没有人会毫无代价地付出一丝关心。
“强压是不成的。”齐朗摇头,“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只要还有自己的想法,就从来没有一个皇帝会愿意让出手中的权力,圣清端宗是何等平庸之人,不是同样与仁定太后争权?更何况……”他没有再往下说,却已经道尽了一切。
阳玄颢绝非庸才,天资过人,有明君之质也并非妄语,他怎么可能眼看大权旁落?
紫苏没有接口,沉默着垂下目光,过了一会儿,齐朗了悟地转移视线,顺着她的目光,他看到了兴宁殿呈上的西南边疆地图。
一瞬间,齐朗明白了她的想法——最初也最真切的愿望。
——青史扬名!她曾神采飞扬地宣告她的期盼,可是,现在的她却是那么黯然。
“收复北疆故土,足够了。”齐朗一手揽过她的肩,一手在地图上划过,点在图外。
“紫苏,你该明白,虽然史笔昭昭,但是,读书人是最易被误导的!退一步吧!对所有人都好,包括你!你可以不在乎丹青名声,却不能不面对寒族士子。”齐朗低声劝慰。
“我知道了。”紫苏闭上眼,幽幽地回答,齐朗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她变得冰冷的手握住,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齐朗是第二天早晨才离开中和殿的,没有去议政厅,直接去了兵部,亲自交代江楠发了几份调令,便回自己府上了。
议政大臣位高权重,却十分自在,除了商讨大事,寻常公务大可在家处理,齐朗刚回府,议政厅执事便将一堆公务移交过来,齐朗随口问道:“尹相与谢相在议政厅吗?”
“回齐相,尹相吩咐属下将移交公务后就回府了,谢相尚在,看情形,会在议政厅处理政务。”
齐朗扬眉,提笔写了一张便笺交给他:“帮我转交给谢相。”
便笺并未折起,执事接过无可避免地看到内容:“月朗星疏,竹园同游。”并无署名
齐朗的字是宫阁体,隽逸端正,并不特别,却很有特色,极为好认,谢清看过便笺,也没问话,淡淡一笑,便搁在一边。
竹有君子之名,但是,元宁世族鲜少在家中引种,用紫苏的话说:“稍有风起,便有希希索索的声音,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加清楚,可怕得很,谁在家中种啊!”
这是一家之言,不过,成越的世族府邸中有竹园的仅有谢府,那也是在极偏僻的角落。
齐朗有兴致游竹园,可见心情不错,也就是说问题解决了,谢清自然也轻松许多。
“你倒有闲情,近来兵部是最忙的吧?”谢清调侃。
“还好,反正将在外,一切都是康焓的事了。”齐朗笑道,却也是实话,南疆大军一动,兵部基本就没事了,不像谢清还得随时督管粮草与国库的情况。
“……”谢清一时气结,只能瞪着他。
“你与方允韶熟悉吗?”齐朗没理会他,径自问道,让谢清一愣,但是,他随即便明白过来,摇了摇头。
“你请方允韶出面劝劝陛下,太后也会做些让步的。”齐朗平静地对他说明,“让陛下承你的情应该对宜婕妤有好处吧?”
谢清皱了皱眉,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好一会儿,才点头。
“让步?太后要归政吗?”谢清迅速领悟他的意,眉头锁得更紧了。
齐朗摇头,失笑道:“怎么可能?只是让步而已。”
“哦?”谢清有些不信,也有些疑惑。
“大概,或许会行元服礼吧!”齐朗答得漫不经心,显然的这并不在他关心的范围。
元服礼是可有可无的,只是表示这个人不再是孩童,有资格使用成人的服饰了,在圣清之前的战国时期,元服礼最为盛行,圣清立国后,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加冠,十岁之后的元服礼成为鸡肋似的存在,但是,皇室中仍为皇子、皇女行元服之礼,大富大贵之家也会行此礼,大正一朝,至略人沦为亡国之属,世家间以古礼为名,坚持着自己的传统,元宁阳氏本就是至略名门,阳渊昊的臣属也多出自名门世家,元服礼自然保留,但是,世祖以砺兵秣马为由,简化礼仪,元服礼自然被舍弃,此后,元服礼便成为皇子受宠与否的标志,可以说,未行元服之礼便与皇位无缘,世族更加不重视元服礼。
谢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可是却被齐朗的下一句话吓了一跳:
“元服礼的进言让尹相的人上吧!”
