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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霸图-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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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梁奉御!”郭荣伸手抚着脸难以致信,在幽州行宫时发作昏迷一次,然回程在固安的晚上,又昏迷一次,更为严重的是,当场吐了一滩污血,然后南下途中复发三次。

    虽由梁着开具药方用药,可每次开的都不一样,服药后偶尔有少量污血吐出,然后会精神一点,但只过几天又会复发,这说明用药还是对的,但还不对症。太医验证也说没有问题,可这到底是什么病?

    “微臣梁着拜见!问官家安好?”梁着的身影出在殿室门口,躬着身子,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好一些了!”郭荣沙哑着嗓子,挥了挥手,两名宫女迈着小碎步飞快退了出去,仅内侍少监赵建良仍远远地看着。郭荣又道:“你上前来!”

    梁着心中惶恐上前几步,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早就诊断出,这是一种慢性中毒引发了本身病情的恶化,可根本测验不出是什么毒,一旦说出来后果难以预料。

    “卿既治好了王文伯和扈舍人的病,足见医术高明,比那些庸医强多了,可听说过何处有什么名医吗?”郭荣心中异常不甘,他还有太多的大事要做,深通术数的文伯也曾说过,朕当有三十年天下,这病一定能治好。

    “回官家的话,微臣实在判断不出是何疾病,只能以温和良药慢慢调理。不过……听说华山有隐士陈抟老祖年二三百岁,若能寻到,或许有办法!”梁着心中狠狠一咬牙,报出陈抟,只求此人能代替自己,好赶紧脱身出宫远遁。

    “你说的是白云先生吧,此人前几年召入宫中小住了一段时日,如今只怕难以寻觅!罢了!你且退下吧!”陈抟精通针炙之术,还能炼丹,也许可先用梁着顶着,等找来陈抟一定会药到病除。

    郭荣心中多了一丝希望,又命宫人进来梳好头发,服侍更衣完毕,召来当值的马全义,命他率五百殿直火速赶赴华山寻找陈抟。

    这会儿精神好多了,郭荣又想着后天早朝要颁发北伐将士的战功升赏,便召内侍扶着到便殿书房,御案上已堆积了一大堆的奏章,他随手拿起放在上面的一本,似是刚刚递进宫的,看封皮上是范质、张美、魏仁浦、王朴四人联名所奏关于禁军换防的事。

    郭荣心中一惊,陡然明白,自己的病情已令大臣们非常担忧了,可出征前禁军已调防了一次,回京后虽升赏未发,也都住在军营仍按原单位驻防,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又拿起一份看看,居然又是奏请地方移镇,调动的节帅竟有二十余个,比出征前那一次移镇规模大上很多,才几个月,太频繁了节帅们也会心生怨气吧?

    两份奏章被扔在一旁,露出下面一份封皮《请迎立皇后疏》,郭荣已经没兴趣看了,朕还好好的呢,太子之位已经确立,这般急切置朕于何地?(未完待续。。)

第0548章 当庭反击

    四月八日一早,天还没大亮,章钺身着紫袍朝服被妻子送出门,乘马车至宣德门前,刚好吉时已到,宣德门正在开启,匆忙跳下马车小跑到长长的官员队列前面,挤进边归谠后面跟着走,赞礼官远远看了他一眼,见是相公,又刚好赶就没纠劾。

    边归谠看了章钺一眼,微笑着小声道:“昨天虽不早朝,可你怎么不到枢密院看看,我等将移镇事宜定下了!”

    “哦……不在其位,指手划脚可不太好吧!”章钺无所谓地笑笑,反正自己又不是主官,没决定权,又不再兼领节镇,怎么调不关自己的事。

    王朴耳朵机灵,居然听到了,回头笑道:“说得是!西北几镇也调了,若无意外,制书即将下发!”

