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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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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荣拎着布包挤出大光明电影院后,就拼命沿南京路朝外滩飞奔而去,后面两个便衣紧追不舍……
今天胜男又带着虎仔去大世界赚钱去了,上次虎仔赚了三十个铜板,吓得飞镖摊的老板赶快收摊。胜男觉得这是个赚钱的好方法,于是又怂恿虎仔跟她一起去大世界游玩,那个飞镖摊的老板一见到虎仔,立马就躲了起来,结果飞镖没有玩成,好在除了飞镖摊之外,还有套圈圈,钓鱼,射击等游乐项目,这些对于虎仔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不一会儿,胜男手上就全是奖品。
“虎仔哥,侬老结棍呃,侬一来,游乐摊头呃老板个个都是愁眉苦脸呃。”胜男身穿一身白色连衣裙,手上抱着一只会眨眼睛的洋娃娃,笑得像朵花似的:“虎仔哥,要不,阿拉再到南京路上呃七重天去别相别相。”
“你还没玩够啊?我们已经出来大半天了。毛豆子,我们还是回去吧。”虎仔拿着一大堆奖品,看着游兴未尽的胜男,皱了皱眉头。
“难得出来一趟,就别相得尽兴一点嘛。”胜男拉着虎仔的手摇晃着。
“胜男,你真的是太贪玩了。照相馆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虎仔急着想回家。
胜男撅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虎仔。
虎仔见胜男有些沮丧,于心不忍,便改口说:”这样吧,我们不去七重天了,就到南京路上吃点点心,然后我们回家,好吗?”
胜男虽然有点失望,但听虎仔说去吃点心,情绪又高涨起来:“好啊好啊,个么,阿拉去沈大成点心店,我晓得呃,这爿店最好吃呃是双酿团,阿拉去买点吃吃,好伐?”
“好,你带路,我跟你走。”虎仔看着手舞足蹈的胜男,觉得她是个挺容易知足的女孩。
胜男拉着虎仔的手,一路上蹦蹦跳跳,来到了沈大成,虎仔买了三块双酿团,自己吃一块,胜男吃一块,还有一块是带给胜男老爹的。
虎仔和胜男二人在南京路上边吃边溜达,忽然,胜男看见阿荣朝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后面有两个人紧追不舍。
此时,阿荣也看见胜男了,边跑边把手上的布包甩给她:“毛豆子,接牢。”
布包在空中划了根弧线,准确地落在了胜男的怀里。胜男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些传单和标语,连忙把布包藏在身旁的垃圾箱里:“师傅,侬快走,我来拦牢伊拉。”
阿荣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跑去。
胜男往四周一看,旁边有几个建筑工人正在搅拌水泥,她连忙把手上的洋娃娃朝虎仔手上一塞,飞跑过去,拿起地上的水泥小桶,往黄沙堆里一抄,拎起半桶黄沙朝地上撒去,后面两个便衣没有收住脚步,脚下一滑,立马摔了个四脚朝天,顿时躺在地上哭爹叫娘。
胜男赶紧从垃圾箱里把布袋取出来,拉着虎仔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虎仔和胜男二人一口气跑回了照相馆,虎仔警觉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见没人跟踪自己,便赶紧关上了店门。
进了屋子之后,两人喘着粗气,相视一笑。虎仔从布包里把东西拿出来,一看,是揭露国民政府罪行的传单和标语,很是兴奋。
“毛豆子,原来你师傅跟我们也是一路的。”虎仔兴奋地说。
“是吗?虎仔哥,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胜男没念过书,识字不多。
“我给你念一下。”虎仔拿起一张传单念了起来:“华东野战军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魂,在广大人民的大力支援下,一举全歼国民党军精锐“五大主力”之一整编第七十四师,沉重打击了国民党军队,粉碎了国民党军对山东的重点进攻。此战创造了我军在敌重兵集团密集并进的态势下,从敌战线中央割歼其进攻主力的范例。这一战役的胜利,是在诱敌深入、持重待机,最大限度地集中兵力于能应付各种可能情况的机动位置这一指导思想下取得的。关键的一着在于,前线指挥员粟裕同志善于分析敌情的变化,适时而准确地看出了强敌在一定条件下出现了致命的弱点,从而当机立断,迅速抓住战机,毫不犹豫地定下“虎口拔牙”的决心;在战役指导上,做到因时因地制宜,果敢地采取了“中间突破”的大胆行动:利用山区的复杂地形,隐蔽地楔入敌人纵深,集中优势兵力实施分割包围,连续攻击,不给敌人以喘息整顿的机会;并且严密组织了主攻兵团与阻援兵团的配合与协同,从而达成了全歼和速决。”
“虎仔哥,是不是阿拉打了大胜仗?”