真到许多年后,谢清都无法说清,那一刻,他的心里到底是怎样一番排山倒海似的情绪变化,也不知道他当时映入齐朗眼中的神情到底如何,毕竟,他们再也没有谈及过那一夜的事。
仿佛有一张天下间最韧的纸,掩盖了谢清与齐朗之间的所有争执,在所有人眼中,他们是挚友,是同盟,携手站在权力的顶峰,至于他们眼中的彼此,无人知晓。
有时,独自一人时,谢清会回想起那夜的情况,也会认真的思索,齐朗的话中到底有几层意思——最浅显的的是“让太后对尹相彻底放弃!”;再一进步应该是“你去想办法达成这个目标。”或许,更准确的是“你有办法达成这个目标。”;再往深处想,便是“我知道你已经有暗棋在尹相一系了。”;再深一点呢?——无论如何,谢清知道,即使齐朗将那些话一起说出口,也不及那一句话让他背后冷汗淋漓。
这才是他真正放弃首相之权的原因。
第五章 以史为鉴(中)
崇明六年的正月在西南战事中度过,在西南捷报传来后,朝臣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久未露面的皇帝身上,但是,此时的宫廷已经被紫苏完全掌握,半点消息都没有走漏,而已经知晓原委的人也不会鲁莽到露出半丝的口风。
真相可以掩下,人们的议论却无法制止,二月初十的万寿节成了无法回避的焦点。
正月二十七,少府司服阳琮上书,请太后为陛下行元服之礼。
“尹相选的人不错,宗室皇亲的身份,少府的职位,进言倒也是理所当然!”
“随阳太轻视尹相了,毕竟有三十多年的仕途经历,又是谢老最得力的助手,这点事肯定难不倒他,只是,阳琮是他的学生,太后不会不知道。”
退朝后,齐朗便邀了谢清上饮冰茶庄,自从夏承思相邀之后,齐朗便常来这里,听这里的士子谈论时政倒也不失为一件调节情绪的事情,茶庄的掌柜也是个聪明人,知道齐朗身份不凡,只是更加服侍周到,并没有打听什么。
谢清是第一次来,一边与齐朗说话,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这里是个好地方,以后要常来才是。”谢清不由点头。
齐朗笑出声,摇头道:“那你记着自备茶叶,这里的茶……啧……我可不敢恭维。”这是实话,他每次来都是用自己的茶叶,他可不想太委屈自己。
谢清一愣,随即笑道:“我还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茶!”狮峰龙井比不上大红袍一年不到二两的珍贵,却也是产量极少的极品,谢清不好茶道,却也爱其沁人肺腑的香气。
“知道你喜欢!前些天,皇上才赐下的。”龙井并非齐朗最喜欢的茶,但上赐之物并不依臣下的喜恶决定。
“倒便宜你了!”谢清嘀咕了一句,想想就明白,现在他与尹朔皆是国戚,不宜有亲疏之别,这种稀少的东西赐给齐朗自然是上策。
“行了,不扯远了!方允韶那边,你有说吗?”齐朗正色问道,“尹相已经进言,皇上若是没有相应的回应,太后可不好下台阶!”
谢清一怔,苦笑着道:“我请不动他!”
齐朗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道:“随阳,方允韶向来不与人深交,可是,他对陛下的影响力并不小,你需要这一点,多费点心吧!”
毕竟,现在,阳玄颢对他们都有戒心,只有方允韶,从来不涉政务,才能让阳玄颢听进谏言。
谢清也明白这点,只能点头。
回到家中,谢清再一次下了帖子给方允韶,只是这一次,措辞相当强硬。
知道谢清一直待在书房中,倩仪皱着眉走到书房门口,敲了门却没有回应,只得出声:“随阳,是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好一会儿,谢清才淡淡地回答,倩仪推门进去,看到谢清坐在书桌前,双肘撑在桌,手掩住脸,很烦躁的样子。
她关上门,走到丈夫身边,手搭上他的肩,轻轻抚慰着,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允——韶!”谢清咬牙切齿,愤恨无比。
“与方太傅有什么关系?”倩仪愕然。
谢清放开手,靠向椅背,一手握住妻子的手,冷哼一声,说:“景瀚让我劝方允韶说服陛下向太后退让,他居然对我的邀请我置之不理!”
