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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霸图-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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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形,孟昶的两名侍卫伙长满脸怒色,手按刀柄上前怒视杜兴明,却不敢说什么。
“陛下!”车夫也是孟昶的侍卫,闻声犹豫地回头喊了一声,身后的马车红漆小门了一半,孟昶探出头来张望了一下,挥了挥手轻叹一声,什么也没说。
车夫一脸憋屈翻身而下,杜兴明下属佰长冷笑一声,手搭车辕一路而上,挥着马鞭喊道:“尔等跟这么近作甚,退后一些,给马车让出空位来,赶急一点再冲一次,定是能上去!”
两名蜀军侍卫伙长闻言对视,觉得那佰长说得也有道理,便带下属从马车边退了出来,在杜兴明的有意驱赶下远远退往一旁,却忽见周军一下围拢过来,十名侍卫一下被包围控制了。
两名侍卫伙长一下就意识到危险,还来不及出声示警,就见前面七八十步的马车再次启动,车轴发出一阵怪响,轰隆隆地向山坡上疾冲而去,眼看上坡一半去势已尽,又要往回退了,那车轮竟突然跑脱一个,马车一下侧翻。
这样拉车的两匹挽马也走不动,使劲地挣扎着,声声长嘶中一下将套在前肩胛处的笼头挣掉,肚带也崩断了,失去束缚之下奋蹄直冲。而马车没了牵系,又再翻倒向路边,但由于重心失衡,直接从路边翻滚了下去掉入小河中,发出“嗵”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翻扬着,荡出一圈巨大的涟漪。
“不好……快救陛下!”两名蜀军侍卫伙长大惊失色,也不管身边的周军故意围堵,试图挤出人群,但等待他们的是利刃刺透心窝。
“尔等恶贼弑君!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侍卫伙长口吐血沫,悲愤地怒吼着,眼见身边兄弟一个个突遭毒手,想要拔刀反抗,但四肢被制,只是徒劳地挣扎。
“弑君?谁的君?一个骄奢淫逸的老米虫而已,早就该死!”杜兴明不屑地怒骂一句,又转头朝士兵们喝道:“都还看着干什么?快给我打捞起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天下午,李良辅带着章钺赶到这处坡地,那辆掉了一个轮子的马车还翻倒在河边,只有附近一些好事的乡人在此逗留,而孟昶的尸体早已运回府去。
章钺一路骑马回城,直接赶到沙河县公府,就见里外已有近卫旅士兵把守。大堂上,蜀中降官李起、赵崇溥、伊审徽兄弟脸色阴沉着,唉声叹气不止。见章钺进来,都别过头去,也不上前见礼。
章钺急匆匆冲进大堂,焦急地问道:“孟保元怎么样了?还有救吗?郎中来了没有?”
李起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章钺一眼,迈步而出见礼道:“秦王殿下果然是雄才伟略,你千秋万代,多子多福啊!”
“李大夫太客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现在可不是寒喧的时候,孟保元人呢,快带本王去看看!”尽管已接到确切消息了,章钺还是一本正经地装模作样道。
“抬出来!总要让秦王殿下见上一见才会放心!”李起喝了一声,意有所指道。
封乾厚闻言上前一步,三角眼一眨一眨的凶光四射,冷笑道:“李大夫也是蜀中名臣,切不可故言乱语,明明是马车故障因而失事,与我王有何干系?”
李起鼻孔朝天,不予理睬。而伊审徵兄弟在旁,却无半句话说,赵崇溥哆嗦着嘴巴,眼见堂上皆是关西一众文武,无力地唉声叹息。
四名孟氏侍卫抬着步辇出来,缓缓放在了大堂上。后院门口处传来阵阵女人的嚎哭声,章钺脸色一肃,缓步上前掉开遮盖遗体的敛布,孟昶的尸体完好无损,倒是肚腹隆起老高,口中还在一直流水,额角处略有点淤紫的皮肤擦伤。
“孟保元呐!本王只是邀你往蓝田大营观兵而已,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闹出这等事来,倒教本王如何做人呐!”章钺抚着额头,一脸无辜地喟然长叹。
说起来,章钺是有点无辜,这事可是封乾厚策划的,李良辅赶到时已是午后未时,事情早已发生了,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不过另一方面说来,孟昶的宗族都在复州遇害了,再留着孟昶不是让他恨自己么,所以这也是迟早的事。
当天下午,章钺颁发均令:追赠孟昶为刑王、中书令,以李起、赵崇溥、伊审徵等蜀中降官治丧,许以割据藩王之礼厚葬,谥号:庄悼!