“嗯,是大胜仗,国民党军队不堪一击。”虎仔兴奋地告诉胜男这个重大的胜利。
“个么,阿拉应该把迭个好消息告诉给全上海呃老百姓听。”胜男提议。
“对。”虎仔望了望这些传单和标语:“毛豆子,今天晚上我们去贴标语和传单吧。”
“好,我去把我呃诶些小兄弟都叫过来。”胜男想起了她手下的那些虾兵蟹将。
虎仔想了想,他怕这里的照相馆据点暴露,便对胜男说:“这样吧,我们吃完晚饭之后,我跟你一块儿去棚户区找你的那帮小兄弟。”
“好啊,我好久没看见伊拉了。”胜男不禁有些想念她曾经的小伙伴。
“毛豆子,今天晚上,你还是装成假小子吧,这样我们行动起来方便一些。”虎仔觉得胜男一副淑女的打扮,实在是不适合晚间的活动。
“我晓得呃,吃好夜饭,我就换好衣裳跟侬一道出去。”
晚饭过后,虎仔,胜男跟老爹打了声招呼,说是出去找朋友玩,老爹本来就对胜男管教比较松,何况还有虎仔相伴,所以也就更放心了,随口吩咐一声早点回家,便休息去了。
虎仔和胜男拿着布包和几罐浆糊和几把刷子,朝棚户区走去……
到了棚户区之后,胜男把这些流浪儿都召集在一块儿。
“毛豆子,侬寻阿拉有啥事体伐?”塌鼻头问道。
“有一件非常重要,外噶老有意思呃事体要交给那去完成。”毛豆子双手叉腰,开始了战前动员:“这桩事体也是一桩有点危险呃事体,那有胆子伐?”
“有。”小巴喇子们齐声回答。
“好,现在我就开始布置任务。”毛豆子从布包里把传单和标语拿出来:“矮胖子,侬跟鼻涕王一组,塌鼻头,侬跟眯细眼,瘌痢头一组,我跟虎仔哥一组,阿拉今朝夜头,把格点传单都要贴到上海呃各条马路上去。那听懂了伐?”
“听懂了。”小巴喇子们争先恐后地回答。
“那要多贴几条马路,特别是闹猛呃马路上,我跟虎仔哥去大马路,二马路;矮胖子跟鼻涕王,那去三马路,四马路;塌鼻头,眯细眼跟瘌痢头,那去五马路跟六马路。不过,大家要当心,最近警察蛮多呃,不要被警察发觉,要偷偷点贴。那都听懂了伐?”
