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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王座-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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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星空,人类应当充满敬畏尝试了解,而不是以超自然的力量加以解释,自欺欺人!”

    “你年纪太小,可能听不明白,但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懂,懂的那天,再来向我致谢。

    现在听着,我,七级占星术士柯沙瓦,是个主张学以致用的实践主义者,对于平衡星阵的研究使我年纪轻轻就荣升七级占星术士,但尝试飞上天空的举动,被圣公会视为对创世主的极大不敬,圣公会两位红衣主教联合向占星术士协会施压,协会内正值学术派和实践派派系斗争的紧要关头,不合时宜的我被当做牺牲品,远远放逐至缺乏学术范围的西大陆,就算不久后我跟老伙计亨利制造出全大陆空前绝后的浮空机械“瘸腿亨利”,也无法改变协会当权者的意志,我的一生被绑在这红土平原鸟不生蛋的地方,一转眼,就老到哪儿也去不了了。”

    “至于你,年轻人,我希望你继承我的衣钵,成为星阵的掌握者,真正拥有星空能量的占星术士。星空之力博大到无法揣测,但只有握在手中的才是真实。在课程开始之前,一定要记得以下这段话:”

    “精神力是实践派占星术士赖以生存的根本,也是一切施法类职业的核心。

    人的精神力有强弱之分,无法准确计量,但能够通过很多方法大致估算,测量方法,以后再讲给你听。

    你可以把精神力想象成一个池塘,操纵星阵时要从池塘中抽走一些水当做交换,星阵越复杂、越高级、越庞大,抽走的水就越多。冥想与睡眠会恢复水量,池塘大小会因精神力锻炼而扩张。

    注意:如果你不自量力操纵超越自己等级的星阵,要从一万升容量的池塘中抽走两万升的水,那么被抽去的就不仅是精神力之水,星阵会抽干你的灵魂能量,你的血液,你的生命。这种致命的现象,叫做星阵反噬。”

    “保持好奇,但别让好奇杀死你!死于星阵反噬的占星术士数不胜数,就连我们的初代占星术导师吉尔伯托?吉尔伯奈翁大人,也不幸死于时空星阵的反噬,一同被星阵吸走的还有那座藏有占星术所有古老秘密的占星术塔。

    失去指引者的占星术士学徒们只能从导师遗留下的只言片语中发掘占星术的奥秘,慢慢发展至今,而传说中代表星阵研究最高成就的时空星阵的所有资料,早随那座名为“安莉西亚”的占星术塔消失在时空的乱流之中。——如果以后你长大了,有机会去南大陆看一看,不妨去吐火罗帝国西北边境的安莉西亚占星术塔遗址凭吊一番。”

    “那么,听懂我要表达什么了吗?”柯沙瓦老师用教鞭敲打望远镜,发出铛铛的响声。

    “别不自量力。”小约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很好。别碰超出自己实力的星阵,这就是第一课我要说的。现在,滚下楼去布置餐桌吧,年轻人。”柯沙瓦老师兴味索然地丢下教鞭,自顾走向穹顶天台。

    小约纳合上两本教材。他其实不太懂老师都说了什么,但起码明白占星术是个危险的行业,就连至高无上的初代导师都玩火**。——越想,越觉得恐怖。

    “老哥,你怎么了?说话啊?”遥远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约纳对冥冥中的老师说了声对不起,然后陷入了没有一丝光明的沉沉黑暗。

第67章 雷电的邀约

    “你确定要这样做?”巴尔再三询问。确切地说,再四十四次询问。

    “确定。放心,我不会对塔伊兰小姐下手的。——不是我没兴趣,而是我会很忙。”顾铁一脸正经地保证道。

    巴尔走过来,给他一个男人的拥抱,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房间。

    接下来是苏拉婶婶,美国妇女亲吻他的脸颊,说:“愿上帝保佑你。”

    “ciao。”意大利狙击手在担架上虚弱地举起右手,并不用正眼看他。

    “好运,老兄。”定音鼓主动过来握手,用拳头捶他的胸膛。

    “……再见,铁先生。”安珀迟疑地说,“如果有机会……希望能向你讨教一些事情。”

    “当然,美人儿,等我解决了自己的一屁股麻烦再说。”顾铁苦笑道,“顺便说一句,你的emp炸弹让人印象深刻,手工制造的?”