“方太傅会这么有胆量?”倩仪有些惊讶,“河荆方氏并非名门望族,方允韶是方氏的嫡系长子,怎么敢与您对抗呢?”
“我也不知道他的胆量来自于何处,不过,不可否认,方家的人还是有些胆量的!”谢清冷言,他的确动怒了。
倩仪不解,却没有询问,事实上,也没有机会询问,因为下人禀报:“少爷,太傅方大人拜见。”
谢清看了倩仪一眼,随即冷嘲地一笑:“你回房吧!看来,有些人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倩仪低头,看着丈夫出门,随后也离开书房。
方允韶并不是真的想激怒谢清,他只是很单纯地想置身事外,可是,很明显,这是一个不可能的选择。
走到大厅,谢清已经收拾好心情,一脸平静地步入大厅,坦然接受方允韶的行礼,摆手请他坐下。
“谢相大人……”方允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并擅长交际。
“方太傅很难请啊!”谢清淡淡地微笑,“想请您过府一叙而已,居然要本相下了五份贴子!”
方允韶无言以对,额上已经有汗珠渗出,连忙想起身。
“坐着吧,方太傅!”谢清缓了语气,他是请方允韶做事的,并不是要恐吓他。
“下官惶恐!”方允韶放弃了解释,低头服软,他很清楚,自己没任何筹码可以与谢清对抗。
谢清冷淡地一笑,神色却温和了些,扬声吩咐:“上茶!”这才是真正的待客礼
谢清不开口,方允韶自然也不敢开口,只能默默地饮茶。
“方太傅也是世族出身,不会不了解太傅之位的重要才是。”谢清说得淡漠,“本相原本是这么认为,只是,现在,不得不怀疑了。”
方允韶搁下茶杯,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皱眉看着谢清。
“太傅认为本相言过其实?”谢清反问。
方允韶苦笑,讪讪道:“谢相称下官君瑞即可,也不必如此复杂,能得谢相的指点,是下官的荣幸!”
“恭敬不从命,统领大人比本相年长,本相就叫大人一声君瑞兄,谈不上什么指点,只是有几句话想和君瑞兄说说。”
“谢相请说。”
“君瑞兄知道王家如此显赫的原因吗?”谢清漫不经心似地问了一句,随即就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
“谢相说笑了,这个问题,至略谁人不知?王氏诗书传家,几乎代代元宁帝王都有王氏子弟为太傅。”方允韶也不是傻子,这个问题怎么会不清楚。
谢清笑着点头,随即就问道:“君瑞兄既然清楚,怎么还想在此时置身事外呢?”
平静下来,谢清立刻就明白了方允韶的想法,心中对此更为不屑。
方允韶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能低头叹了口气。
“君瑞兄,王氏一直没有能够成为世族,但是,太傅的荣耀已经足够他们在面对世族,无需低头,也无需保持谦卑的姿态,这样的荣耀,君瑞兄不想要吗?”
方允韶语塞,的确,王氏家族虽然是寒族,但是,绝大多数的世族也没有王氏那般的荣耀,河荆方氏只拥有世族的地位,无论是名望,还是资产,都无法与王氏相比,身为方氏的下任宗主,他不可能不想要王氏那样的荣耀。
“君瑞兄,机会就在眼前,可是,你似乎没有伸手的打算,本相不能不为你可惜。”谢清淡淡地评说。
“谢相是指现在宫中的局势?”方允韶是负责宫廷安全的禁军统领,自然明白宫中的真实情况。
“不错。”谢清笑着点头,“君瑞兄看得很清楚嘛!”