“听懂了。”小巴喇子们点了点头,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情好刺激,好好玩。
毛豆子和虎仔把传单,标语和浆糊瓶,刷子都分给了这些小毛孩。
毛豆子站在一块砖块上,手一挥:“出发。”
这些小巴喇子们怀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拿着装有传单,标语,浆糊瓶和刷子的袋子朝着各自的目的地飞奔而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夜半惊魂
胜男和虎仔两人来到大马路南京路上,走到一处僻静处,见周围没人,便在墙上刷上浆糊,然后把传单贴在墙上。
然后,他们来到了几家已经关门的商铺旁,把传单从门缝里塞了进去;看见邮筒,电线杆,消防栓便把标语贴在这些设施上;看见商店的橱窗,也顺手贴上一张。
正当两人要大功告成,完成任务之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叫道:“捉牢格两只小赤佬。”
胜男朝后面一看,原来是一帮警察朝他们追来,虎仔连忙拉起胜男,朝前面跑去。跑到一个弄堂口,虎仔从腰间拔出弹弓,装上弹珠,朝后面的警察弹去,只听得“哎呦”一声,一个警察的下巴上挨了一下子,顿时牙被弹崩了,满嘴的鲜血。
胜男也从腰间拔出那只虎仔送给她的麂皮弹弓,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块,朝后面的警察弹去,击中了一个警察的手腕。
警察们拔出枪,叫嚣着朝虎仔,胜男追去,边追边开枪,虎仔和胜男不断地朝警察弹弹珠和石块还击。忽然,胜男的肩膀中了一枪,她“哎呦”叫唤了一声,踉跄倒地。虎仔见状,连忙背起胜男抄小路朝拉斐德路的吉祥里跑去……
因为是半夜三更,所以,弄堂里的人大多已经进入梦乡了,没人注意到虎仔背着个人进入吉祥里,虎仔一口气把胜男背上了18号的西厢房。
昱霖听见了一阵急促的上楼梯的声响,连忙从沙发躺椅上坐起,忽听得有人在敲门,便赶紧站起身来,走到门前,低声问道:“是谁?”
“少爷,是我,虎仔。”
昱霖连忙把房门打开,见虎仔满头大汗,背着胜男,而胜男脸色苍白,头上虚汗直冒。
“快进来。”昱霖让虎仔进屋,然后朝门外望去,见楼梯上有血迹,连忙拿着一块抹布一格楼梯一格地擦掉,一直擦到弄堂口。然后把抹布扔掉,跑回西厢房。
淑妍早已从床上起身,望着肩上中枪的女儿,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连忙把胜男扶到卧室的床上,然后询问虎仔事情的经过。
虎仔把今晚他和胜男以及一帮流浪儿去大街小巷张贴传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淑妍,包括下午遇到胜男的师傅,阿荣的事情也一一做了详细的汇报。
昱霖连忙检查了一下胜男的伤情,还算好,子弹没有留在肩膀里,已经从锁骨下方穿出去了,只是失血比较多,所以脸色苍白,当务之急就是要止血。昱霖从药箱里拿出云南白药,把药粉撒在胜男的伤口上,然后用绷带紧紧地包扎好,让胜男躺在淑妍的身边。
弄堂口响起脚步声,昱霖走到窗前,朝弄堂口张望,见一群警察站在弄堂口。
“格两只小赤佬跑到啥地方去了,七转八拐呃,给伊拉搞得晕头转向。”一个警察站在吉祥里弄堂口叫唤着:“哪能血迹都勿看见啦?估计是进弄堂了,兄弟们,进去搜。”
看来警察是沿着血迹一路追踪至此。接下来可能就是挨家挨户进行搜查了。
昱霖连忙把虎仔领到阁楼上,敲了敲阿荣的房门,阿荣睡眼惺忪出来开门,见是楼下的欧阳先生,旁边还站着一位大小伙子。
“阿荣,我有事请你帮忙。”昱霖脸色严峻。
“啥事体,爷叔?”阿荣被昱霖的神情所惊醒。
“他叫虎仔,是我的小兄弟,他刚才和毛豆子一起在街上张贴传单,结果被警察发现了,毛豆子受了伤,现在就在我楼下的房间里,警察现在已经到了弄堂口,估计马上就要进来搜查了,我把虎仔放你这里,你帮他躲过搜查。”
阿荣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虎仔:“格不就是今朝下半天我在南京路上碰着毛豆子呃晨光,伊就立在毛豆子旁边呃那位小兄弟吗?”