    “什么……”章钺一呆,西北范围大得很,不会连河湟也调了吧,顿时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又不好多问,现在就算调了,补救也来不及,心下后悔得要死,不上朝并不意味着不用上值,本意为没啥事,若去了总可以讨价还价……只能等会儿听着,看调的是哪些人。

    很快过宣德门、宣佑门,在金祥殿御阶下等了一小会儿,内侍开启了大殿正门,众官员随赞礼官进入大殿,在几名殿中侍御使的来回巡视下站好位次。

    不多时,礼乐声声中,郭荣一如往常倒背着双手进入大殿,若是细心的人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步子慢了也小了一些,至登上御阶时,他是扶着内侍伸出的手上去的,而且按得很大力,近身跟随的内侍身子都忍不住晃了两次。

    这个细微的动作,章钺目力好发现了,不由悄然看向侧前方的王朴,他正眯着眼集中目力细看,见郭荣顺利登上御阶,稳稳地坐于御榻之上时,鼻冀微动着明显大松了一口气,唿得上唇的短须也跟着颤动。

    章钺的心情一下又复杂起来,召梁着来京治好王朴的病,不知到底是对是错,西北移镇肯定是经他手笔,因为他去过泾州一次,对自己的底细也知道得最多,然而竟没事先提醒一声,看来,他已开始防着自己了。

    “恭迎吾皇!万寿无疆!”众臣齐齐躬身见礼。

    “平身!”郭荣还能说话,嗓音沙沙的有点不清楚,声音也不大,但这已让众臣安心许多。

    众臣再拜,然后各回席位落坐,赞礼官再次高喝一声,早朝正式开始。先是内侍出来宣读收复幽州的丰功伟绩,然后是依次对众将升赏制书。

    “诏以宰臣范质、王溥并参知枢密院事;以枢密使魏仁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依前充枢密使;以宣徽南院使吴延祚并为枢密使。以宣徽北院使、判开封事昝居润为左领军上将军,充宣徽南院使。”

    我擦!这是咋回事?枢密竟然这么不值钱!章钺大吃一惊,也就是两天不上朝,自己也没去枢密院,但一下就多了三个枢密使。这样就算自己以功进枢密,那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几个都是文臣,而自己唯一的武臣进枢密,可想而知,不会有人鸟自己。原本想着,自己年轻资浅,也许多攒点战功就能升枢密,渴望了很久,到头一场空,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这就像努力去挣一百块钱,挣到了,然而却是假钱,所有努力分文不值!

    中书宰臣全都参知枢密院事,但加枢密的,并不加中书侍郎,无权参政。实际上,不经科举正途出身的,范质绝不同意其入相。就在去年冬章钺从夏绥回京时,郭荣就有意让魏仁浦入相,但被范质阻止,这一次却不声不响就同意了,说明这两天,皇帝召见过他们。

    “诏以秦国公、守太师、同平章事章钺加守司徒、进开府仪同三司,迁枢密使、兼右监门卫上将军;

    以检校太保、同平章事、成德节度使袁彦进检校太尉、迁侍卫亲军马步副都指挥使、领彰信节度使。

    以检校太保、同平章事、侍卫亲军马步副都指挥使韩通加检校太尉、迁侍卫亲军马步都指挥使、领镇安节度使;

    以凉国公、泰宁节度使王景移镇镇州成德节度使;以河西郡王、邓州武胜节度使侯章移镇兖州泰宁节度使;以泾州彰义节度使王仁镐移镇夏绥;以夏绥史彦超移镇彰义;以兰州建威节度使宣崇文移镇武胜节度使……

    接下来还有多少节帅被移镇,章钺已经听不下去了,反正加司徒没啥用,荣衔!开府仪同三司就是出行仪仗和司空、司马一样,毛用没有!开府?早就有名无实。

    虽说二十七虚岁的秦国公、司徒,自己也是独一份,但功与赏的差距不要太大!要是年轻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压下应有的战功,那也算仁至义尽了!

    这么一想,章钺心中反而坦然,宣崇文若被调走,自己在西北的布局将鸡飞蛋打,调过去的节帅若发现会、兰、河、鄯诸州的秘密奏报东京,那事情再也遮掩不住,恐怕就会被解除所有职务投入软禁之中,然后郭荣临去之前……送杯鸠酒!