庄,武而不遂曰庄;死于原野曰庄。悼是平谥,有同情的意味,所以这谥号也算恰如其份。本来要等陵葬之后才赠赐谥号的,但章钺时间紧,索性一步到位,接下来只派人监督处理丧事。
另外还要派人去复州,将孟氏亲族遗体找到,并运来关中一起下葬,这样也算是给蜀中降官们一个交待,至少面子上要过去。而蜀中会不会因此大乱,答案是必然的,但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第0630章 不和久矣
腊月二十,入冬以来的一场小雪纷纷而下,关中大地上一片银妆素裹。又临近年关,地方官府衙署也快到休假的时候了,但秦王府一声令下,所辖区域各衙主官不得私自回家,只可召亲属到驻地团聚。
这个命令一下,地方官员有的是怨气连天,有的则争相表现,好等年终到关中谒见秦王,到时的元日大祭,郊祀加恩啊,怎么也该有点好处吧。若是一般的封王还得夹着尾巴做人,可这位秦王正按剑四顾呢,谁要是不去,前途还要不要啊。
至于秦王在元日郊祭会不会违制,谁还管这个。帝王有帝王的郊祀礼仪,没见地方官衙也要准备元日这天的祭祀么,只是规格礼仪低些。何况秦王如今只差那么临门一脚,已经是王上王了,似乎也没必要逾礼违制。
一大早,温元恺、李良弼已带着众官员在北门外列队等候,封乾厚、秦明善、边从翰等王府官员也率仪仗队,在蓟平文等三千轻骑的护卫下,乘马车浩浩荡荡出城。
章钺则带着柳光业等五百骑从在城东北廓门外,送昝居润、王著两人率使团回东京。现今时势如此,明眼人都知道,来年开春东京就要发生大事了。
作为当事人,章钺当然要协调好关西与东京朝庭的关系,便一再嘱咐昝居润,做好这方面的准备。朝中现在要说有什么阻力,也就是范质等人对相权的维护,还有点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而面对赵匡胤施加的军事压力,范质又不得不低头,他难道还能与赵匡胤苟和么,不可能了。可章钺要进一步革除他的相权,以武力革除天下积弊,这让范质进退维谷,更可怕的是,朝堂上众臣已经开始不听他的了,他没什么办法。
而在章钺看来,事情到这一步,仍没达到他的理想。现实就是这么无奈,能做的也有限,就是改改政体,改改军制,加强一下法制监察,最后还是儒生们在治国,但也就是这样,也比原本那个时空,赵大轻取天下而积弊不除要强得多。
已经可以预见,金祥殿里的那张宽大而奢华的御榻不久后就是自己的了,但章钺骑马而行,看着东门大街两侧履盖着积雪的房屋,只觉得满心的惆怅。
不觉快到前面十字大街,靠西门大街的街口处站着一群身着素服缟袂的男女,似是在迎候什么人。章钺定定神远望,却是伊审徵、伊审征兄弟二人,还有一老一少两名妇人站在几人之前。年长一点的约三四十岁,面有戚容。年轻的二十多岁,依稀眼熟。
几人都是降官,但在蜀中的身份地位及影响力都不低,章钺便率柳光业等五百骑缓缓停在沿街转角处,正要下马上前慰问,不料站在前面那年长点的妇人几步小跑出来,站在街心敛衽一福,红着眼睛大声道:“妾身李氏见过秦王殿下!敢问我儿孟玄钰、孟玄宝有何罪过?秦王竟下此毒手,斩尽杀绝,就不怕天理报应吗?”