“是的,是我。”虎仔点了点头:“毛豆子把你交给她的布包拿走了,所以我们夜里一起到马路上去贴传单了,还有毛豆子以前的那帮小兄弟。”
“是伐?那居然把我呃任务全部完成了?毛豆子伊拉还真来三。”阿荣笑了笑:“小巴喇子也有大作用来,爷叔,侬放心,把格位小兄弟交给我。”
“好,交给你了。我下去了。”昱霖说完,朝楼下走去。
阿荣把虎仔拉进屋里,见虎仔身上的衣服有血迹,连忙叫他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把老虎窗打开,把虎仔身上的那件衣服扔到了屋顶上。
“来,虎仔,阿拉就坐了一道吃老酒。”
阿荣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两只杯子,然后把桌上的一瓶二锅头打开,斟满酒杯,让虎仔喝下。
虎仔很少喝烈酒,喝了一口,辣得直咳嗽。
“没关系,侬再吃两口就习惯了。侬要多吃两口,让酒气把侬身上呃血腥气盖忒。”
虎仔连连点头,一仰脖子,喝下了整整一玻璃杯白酒。
也许是喝得太猛了,虎仔喝完酒之后便头昏眼花,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没过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昱霖走进西厢房之后,吩咐淑妍给胜男穿上蕾丝睡衣,把胜男那件血衣放在浴缸里洗净,然后把浴缸洗干净,随后洒上香水,这样,屋子里面基本没有血腥气了。
警察果然挨家挨户进行搜查,因为是半夜三更,警察对这两个疑犯的样子也很模糊,就看到个轮廓,像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警察走进吉祥里18号,杜太太见警察夜半三更来敲门,心里直窝火,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出来开门。
“打扰了,杜太太,阿拉是来搜捕共党疑犯,麻烦侬配合一下。”说话的是管这片的户籍警,人称刮皮阿金。
“半夜三更捉疑犯,那看清爽伊拉是跑到此地块了伐?”杜太太边打哈欠,边问。
“有两个疑犯,其中一个已经被阿拉打伤了,阿拉是跟着血迹一路跟到此地呃弄堂口。”旁边的警察给杜太太作解释。
“弄堂里住了噶喜多人,那要搜到几时啦?”杜太太有些不耐烦。
“要是大家配合好,用不着多少晨光呃。请问,杜太太,侬刚刚看见有人跑进来伐?”那位警察询问杜太太。
“格位兄弟问得滑稽来,我半夜三更勿觉,坐了房间里候好格两个疑犯,好伐?”
警察被杜太太的话噎了回去,挠了挠头:“个么,杜太太,侬让我进房间里看一看。”
“那想进去就进去好勒,用不着假客气呃,房间里就我一个女人,侬要是能搜出半个男人,我格条命交给侬。”杜太太没好气地走进房间了,坐在沙发上。
那个警察朝两个小警察努了努嘴,两个小警察便进屋搜查,他们把大衣柜,樟木箱,床底下都查了个遍,确实没有人,便跟杜太太打了声招呼,去旁边次间里搜查了。
次间里住的是夏先生和夏太太,早就听见警察和杜太太之间的对话,便起身让警察进屋搜查,两个警察转了一圈,东翻翻,西看看,没发现什么,便朝楼上走去。
前两天小宝发高烧,薛太太日夜照料,昨天小宝总算是退烧了,薛太太也累了两天了,昨天总算是睡了个安稳觉,没想到半夜三更又被警察叫醒,心里的那通邪火简直是无处可撒。
“不好意思,打扰了,阿拉是来捉疑犯呃,能让阿拉进来看一看伐?”刮皮阿金点头向薛太太致意。
“屁大呃一块地方,侬立了门口头也一眼就看清爽了呀,侬要勿要到床底下看看清爽啊?”
薛太太把床单撩起,让警察看看床底下,床底下堆满了杂物,根本就不能容人。
警察尴尬地离开了亭子间,薛太太砰地一声把房门关上。
两位警察上楼,敲了敲西厢房的房门。
“谁啊?”
