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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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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不了几个钱。从三司的铺子进了货物回去,各家分了,也能卖上个把月。

    买卖社不以赢利为目的,都是入社的人轮班在里面做事,按时间算工钱。到手的工钱不多,仅能够补足自己耽误的农活罢了。吸引人入社的,是按照交易额定期分利润,实际上每个人都是以成本价获得那些货物。

    自然经济形态下,对于农民来说,货币稀缺。这不在于钱发行得多少,而是交换对于农民来说成本太高,宁可使用物物交换的形式。这些买卖社收了社员的实物,一些土特产一样运到三司铺子里来卖掉,换回自己的生活必需品。

    这便是供销社系统存在的意义,在商品经济还不发达的情况下,最大程度地把社会的方方面面用尽量小的成本纳入到商品经济中来,把交易成本压到最低。等到商品经济发展起来,专业的商人效率超过这个系统,这个系统也会自然而然地消亡。

    到了酒铺里,彭三叔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烈酒,要了一小碟咸菜,小厮摆在桌子上。

    端起碗来,彭三叔闻了闻酒香,轻轻抿了一口,陶醉地闭上眼睛。

    日日夜夜都在地里劳作,完工之后喝上一口烈酒,解去一身的疲乏,实在是世间最美好的享受了。可酒是粮食酿出来的,粮食是农人的命根子,种地的人一年到头也喝不上几回酒。只有年关大节,几家合伙酿些私酒,混浊不堪,也没什么酒味。至于店里卖的那些官酒,除了不务正业的闲汉,哪个舍得去喝?

    三司铺子里卖的白酒,酒味又浓,价钱又便宜,这才是庄稼人喝的酒。现在买卖社里都有这种酒卖,有人馋了,随便抓把粮食喝上一小碗,晕晕乎乎地就回家睡觉去。这是自己人的买卖,真正的酒鬼,大家也不卖酒给他。

    彭三叔喝着酒,就着咸菜,享受着属于自己的这幸福时光,等孙二郎回来。

    二郎年纪小,人又老实肯干,还跟铺子里的喜庆是朋友,现在是买卖社里惟一的长期雇员。就是轮到别家到西京城里进货,也会特意找他跟着车。

    乡下的生活,就是这样平平淡淡,每个人在这平平淡淡中,寻找自己的快乐。

    孙二郎和喜庆在天津桥头冷淘摊子的小桌上,轻轻拨弄着碗里的凉粉,快乐地品评着这食物的味道。他们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城中的一切都显得新鲜吸引人。

    吃了一会,喜庆对孙二郎道:“二郎,过些日子我们要在建春门内开间新铺子,郑主管要带着我过去呢。以后,你便就到那里进货,少走好多路。”

    二郎想了想,问道:“那里是小铺子吧,货物全吗?”

    “我们兄弟之间,你要的货物自然会早早给你准备好,怎么会不全?”

    “那好,以后我们住在那里,也便宜许多。喜庆,我每次从建春门走,看那里有些荒凉,你们怎么会到那里开铺子?”

    “这我哪里清楚!这次盐铁司的刘判官到西京城来,住了几天便就定下来。听说在西京城里卖的棉布,都在那个铺子里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两个半大孩子,哪里能够清楚这种事情,他们也没有兴趣,两句话带过,便就说起各自这段时间遇到的奇人异事。

    到建春门内开铺子卖棉布是徐平定下来的,是对西京洛阳城的产业布局。洛河从西面流入城内,从东边出城。因为要在上游筑坝,出城的地方水流平稳,是徐平规划下来的水力纺纱等工业的聚集地。纺纱在那里,织布自然也在,那配套的裁衣等等也就要在了。

    不选东水门开铺子而是选在建春门,是因为建春门正当向东的大道,而且那里闲田众多,适合大规模的工商业。史上后来文彦博在洛阳,曾经在建春门内买地几百亩,建起了一座名园,可想而知那里闲着的土地有多少。

    现在棉花的种植、纺织都还在规划,初期先聚集一批民间的制衣业过去。棉布还算是新奇,而且价格不高,对于制衣业来说,正是赚大钱的时候。在建春门那里开间铺子专门卖棉布,必然会吸引商家到那里开店,算是形成一个新的商业中心吧。

    转运司衙门的后衙,徐平拜了茶,问贾昌龄:“提刑,本是说耽搁一天,怎么最后耽误这么多日子?你看,几个大州的知州都已经回转了,你才到城里。”

    贾昌龄叹了口气:“快不要说了,待在官廨里不出来也没有事情,一到地方,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案子。父老百姓拦着,我想走也走不了啊!”