    谁赴任!拖住他!章钺心中暗暗咬牙,若实在拖不下去就只能动手。他这么想着转头看向王朴,后者也正目光带着歉意地看了过来,不用说,这事是他的手笔,也是对自己的一次试探!

    章钺还以一笑,什么也不想多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他能制得住赵匡胤的话,章钺也不介意抽个时间与他谈谈。可二十余节帅移镇宣读完毕,包括禁军大将兼领节镇的调动,赵匡胤调宋州归德节度使,仍为殿前都点检。

    而非常有意思的是:李重进仍掌天平;张永德仍掌澶州镇宁,这与大名府相邻,加上彰信曹州袁彦,四镇形成一股很强的势力。而对应的是,山南东道向训未调,兴元府何继筠没调,对这两人可能是在观察。

    好个王文伯啊!够狠!若自己没有反应,下一步将继续蚕食,但眼下这个关键时刻,大动作显然不可以,章钺很头疼,事情真的不好办了!

    接下来是礼部官员出来奏请迎立皇后,郭荣照准,命有司择吉日前往大名府亲迎。这一步若成,则符二妹进宫,章钺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可无法伸出援手,就算符彦卿知道皇帝病危,也只能长叹奈何。

    然后三司使张美出来奏报,关于这次北伐所用钱粮粗略数额,以及禁军殿前司、侍卫司应赏下数额,而镇军在幽州就打发了。至于其下中低层军官,赏钱由两司核算再在大营下发。

    可这时章钺却听出,殿前司与侍卫司赏钱额度都是八万多贯,因战前是两司各出五万兵,也就是每兵两贯钱,阵亡士兵除开了,约等于那个时空的人民币六百块。而阵亡士兵抚恤为每兵四贯钱,勉强可称为优厚。

    “禀奏陛下!既是论功行赏,关于赏赐额度,枢密论功统计有误,三司似有欠考虑,应核算准确,让侍卫司阵亡于幽州城西的士兵们得以安息!”章钺突然出列,对赏功数额提出质疑。

    “卿领枢密直学士,没参与计功吗?”御榻上的郭荣面露讶色,抬手示意章钺继续说下去。

    “因不用上朝,臣便偷懒在家休息了两日,并未参与计功!”章钺有些尴尬,仅是两天没去啊,突然就出这么多事,既然你们避着我搞事,那我也不怕搅乱你们的事,便又道:“当日攻打幽州城,陛下于后军观战,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侍卫司五万兵力去马军一万二千骑之外,加上彰义军一万攻打城西,臣粗略估算,阵亡当有一万之巨,而内应夺门成功,受轻重伤的当有半数,如此赏额有失公允!”

    想也是知道,侍卫司以步军为主,是攻城的主力,虎捷左厢罗彦环为前锋,马军李处耘那时在昌平,而且大战两三场,慕容处钊是后来才支援,这怎么也要另算吧。章钺若现在不出声,以后还调不调得动这两支也算嫡系的人马还说不定呢。毕竟只有大将是他的人,但都使和指挥使这两级有很多不熟悉,甚至都没见过。

    而殿前司赵匡胤只在城东打败杨衮,攻城时担任佯攻,铁骑军都被调到城东、城北拦截,这功劳无论如何也无法相提并论。最后萧思温还跑了,耶律楚思是被蓟平文斩首,报给高仲贻补了个沿边都钤辖,与薛文谦地位稍低一点。

    三司使张美无奈,他是报出总金额给枢密院去分,不关他的事,可魏仁浦、王朴、范质三人还在嘀咕,实际是他们简单分的,因为皇帝一生病都着急,想着先把钱发下去然后夜里凌晨换防,现在被章钺揭破自然要再核算,否则侍卫司就得闹将起来。

