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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霸图-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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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孙在英副将周光石率两千兵出子北门,至半路被耶律楚思派来的一名军官拦下,带到平朔坊内拆除房屋,搬运砖石木料。
平朔坊在清晋门内,东面是永宁坊,北面是归厚坊,坊墙以南就是城中心横向主干道之一的广安门大街,整个坊区宽约四百步,靠近城墙内的一半被打得只剩残垣断壁,要清理拆除不但麻烦,而且危险。
董遵诲和一名亲兵抬着一根大木缓缓出了残破的坊门,快到了清晋门后,与亲兵打个眼色,故意开个小差,肩上抬着的大木摔下地滚出老远,两人连忙咋咋乎乎地追上前,奈何跑得太慢,那大木一直滚到了城门后,这下两人总算就近将城门看了个清清楚楚。
监视的辽军士兵提着靴子冲上来一阵暴打,董遵诲忍气吞声,与亲兵重新抬起大木,自甬登上城头堆放,然后下城墙再搬运,当二趟再上来时,城外禁军又推着云梯开始攻城了。
辽军士兵驱赶着汉军抵近墙头推拉云梯,一旦有迟疑不进的当场斩首,这使得汉军士兵们也只能拼命,战斗场面乱七八糟,显得很没秩序感,却也非常激烈。
等到周军攻城云梯搭上城头的越来越多,汉军兵员少也不肯拼尽全力,耶律楚思开始增兵,仅清晋门两侧这一段就达到六千多人,显西门上也增加到五千之数。
周军攻城之势非常猛,重型投石机远程打击,掩护云梯靠近,一旦有翻倒损坏的立即替换,同时冲车也一直撞门,远远看去,城墙上下的士兵如蚂蚁搬家一样。
当时间一点点过去,空中太阳偏西,已到申时中了,周军屡次登上城头,辽军伤亡过重,渐渐顶不住,耶律楚思下令,让最后的一点汉军上城头增援。
孙在英接令立即与董遵诲商议,两人决定提前行动,先派几名士兵上城头通知边令勋、乐平阳,随之率兵出平朔坊,向清晋门缓缓靠近。
而这时城头上,趁着周军小退休整的片刻,刚接到通知的边令勋和乐平阳壮着胆子走进城楼,向耶律楚思请求道:“楚思郎君!我部汉军与契丹兵一起作战,因语言不通难以配合,末将请下一轮防守时独立作战,契丹兵可换下来休整,随后一轮再全部调上,你看如何?”
“嗯?”耶律楚思听了心中一阵疑惑,但也不得不承认,边令勋说的是事实,便点头应允道:“好!你们汉军好好打,下午再守一轮就行了。”
“多谢楚思郎君看重!”边令勋心中大喜,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与乐平阳告退出来,立即通知契丹士兵们退后,汉军三千兵迅速接管了城头一段防御。
而这时,城下的孙在英两千兵刚到城门后,董遵诲和副将周光石带队在前,正在走向甬道口,忽听一声巨响,地面都一阵晃动,城头一根大木突然落下,掉在地上翻滚,士兵们吓了一跳,全都停步望向城头,就见乐平阳和一名亲兵又举起一根大木丢下,又是一声大响,这下所有士兵都看到了。
“还楞着干什么?动手!”这就是城头和城下两部事先约定的信号,董遵诲大喝一声,带着士兵们调过头冲向城门。落在后面的是孙在英和他的亲兵,杨玄礼等一百人也混在其中,带头呐喊一声,裹挟着孙在英,快步冲进城门洞内,拆掉顶门的四五根粗大石条,与亲兵们提起大锤,照着城门的大铁栓一阵狠敲。
不想这时城门外有冲车正在撞门,每次撞击时,城门弹动着掉下一团团灰尘,铁栓子被顶紧了根本打不动。时间并不多,若辽军反应过来就非常危险,杨玄礼大为着急,在城门内大吼道:“外面的弟兄们听着,等我开门!退后!退后!退后!”