    一边说着,贾昌龄一边连连摇头。

    这次到洛阳来,他是与知州赵贺一起从邓州出发的。结果因为有案子纠缠,被赵贺落下得越来越远,最后他到了洛阳,赵贺都已经离开了。

    因为现在的提点刑狱不带劝农使,什么修河之类的事情与贾昌龄无关,他也并不怎么关心。之所以一定要到洛阳城来,是因为徐平新官上任,几司的长官总要碰一下面。

    转运使司和提点刑狱司都有对地方官吏的监察权,都可以称为宪司,这是与安抚使司最大的不同。宪司的主官每年都要巡遍治下各州县,以京西路之大,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必须要合理分工。徐平除了要接下前任王雍没巡视到的地方,还要跟贾昌龄商量好下年两司分别巡视的地方,两人加起来把京西路的各州走遍才算完成任务。但另一方面,宪司主官又要求在任内治下的各州都要走到,所以每年分的州县是不同的,必须商量。

    说会闲话,徐平问贾昌龄:“怎么会有这么多案子?我也在地方多年,很少见这种情况啊。难道,京西的百姓也喜讼?”

    贾昌龄摇头:“不是,京西百姓算是顺民了。说起善讼,都漕什么时候到江南两路去为官,那才知道什么叫案子多。京西路位于天下之中,百姓大多温和。这一次出来之所以碰到的案子多,还是因为闰年。”

    “哦,此话怎讲?”

    “不是编闰年录吗,各地重分户等,就为了这件事情,各地诉讼到现在还没平息。”

    徐平点点头,户等直接关系到平民百姓的税赋差役负担,每到闰年,民间各种花招百出。为了降一户等,违法犯科的有之,闹出人间惨剧的有之,确实比往年乱。

    贾昌龄道:“我从邓州来,都漕知道,那一带的牛多,农户没牛,便就种不成田。牛价不便宜,便就有大户人家,与人虚立文契,把牛假卖给贫苦人家,以立文契。结果等到闰年录编过,户等定了下来,便就有人家把虚契作为实契,不还牛了,这种官司太多!”

    牛也是要折价算入资产,计入户等之内的,所以在京西路,很少有人家专门养牛,都是从荆湖路大批量买来。这里的人只养能够役用的成年牛,小牛是很少养的。荆湖两路因为还没有开发,有大片的草地,那里的人家都是把牛放出去,等到要卖的时候再到野间去抓,没有户等的问题。再加上有大量蛮族,他们也不按律法入户等。

    邓州离荆湖路不远,那里贩来的牛也多,甚至有专门养牛租给别人的。每到闰年,关系到的牛的官司层出不穷。(未完待续。。)

第32章 五等户制

    徐平叹了口气:“牛如此,还有河南府附近的桑田也是如此。最近州县来的文状,说是不少地方因为桑树入户等,民户伐桑种田,粮丝两失。”

    各路甚至各州对户等的标准不一,同样的家产,在开封府可能就是下户,享受免差役的待遇,到了京西路可能就成了中户,河东路就成上户了。反正差役就是那么多,官府是无论如何也要分下去的,承担差役的上户和中户必须保证一定的数量。

    感叹了一会,坐在一边的李参突然道:“真要说起来,牛入户等确实不对。既然农具已经免了税算,为什么耕田的牛不可以不入户等?这应该是劝课家桑啊。”

    “不独是牛,还有马、驴、骡、驼等各种役畜,入户等都是不利的。这些日子我也在想,一些物产,是不适合算进户等资产里去。乘着这两天有空,不如我们商量一下,哪些应该在算户等的时候单独出来。物产还是要计,只是算户等的时候不计入。”

    徐平说着,看了看在座的几位。大州的知州都已经回去了,徐平留下了几位通判和汝州、蔡州和唐州的知州,要商量后续的营田事宜及三司铺子的事务。大臣任知州,一般都不会敢这些杂事,他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处。

    天下的赋税差役,与户等息息相关,这是晚唐五代以来形成的新局面,不但与以前不同,实际上也与宋后不同。两宋不抑制土地兼并,甚至有的地方鼓励土地兼并,都与这一政策有关。只有中上户的数量多了,地方政府才能征收更多的财力、物力和人力,下户和客户再多,那也是游离于官方财政之外的。