“我能做什么呢?”方允韶苦笑,他不是妄自菲薄,他只有四品,是太傅中品级最低的,他能够做什么呢?能自保已是万幸。
“你可以影响陛下的判断!”谢清直白地回答。
“这一点,您与齐相都比下官有影响力!”方允韶看得很清楚,阳玄颢对所有的太傅皆是礼敬有加,但是,只有齐朗与谢清的教诲,他是真正放在心上的。
“君瑞兄,你别忘了,所有人都认为本相与齐相是太后的心腹,陛下此时此刻,最不见的,只怕也正是我等。”谢清也是无可奈何,几次上昭信殿,阳玄颢皆是一言不发,他根本无从说起,又谈什么劝谏。
“不是还有王家人吗?为什么是下官呢?”方允韶的笑容更加苦涩。
“王家人不足大用,你是陛下最亲近的太傅,这两点还不够吗?”谢清反问,眼中的笑意丝毫未变。
“谢相希望下官怎么做?”方允韶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只能暗自咬牙,面上却只能无可奈何地一笑,低头请示。
谢清伸手虚扶了一下,示意他抬头,一字一句地说明:“自从去年腊月起,陛下就没有给太后进过请安的笺表,连新年也是,方太傅要劝陛下遵从孝道才是!”
“如此即可?”方允韶见他再无下文,不由惊讶地确认。
“如此即可!”
“下官会尽力劝说陛下的!”方允韶应承,也松了一口气。
谢清轻笑,摇了摇手,温和地对方允韶道:“君瑞兄,这只是底线,你若能做得更好,于你,于方氏,都会有更大的好处。”
方允韶苦笑,没有出声。
“显宗皇帝以嫡次子入主东宫,其时,嫡长子犹在,方大傅以为是何故?”谢清淡淡地问道。
“史载,显宗皇帝在世祖诸子中最为贤明。”方允韶不解谢清的意思,回答得中规中矩。
谢清没有评价,只是微笑着背了一段话说:“帝南巡,永宁王随驾,以皇三子、皇六子为从,至江南,王不胜累,病,皇六子亲至榻前,执弟子礼,躬身侍奉,帝以为贤。”这是《元宁实录世祖卷》的原话。
“谢相……”方允韶似懂非懂,不由出声。
“一日为师,终身不改的制度,深究起来,也就从显宗开始的,即使正位东宫,显宗仍以弟子之礼尊崇永宁王,世祖皇帝也正因为才以为嫡次子最贤明,君瑞兄以为善否?”谢清平静地问道,只是方允韶却不敢出声,他并没有谢清那样大胆,敢如此直白地评价先帝。
“即使是显宗皇帝自己也承认,论谋略,他不及出继夏氏的皇五子,论政略,他不及任职议政首臣的皇七子,论军略,他不及收复灵郡的皇次子,但是,他有一位好师傅。”谢清似乎有了兴致,竟说开了,“不是永宁贞王,而是太学司教风然,正是风然在永宁贞王卧病时,进言显宗,以皇子之尊,执弟子礼,亲身侍奉,才让显宗脱颖而出。显宗即位后,除了对钦命的太傅,唯一执弟子礼的便是只有从五品官位的风然,并在即位三年后,为风然加了太傅之衔,以此成定例。”
“谢相,陛下已经即位,与显宗皇帝不同啊!”方允韶提醒谢清。
“君瑞兄,本相只是提醒你,一个真正的太傅,荣辱全系于弟子之身,只有真正为弟子打算的太傅,才能得到无上的荣耀,当然,如果那位太傅与永宁贞王一样,拥有‘再无及此之宠’,那么,不必太尽心也无妨。”谢清冷淡地回应,“君瑞兄好好思量一下吧!”
“本相就不烦扰方太傅了。”谢清道出送客之辞,方允韶不及多想,只能起身告辞。
“好难得!我们的谢相大人居然好言相劝,一点脾气都没发作!”
方允韶刚离开,一个调侃的声音就响起,谢清只能摇头苦笑,看着从后堂步出的妻子。
“方允韶这种人,一味威压会起反作用的,好歹陛下都叫他一声‘太傅’,也不能太落他的面子。”谢清走向妻子,携手离开大厅。
“呵!给你三分,你便当十分啊?”倩仪好笑地摇头,“我看方才方太傅的冷汗都快渗到外衣上了!”