第0533章 剑意锁喉
在没有护城河及瓮城,也就没有绞盘升降式吊桥城门、或垂直千斤匣,也没有双重内外门,这种普通的内外开合式城门若要打开非常容易,只需要取下紧顶住城门的大石条,打掉绾门的三道大铁栓,城门便自然向内部两侧开启。
在杨玄礼连声大吼下,外面一片喧闹着,城门终于不再弹动,士兵们齐心合力,动作飞快地捶打大铁栓,当最后一道穿过孔洞自行落下,城门受力轰然大开,挤得门后士兵立足不住,跟着向两边涌动。
首先进门的是冲车那巨大的包铁撞槌,尖头部位被撞平后如一朵盛开的菊花一样翻转着,在后面数百士兵推动下轰隆隆向里直冲而入,瞬间就突进了城内。
“弟兄们!守住城门……”杨玄礼大叫着,与孙在英各率一千兵紧守城门内侧,等冲车进了门内空地后,外面的禁军士兵们欢呼着汹涌进来,稍事集结后,很快分为两队直奔城墙内两处甬道口堵住,这样墙头的敌军一时无法顺利冲下,只能走南面显西门。
而这时城头上,城外周军也发现乐平阳扔下大木的信号,稍作停顿立即再冲上云梯,攀城之势比之前更加迅猛,而且城头有大铁钩的铁鸱角扔下,却迟迟不拉上去,这下扒上云梯一半的士兵立即抓住钩子,喊上面守军接应,并腾出云梯空位,让更多弟兄攀上。
守军分作几个战接应周军登城,刚退下去休整的契丹兵们看见一阵发呆,很快就跳起来大吼,试图冲上前赶走汉军,但这时边令勋已有准备,与乐平阳各率五百士兵守住马道两端,辽军士兵短时间内根本无力突破。
城上城下,几乎是同时一片大乱,汉军的突然反水令耶律楚思措手不及,顾此失彼。当他带着城楼内的千余士兵杀出来,城门下禁军已源源不断地冲进城,并控制甬道口杀向城头。而城外的禁军也有小规模登城结队,他想要冲去甬道都无路可走。
“大郎君!守不住了!快走吧!”亲卫将领大惊失色,与亲兵们死死地拉着耶律楚思不放手。
“勇士们!与我杀退周军……”耶律楚思惊怒交加,不甘地大吼着,在亲兵簇拥下转向城楼南侧,到显西门那边汇合残部,兵力多了可以安全撤离,但这边情况也很凶险,许多禁军小队已自云梯登城,或数十或百余结阵自守,依云梯后援补充死战不退。
很快,虎捷左厢都虞候张光瓒、刘兴怀率前军突入城内,一路所去如入无人之境,当罗彦环的将旗随后冲进清晋门,五千余铁骑自广安门大街直向城内,沿途遇上辽军立即杀散,先分兵抢占南京留守府衙,粮仓及武库等。
张令铎率五千步兵进城,立即分据北面的平朔坊、永宁坊、广安坊,到了甘泉坊时,又分兵夺下宫城子北门,控制东角楼处,依此攻打广安门、时和坊、花严坊等城中心地带。
当北城区相关军事设施被占领时,章钺和韩通也率中军进入城内,过广安门登上高高的钟楼,俯视城内星罗棋布的街区,只见城北各处烟火四起,南城区一带却似乎没什么动静。
也不张光瓒和张令铎都往哪个方向去了,这般观望着等了半个时辰,南面宫城宣和门处终于升起了冲天的浓烟,随之往安东门后的宾坊、铜马坊、迎春门外的卢龙坊一带,也各有烟柱渐渐升起,看情况这是辽军残余在向安东门、迎春门逃离,边逃边放火阻挡禁军追击。
“传令张光翰!立即自显西门进城救火,遇残敌立即剿灭,不要俘虏!”章钺沉着脸喝道,中军传令兵闻令而去。
“留守府拿下了!天色已晚,陛下可能不会进城,咱们不去看看有什么重要的人和物事么?”韩通在旁问道。
“罗彦环好像进去了,官衙官仓嘛,他们会知道怎么做,咱们应该去控制宫城才是!”章钺却远望南面高耸的宫城墙笑道。
“说起来是赵匡胤打丹凤门,现在怕也进城了吧?我们侍卫司与他不相统属啊!”韩通笑着猜测,显然心中也有些顾虑,怕迎面遇着起冲突,这在淮南战时,事后争夺控制区发生过很多次了。