这妇人怎么认识自己,章钺一阵愕然,看看自己身上的紫袍玉带礼服,紫色披领披袍,顿时心中恍然,转头向对面伊审徵招招手,待他上前便问道:“她是谁?”
“回秦王殿下!这是前蜀国李昭容,因褒王玄钰、遂王玄宝皆为其所出,今日方知在复州遇害,所以……”伊审徵有些忐忑,这事他也是昨日刚听高保融转达,虽知是安州节帅田景咸所为,但也怀疑可能与章钺有关系。
可事到如今,怀疑也没用,往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生存。虽然孟知祥的女儿崇华公主下嫁伯父伊延环,并生子伊审征,可伊家不能被拖下水。
章钺轻笑一声,冷笑着回道:“孤便是诛孟氏九族又如何?孤真的需要遮遮掩掩吗?是他孟昶自作聪明,竟欲将宗族送去东京,以为这样就能让东京朝庭打本王的脸?孤也不怕告诉你,消息已有人传到成都了,蜀中若乱,尔等就以为能安之若素吗?”
伊审徵大吃一惊,他现在正担心自己在成都的家人卷入其中,蜀中若真大乱,豪族哪能幸免,急忙朝身后招招手,示意另一名年轻妇人过来劝走李氏。
那年轻妇人缓步过来,低垂眉目朝章钺默默蹲身一礼,转身欲扶李氏退走,不料李氏并不领情,狠狠一把推去,竟将那年轻妇人推倒地,转而大骂道:“你这贱婢!若非你独宠后宫,迷得陛下荒嬉国事,如今哪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李氏骂着犹不解气,一手提着素裙下摆,抬脚就踩那年轻妇人的手,边骂边踢打过不停。
“她又是谁?”章钺一脸惊愕地看向伊审徵问道。
“前贵妃费氏!李昭容育有子嗣,身份地位却低于费贵妃,两宫不和久矣……”伊审徵一脸懵,他没想到孟昶遗留的两个女人竟当街打起来了,这个糗真是出大了。
费氏?那不就是韩芙蓉说过的花蕊夫人么,章钺见过她的画像,这时见费氏侧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抽泣,任李氏踢打也不动弹一下,身上孝服衣裙一大片赃污的脚印,顿时心下大为同情,大喝住手,可李氏踢打正起劲,竟不为所动。
章钺一挥手,柳光业会意,干脆地跳下马去,板着脸大步上前,十分粗暴地抓起李氏的头发倒拉着就走,而李氏挥舞着双手,口里兀自叫骂个不停。
伊审徵在旁张了张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章钺看得一脸便秘之色,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想也是,柳光业是军士,叫他去拉妇人他哪敢乱碰,貌似也只有拉头发。
章钺翻身下马上前几步,伸手探向花蕊夫人的腰带,可想想不妥,女人腰带都是细薄的丝织物不结实,一把拉断就麻烦了。只好伸臂抄向她脖颈扶她坐起,微叹道:“地面冰凉!别感风寒了!”
花蕊夫人一惊,转过头来,脸上泪痕衬托雪白肤色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却见章钺如此近距离看着自己,还伸手扶着后背,顿时脸面一片羞红,顺章钺轻扶之力站起,慌忙退开两步,盈盈一福道:“未归人……不!未亡人谢过秦王殿下!”
“夫人请节哀!”章钺默默看了她一眼,转头对伊审徵道:“伊院使安排一下,让她们分开住,别再惹出事来!”