那种不是威胁的威胁,有时候给人的压力更大,即使话中只有五分压力,听的人也会自己放大成十二分,回想起来更是后怕!——不过,也就吓吓没见识过的外人,对她,这种手段小时候就玩腻了。
谢清也不否认,爽快地笑出声:“这招的确好用,只是太费神了,以后还是要少用。”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有先见之明,你也就是歪打正着。”倩仪见不惯他得意。
她还不了解自己的丈夫,让他玩这种水磨的功夫,还如让他把事情惹到极糟再收拾,合他的心,方才也就是因为不好明着发火,才阴阳怪气了一通,见效果不错,才有意地用了,也是他今天的心情合适,要不然,方允韶哪还能有机会那么安稳地和他说话。
谢清这次敛起了笑容,若有所思地看向妻子,倩仪被他的神色一惊,不安,更不解。
“夫妻本是同林鸟吗?倩仪,你也是这么认为的?”谢清说的每一个字都仿若钝刀一般,在她的心上狠狠地划了一下。
“你知道了?”倩仪的声音幽冷,却隐约透着一分轻松。
谢清的手抚上妻子的脸颊,微笑着说:“我总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吧?我的夫人!”温柔的声音如果情人在耳边诉说爱语,倩仪却只能低头避开丈夫的手。
“你想怎么处置我?”背叛是不可饶恕的,永远没有忏悔的机会!——倩仪没有奢望。
“为什么要处置你?”谢清的手温柔而坚定地抬起妻子的脸,眼中是淡然的笑意,“你做得很对,没有必要的争斗还是及早抽身为好!景瀚总比其它人好吧!”
“随阳……”倩仪被他话中的冷意惊呆了。
“我的夫人,只是,你不该忘记,我不是景瀚!景瀚永远不会因为他的女人为了他而做的小动作生气,而我会!”谢清平静地道出令她恐惧的话语。
倩仪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多高傲,此时此刻,任何解释对他而言都是多余,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发泄心中的怒气,这一点上,他与紫苏一模一样。
“等陛下的万寿节过后,就准备宁兰的奉茶仪式吧!”谢清收回手,道出他的决定。
“我会好好准备的。”倩仪的手在袖死死握紧,才能平静地道这句话。
宁兰是谢清的侍妾,是他行过元服礼的,谢遥送的,奉茶仪式就意味她正式成为谢清的侧室,对元宁世族而言,侧夫人与妾室有着天壤之别,妾室仅仅是卧房的饰物,并不算是家人,而侧夫人却是记入族谱的正式家人,对女人而言,妾室意味着她们永远没有资格亲近自己的孩子,更不要奢望孩子叫自己一声母亲,而侧室却可以抚养自己的孩子,并得到孩子的承认。
仅仅一个奉茶仪式就区隔二者的云泥之别,一步之遥,却是很多女人一生都无法跨过的,因为,确立侧室必须得到正妻的应允,仪式必须由正妻主持,而很多女人可以容忍丈夫侍妾满堂,也不会应允举行这个仪式,因为按照元宁的惯例,尽管侧室所出仍为庶,但是,在家族中却与嫡出无异,包括家族的继承权也是同等。
谢清与倩仪的感情和睦,逢场作戏之外,身边的侍妾并不多,也没有妾室育有子嗣,现在这么要求,倩仪明白是警告,如果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那么,谢清要她知道,在大难来前,夫为磐石,妻如藤罗,她最好懂得适可而止。
谢清没有再说话,伸手拥住妻子,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算是安慰。
倩仪也挺委屈的,谢清在尹相那边有安排,她也只是知道,并不清楚,更没有想过告诉别人,这点轻重她还是知道的,谢清不避她是信任,或者说是不在乎,她若是泄露半个字,就是她的背叛,那天也是齐朗无意中一句话让她想起了这事,虽然没说话,却足已让齐朗明白五成了,她当时就后悔不迭,担心不已,后来一直没动静,她正要放心,就得到谢清整肃家门的消息,话中的意思让她心惊胆战,现在谢清说她背叛,她又能解释什么呢?
PS:上一章的标题出错,很抱歉!更新的速度一直食言,更是抱歉,我都快无地自容,很感谢至今仍保留此文的读者,从今天起,我会尽量完成自己的承诺,至少保证每天都有更新,是否一章就不敢保证了,毕竟我的一章基本都在五千字以上,而我每天的实验也很忙,能否打出那么多字就不敢保证了。
第六章 以史为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