“可能吧!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若有什么好东西或有价值的人,谁先拿到才算数,对吧?”章钺无所谓地笑笑,率亲兵先下了钟楼,韩通跟下来召集士兵,除自行杀敌掉队或走散的,这儿只剩下一个军两千五百人。
两人率部走子北门入宫城,过北掖门进皇宫,沿长长的走道进了嘉宁殿,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士兵们搜索一遍,抓到几个年老的辽国老内侍带路,直接南下辽帝听政主殿元和殿。
先进起居宫殿转一圈,因辽帝南下幽州较少,也只有几个看守洒扫的内侍,然后在接见臣属的便殿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转到前面朝会用的主殿时,就见一些禁军士兵们三五成群,在里面好奇地走走停停,四下游逛着。
这时前面殿门口不远处高高的庭柱后转出一名中等身材的铁甲军官,手中倒持长剑,露出肩后一截染血的剑锋,见章钺和韩通两人并行而入,不由一楞,停步打量着。
“你们是哪一部,主将是谁?”章钺招手问道,结果,眼前军官十分无礼地站住没动,歪着头斜视他,倏地一抖手,身前闪耀出一圈刺目的亮光,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呛地一声插入左手剑鞘之内,动作迅如闪电,剑锋入鞘精准之极。章钺一惊,突然就变了脸色,细长的双目一下眯起,但倒背的双手下意识一抖,却又没动,厉声道:“看什么?回话!”
“劳资便是主将!殿前散员都指挥王彦升!”那军官冷冷地看了章钺一眼,也许是认出了他的身份,却又碍于官位太低,转过身就要走。
“站住!本公命你带路!”一个小小的军都使还进不了章钺的法眼,可竟然敢于直面挑衅,这就是作死了。而且刚才那抖手挽剑的刹那,绚丽的剑花锋芒毕露,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剑意锁定自己咽喉,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已可见此人对自己心怀不善,满含杀意。
这王彦升既然进了元和殿,那么赵匡胤也可能就在附近,那就有意思了。时至今日,章钺的官职地位仍在赵匡胤之上,若随便一道军令,他听从?还是不听从?章钺很期待……
第0534章 勉为其难
“劳资隶属殿前司,不从你军令,又待如何?”王彦升一听转身,脚下步伐不丁不八一站,左手握剑鞘吞口下七寸处,整支长剑倒持,剑鞘梢尾扛上肩上,一副随时动手的样子。
“来人!与某拿下此獠!”章钺一声低喝,身后跟进来的侍卫虎捷左厢二军士兵们立即手持刀盾围了上去,迅速形成一个包围圈向中间步步收缩。
“章相公有令!命尔束手就缚!否则格杀匆论!”虎捷左厢二军最早就是章钺在高平之战后重整,编入了几个指挥,自李处耘、陈嘉升调后,原都虞候郑从晖是河东降军指挥出身,后接替李处耘为军都使,所以,他实际也是章钺的人,在李处耘的刻意提及下,他当然知道主公是谁了。
王彦升怒瞪双目,恶狠狠地盯着站在二十余步外的章钺,自忖难以瞬间接近拔剑,而虎捷左厢士兵们围过来,他这时当然不能动手,否则章钺就真有杀他的借口,而现在,顶多是抗命不从,互不统属的情况下,章钺也无法诓他一个更重的罪名。
郑从晖试探着踏前两步,一手探向王彦升手中长剑,对面两名士兵见此,立即配合紧靠上来,一左一右扣住了王彦升双臂,一把将之按伏在地,取出绳索就开始五花大绑。而郑从晖也顺势夺下长剑,目视章钺询问下一步指令。