    两税是按土地征收,是属于朝廷的,由三司统一掌管。但还有额外的支移和折变,地方不同,数额不同,就与地方有关了。支移和折变的原则是“先富后贫,自近及远”,实际上是落在上户和中户身上。再加上种科配时估,大多都是采用的相同原则。

    所以地方上热心于土地兼并,上户越多,就越是增强了地方官府的权利。但对于百姓来说,则千方百计地降低自己的户等,差一户等承担的官方义务就有巨大差别。所以富户们到了临界点,不买地,不养牛羊,甚至不种桑树,有的还故意不盖大房。

    乡村户分五等,一般来说,一等和二等是地主,财产多寡不同。三等户位于中间,既有地主也有富裕的自耕农,四等和五等户就是贫穷的农民了。这五等户都是在地方上有资产的,为主户。再之下,一无所有的雇农则为客户,不计入五等户之内。当然,官方统计地方户口,主户和客户分列,但说到地方人户,则就是两者相加了。

    租庸调制崩溃之后,代之而起的是对百姓的资产征税,针对耕地的两税,实际上是一种特殊形式。资产越多,官府征收的税越重。这资产并不仅仅包括占有的耕地,还包括住的房屋、墓地、水渠、渡口以及磨房等等各种资产,各地有细微差别。甚至住的房屋,有的地方会细算到有几根梁、多高多大、用了多少瓦等等,相当繁杂细密。

    显而易见,实行五等户制官方是不可能抑制土地兼并的,土地越是集中,越是利于官方征税赋安排差役。上等户越多,地方官府治理地方的能力越强。这一点,与宋之后的土地兼并完全是不同的概念。五等户制是在制度上消除民间的贫富差别,但在实际操作中地方官府会尽力扩大贫富差别。没有五等户制,只实行两税,制度上会鼓励贫富差别,官方在原则上则抑制土地的兼并,尽力保证减小贫富差别。理论上说,穷人越多,地方官府的施政能力越强,在具体施政上当然会尽力保证有更多的小农。

    事实证明,官僚的节操和施政能力与制度安排的影响力完全不是一个级数,任何时期制度导向的影响力都是远远超出官府的实际操作能力的。两宋民间对土地一直不热衷,到了最后的岁月,甚至把天下的耕地全部收归官有,也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便就是有五等户制在上面压着,平民百姓并没有疯狂聚敛资产的劲头。

    徐平前世史学得一般,对这一时期的五等户制一无所知。到了这个世界,自己家在白沙镇是第一等的大户,父亲徐正到处使钱推脱一等户该承担的差役,如里正和衙前,这才有个初步的认识。后来中进士做官,到了地方才算了解这一制度造成的影响。但邕州地处边陲,又是蛮族地区,认识得还是不够深刻。

    直到进了三司,真正掌管财政,才算是对五等户制有了清醒认识。总的来说,租庸调制、五等户制和纯粹的两税制,对民间经济有完全不同的影响,不能一概论之。

    徐平作为京西路的转运使,有权在本路对五等户的标准进行微调,他现在考虑的,是怎么利用划分标准,促使民间资本向自己希望的地方集中,而不要沉淀下来成为无用资本。

    牛和农具便就是一个例子,把牛和农具计入户等资产里,农户便就没有养牛买农具的积极性,用到的时候候宁愿去租。这也是地方州县有大量官牛和农具的基础,不愁租不出去,而且还可以利用自己手里掌握的这部分资产,推行一些特定的政策。

    哪些不计入户等资产,哪些减少占的权重,哪些要加重权重,可以从制度上调节民间资本的流向。比如牛计入,而驴不计入,则民户肯定会多养牛而少养驴,其他的一些生产资料可以据此类推。这种效果,是靠官员具体施政所不能达到的。

    赵也道:“委实是如此,每到家耕时节,民间缺牛,为此引起的纷争不可计数。而官府手里的耕牛,又被主管的官吏赖此为奸,不独收受贿赂,而且伤害民生。不如牛不计入五等户的划分之内,劝民养民,省多少麻烦。”

    徐平想了想,对在座的蔡州王质、唐州王贽和汝州的赵三位知州,以及孟州的李参和郑州的卢革两位通判道:“到底有哪些不宜算入五等我户的资产里,你们每个人都写份书状来,转运司参详。对了贾提刑也可以说一下,民间纷争最多的是什么,统一考虑。”