伊审徵一怔,点了点头,看看花蕊夫人,又再看看章钺,想起高保融暗示过的事,面露若有所思之色,目光却渐渐亮了起来。
章钺大步转身跨上战马,沿街向北而行,见二三十名僧人端着做斋法器迎面而来,心中恍然,这是伊审徵率孟氏家属在此迎候城北莲池寺高僧上门。
第0631章 柴翁进京
天空阴沉沉的,积雪履盖的原野上朔风呼啸,一片寂廖。两条车辙延伸的官道上,洁白的雪层被泥污成了黄色,又被寒风吹冻,密集的马蹄踩踏上去,发出一片咯吱咯吱的杂响。
两千余人的车马队在官道上缓缓而行,一队开路的仪仗队骑从后,是一辆豪华的驷马大车。章钺坐在车内,翻看着途经高陵、三原诸县时,县令呈上的户数、财税等数额,连连叹息不已。
“州县民政一团糟啊!这随意一看就能看出来,豪族蓄奴、圈养佃户到什么程度了,如果一县一县地清理下来,那要清到什么时候,得下猛药啊!”
封乾厚心中敞亮,而且已有这方面的考虑,在旁回道“不急!不急!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到那时……天下一统,理清官制后推行新政,谁冒头先打谁!东京那群官员,想要做官他就得让步,河湟、青海不是缺人口嘛,多少都填得下!”
章钺面露微笑,又道:“不……有些失势被贬的,致仕的几朝老臣,赋闲在家的老牌节帅,这种人良田千亩,多与地方大商勾结,还与朝中广有人脉关系,甚至替朝中某些权贵经营产业,以此让后代子孙继续做官,得先从这种人收拾起。”
“咦……倒是不错!先去其外援,再分化其内部,大事可期啊!”封乾厚捋须微笑,叹道:“可话说回来,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若是反弹也不好办,西北这盘根基是立国之本,十年之内还不能分拆了!”
“那是……致辞撰写好了吗?拿来我再抄两遍,以免到时记不住!”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祭祀时要先致辞,这个是要唱歌一样朗声宣诵,到时有关中、关北很多官员赶去参加,这可不能话说一半忘了词。
封乾厚点点头,将一叠准备好的文稿递了过去,又扳着手指头数道:“唉……祭陵的祭文、祭祀日期、祭品名称、数量和主祭、陪祭官员姓名都要刻石立碑,这事也不知坊刺史做不做得好,还有……你把那个六侑之舞免去,这礼仪也显得不够隆重了。”
“不就是周礼嘛?那就是狗屁!非要搞那么一群小姑娘扭一扭就隆重了?到时我们就抽选三十六名军士、三十六名小吏扭一扭,照样也是六侑之舞,谁他娘敢说个不是!这叫崇文尚武,正合时下所需!”
章钺翻了个白眼,就为了弄到孟昶府上那群侍女作六侑之舞,结果就急不可耐地把人家杀了,还能说什么。不过那也是孟昶注定的宿命,章钺默认了。但是现在时间紧,带那么几十个小娘,真的会拖慢行程,而且也没时间排练,还六个毛线。
封乾厚为之气结,眼珠一转,貌似这主意也还不错,祭祀是多么隆重肃穆,更代表国家大事,用军士和小吏当然也可以。不见李世民抬腿走三脚就是一步么,度量衡这种相关国计民生的大事,他都可以任性玩耍,我王为什么不能,而且还借此彰显了国风仕气,完全是有利无害啊!
。。。。。。。。。。
东京城,大内禁中。
就在章钺准备大祭黄陵、始皇陵、元日郊祭之时,范质、王溥、魏仁浦、王朴、韩通等人也在金祥殿觐见太后和小皇帝,商议着元日是否要郊祭的事。
眼下局势微妙,赵匡胤在宋州积极备战,并截断了汴河漕运,大练河道水师,好在现在是冬季,东京并不缺粮,而开春后说不得还有大战爆发,范质心中也十分郁结愁闷,希望通过郊祭再显示一下朝庭的正统权威性。
“范公所言,哀家觉得有些道理,不知诸卿以为呢?”太后倒是一脸平静,似乎对眼下的局势一点都不担心一样。
不想,其余四人皆沉默不语,还是王朴心直口快,回道:“现今是一动不如一静,若出什么乱子,谁能保证京畿安危?”