    “是的!”安珀眼睛一亮,“emp电磁脉冲的强度跟爆炸当量有关,我的微型装置在非核emp系统里算是能效比最高的了,另外还没向你展示磁场分量定向脉冲技术,我引以为豪的……”

    “安珀!”湿婆的领袖在外面喊道。

    俄罗斯美人垂下眼帘,“那么,再见了。希望能够再见。”说完,背起行囊,快步走出房间,反手带上小木屋的屋门。

    顾铁没有送行,他靠在窗边,看湿婆的五位战士穿着朴素的农家棉布衣裤,走进碧草蓝天,路过山坡下tariq教授的新坟,在山脚分成两个小队,各自沿蚰蜒的乡村公路,慢慢走向天边。

    顾铁撇撇嘴,回头看看娜塔莉亚。女主人坐在空荡荡起居室中央的摇椅中,摆弄着一只魔方。当然,顾铁心想,魔方是最棒的玩具了,无论怎么旋转,小方块都保持横平竖直,绝不脱离平行线的轨道。

    “为什么不去送行,伤心吗?”顾铁饶有兴趣地问。

    “不。”女主人生硬地回答道,把红红绿绿的小色块拧来拧去,顾铁只花一秒钟就看出她根本不会玩,那样乱来永远也没法将一个基础的6面3阶魔方完成。他走过去,伸出手:“可以吗?”

    娜塔莉亚抬起头看他一眼,将魔方丢给他。

    “这个小东西其实是个有趣的数学模型。如果你lang费过一些时间在cfop(快速复原)上面,就明白它简单得吓人,喏,把那一百几十条公式背下来,练习一下手法,加上观察力和判断力……成了。”顾铁边说边飞速旋动手里的魔方,话音刚落,一个复原完成的魔方就放在娜塔莉亚手中。

    “这是鲁比克原厂为纪念魔方发明50周年发售的全球限量版,看起来不起眼,定价贵得没天理。无论是谁送给你这个礼物,这人一定非常关心你,又不懂得怎样表达,这种又闷骚又嘴硬的性格,真是男人中的极品哪……”

    顾铁自顾自说着,溜溜达达走向自己的房间。背后,娜塔莉亚埋下头,握紧小玩具,灿烂的金色卷发遮住表情。

    “对了,经常玩的话,要用润滑油的。”顾铁补充道,接着关上小屋的门。

    这是一间五个平方米的小小卧室,在宣布自己将留在白俄罗斯的消息后,顾铁向女主人征用了这个房间,特别说明“当门从内侧锁起来的时候,不要用任何方式窥探屋内的任何动静,直到本人打开门走出来或者屋内开始散发尸臭为止。”

    他没有向巴尔文德拉说明留下的原因,巴尔在震惊过后,默契地没有开口询问。“这里是安全的。等你想走的时候,让塔伊兰帮你安排。”湿婆的领袖只留下这一句话。

    顾铁拨动锁簧将门反锁,然后将门边的小衣柜拖过来,顶住门扇。屋里除了衣柜和床以外别无它物,一扇小小的双层玻璃窗嵌在木头墙壁上,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绿色丘陵。

    顾铁左右张望,在床底下找到一根壁炉用的火钩子,将这根金属棒卡在窗户上,当做简单的防入侵措施,接着从兜里掏出在储藏室找到的hk…usp手枪,卸下弹夹,把12发45acp子弹一一弹到床单上检查弹头和底火,接着将枪上膛,把12发弹夹装满扣进握把,检查保险后把手枪塞进枕头底下。

    屋子里散发木料的清香,秋季的北方山区安静异常。顾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倒在床上,望着墙壁上一根木料的节疤出神。他需要时间休息。更需要时间思考。