王彦升也不挣扎,任由士兵将自己按跪在地,却仍梗着脖子仰着脸,看向章钺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章钺嗤笑一声,一手扶着刀柄,一手倒背着大步前行,哪知刚走前数步,显是王彦升的士兵们远处看到这边动静,互相召集了同伴,一齐冲过来拦住去路。
“滚!敢挡本公大驾!莫非自寻死路?”章钺低喝一声,双目锐利如刀左右扫视,右手大拇指一弹刀鞘卡簧,长柄式腰刀蓦地弹出半戴,露出刺目的刀光,“呛”地发出一声悠长悦耳的清鸣。
拦路的士兵们大吃一惊,河北阵斩高谟翰,河东再斩张元徽,复关西河湟数十州县,章相公的赫赫战功在禁军中早就如雷贯耳,再加上官大一级压死人,顿时无人敢与章钺目光对视,心虚胆怯之下,一个个自动退开,让出一条空路来。
“跟上来!”章钺一招手,郑从晖带士兵押着王彦升随行,直向前面大殿正中而去。
“元贞元贞!此人虽目无法纪,藐视上官,却也不可大动干戈,适可而止吧!”眼前一幕变故发生太快,韩通被晾在一边,这会儿连忙跟上来劝道。
“弟兄们!在我西北军中,军纪首条是什么?”章钺却不理会,转头朝士兵们喝道。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战场之上,说一不二,违令者斩!”身后的郑从晖大声回了一句,士兵们齐声应和,震得元和殿内回声飘荡,直传出老远。
从殿后侧门绕过大殿中竖立的两排朱漆庭柱,到了正中位置,章钺一眼就看见,赵匡胤头戴华丽的凤翅红樱铁盔,身披黄铜山纹铠,手按刀柄站在九层御阶中间,正望着朱红鸡翅木打造,镶嵌了珠宝及镏金龙头扶手的宽大皇帝御座发楞。而赵普正站在阶下,似乎正与他说着什么。
正好这时回音传到,连串的军靴踢踏大理石地板发出一阵铿铿声,赵匡胤一回头,陡然见到章钺、韩通两人,不由暗吃一惊,快步下了御阶,边走边满脸堆笑道:“原来是章太尉、韩太保……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也好派人迎接!你看这北虏皇帝沫猴而冠,居然也打造出一张偌大的御榻,不如拆了搬出城献给陛下如何?”
“哦?是么?”章钺冷笑着斜视了他一眼,暗叹可惜,恰好来早了一步,没见着赵匡胤正坐在御榻上,否则有自己发现,韩通在旁见证,那就好玩了。
不过辽帝的御榻要献给天子,自己碰上了,自然轮不到赵匡胤,还不如把这个顺水人情送给韩通,反正自己已经出够了风头,再去讨好就画蛇添足了。不由轻笑一声,转头看向韩通道:“韩将军!你带亲兵去搬下来,趁天色未黑,立即运去城外行辕禀明陛下!”
“这……”韩通一怔,不由双目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随之苦笑不已。
他虽然为人粗豪,可是一点都不傻,眼见两人刚起了冲突,赵匡胤现在又被看出了一些端倪,正自心下发虚,不得不让步,可自己去拆御榻了,赵匡胤一定恨死自己。而章钺卖给自己一个讨好皇帝的机会,这也是不能错过,不然就里外不是人。
“听到了么?去一个指挥!”韩通一挥手,身后郑从晖传令一个五百人前去拆除御榻,及一些皇家违制之物。
侧边的五百士兵一走开,立即露出了被绑成大粽子一样,嘴巴也被破布团堵上的王彦升,他见到赵匡胤,怒瞪着双目一脸冤屈之色,嘴里兀自咿咿呀呀地哼哼个不停。
“主公!”赵普吓了一大跳,想起什么不好的事,脸色为之一变,冲到赵匡胤身前小声道:“莫不是这厮不识时务,现在就冒犯了章太尉?那可大大不妙啊!”