“可明年开春,章元贞回京怎么办?谁来安排!”范质一下就提到这个尖锐的问题,几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现在这时候,还郊祭什么,禁军去一半了,剩下一半也被搞残了,军心很不稳,若非有侍卫司在压着,还有杨廷璋担负着宫内宿卫,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就算是郊祭,真以为凭着这个能和关中讨价还价?人家李多寿早就已经放话,不要你禅位,自己退位就行了,还待怎么样。
自行宣布退位,必须是皇帝承认自己失德,比禅位更憋屈。关中要做更大的事,怎么愿意这个承担恶名给人攻讦的借口。就算朝庭不吞这个苦果,人家已得了半壁江山,虎踞关西而望中原,一旦挥师打到东京来,那朝庭筹码尽失,人家就不会这么温情了。
太后见几人沉默着,顿时也就看出几人的心思,小声道:“诸卿还不知道吧?柴翁进京了!”
范质一阵惊讶,柴守礼致仕已经几个月了,这时候回京究竟是支持皇帝呢,还是想干什么。尽管柴守礼是先帝的生父,但他毕竟是姓柴,无论如何也不能插手郭氏皇统的事,而且现在也晚了。
范质一下就紧张起来,若柴守礼提出什么非分之想,那该怎么办,便问道:“不知柴翁何在?此时进京为何而来?”
太后悠悠长叹一声,面露凄苦之色道:“先帝的子嗣也是柴翁之孙,一旦那一天到来,哀家和陛下总得有个说法。可那两个孩子怎么办,留在宫内只怕不安全,柴翁拟将接走,隐姓埋名藏于民间,就不知诸卿是何意见?”
“柴翁英明之举啊!甚好!过完除夕就赶紧接走。太后和陛下则无须担心,臣等虽不才,无论如何总要护得周全!”范质双目一亮,出声赞成道。
王朴暗叹,范质也不知是包藏祸心,还是真的老糊涂了。他张了张嘴本待反对,可这时候唱反调,那就落个里外不是人了。熙谨、熙让看似是庶出,留在京中反而才是安全的,一旦接出京城被有心人利用,那将来绝对是害了他们。
第0632章 真是古怪
午后未时,积雪融化后泥泞的官道上,一支宠大的车马队满载着货物,在数百红袍黑甲轻骑的护卫下,艰难地翻过一道缓坡。好在下坡的路是顺山势斜向延伸,上百辆大车的车轴发出一阵阵吱呀的欢叫,倒也没出现翻车的事。
待兵卒护卫着货物车马队过去,四驾官车跟着爬上了缓坡,车厢四角都插有三角杏黄旗,显示着这群官员非同一般的身份。
前一辆大车高竖着一面代表国号的“唐”字大纛,旁边另竖有一面挂着白色牦牛尾串的“潘”字节旗。后一辆车所竖旗帜也有白色牦牛尾,旗面却是“皇甫”二字。更后面两驾马车旗面却是“吴越”、“元”、“邵”等字样。
官车跟着下了缓坡,后面又是百多辆载货马车,一行人顶着凛冽寒风向北十余里,远远见一条宽阔的河流横亘在眼前,河对面有一群看着尺来高的人影在晃动,似乎是等着迎接的。
前一辆官车车帘掀开,探出一名头戴纱罗幞头的中年绯袍官员,此人自是唐使,名叫潘佑,他朝外面随行的骑从士兵喊道:“去问问元公,看到蓝田要不要留宿于此。”
士兵一听,拉转马头小跑到后面官车前,大声问道:“元公!你老身体好些了么?可他娘到蓝田啦,若要留宿但请说声!”