    玻璃窗旁边挂着一簇枯萎的粉红色花朵,花朵旁边缀着串亮晶晶的银铃铛,顾铁在铃铛上看到一个膨胀变形的小人儿,穿着蓝色棉质长袖衬衫,蓝色劳动布背带裤,肿得像个气球的脑袋上顶着凌乱的长长黑发。顾铁咧嘴一笑,小胖人儿跟着笑了,露出一排大得吓人的白牙。

    对。没事。我感到恐惧,只因为潜意识将未知的对手巨大化了。他只是个使用小小手段骗过追踪、发送一条没头没尾信息的陌生人,不值得让自己这样提防、像个鼹鼠似的深深躲在洞里。

    顾铁拍拍自个儿的脸,试图振作精神。那个“留在莫济里”的信息,是警告、威胁、死亡预告还是善意的提醒?他留下了,留在白俄罗斯南方重要城市莫济里东侧45公里丘陵地带的不知名农庄,为什么要听从陌生人的指示?顾铁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否感到惧怕?——当然。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一个人,顾铁希望自己头上顶着四个大字:“玩世不恭。”他希望给别人留下玩世不恭的印象,是因为他把自己埋藏得太深,嘻嘻哈哈、拿生命当儿戏是顾铁惯常的处世之道,但唯有肖李平一个人能偶尔窥到他内心深处的阴暗。

    顾铁害怕别人窥伺他的内心,害怕别人问起他的身世,害怕提到2023年,——他出生的那一年,同样也是“创世纪”启动的那一年。

    他身上埋藏着太多秘密。他的生父。他消失的童年。他在量子电脑网络中不合常理的后门权限。他费尽所有精力寻找的那个日子。他知道存在于某处、但抓不到头绪的某个真相。

    “你是个怪人。”肖李平不止一次这样评论。“不知道你究竟想找什么,但心甘情愿随着你找,帮着你找。希望找到那一天,你能告诉我。”

    顾铁一笑而过,实则心头泛起抽搐的疼痛。他不能说,也说不出。

    在29年的生命里,他很少感到害怕,因为家境、金钱、战斗技巧、智力和量子计算机赋予他足够的安全感,无论在危机四伏的虚拟网络,还是在弹火纷飞的中非战场。

    到今日,唯有今日,一封来自虚空的短信,竟把这种自信击得粉碎,恐惧袭来。顾铁在单人床上蜷缩起身体,把大拇指放进口中吮吸。浑身止不住颤抖。冷汗湿透衬衫。他强迫自己去想一些无关的事情,把恐慌的情绪压制。

    我的下丘脑现在在命令脑垂体分泌促甲状腺激素、促肾上腺皮质激素、促性腺激素。顾铁回忆着医学知识。现在,这些激素传导至内分泌腺。我的肾上腺髓质开始分泌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肾上腺素与心肌细胞膜受体结合,心肌兴奋性提高;同时皮肤粘膜血管、肾血管加剧收缩,神经纤维异常兴奋。我会心跳加快、手足震颤、浑身出汗、口渴、肌肉紧张,甚至痉挛。

    顾铁紧紧闭上眼睛。不自觉地,他想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于是一个小小的神经脉冲开启了延髓部位植入芯片的隐藏界面,漆黑的大地向四面八方铺展开来,携带闪电的雷云在头顶翻滚,这个混乱而平静、喧闹却死寂的地方,这个唯一的、最后的伊甸园,属于顾铁的净土。

第68章 雷电的邀约(下)

    顾铁睁开量子的眼睛,逐渐舒展蜷曲的身体。心跳渐渐平复。

    他的净土没有人打扰。陌生的访客没有再次传来信息。

    顾铁仰面躺着,用两根手指拨弄高天的乌云。如果不速之客再来,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抓住他的狐狸尾巴。不,六成。不,或许四成。见鬼,这种几率根本无法量化。只要我有所准备……