“应当不会!光烈虽为人桀骜而骄横,却不是莽撞之人,待我试问一二!”赵匡胤安抚了赵普一句,上前数步走近,向章钺九十度躬身抱拳,行大礼道:“好教章太尉得知,某这部将粗鄙不识礼数,若冲撞太尉法驾,还请宽恕!”
“哦……这样啊!某身为秦国公、检校太尉、枢密直学士、同平章事、兼横海节度使,竟调不动你殿前司一个散员军都使,赵都点检果然是治兵有方啊!如今战斗尚未结束,辽军残部未尽出迎春门,现命你部速速追击!”
“章太尉!休要欺人太甚?想给赵某安上一个罪名,只怕也是不易!某这部属就算做错了事,殿前司自有军法,赵某自会执行军法,向陛下禀报,章太尉伸手太长,听怕不太好吧!”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赵匡胤终究也是武夫,这下也是恼羞成怒。
“是么?禁军虽授命于天子,却也是国之利芒,战场之上枢密有权代掌,如何执法,你好像也管不了吧?”章钺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匡胤,不时瞟一眼旁边的王彦升,这对主从竟公然违令与自己争执,心头已暗动杀机。
不过赵匡胤说得也有一定道理,若按枢密职权来说,章钺当然可以惩治王彦升,不过这样也确实犯忌讳,因为殿前司自创建以来,军都指使一级军官的惩罚与调动,一向由郭荣最后审批的,若章钺强行插手,郭荣事后肯定不高兴。而且章钺现在有点树大招风,本心上来说也不想惹事,可也不能丢下这个面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数百禁军士兵大声呼喝着,密密麻麻地涌进了大殿,见有友军先进来了,急促奔跑的步伐为之一缓,冲过殿中庭柱纷纷停步,好奇地打量着。
一名身披铁甲,外罩大红战袍的领兵大将越众而出,见是章钺、韩通与赵匡胤各带一支兵力,隔着十余步僵持,都有点怒形于色,当即意识到不妙,正想转身退走,不想赵匡胤却喊道:“文桢休走!你来得正好!光烈冲撞章太尉,烦请代为行刑,某还须率兵追敌!”
“这……某家掌侍卫虎捷左厢,给殿前司兄弟行刑,这于军法不合啊!”这名大将正是自显西门进城的张光翰,听赵匡胤这么一说,他面露为难之色,站在原地却是没动。
能做到禁军厢主的级别的将领,都不是泛泛之辈,至少统兵作战能力不差,另外还必须有个好出身,为人不会太骄狂,否则位子坐不稳。
张光翰可也出身将门,他的叔父是后唐名将张虔钊,后随孟知祥入蜀,父亲张逸仍留在洛阳,后晋时也曾做到禁军厢主,论家势地位,很多禁军将领都比不上。
自淮南战后,赵匡胤一意拉拢,让韩令坤暗中提拔示好,他由此代替李处耘升掌虎捷左厢,张光翰虽然知道,但一直不太卖赵匡胤的面子,对本管上司韩令坤倒是言听计从,这样赵匡胤也就一直观察他的言行,没怎么在意。可现在……遇上这破事,其实张光翰很乐意动手。
因为张虔钊随孟知祥入川灭前蜀,王彦升曾在东川节度使董璋麾下任亲卫指挥,率部袭击孟知祥在在汉州弥牟镇大战兵败,王彦升就曾与董璋部将前陵州刺史王晖合谋,刺杀董璋传首西川孟知祥,并率败兵投效。
结果当时张虔钊随侍在孟知祥身侧,见王彦升叛主求荣,便进言孟知祥赶走了他,后来王彦升只好逃到洛阳投了宦官孟汉琼,有这宿怨在,对张光翰也非常敌视,这一点张光翰自然也知道。
“张将军!本公可授予你临时监刑,动手吧!”章钺可不知这些内情,他现在就是一副以势压人的样子,挥了挥手,郑从晖让亲兵押着王彦升出列,推到张光翰身前,随之按倒在地。
“章相!赵太保!既如此,某就勉为其难,得罪了!”张光翰心一阵狂笑,痛打了落水狗又不用担责,这种好事上哪找啊!