“这北方下雪虽寒冷,也不过如此,老夫还能赶路,你们唐使若要停留请便!”马车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回了一句便没再开口。
士兵回报上去,潘佑面露不悦之色,但人家元公元德昭是吴越国相,位高而年长,自己不过是南唐虞部员外郎、内史舍人,秩正五品,虽也是南唐国使者,可地位没人家高。不过南唐在江南是大国,无论声名还是国力,都非吴越可比,所以这元德昭倒也会做人,让自己等唐使走前面。
车马队从石平桥上过灞水,前行一段就到了蓝田县城下,本以为是县令在带着仪仗亲迎,甚至备好了热茶呢,结果上前一看,居然是蓝田县主簿、县尉带着一干衙差在此,潘佑心中顿时大为不爽。
见那县主簿上来见礼,半句不提接待的事,潘佑面带嘲讽地问道:“听说关中也算人文荟粹的富饶之地,我等从江南远道而来,竟欲求一口热茶也不可得,秦王殿下竟是如此礼贤下士的么?”
“敢情这位是唐使吧?蓝田小县恕不接待外宾,请验讫关防过所方可通行!”主簿不卑不亢地回道。
潘佑大为恼火,他是想进城住一晚再走的,抬头望望天色,估计不会有什么变化,便让副使皇甫继勋出示关防画押,另派了一名军官进城采买些吃食,大队人马继续赶路。
眼见车马队顺城郊往北而去,县主簿追上来喊道:“担醒诸位一声,宜在城郊渡灞水西行,不可往北!”
潘佑哼了一声,根本不予理会,偏要顺灞水东岸向北,结果北行了数里,就听马蹄声轰鸣,更有声声鼓角响彻原野,时而还有无数人声汇集在一起的怒吼。
“不好!这是大军汇聚之地……”副使皇甫继勋是南唐大将皇甫晖之子,清流关之战时为赵匡胤所杀,作为武人倒是对军事颇为敏感。
话音未落,就见一小队约五十名游骑打马小跑过来,马上士兵装束有些古怪,清一色的头戴范阳笠一般有边檐的铁盔,墨绿战袄,背心加护肩式的轻便幽黑细鳞甲泛着乌光,外面又着了一层皮甲背心,上面左腰弓囊、弩机各一具,还露出半截带鞘的长柄腰刀,右腰下则挂着箭壶。右大腿处一串小皮囊还有六支短匕小柄。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后背那六支倒插的小铁枪,枪杆枪头浑然一体的乌黑,只有枪尖散射着寒光。
“尔等何人?可有军令?”骑队停在了五六十步外,游骑小队长一抖马鞭,指着路边的一块大木牌大声喝道。
潘佑转头一看,还真有一块黑漆木牌写着白漆字:军营重地,无令者一律不得靠近!擅闯者立斩!
“兀那军士,好生无礼!没看到这节旗吗?我们是江南来的使者,欲到永兴军城谒见秦王,速速通知你家将军前来迎接!”潘佑恼火地喝道。
“错!永兴军城现在叫长安城!既是唐使,那便是没有军令,也无人引路了!现在……我命令你们速速离开,速速离开!”小队长很不耐烦地一挥手,五十骑小队呈扇形散开,就要包围过来驱赶。
“这还有没有道理了,大路朝天,怎么就不让人走?我等又不去军营,就沿河而走有何不可?”潘佑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五品官了,要是在南唐本土,一个小小的队长哪敢多话,还不得乖乖上来讨好。
可他显然不懂西北军士兵,那军官也根本不买帐,挥手大喝一声,五十骑士兵打马小跑,齐刷刷地探手肩头拔出一根小铁枪高举在手中,呼呼呼地一齐投出。就见空中黑影飞舞,疾如流星般飞落过来,卟卟卟地落地倒插在车马队前空地上,瞬间就形成了一道弧形栅栏墙一般。
“快走快走!可向西行!否则,格杀匆论!”那小队长大喝道。
潘佑惊得目瞪口呆,他虽是文官,这下也看出来了,对方要是再靠近一点投枪,无论是人和马,有没有披甲的,一枪都会透个对穿。
“调头!调头!快走城郊过河!”后面马车上的元德昭已经在马车上大喊了,他可是吴越相,此次来关中接受的可不是一般的使命。那前方虽只五十骑,但透出的杀伐之气,绝不是南方军士们能有的。就算是钱弘的宫内宿卫,比起来也是黯然失色。
前面的车马队开始转向,潘佑立马原地,见那小队长又是吆喝一声,率先打马过来,人在马背上探手抄起一支竖立在泥地上的小铁枪就跑了。后面士兵成队跟上,各人拔枪随从而去,仅剩泥地上一长串的小枪洞。
“怎么会是绿袍呢?难道这是秦王殿下的卫队?你看那装备真他娘的好……”皇甫继勋打马上前,扳着手指头数道:“及膝的皮靴,绿棉袄军服,轻便细鳞甲、外皮甲各一套,刀、枪、六支小枪、弓、弩、六支小匕,外加马具这一套,这算起来可得不少钱啊!”