    “侍卫司出战的几万兵,再细算那到什么时候,这样一来殿前司也得再细算,不然人家也不服!”王朴直皱眉,他擅音乐,通术数,有谋略,但数学其实并不好。

    “可章元贞说得也是,侍卫司确实是攻城主力,加上李重进、郭从义、郭崇等人的镇兵,阵亡有一万五,受伤的两万多,只够伤兵汤药费。张玄圭又死不松口,不肯多给!”魏仁浦苦笑着一摊双手,我也很无奈呀。

    “章元贞莫不是因某与文柏调了他的人心怀恼怒,故意给我们出难题啊!”范质也是一阵头痛,去年章钺征夏绥还没花朝庭什么钱,然后又拿下了莫、瀛诸州,这也没花钱,现在连幽州都打下来了,张美再抠门确实令中书和枢密难堪。而且,也不能真激怒章元贞,对这等武夫得慢慢耗。

    “可能是!那就给他个台阶下吧!”王朴转头看向章钺,见他朝自己冷笑,顿时有点心虚。

    范质朝张美打了个眼色,把皮球踢了回去,却不再开口。大殿内冷场了一会儿,张美只得奏道:“非是枢密计功有误,因连年战事,眼下三司府库确实不足,臣以为侍卫司可追加赏钱两万贯,再多臣也没办法!”

    “两司各加两万贯!就此定下!”眼看满殿文武都开始小声议论,再争议一下禁军将领们就要出来说话了,郭荣立即一锤定音,声音还有点大。

    章钺已经无语偷笑了,就算不以功论,不具体到每兵,加四万贯也只能加侍卫司,强行让侍卫司和殿前司一致,侍卫司众将不会说什么,上意难违嘛!又是这种时候……

    可士兵才不管这些,出力多也跟人家拿一样的,要是服气了才怪。既然你们给机会,那我章某人可毫不客气地收了军心!(未完待续。。)

第0550章 太疯狂了

    夜色深沉,秦公府内灯火阑珊,中庭东厢院落里显得冷冷清清,除了伺候的仆役,就住了李多寿、庄少、和蓟平文三人,而杨玄礼和他的三百亲兵,则住在东面的花果园内,与后宅只一墙之隔,可随时保护家眷,或登墙防守。

    一阵脚步声响,四名挎着腰刀的劲装亲兵打着灯笼上前推开厢院正门,内外各两个往门边一站。随后而来的正是章钺,身边是交待了重任的庄少、蓟平文,李多寿和杨玄礼反而落在后面,再后面又是四名亲兵手提灯笼,两名婢女青竹和秋香各端着一托盘的茶盏、点心,迈步小心地就着前面亲兵手中的灯笼光亮。

    “这厢院还是不错的,就是少了点什么啊!说来你们也是年纪不小,怎么也没成个家?”刚才在书房饮酒,章钺喝得有点多,这时满口酒气,边走边笑着问,回头看看身后的秋香、青竹,有的达官贵人家招待亲信下属,是派婢女侍寝的,可章钺还没这种习惯。

    “我等原是江湖草寇,若成家则心有牵挂,无法做得大事,不过现今不一样,若主公有意,何不成全?”庄少自然也是精明过人,一听就笑了起来。

    “好!若你自己有合意的,只需派人说一声。若没有,让内人给你们留心,她认识不少贵人家的小娘。”章钺笑容可掬,这么说的时候也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浮起了符二妹、符六妹的容颜,不过这都有主了,立即甩掉这不切实际的念头,停步回头小声道:“现在要不要解决燃眉之急啊?你看她们两个怎么样?”

    “咳咳……主公的心意我等都明白,还是不要了吧!”庄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脸红红的,也不知是喝酒上脸,还是羞窘于这种事。旁边蓟平文却是板着脸无动于衷,两人对一般的女色显然都没什么兴趣,在此之前作为豪寇,若想要女人,什么样的得不到。

    “那便罢了,咱们说正事!”章钺进厢院正堂主位上坐定,抬手示意几人落坐,秋香和青竹低垂着眉目,上前给几人一一上茶,添置了点心糕点退出门外等着。

    “眼下时局,以及你们的重任都交待了,事情该怎么做,需要你们自己去斟酌拿捏,刘文柏、郝天鹰等人会配合你,庄少的职务是建威节度判官,蓟平文任建威牙军都指挥使,押衙你们自己挑人。还有什么要求趁早说,事后我可是甩手掌柜!”章钺这么交待,自然也有点考校的意思。