第0535章 官帽髡发
“此等竖子不知礼法,不晓大事,章太尉但请惩治,赵某先走一步!”赵匡胤拱了拱手,深深看了章钺一眼,率兵大步离去。但出了大殿显是又不放心,让亲卫指挥赵安业留下了。
赵普跟在后面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忍不住又停步对赵安业吩咐了几句,这才又追上赵匡胤远去。
“尔个章屠!你欺人太甚!若有胆便将爷爷正法,否则来日百倍报之!”王彦升被士兵们倒拖而出,按在大殿廊檐台阶下呈“大”字形匍匐在地,口中兀自叫骂个不停。
“是么?杀你有如捏死一只臭虫!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公饶你一命!”章钺冷笑一声,嘴上这么说着,心中不由思忖,有道是:打蛇不死,必有后患!这家伙精擅剑术,又通骑射,若以后趁自己不备时阴那么一下真是防不胜防。
可眼下若真杀了他,皇帝面前又交待不过去,丢掉爵位和兼领散官无所谓,但在这个关键时刻真是坏了大事,不过,不打死,废了他总是可以的。
“张将军也是习武之人,应该熟知人体经络,或大拇指的妙用吧?手阳明大肠经连接食指,手厥阴心包经连接中指,若断则全身有力无处使。若大拇指骨折,空有一双手,却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这么想着,章钺步下台阶,走到张光翰身边小声笑道。
“哦……听闻章相枪法了得,果然是此道高手,佩服!”张光翰一听心中恍然,自是知道该怎么做了,可这样一来,他在禁军中就算是打上了章钺的标签,以后就属于章钺的人了。可现在这个情况,他必须要站队。
说起来,有人称自己为“太尉”,有人称自己为“相公”,不过甚少有称“秦公”爵位的。因为章钺暂时只是以武臣功勋加相衔,但不是正式入中书省参知政事,或枢密院主事的,所以称相的人,自然是表示善意。而称太尉,就显得一般了。
“若改天有空,我们切磋切磋?”章钺面露笑意,细长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伸出大手拍拍张光翰的肩膀,拉拢之意真是太明显了。
“岂敢岂敢!末将肯定是不敌的,但若能陪章相走两招,定是受益菲浅!”张光翰一脸的不好意思,有些忸怩局促地憨笑,虽说顺势抱了个大腿,就不知是否稳妥。
“好说好说!欢迎文桢随时登门!”章钺改口称起了表字,大笑着转身,步上元和殿廊檐下,韩通这时已经带部份士兵抬着辽国皇帝的御榻开溜了,只剩下郑从晖等两个指挥还在殿门口处,看着被打得杀猪般惨叫的王彦升指指点点,章钺招呼了一声:“我们走!”
出元和殿东掖门就出了皇城,再穿过几处附属宫室大院,出宣和门才算出了宫城,章钺带着郑从晖等千余士兵,顺宣和门大街一路向北,沿途听到城内各处里坊传来喊杀声,小规模战斗还没结束。士兵们一经进城分散,很难再调动,不过明日一早天亮时,府衙前的钟楼一百二十响就是最后封刀期限,不回营乱闯滥杀的,一经被发现是就地处斩。
回到广安门处的南京留守府前,天色已近黄昏,已有虎捷左厢士兵四面布哨值守,过前门时,罗彦环闻讯带着一众军将迎了出来。
“张令铎没回来么?打到哪儿了?”章钺随口问了一句,想了想又吩咐道:“派一千马军出城,打探一下城北城西,看萧思温和耶律楚思是不是逃了?”
“已经派人去了啊,还没消息回来,不过张令铎占领了时和坊南京路转运使衙署,包括官仓等,还夺下了安东门北面的辽军大营,收获也算不小。嘿嘿……不过我们拿下了南京留守府、包括南京都总管府,这官衙后面就有一个巨大的武库,主公要去看看么?”罗彦环有些小得意地笑道。
“不必了!正常来说不会有什么好东西,还是先查封,待明日通知行在窦仪等人进城来验收,我们控制好现有坊区地段,维护民宅安全,以免再起兵祸。明早天亮之后,立即派兵沿街巡逻,清剿残兵,收走尸体,三日之后要解除宵禁,部分市集恢复营业,街道可以通行!”