“警察,开门。”
“来了,来了。”昱霖起来把门打开。
“什么事情啊?”昱霖装作睡眼朦胧的模样。
“阿拉是来搜捕疑犯呃,麻烦侬让阿拉进去看一看。”刮皮阿金冲着昱霖尴尬地笑了笑。
“没问题,你们进来查好勒。”
昱霖点了点头,给警察让开一条通道,让警察进屋搜查。
警察走进里屋,见淑妍正搂着一女孩躺在床上,便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把衣橱打开看看,朝床底下望望,甚至浴缸里,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告退了。
警察最后爬上了阁楼,敲了敲阿荣的房门,阿荣满嘴酒气前来开门,警察见阿荣酒气熏天,眉头一皱,捂住口鼻,朝里面张望了一下,里面还有一个喝醉趴在桌上的人。
“格位是啥人啊?”那个警察指了指虎仔。
“伊是我厂里呃同事,我呃好兄弟。”阿荣拍着胸脯说道:“昨天我跟我兄弟一道拼老酒,结果还是我赢了,伊根本就拼勿过我,还要不买账,非要跟我拼白酒,结果哪能,一杯白酒下去就醉的一塌糊涂。我三杯还没倒下去。”
阿荣扶着门框,身体摇摆着跟警察炫耀自己的酒力。警察一见是两个酒鬼,马上离开了。
警察搜查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只能悻悻离开了吉祥里。
等警察一走,昱霖便来到淑妍身边。
“怎么样?胜男的伤要紧吗?”昱霖用手摸了摸胜男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有点热度。淑妍,要是到了早上,胜男还是不退烧的话,就带她去圣玛丽医院找马克大夫。”
“好的,我知道了。”
胜男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嘴里不停地叫着:“姆妈,姆妈……”
淑妍抱紧女儿,轻轻拍打,就像是哄婴儿入睡一般,搂在怀里,亲吻着胜男的额头和脸颊……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尺有所短
第二天一早,昱霖走进卧房询问淑妍胜男的情况,淑妍高兴地告诉昱霖,胜男已经退烧了。
“到底是小孩子,新陈代谢旺盛,恢复得快。“昱霖笑着看了看熟睡中的胜男:“淑妍,你把胜男伤口的纱布解开,让我看一下。”
淑妍解开胜男肩上的纱布,看了看伤口,还好没有化脓,只是伤口比较红肿。
“我看,我待会儿去搞点消炎药,再给她买点营养品,应该很快就会没事的。”昱霖看了下伤口,松了口气。
“昱霖,你一夜没合眼吧,瞧你,满眼都是红血丝。”淑妍心疼地望着昱霖。
昱霖揉了揉眼睛:“没事,我习惯了。好了,我去把虎仔叫醒,这俩孩子一宿没回照相馆,估计柱子哥也一宿没睡,我昨晚给照相馆打了两次电话都没人接,我待会儿送虎仔回照相馆去。”
昱霖跑上阁楼,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回应,一看手表,已经快七点了,平日里阿荣早就去上班了,于是,昱霖找了根铁丝把门给撬开了。
一进阿荣的房间,扑面而来一股酒气,昱霖连忙去把老虎窗打开,摇了摇烂醉如泥的阿荣和虎仔。
阿荣睁开迷茫的双眼,望着昱霖:“爷叔,侬哪能进来呃?”
“我怎么进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该起床了,该去上班了。”
阿荣一听上班二字,连忙拿起闹钟看了看,已经七点了,他连忙起身,边穿衣服,边去露台洗漱。
昱霖拍了拍虎仔的脸,总算是把虎仔弄醒了。
虎仔醉眼惺忪,望着昱霖:“少爷,我这是在哪儿呢?”
“瞧你醉的,昨天喝了多少酒啊,好了,该回去了,毛豆子的老爹都快急死了。”
虎仔嘴里嗯了一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毛豆子呢?毛豆子在哪儿呢?”
“毛豆子在我这儿呢,你快点跟我走吧。”
虎仔醉眼惺忪地跟阿荣打了个招呼,便被昱霖拖着走出了吉祥里18号。
虎仔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头脑好像清醒了许多:“少爷,毛豆子不要紧吧,我担心她的伤。”
“目前看来问题不大,最近警察,便衣,特务活动比较猖獗,虎仔,这些天你们就不要再轻举妄动,不要招惹是非,明白吗?”