    说完,又对杨告道:“你行文各州县,让他们也同样写书状来。乘着这次闰年录刚刚编完,大家的印象还都深刻,把这件事做了。我说几个原则,你们记下来,合不合适也可以提不同的意见。一是土地是重中之重,自然是第一项。但是种粮食的土地是一种,最好由转运司参详地方州县的意见,定下一个价格来,不要到了时候按粮价去估。再一个各地水土不同,官府又劝勉农民种一些作物,是不是可以打一个折扣?如此一来,可以让百姓主动地种一些合适更好的作物。而不种粮食的,如何去定价?比如桑田、芦苇荡、竹林、藕田以及养鱼养虾的这些,怎么去折扣甚至免掉。也是一样的原则,定个价下来,不要到了时间按市价让官吏去估钱数,让他们上下其手。”

    赵笑道:“都漕如此做,是利民的好事,只是有些不容易。”

    “就是不容易,才要由我们做啊。若只是安坐官衙处理些杂务,又怎么显出谁是能吏来呢。今年冬天,我要主持修河,同时把这件事做了,也显得我能干事。”

    想到这里,徐平又道:“对了,乡村民户定户等,其他也一并考虑,这次都定下来。比如房子该怎么计价?我听说有的地方,定户等的时候,到民户家里数房梁,甚至看窗户用了多少木材,这不是胡来吗?依我之见,定一个简便易行又合理的规例出来,让各地按规例做事。乡问的水渠、磨坊、渡船及水井等等要别立规条,不要按着造价去算进百姓的户等里,那样谁还去建这些?不能不算,又不能那样算,同样要立规条出来,劝谕民间。”

    几个人一起笑道:“都漕说得不错,渡船最是无谓。本来是方便百姓出行的,结果却要算用了多少木材,花了多少人工,一起计入户等。现在一般地方,都没有民间渡船了。”

    徐平点头:“定户等是个精细活,一定要用心考虑周全了,才能利国利民。如果只是让公吏一味胡来,每到闰年地方上都要折腾一次。”

    “至于城镇的房廓户,也要别立规条。以前房产是第一大宗,这自然不错,但算得太过复杂,也尽量简化下来。比如城里分坊,哪个坊的地价高一些,哪个坊地价低一些,相差不会太大。还是把地价作为最主要的,做起来简便一些。最多分个几等,特别华丽的那些多算一些就是了。有的房不是用来住的,而是租出去收租钱,或者为店铺,这些算起来与住房自然不同,也要立规条。至于各行各业,最好都有规条出来,家里开质铺是一个算法,开茶铺又是一个算法,客店当然也应该有不同。不仅仅是按着一年赚多赚少算,还要把官府鼓励百姓做什么,不希望百姓做什么,这些统统都算进去,以为奖惩劝谕。这些都要立规条出来,一个原则,尽量不要让办事的公吏随心估计,而是有个准绳。”

    公吏上门做这些事情,你好酒好肉招待是一回事,只能端出一碗清水是一回事,有的时候就靠他们的一张嘴。施政要尽量避免这种情况,高素质的官吏不是没有,但只能在一时一地,长久看起来是不可能做到的。尽量减少他们的主观意识占的份量,以客观的标准为主,虽然不能完全做到,总得有这个意识。

    见众人都不说话,徐平笑道:“唉呀,说起坊廓户分户等,那可比乡村五等户麻烦得太多。分十等还是十二等,各地不同,按多少钱划,各地不同,物产怎么折钱,那就更加不同了。洛阳城是天下第一个划坊廓户等的,说明什么?说明这城里,不分户等官府根本无法施政。所以说,对西京这个坊廓户的分等尤为重要。按我所想,坊廓户的分等,也要遵循一个原则,就像乡间把牛、驴、骡等单独划出来差不多的意思。能够赚更多的钱,给官府交更多的税的,可以算的少一点,坐吃利息的,算得多一点。”

    见众人有些迷惑,徐平又道:“钱,为什么是钱呢?是因为能生出更多的钱来。你看乡间小农,他只指望着地里的粮食,便就不爱用钱,而城镇人家,离了钱寸步难行,那就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这么说吧,同样一家铺子,一家是裁缝铺,一家是质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裁缝铺会雇人做衣服,赚了钱会雇更多的人,会做更多的衣服,是不是。质铺就不一样了,赚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去多雇人,因为没用啊!那些多出来的钱,无非是被主家吃掉喝掉,更离谱的是在家里藏起来,这钱不就是白赚了吗!所以,裁缝铺这种和质铺这种要有不一样的算法,才能让收的税越来越多吗!至于房子就更是如此了,就要算得重一点,是不是?你算得轻了,都去买房子,房价一天天推上去,有什么好处?无非是贫苦人住不上房子,那钱还在房子里成了死钱,不能生钱了。如此种种,必须要通盘地仔细考虑,才让地方上越来越好,不至于繁盛一时,你们说是也不是?”