    他念头一动,给他的使徒们发去信息。代表短消息的小甲虫从他指尖起飞,划出高速的火红流光扎进云层。

    “萨基尔,欢迎回来,下一次会议延期举行,近期不要联络我。”短消息指向美国佛罗里达州卡纳维拉尔角。

    “夏姆谢尔,两周后与你面谈‘世界’中集会的问题。会议延期举行,近期不要联络我。”短消息指向美国华盛顿史密森学会。

    “雷米尔,近期不要调用科研配时,处处提防。会议延期举行,近期不要联络我。“短消息指向丹麦哥本哈根拉尔森基金会。

    “马特里尔,我没有联络你的时候,你不要联络我。也不要乱杀人,更不要发动侵略战争,你这个闲不住的蠢蛋。”短信息指向中非共和国首都班吉。

    “伊斯拉斐尔,马上联络我。……老肖,我有麻烦了。”短消息指向中国北京。

    信息被接收了,除了发往北京的那条。

    火红小甲虫从云间射出,在顾铁的头顶盘旋,顾铁一弹指,把甲虫化为亮晶晶的字节粉末。

    他低下头,用脚推开地面的泥土,泥土下露出透明的玻璃天顶,玻璃下,展开一个数据构成的缓缓旋转的地球。

    这是他在净土构建的量子网络模型,通过对全球信息节点的隐秘窥探,顾铁可以在自己的空间看到gtc全球部署进程的每一点进步。

    在亚洲区域,代表信息交换的绿色线条稀疏得可怜,顾铁花了一秒钟观察到,gtc调集了所有可以覆盖亚洲地区的天基路由器,使用通讯卫星建成临时数据交换链路。但整个亚洲接入“创世纪”的电脑终端和移动终端数量超过40亿台,杯水车薪的天基路由仅承担了300万台关键设备的接入请求,大部分区域还处于信息黑暗状态。

    顾铁没有看头条新闻。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是场多大的灾难。

    亚洲绝大部分国家是gtc国家,虽然gtc国家的军方和金融系统仍采用封闭以太网架构,但“创世纪”终端机覆盖了社会生活的每一个方面,可以说,量子终端是gtc国家现代文明的承载者。

    当通讯中断后,终端机变为毫无作用的废铁,除个人设备、手机、车载电脑等民用终端外,公共交通、服务、传媒、制造业、研究机构等商用终端受到影响更大。顾铁想象着每一个信号灯故障、电梯停运、铁路瘫痪、机场关闭、电视与广播失去信号的世界。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应急预案充分的政府,这将是国家历史中无比黑暗的一页。

    这是一场恐怖行动,毫无疑问。他帮助ipu激进组织“湿婆”导演的一场恐怖行动。

    顾铁没有愧意。实际上,他对生命的认知,对是非的判断,对价值标准的衡量,不与主流价值观相符,用肖李平的话说,“你像个妖精,不在乎人命。”

    他再次躺下,枕着双手出神。肖李平应该很快就会恢复联络,毕竟,他是中国首都众多政府官员中级别比较不低的一位。现在他该考虑的,是为“净土”构建一个可靠的防火墙。这让顾铁有点犯愁。

    量子网络的所有运算和存储都基于“创世纪”完成,形象点来看,量子计算机是一个无穷小的点,从这个原点发散出无数根线条,每个线条的末端缀着一个终端设备。终端设备的请求和创世纪的反馈是一个标准工作流程,在模型上,是这根线上套着的小环完成一个来回旅程。顾铁要做的,是把刺探的请求拦截发送的路径上,也就是说,无论陌生人利用多少层跳板接近,他只在最后一步等待。

    顾铁站起来,展开双臂,握紧拳头。一朵翻滚的乌云被两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渐渐被挤压成一团不安的粘稠黑雾,黑雾中不时冒出闪电和雷光。

    左边一团乌云最终被压缩为一条漆黑的棍棒,尖锐的两端闪烁雷电的光辉;右边的云朵被挤出滂沱大雨,豪雨浇在大地,蒸腾起浓密的白雾,若以洞彻之眼看去,雾气由密密麻麻变换的字节组成。