    “以节度判官实掌帅印,这在前几朝并不稀奇,可同时还要主持练兵、总揽各镇并保持掌控,这可是个巨大挑战,卑职另需要五到六名精干幕僚。”庄少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况下,要让军中将领听令于他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并不容易。

    “到地方找宣崇文接手,他会给你打点好一切,还有会宁、鄯州都会帮你。如果你赶路够快,路过原州时拜会一下高长海,让他看紧自己家底。另外史彦超、王仁镐那里,我会打个招唿,到时你再派人观察一下有没有效果。”

    西北那一块被分为那么多节镇,若被人打乱了原来的部署,庄少去了也不好办事。而王朴既然调动王彦超、史彦超、王仁镐,说不定也是打了招唿的,到时看后续情况就知道了。

    章钺把事情交待清楚,也就起身出门,穿过中堂走廊回后宅,卧房还亮着灯光,妻子坐在灯下桌案后,手拿针线缝制一件月白色婴儿贴身中衣,见他回房抬头微微一笑,便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儿,迎上前替他脱去外袍,轻声道:“你坐着歇会儿,我去打盆温水来你再净面,口里也还有酒气……”

    “咱们的孩儿呢?这么小也不带着睡,别长大了不亲近父母……”章钺脱去了外袍和靴子,换上布鞋坐下等着,转头随意一扫,牙…床…上衾被还叠着,也不知两个孩子谁在照顾,见妻子打来温水,也就随口问了句。

    “没有啊!平时你不在家,我是带着晟儿睡的,生下荻儿后,就没带他了。”符金琼先倒了一环清水给章钺濑口,又拿了铜盆里的毛巾揉了揉拧干,动作轻缓地给夫郎净面。

    她做这些的时候低下头去,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看清了夫郎脸上和额角、耳朵,那微黑肤色表面细密的纹路,虽总是出征在外,听说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倒还没显老,嗯……还没三十岁,都没到壮年,一切都挺好的!

    “发什么呆呢?准备睡吧!”章钺捂嘴打了个呵欠,身体一放松睡意如潮,坐着也是不想动。

    “呵呵……你等等……”妻子娇憨地笑笑,步子轻快地绕到一边梳妆台前,拿起一面小点儿的铜镜转到身后,手拿铜镜伸出来,人扑在了后背上,把脸也挨近了过来,格格娇笑道:“你看看……我们有没有老?”

    章钺打起精神一看,妻子手中铜镜里微黄的光滑镜面上,显出两张挨近在一起的脸。一张是端正的国字脸,双眉英挺飞扬,双目细长微眯,高高的的鼻端下,蓄了两撇八字形刚硬黑须。另一个头歪着,圆润而宽的额头肤色洁白,双眉细长柔和,眼睛微弯带着笑意,眸光澄亮如水。

    “没有!”章钺很肯定,又伸手爱怜地抚上妻子仍娇嫩的脸颊,微叹道:“比去年瘦了些,年轻小娘的清纯稚气也不冀而飞了,这都是岁月的痕迹!”

    “真气人!平时不是总会拣好听的说么?不过这倒是实话,我也一样爱听……”妻子娇嗔着捶打了一下肩头,又笑逐颜开,轻声呢喃道:“我感觉得到,你的心还野着……”

    “知我者贤妻也……”章钺大笑着夺过铜镜扔向一旁,唿地站起两手一抄,横抱起爱妻走向牙…床。

    灯光熄灭,窗外夜空幽幽,半轮凸月当空,清辉泻地,素色如画,时光静好。

    “寅时初!五更天到!凌晨无风,春早易潮,小心邪气侵室!”更夫沿街敲着竹梆子,口里清唱着,配合手里每一串五声音符形成一个节凑,在大街小巷间飘荡回响。

    当更夫的声音远去,一片整齐的脚步声伴着铁甲兵刃的碰撞,踏得青石板和城砖铺就的大街发出声声轰响,一阵急如骤雨的马蹄声如山洪爆发般连绵袭来,震得沿街的宅院房檐灰尘扑扑直下,窗檩都高频率弹动着,单薄的窗纸发出一阵阵嗡鸣。