虎仔点了点头。
走到吕班路上,昱霖远远地就看见柱子哥坐在光影照相馆的门前,拿着烟袋吧嗒吧嗒抽着。
“老爹。”虎仔叫了一声。
柱子抬起头来,见是虎仔,着急地问道:“昨晚你和毛豆子去哪儿啦?怎么一整夜都没回来,毛豆子呢?毛豆子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柱子哥,毛豆子在我那儿呢。你放心吧。”昱霖连忙向柱子解释。
“这我就放心了,昨天晚上满大街尽是警察巡逻的声音,这俩孩子又不在,担心死我了。我就半夜里出去找找他们,兜了一大圈,一个人影都没见着,睡又睡不着,索性坐在门口等他们。”
“怪不得我打电话没人接呢。现在好了,没事了,柱子哥,你快进去吧,外面风大。“昱霖拍了拍柱子的肩膀,然后转身吩咐虎仔:”虎仔,照相馆的事情你多费点心,我走了。”
“嗯,少爷走好。”
离开光影照相馆之后,昱霖到药店里买了些止血粉和消炎药,到南货店里买了一些红枣,赤豆,花生,然后又来到菜市场,买了一些菠菜,猪血,鸭血,猪肝和一只乌鸡。
昱霖满载而归,杜太太见昱霖手上拿着这么多的补品回来,笑嘻嘻地问昱霖:“欧阳先生,是不是侬太太又有了?”
昱霖连忙摇了摇头:“哦,没有没有。”
“个么侬哪能买噶喜多补血呃么子啦?”杜太太非常好奇,既然欧阳太太没怀孕,那么欧阳先生一下子买这么多的补血食材究竟所为何事。
“我太太说,她外甥女太瘦了,要给她补一补。”昱霖向杜太太解释了一下。
“哦,原来是格能桩事体啊,小姑娘是太瘦了,是需要好好补补,欧阳先生侬真不错,对外甥女比对自家呃女儿还要好。自家亲生女儿倒是不常来,外甥女倒是带了身边。”杜太太笑了笑。
“外甥女也是难得来一次。”
“侬啥晨光把那女儿带来别相相呀,我老欢喜那个小毛头呃。”
“好的好的,等喻儿回来时,我带她来看你。好了,杜太太,我上去了。”
昱霖走进西厢房,把东西放下,淑妍走过来看了看。
“昱霖啊,你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啊?”
“是啊,我特地打听了一下,哪些东西是补血的,中午给胜男烧个菠菜猪血汤,爆炒猪肝,晚上来个鸭血粉丝汤,这叫吃啥补啥。”
“我马上要去上班了,要不等我晚上回家来烧吧。”
“不用,你去上班吧,我今天可以不去报社,就让我来掌勺吧。”
“你会吗?”淑妍向昱霖投来不信任的目光。
“请不要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你应该要用鼓励的目光望着我。”昱霖冲淑妍做了个鬼脸。
淑妍朝昱霖假笑了一下,然后和胜男告别:“胜男,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上班去了。”
“嗯,我知道了。”胜男在卧房里答应了一声。
昱霖走进卧房,胜男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小姨夫早。”
“胜男醒了?怎么样,看你今天的样子比昨晚精神多了,你昨晚流了不少血,还是我替你包扎伤口的呢。“昱霖一边说,一边系上围裙:”我记得以前在广州的时候,我也替你妈包扎过伤口。“
“是伐?小姨夫,侬还帮我姆妈包扎过伤口啊?侬老来三呃嘛。“胜男一听,对昱霖刮目相看。
“你妈的伤比你复杂,当时子弹还留在胳膊里,是我给她动手术把子弹取出来的。“昱霖开始吹嘘他的医术。
“小姨夫,侬还会得开刀啊?“胜男的眼里流露出对昱霖的崇拜。