    “净土”的空间开始不详地颤动起来,隐隐雷鸣从不可知的地层深处传来,空气中绽开一条又一条裂缝,裂缝里露出无数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顾铁额头流下一滴汗,汗从胸前滚落,啪的一声砸进泥土,沉重得如同水银。

    1499ppm。顾铁使用了他此生曾掌握过的最大力量,他所支配的极限。

    躁动的空间裂缝像优昙婆罗花般层层盛开,这代表动荡的“净土”已经无法承担强大的数据洪流,防护窥探的外壳几乎要被涌动的数据撑爆。浓稠白雾充斥了整个空间。

    顾铁挥起左手,推动漆黑的矛射入雾中,矛逐渐加速,直至成为眼睛无法捕捉的一线流光,唯有残留的电光昭示其存在。大地在摇动,一道狭长的裂隙将顾铁的双腿齐齐斩断,顾铁跌倒泥土,却面露喜悦。

    “就这样把。保护我的极乐世界。”他撑起身体,双手合掌。

    白雾被数不清的空间裂缝吸入,下一瞬间,净土空间重新变得清明。

    顾铁撤销了运算请求,维持0。004ppm运算量,这是保持净土存在的最低需求。虚无中的裂隙一条条消失,顾铁完好无损地站在黑色大地中央,仰头微笑。

    如果冥冥中有俯视的眼睛,将看到顾铁的“净土”成为悬浮在密密麻麻数据之线中、被ru白色雾气包裹的异界,不详的白雾里,游动着无形无影的黑色闪电之矛。

    这是顾铁在多年量子网络生涯中最得意的算法作品。

    白色雾气是以数据表述的离散量子云,黑矛是代表粒子位置的存在,在这个希尔伯特空间中,越接近“净土”这个核心,黑矛出现在该位置的或然率就越高。

    也就是说,不速之客如果徘徊刺探,不会察觉到危险,只有提出实质性请求进入顾铁的私有空间时,黑矛出现的或然率几何增加,直到以无限接近100%的几率将陌生人刺穿,——也就是说,那短短几百个字节的病毒会在量子计算机内锁定攻击者,将他或她斩落马下。

    说是病毒,其实是不确切的。量子网络终端机实际上只是调制解调设备,顾铁没办法对那台终端机做出任何攻击;“病毒”能做到的,是找到陌生人在“创世纪”所拥有的权限及存储模式,通过某种方式,将权限抹杀。

    就像顾铁曾经对安珀说的,量子计算机的时代没有黑客,有的只是权力。如果拥有更高的权力,只要找到对方,就可以将其抹杀;反之,就要像顾铁长久所做的一样,把自己藏在量子网络浩瀚的海洋里,避免一切可能的危险。

    为除去不速之客这个潜在的威胁,顾铁不惜自我曝露的危险,调用了太多的资源,但眼下,他顾不上反省。

    “来吧,陌生人,我在莫济里等你。——我在净土等你。”顾铁对暴雨欲来的天空说。

第69章 性感的晚餐

    顾铁把来自现实世界的神经信号与来自量子网络的电信号平均分配,一心二用观察两个世界的动静。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从下午等到黄昏,“净土”毫无动静。

    小木屋的窗前飞过两只肥硕的喜鹊,顾铁闲极无聊地搜索两只鸟儿的资料,得知它们是东北亚常见的喜鹊亚种picapicasericea,其中一只左脚上套着带有gps芯片的橙色塑料环。

    顾铁顺手通过芯片编号找到塑料环的主人:俄罗斯自然科学院圣彼得堡科学中心鸟类研究所的米盖尔?帕夫洛维奇博士,他在帕夫洛维奇博士终端机的桌面上画了个笑脸以示“到此一游”,然后透过摄像头看着中年秃顶博士惊诧的表情哈哈大笑,笑完之后,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聊透顶。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敲门声轻轻响起,“铁先生,晚饭准备好了。”女主人用不熟练的英语低声说。