“那末将这就安排下去,另外有些来不及逃走的留守府汉官,他们实际掌握着钱粮帐册,以及整个幽州治下州县官员名录档案,是否要接见安抚?”罗彦环又问道。
“哦……这个很重要!接收了幽州,总要知道治下人口及财税情况,趁天色还早先审问过,马上整理出来再连夜接见,明日一早陛下若进城,正好献上去。”
章钺点点头,先去休息了一会儿,再到府衙正堂上,里面已是灯火通明,罗彦环带着一干军吏将各类帐目抬出几十大箱来,正自紧急盘点,忙活了上个时辰,才将帐目分门别类,但接下来需要统计出真实数据,便将留守府汉官押上大堂核对。
“报:南京留守府长史赵延恩带到,请章相示下!”呼啦啦的一大群人被带到了大堂外,两名士兵先将一名身材微胖的青袍中年人带了上来,军吏则在前拱手请示。
“揭掉他的官帽!真是太难看了!”章钺哼了一声,这赵延恩头戴着辽国官员的皮毛披领卷檐帽,很有像那个时空我大清官帽的样子,但却又有点不同,没尾翎,也没东珠的顶子。
军吏干笑一声,转身一把掀掉赵延恩的官帽,顿时露出了契丹人的髡发,也就是从前额发际到后脖颈中间一大块剃得光光的,但耳朵周围一大块却又留下,两边各揪成一个小发辩。这发式真是丑陋得恶心,配合上唇和下巴的一把胡须,又很是滑稽,简直和时下流行的参军戏中白鼻子小丑一样。
噗哈哈哈……章钺不由大笑起来,士兵们和军官们也跟着哄堂大笑。赵延恩左右偷看了一眼,羞愧地低下了头看着脚尖。
“传我军令!但凡抓着汉官汉吏及军士,若蓄髡发者,一律剃成光头。另外需问明,若是主动效仿契丹人发式的一律斩首,被勒令者,需问明有无罪过,无罪者可以宽恕!”
章钺当即严令,让罗彦环取来笔墨,找出一块可供书写的宽大薄绢,铺平了奋笔疾书,写成一张布告,这样明天一早就可张贴出去,军士们有法可依,也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汉官俘虏。
“赵延恩是吧?籍贯何处?宗族几人?有无在辽国他处为官者?”章钺端坐帅案后严厉地喝问。
“回将军的话,辽国南京留守府长史、判官、司马、度支等都是幕府杂官,属于府衙任命。小人家室便在城内,族中只有两房,族弟赵延兴任宛平县令,再无其他为官者。”赵延恩低头回道。
“初步判定可用!带走!下一个!”章钺挥挥手,军吏将赵延恩带往一边核对帐册,堂外士兵又押上来一人。
当晚,章钺将俘虏的府衙官吏全体辩认一遍,暂时没查出什么助纣为虐事迹的,但又熟知本地事务的,先留下来协助处理府衙事务,日后是否继续任用,则等明天皇帝进城后再行处理。
第0536章 生死之间
春日黄昏,即将西沉的太阳映得天际一片金黄,幽州城东北十五里的天柱庄,在夕阳暮蔼相映中披上了一层飘渺而淡薄的金色。温沦河从天柱庄北环绕而过,夕阳斜映下的河面金光粼粼,与两岸淡淡的绿色相映成趣,一直向东南潮白河延伸。
当耶律楚思匆忙撤离清晋门,顺广安门大街到南京留守府时,紧急通知值守官衙的亲卫跟上,一路狼狈不堪地跑到安东门外汇合了五六千骑兵,缓缓沿东城墙下向北而行。等到城池东北角时,萧思温盔歪甲斜地率两三千骑狂奔而来,随之东郊外传来震天的马蹄声。
耶律楚思意识到有伏兵,立即在前向北奔逃,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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