    唿……帘帐飘飞而起,章钺一跃而出,打开窗户露出一条缝隙,如水般月华斜飞入房内。他侧耳听了听,又回…床…榻前给仍在静静鼾睡中的妻子盖好衾被,轻手轻脚地熘出了卧房,到后院登上墙头,汴河如玉带般在后院墙下流敞而过,凌晨的河风扑面而来,带着丝丝的凛冽。

    后院墙头与果园转角处有座小小的角楼,有两名亲兵日夜轮值,但夜里并不点灯,章钺顺墙头走进角楼上了二层,两名亲兵正趴在角楼雕口望。

    “主公!”亲兵很警觉,一下就发现了身后进来的人,又道:“是皇城在换防!”

    “知道了!你们下去休息吧!”章钺挥挥手,值夜是很熬人的。

    两名亲兵对视一眼,一齐立正举手行了个西北式的军礼,转身下楼去了。章钺走到雕口远望,月亮快落山光线越来越弱,这儿只能望到河对面的汴河大街。若内城也换防,至旧宋门必经汴河大街,至保康门则必经相国寺桥,这些都是内城主干道,其他小街道,成建制的禁军通行会拉很长,这样会增加变数。

    “夫郎!别着凉了!”妻子竟然跟了来,她手里挽着一件外袍,上前给章钺披上了,见爱郎聚精会神地望着外面也不搭理,顿时心中一惊,便也凑了过去,外面乌蒙蒙的,除了汴河水面的亮光,什么也看不到。

    “来了!你别碰我!回去睡吧!”章钺转头看了妻子一眼,她走近过来有唿吸声,还有一种香味,肢体的接触也会造成听力的干扰。

    “啊?”符金琼一怔,笑了笑退后几步,拉了拉肩上披着的衣袍,细细看着身子微躬,趴在雕口前的沉稳身影,可想到某些不好的事情,脸色慢慢苍白,身子微微颤抖。

    那成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到了汴河大街,章钺眯眼集中目力远望,只看到一大块黑影向前蠕动,但根本看不到排数列数。干脆侧耳聆听,闭上眼睛,静下心神感受,终于察觉到什么。

    步子虽整齐,但落地没有破锋突骑走正步时那么一致,不怎么有力,甚至稍稍有点凌乱而无节凑。章钺很快就听出,五人一横排,十排一个指挥方阵,再睁眼凝目,细数默记之下,一共过去了五个方阵。

    内城九门加三个水门,若每门一军就是三万兵,再加皇城七门,外城十六门,共五万七千兵,也就是这次换防调动了八万五千多兵力。几乎是整个禁军的一大半兵力,以往换防,只是偶尔几个门对调一下。

    这次太疯狂了!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全调换,那些文官该是惊吓到了什么程度啊!章钺自入住东京内城以来,还没遇上过这么大动静的事。

    “夫郎!我突然很害怕!很害怕……”章钺长唿了一口气,直起腰来转过身,妻子一下扑入怀中,双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似乎生怕下一刻失去。(未完待续。。)

第0551章 皇后失踪

    “你们听着,从今天起,没事在家哪怕练练刀枪武艺,不要轻易外出!若有事外出一定要向上级请示,至少十人一伙方可出门,明白了吗?”