潘佑不屑地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一小支骑队而已,有什么奇怪。”
“不……某觉得不寻常,不信等进城时你再看,肯定有很多!”皇甫继勋是武官,他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似乎是一支营地外围巡逻的小分队。人家轻骑就有这么精良的装备,想想真正冲阵的骑兵,那该是何等样的装备。
当晚到鸣犊驿投宿,次日到城郊时,有秦王府咨议参军姚光淳、近卫旅旅帅庄少率五百士兵列队相迎,潘佑再仔细看去,这支军队果然也是墨绿战袄,只是铠甲是全身细鳞甲,步枪还更长。
“怎会这样?真是古怪了……”潘佑大为吃惊,眼前的军队给他的错觉感实在太强列,似乎不是来了关中,而是到了异国他乡。
第0633章 善恶是非
显德六年临近年关,注定不会平静。由李良弼提出更名的长安城郊,每天都有各地使者到来,地位最高的无疑是吴越、南唐,其次都是关东、河东各地节镇派来的客将,或三五十人,或百来人不等,都是赶着除夕次日一早的元日大祭。
不过祭祀是表面,无论是割据的藩国还是节镇,大伙儿关心的是自己利益。秦王府早就颁发了《撤藩令》,大伙儿都有派人打听,法令政策不算严苛,切实可行,只是机构改组,大部分官员还是留用的。
可也有不用的,如薛怀让、李洪信,看似是年纪太大,但有心人一查章钺的出仕为政经历,尤其在泾州任上,以武力胁迫泾州豪族自行捐出田地,为此还闹到朝中,这样一想却是暗中忐忑不安。
薛怀让贪财声名在外,而且家大业大,广有田产。李洪信是后汉李太后之弟,家财田产只会比薛怀让更多,为何就偏偏是这两人不用。所以,无论是与章钺能搭上关系,还是搭不上关系的,这时都派了使者。
封乾厚、温元恺、李良弼等高官都随章钺去了坊州黄陵,留下主事的是会宁过来的李多金,王府那边则是姚光淳,至于王彦超、折德,他们只管军事,这种外交事务,按制他们是不能插手的。
经略府衙和秦王府每天都忙碌着,就连王府后宅的女人们也都有自己的事,每天要接待一些来访的官员妻室,人家就是来刷个存在感,还不能拒之门外。
新册封不久的秦王妃符金琼其实不大管这些事,都是卞钰在持家,小事还行,大事她也不好做主,还是要和符金琼商量。符金琼在忙着起草改创后宫制度,这方面她虽然懂得多,但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内庭总的只有两个机构,殿中省、内侍省。殿中省都是用阉人,内侍省则有一半是用阉人,其实按礼制律法,真正属于皇帝可临幸的只有内官才是,其余尚宫局都是中老年宫女,都要管各种琐碎事务的,理论上皇帝不能随意临幸,但也没规定。
这事能帮上手的,也只有韩芙蓉,其余几个要么地位不高,要么不懂。符金琼现在也很头疼,她只想保留一后、四妃、七嫔,其余都裁掉,可皇后和皇帝地位等同,妃为正一品,嫔为正二品,然后就没有了,那怎么管那些内侍、宫女。
包括皇后的内官,就是后宫的最高统治机构,手下没小弟管不了人。而且她也担心那些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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