    只有流动起来的钱才有资格称为资本,这流动的钱,进入商品经济的生产环节了才真正成为资本。对商品经济来说,单纯看钱的数值意义有限,要看参与进商品经济循环的钱的数量,那才是有效的。

    借着五等户制,让钱不要沉淀,尽快地流通,是徐平想做的。(未完待续。。)

第33章 有钱才好

    与喜庆把碗里的凉粉吃完,孙二郎抬着看着天出了一大口气:“好吃!”

    “那你下次来,我再请你吃!我跟你说,冷淘这好物,京城都没有这里的味道!”

    喜庆一边着,一边站了起来,摸出几个铜板,给了铺子主人。

    两个人拉着手,蹦蹦跳跳,喜庆道:“我们去看看天津桥,有时候能在桥下河里看到鱼呢!天津晓月是西京城有名的风景,可惜你来的时候不对,见不到。”

    到了桥上,两个人趴在桥的栏杆上看下面的洛河水。此时已到深秋,河水显得更加清亮,更加冷冽,好像也不那么活泼了。

    孙二郎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大石榴塞到喜庆手里:“给你,尝一尝我们河阴县的大石榴。这是贡品,可好吃呢!”

    喜庆接过来,一个小心收好,要带回去给郑主管,自己拿着一个慢慢剥着。

    孙二郎叹了口气:“三司的铺子里收土产,可惜不收石榴啊这些水果什么的。要是收的话,每年我们那里能摘好多呢!现在多的卖不出去,吃不完都烂掉了。”

    喜庆品尝着口里石榴籽的甘甜,含煳不清地对孙二郎说:“你急什么?我听说,下年就有可能收一些新鲜的果蔬土产了,不过都要不容易烂的,像是竹笋莲藕之类的。石榴也不比那些差了,应该也会收吧。”

    “要是收就好了,你不知道,乡下人没什么卖钱的东西。养几只鸡,还要一个一个攒起来,换点颗盐针线之类的。我们这卖东西的小铺子,要不是不赚自己人的钱,也是办不下来的。要乡下想攒几个铜钱,那是千难万难。”

    喜庆笑嘻嘻地道:“可以卖粮食啊!我才不信,你们每年收的粮食都吃掉,总有一些剩下来的。多余的粮食卖掉,不就可以换来钱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若不是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哪个种地的会舍得卖粮食!喜庆你不知道,粮食就是农人的命根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卖的!在乡下,遇到天涝天旱,虫灾雹灾,还有青黄不接的时候,就全靠着那点粮食活命呢。乡下比不得城里,你们城里人实在饿了,随便打点零工也可以买点米煮来吃。灾荒年景,乡下地方只有等着饿死,你既找不到地方去赚两个铜钱,也找不到地方去买米。唉,不存粮食谁活得下去?我家里都算是过得节俭的,今年天旱,还不是一样要逃荒?”

    喜庆是城里人,印象里都是没钱了便想办法去赚钱,赚了钱可以买吃的,可以买到想要的一切,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乡下是个什么地方?在他想来就是满地的粮食,有河有池塘可以捕鱼玩耍,至于那里的衣食住行是怎样的,他一无所知。他并不知道,真到了要命的时候,钱在乡下是没有用的,粮食才是万能。

    两个人在天津桥上玩耍了一会,尽兴了才回到三司的铺子。

    看到旁边的驴车上堆着的货物,喜庆吃惊地道:“怎么这一次进这么多货?出了什么事情?二郎,是你们那边人突然多起来了吗?”

    “当然是啊!你还不知道?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开挖引洛入汴的水道了,我们那里要多好多做工的人。他们总是要买东西的,我们自然是要多备一点。喜庆,这一次如果做得好,我们那里的人就可以过个好年了。等到年节,手里有了钱,可以买好多以前不敢买的东西。我爹说了,只要年底手头宽裕一点,要给我做一身新衣服呢!”