    府宅西列除了一个杂院,前面一大半只有一个马厩,中间就是一个小校场,可容五百士兵列阵演练,但章钺现在只有三百亲兵,显得很宽松。

    “明白了!”亲兵们一齐喝道。

    “立正!想留下练练手的自便,晚班不想练的可自回东进花果园营房!”章钺只穿着月白中衣,腰束革带,脚上却穿了一双军靴,训话完毕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空地,开始缓缓转圈跑步,多少圈刚好五公里,以前就用青砖做了标记的。

    值夜的亲兵列队离开,穿过主宅中庭回营休息。日班一半一百五十人在杨玄礼的带领下在校场上跑步,然后会进行单兵战术自由练习。

    热身完毕,章钺去兵器架前取了一张一石五斗角弓和四壶箭,站在定向靶前一百步外,步射的速度保持在三秒一箭,快而均匀,根本不管有无脱靶。当右手渐渐酸软无力,再换上左手,将一百二十支箭全部射完,额头已沁出一层细汗。

    在校场门口处坐着观望的老仆连忙进来,将三个刺猬一样的箭靶放倒,然后以钎子挑拔,将箭矢一支支取出,这个还是完好能用的。

    章钺活动手腕舒展筋骨气血,去兵器架取下大铁枪,走向一边空地开始练习**大枪,回想着哪些招式略为生疏的,反反复复地练,再全套招式顺序走两趟,最后以某个方位为假想敌随手出枪,直到天光大亮才作罢。

    沐浴更衣用过早膳,在妻妾们略有些担忧的目光中钻进马车,由汴河大街至皇城右掖门,枢密院前这天早上来来往往的禁军将领有点多,领了军令换了驻防地,还要回来复命的。

    作为领兵多年的统帅,依当下时势和今天凌晨的观察,用脚想章钺也猜得到,王朴等人防换的话会怎么安排。韩通、袁彦掌侍卫司,必然有部分兵力调驻皇城,虎捷左右厢都是自己的人,那只能是龙捷左厢的可能性较高,但也有陈嘉、韩忠明、候从义三将在其中,至少会控制有一个门。

    而皇帝依然信任赵匡胤,皇城东面的晨晖、东华、左掖三门必然是赵匡胤的人,否则皇帝不会批准。那么就皇城兵力分布,王朴利用韩通、袁彦能勉强与赵匡胤抗衡,一段时间内还不会有什么问题。

    章钺现在来枢密院上值,那就是混日子。因为原本魏仁浦为枢密使,王朴为副。而现在只有王朴为枢密使,范质、王溥、魏仁浦、吴延祚、章钺都是参知院事,别看少了一个“副”字,那就是天壤之别,主动权和决定权都在王朴一人手里。

    你爱玩就玩吧!只要你玩得转,我还能偷个懒,现在谁不是在看风色!章钺想着,走进自己的签押房,又找出一大堆没看过的钱粮帐册翻阅,喊两个小吏煮茶彻上,套着军靴的大脚抬上桌案,背靠身后立柜,看得是津津有味。

    十多天一晃而过,时间进入五月,偶尔要上早朝各部院会有通知,反正上不上朝,章钺也来枢密院闲坐,这时不能给人抓把柄。其间两次早朝皇帝没露面,内侍出来宣诏。

    西北那边还没消息发回,不过按日子算来,庄少和蓟平文应该是赶在朝庭宣诏使者之前到兰州了。西北是自己的根基之地,王彦超若不识相,那也是他自找的。

    这天傍晚,章钺下值出右掖门,照例有杨玄礼率一百亲兵赶着马车来接,章钺上前打开前门,掀开帘子钻进去,就见幽暗的车厢里居然坐了一人,若不是老丈容貌太熟悉,差点以为上错马车。

    “尊翁有事?为何却到这儿来等?去我家啊!”

    章钺微微躬身上前挨着老头坐下,哪知老头一把就抓起他的手就压低声音叫道:“去你家太显眼,这儿皇城出来顺势上车,不引人注意啊!跟你说个事儿,皇后出事了你不知道?”

    “听说了,可知道又怎么样?没见早前就有张、李、袁三镇环逼大名府么?”章钺也是今天早上接到行人司的快马急报,但无能为力。

    事情也很简单,也许是受章钺所影响,妻子突然大发怜悯之心,手书一封央求章钺通过行人司急递大名府,直接投给了符二妹。正好当时朝中礼部官员在大名府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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