    “哦我……好吧。这就来。”顾铁花一秒钟询问自己的胃,咕咕作响的腹部告诉他是该补充些糖类与脂肪了。

    他摘掉卫星接收器的线圈,关掉嗡嗡作响的俄制机器,站起来把枕头下的手枪揣进背带裤口袋,挪开堵门的衣柜,开门来到起居室。

    能容纳十人同坐的长条形餐桌铺上了崭新的红色方格桌布,桌上摆着一对漂亮的方形锡质烛台,娜塔莉亚把餐巾铺好,摆上餐具,仔细微调,让刀叉与桌布的线条完全平行。女主人穿着蓝色棉布长裙,白色无领衬衣,金发挽起高高的发髻,露出天鹅一样修长的脖颈。

    美女。顾铁再次评价道,他伸手打个招呼,拉开椅子坐下。

    娜塔莉亚划着火柴,将两只烛台上的十支蜡烛一一点燃。顾铁狐疑地看着女主人忙碌的身影,但没用几分钟,他就明白了。电灯忽然熄灭了,白蜡的光芒照亮整个起居室,把木屋映得摇曳生辉。

    “比什诺伊安排的所有安全屋,无论在城市还是乡间,都不通电、没有电视线缆,当然,也没有网络。他说是为了安全考虑,我不懂。柴油发电机在半公里外的山洞里。添加柴油是个很讨厌的活儿,幸好,有男人在这里做客。”女主人放下热气腾腾的小山羊肉排,面带欣慰地说。

    “当然,当然,电力线与有线电视线都是不安全的,ipu国家也有gtc雇佣的传统黑客,我了解。我现在去鼓捣发电机……”顾铁盯着鲜嫩多汁的肉排,咽了一口口水,“还是……吃完饭再去?”

    “就算绞刑,也要先吃饱的。”娜塔莉亚将红菜汤、山羊奶酿造的酸奶、土豆酸菜沙拉、奶油焗什锦蔬菜蒜面包、香肠、依次端上桌子,最后将一只盛满透明酒液的水晶曲颈瓶放在顾铁面前,自己拉开靠背椅,坐在顾铁对面。

    “不不,伏特加是我的罩门……有二锅头可以来点。”顾铁面露惊恐,慌忙摆手。

    女主人没给他选择的权利,拔掉水晶瓶的木塞倒满两只小小的吞杯,擎起一只,另一只递到顾铁的手里,换用俄文说:“这种酒你一定要尝一尝。苏联时代的1962年,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访问古巴回国之后下令研制一种高档伏特加,让党和国家领导人在喝酒第二天还可以继续参加会议,纯净且不添加其他成分,该方案被称为sv方案,意为特供克里姆林宫的伏特加。

    许多著名科学家参与了特供酒的研制,科学家们发现了净化酒精的新方法,使酒中只含酒精和水,口味非常好,连从不喝酒的外交部长安德烈?葛罗米柯也喜欢上了特供酒。

    生产特供酒的只有三家工厂,分别位于莫斯科郊区,克里木半岛和白俄罗斯,造酒厂的工艺流程属于绝密,严格防止泄露,赫鲁晓夫下台之后三家工厂很快关闭了,这种sv伏特加从此消失在前苏联的历史中。

    一年前,比什诺伊布置格洛诺德市郊外的安全屋时买下一座废弃的厂房,在厂房的地下发现一批这种特供伏特加酒,准确的说,发现了一百七十三瓶,其中保存良好可以饮用的只有六十瓶。铁先生,你可以不喜爱伏尔加,但你一定要品尝苏维埃共和国被尘封的历史,——白俄罗斯人被俄罗斯人奴役的历史。”

    顾铁睁大眼睛。他举起杯,惊叹地打量杯中透明的酒浆。

    “这种稀奇的玩意儿在国际拍卖会上能买个好价钱呢!太lang费了,太lang费了……”顾铁不算好酒之徒,但有过好几年整日微醺的生涯,对酒熟悉得像自己的血液,他此前喝过最珍贵的酒算是半瓶1962年出产的茅台,如今早不记得茅台的味道,只知道半瓶酒就喝醉了四个大男人,——好东西自有神妙处。