    “好,好,好,二郎,你还是几个月前我们见面时的那身衣服,破了旧了,早该换了!”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恹恹地滑向西山,红红的霞光笼罩住西京城,天津桥下的洛河水泛着金光。秋天已经来了,但世间还依然是暖暖的。

    从十月开始,引洛入汴的水道便就要正式开工了。大量的厢军和民夫将会调往黄河岸边,在广武山和河道之间挖出一条水道来。大量人员的突然聚集,管理不好对当地就是一场灾难,管理好了就是一个机会。

    徐平给陈尧佐拨了大量的现钱,一应开支,全部使用现钱,不许用折支。京西路零星的也有铜矿,数量不多,也没有铸钱监。徐平正在派人勘查境内的金、银、铜资源,看有没有建一处铸钱监的可能。虽然说这些山川矿产,都是天子私财,理论上要入内藏库,但总有折衷的办法。比如用其他物品代替,而把钱留下来。

    如果能够建起一处铸铜钱的监务,再加上铸的小铁钱,转运司手里的现钱就会充裕起来。有了现钱,才能做很多的事情,没钱总是不行。

    商品经济不发达的年代,纸币只能是补充,广大的地区还是要以实钱为主。尤其是民间的小额交易,一下子就过渡到纸币根本不可能。而实钱过重,这个年代的交通水平,运输成本是很高的。本地铸造的钱越多,相应的商品经济也就会越繁荣。

    由于流通过程中的现钱不足,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都大量使用实用折变。折变一次就增加了一次的交换成本,对商业来说非常的不经济,所以但凡可能,徐平都要求治下使用实钱,避免折变。这样好是好,但会导致官方手里的钱币大量流出,再缺乏回笼手段的话,便就造成现钱短缺。这种短缺是相对的短缺,不一定是民间真地缺少钱了。不过由于官府是市场行为中最大的交易主体,手里缺钱会造成经济的萧条。

    官方回收钱最便捷的途径自然是收税,但两税一方面多收实物,另一方面属于朝廷中央,只有地方上的商税才能有效补充现钱。偏偏河南府不是商品经济特别发达的地方,收上来的商税并不多,在京西路还要少于南部的重镇襄州。徐平要做大工程,首先就要想方设法补充手里掌握的现钱,有了钱,工程才能进展顺利。

    这个时候徐平需要的钱是真的钱,不等于掌握的财富,再多金银缎匹,换不成现钱也是无用,进入不了流通领域。而补充钱,快捷自然是去铸造,赚根本来不及。

    河南府以南,与邓州之间是连绵的大片山区,伏牛山和桐柏山虽然不高,却是淮河与汉水的分水岭,矿产资源众多。这个年代那里人口稀少,开发不完全,只是零星的有金银出产。徐平前世的印象中,那里的主要矿产是钼,这个年代基本无用。但是铜矿也有,以邓州内乡县最多。邓州知州赵贺回去的时候,徐平派了鲁芳手下桥道厢军的人随着一起到了那里,查探内乡的铜矿是否可以开采。这些人随着徐平早年在邕州查过当地矿产,虽然说不上是多么专业的人才,比这个时代的堪舆先生还是靠谱得多。

    依靠在三司的人脉,初期徐平可以借钱来用,但后续必须有办法还上。如果境内有一处像样的铜矿,一切困难就都应刃而解了。

    河南府衙里,祝签判对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李若谷道:“知府,明天最迟后天新任的通判王尧臣就要到了。他是天圣五年的状元,朝野悬望,不好怠慢了。”

    李若谷淡淡地道:“一切朝廷自有法度,他来了,把河南府的事情管起来就好。你们只要照常做事,也不用惊慌,更加不需去揣测新官的心思。”

    祝签判应诺,又问道:“知府,不知下官是不是要与刘录参一起去迎出城去?”

    “迎一迎吧,不要再让人说我们河南府不把新来的官员放在眼里。”

    祝签判松了口气,急忙答应了。

    本来河南府通判离官守孝,一应事务应该是祝签判代理的,没想到莫名其妙手里的权被孙沔夺了去,心里老大不痛快。等到王尧臣这新通判来,终于可以不受孙沔的闲气了。

    孙沔是天禧三年的进士,资老,本人又有手段,行事霸道,在他手下做事不是个好差事。不仅是祝签判,河南府的幕曹官都多有怨言。换个官来,总能老上一些。

    李若谷最近懒散,自然定了整修河道的事情交给转运使司,便就基本不管政事了。孙沔也有,手下的其他官员也罢,由得他们闹去,各凭自己的本事。

    前些日子与徐平争了一下对洛阳城的掌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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