“当时家门口有便衣守着出不去,没法送到医院里去,所以我只能斗胆施展我的医术,把我在黄埔军校里学到的野战救护技能全都使出来了,就在家里给你妈动手术,我让你妈喝了大半瓶茅台酒,然后用剪刀把子弹给取出来了。“昱霖一想起当初的情形,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怪不得我看见我姆妈呃右手臂膊上有一道蛮长呃,老难看呃疤,原来是侬帮伊取子弹呃晨光留下来呃,是伐?“
“有这么难看吗?我觉得还好吧。“昱霖不止一次听见说淑妍胳膊上的那道疤有碍观瞻,甚是委屈:“我可是使出浑身解数,把我平生所学全部奉献在你妈的那条胳膊上了。”
“伤疤哪能可能好看呢?小姨夫,侬呃功劳是大大的,要是没侬,阿拉姆妈呃这条手臂膊要废忒来。“
“嗯,还是胜男有良心,说了句公道话。待会儿小姨夫亲自下厨,给你露一手,给你烧个爆炒猪肝,菠菜猪血汤,让你好好补一补。“昱霖边说边卷起袖管。
“小姨夫,侬也会烧菜啊?我听姆妈讲,侬老早是少爷,从来不做事体呃。”
“没做过,总看过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胖婶在我们家烧了几十年的菜了,我多少得了一些真传。你呀,就等着瞧好吧。”
昱霖深信在胖婶的高超厨艺的熏陶之下,自己的厨艺应该不成问题。
说完,昱霖拿着这些个食材来到灶披间,开始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买汰烧。昱霖最近心情大好,一是我军在战场上把**打得节节败退,胜利的号角越吹越响;二是最近的工作也很有起色,满大街的传单,标语让反动派们心惊胆战,看到军警特务们一天到晚疲于奔命,应接不暇,就知道他们的工作是多么卓有成效;三是前几天带着玉蓉和孩子们去郊外野游,看着孩子们都长高长结实了不少,而玉蓉对自己也越发倾心,给他织了件毛衣。爱情之火似乎又开始在昱霖的心里燃烧起来了。
薛太太到灶披间里来烧饭,见昱霖也在灶披间里买汰烧,满脸诧异。
“欧阳先生,侬也会买汰烧啊?”薛太太好奇地走到昱霖身旁,看着昱霖操作。
“我学着干干。”昱霖朝薛太太笑了笑。
“真呃是西边出太阳了,侬欧阳先生,只会得写写弄弄呃人,居然也会得烧菜烧饭?”
“其实生活中的每件事情都是值得学习的,在某一方面学的精,钻的透,就在那个方面成为行家里手,业内翘楚。这烧饭也一样,何况老子他老人家说过,治大国如烹小鲜,说的是治理国家就跟烧饭是一样的,都要掌握火候。”
“啊呀,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连烧个饭也一套一套呃,有噶喜多呃讲究。”薛太太对昱霖的满肚子学问称羡不已:“哎哎哎,欧阳先生,水开了,侬可以把么子放到锅子里串一串。”
“噢噢噢。”昱霖连忙把锅盖打开,然后把切成大块的猪血和厚厚的猪肝扔进锅里,沸水飞溅起来,把昱霖的手烫了一下,昱霖马上朝旁边一躲,远距离投放食材。
“噢哟,欧阳先生,侬格不是在烧汤来,侬格是在甩手榴弹,要轻一点,慢慢恁放下去。勿要让开水溅出来。”薛太太把动作要领传授给昱霖。
“哎,平时练得太少,所以动作不得要领。看来我还真是个只说不练的假把式。”昱霖自嘲道。
突然,昱霖一拍脑袋:“啊呀,错了,我怎么把猪肝也下锅了,猪肝是爆炒的呀。”
“猪肝菠菜汤也可以呃,蛮多人是格能烧呃,补血呃。”薛太太见昱霖站在炉子旁手足无措的样子,连忙宽慰他几句。
“算了,反正都是烧熟了吃,这三样都是补血的,就搁一块,来个三合一大杂烩吧。”
薛太太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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