    “干杯,铁先生。你们的事业我不太懂,也不想懂。那么,祝身体健康。”女主人举杯示意。

    “身体健康,娜塔莉亚。”顾铁举杯与白俄美女相碰。

    “你可以叫我娜塔莎。”女主人说,举杯至唇。烛光中的唇色娇艳欲滴。

    “祝健康,娜塔莎。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顾铁心疼地用手指圈住杯口漾出的酒液。

    女主人将杯中的伏特加吸干,顾铁张大嘴巴,把酒一滴不漏地倒进喉咙。舌根甜甜的,一条滚烫的火线却簌地由嗓至胃,又翻滚而上一直烧到脑门,耳根立时渗出**辣的汗来,“痛快!”顾铁呵出一口酒气,赞了一声。娜塔莉亚轻轻笑了,斟满两只酒杯,宣布晚餐开始。

    刀叉碰撞瓷盘,顾铁将大块羔羊肉送进口中,牙齿轻轻一合,饱满的肉汁就急不可耐地溅满口腔,鲜得九千个味蕾一齐打了一个趔趄,——顾铁差点闪了舌头。

    “介羊……是自己养的?”他大口吞咽,一边口齿不清地问“嗯,不多,二三十只,从小喂到大。为增加一点安全屋的真实感,另外……有了羊只,没那么寂寞。”娜塔莉亚自己喝下一杯酒,捧腮望着烛火说。

    顾铁嘴里塞满食物,忙里偷闲地举起大拇指。

    “这次,你们惹了大麻烦对不对?”娜塔莉亚轻轻叹气,问。

    顾铁停止咀嚼,想了想,点点头。

    女主人举杯与他相碰。两个人各自喝下一小杯特供伏特加。

    “其实你不必说明我们的关系的。‘湿婆’在成立之初就立下规定,献身革命的先驱者终身不得成立家庭,特别是在核心成员之间。

    我与比什诺伊拥有的最亲密的关系,只可能是**关系,如果有一种被称zuo'ai情的东西存在,那它也只在拥抱的时候诞生、起床的时候消亡。

    那个叫做安珀的俄罗斯女人,我能看出来,他们之间连**关系都没有,他只是在保护她,像对革命同志、对出生入死的战友、对最亲密姐妹那样的保护,保护她的身体,与感情。

    曾经我与比什诺伊也这样面对危险,在明斯克黑帮头目的追杀下他一直保护着我,就算赌上生命也在所不惜。直到有一天,危机解除了,我们发现越来越难离开彼此,这是不应当出现的。

    于是,他远远离开,我在山中筑起这座小屋,安静等待。等他来,不等他来,他来了,他不来,有什么区别呢?能见一面,知道他身上哪里添了新的伤痕,知道他还好好活在艰难的世上,就够了。我不敢奢求更多。”娜塔莉亚白皙的脸被酒精染得粉红。她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不去碰满桌食物,只一杯又一杯喝下刀子一样锋利的俄罗斯烈酒,每杯喝完,都把八角形的酒杯放在桌布格子上仔细对齐。

    顾铁放下刀叉,用酒冲净口中的食物。“原来是这样。”他点点头,感觉有点后悔,想从女主人脸上看出深闺怨妇的孤单,但没有,白俄罗斯女人说着说着,脸上浮现了笑容。这是个好女人。他暗自想。

第70章 性感的晚餐(下)

    “在中国,古代,”顾铁清清嗓子,“清朝的时候,山西商人把商号和票号开遍天下,乡里子弟年少时入票号当学徒,先娶一房妻,然后离乡驻外,不等当上掌柜不能回家探亲,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后,鲜衣怒马带着银两回乡,见到念了十年却根本记不起模样的妻子,一对陌生人互诉十载的离情。

    娜塔莎,你就把自己当成山西商人的妻子,等你的丈夫在外面的世界奋战拼杀,等十年后,或者二十年后,或者三十年后,他成了掌柜,有资格也有时间享受一个长长的假期的时候,他会回来,回到白俄罗斯的家来陪你,说不定一陪就是整个后半生。”

    “真的?”娜塔莉亚睁大迷人的褐色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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