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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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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一看;见给自己披上披风的是身后的刘墨;杜士仪便微笑道:“不会怪我把你家娘子支使得团团转吧?”

    听到杜士仪如此问;刘墨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才低声说道:“只是着实有些想念……”

    “等你赤毕大兄把人手都操练好;你就去给你家娘子和她叔父帮手。你不用紧张;不是我不要你;而是那边一样要紧。你们这些人都跟了我这么多年;本来早该从部曲放为良民;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是因为人手一直调派不开;但现如今不用担心这个了。”杜士仪笑着一拍刘墨那坚实的臂膀;见其神色一正;随即深深弯腰下拜;他就轻声说道;“到了哪儿都是一样辅佐于我。”

    “是;我必定不负郎主信赖”

    知道杜士仪对于真心信赖的人从来都不会出言试探;刘墨没有再推辞;而等到骑马跟上了杜士仪之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遂拨马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对了郎主;听说契丹裹挟了奚人阿会氏和处和部去投突厥;但因为突厥左贤王阙特勤年初就死了;突厥毗伽可汗如今也不太有兴趣顾得上东边;所以只是象征性地给了可突于一个叶护的名头;而且只是口头上的。而可突于对于笼络过来共投突厥的奚人也不是十分信任;拉拢分化无所不用其极。就在今早;度稽部吉哈默俟斤命人转送了一批奚奴到代州来发卖;说是之前被打残的一个奚族小部落的剩余族人。”

    杜士仪如今以代州长史行都督事;经手的事务众多;有些不那么重要的事;就由亲信梳理掉了。此刻听到这话;他不禁若有所思地问道:“一共多少人

    “不到三十人。”

    一个再小的部落;少说也会有数百人;如今却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所谓被打残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吉哈默的度稽部尽管如今定居云州;但为了保持一定的进攻性;仍然不时派出兵马进入饶乐都督府的奚族故地进行袭扰;有时候也受命云州扫荡周围的马贼。因为记得杜士仪从前提出过的奴隶交易;所以但有俘获;吉哈默都会交给云州都督府处置;像这样作为奴隶送到代州也不是第一次;但这次竟然是发卖……

    不过;已经没了部族家人的异族奴隶;不管是卖给哪个唐人;日子总会比在草原上流浪求生来得安稳;所以奚奴伤主的事;这几年来还从未有过。

    “去看看吧”

    杜士仪正好今日便装;又有些闲暇;再加上这是契丹和奚族争斗之后的结果;他便想当面看个仔细。当下刘墨便对其他从者吩咐了几句;自己在前头引路。当众人来到代州东市的时候;这里赫然是沸反盈天热闹非凡。因为是十五;东市百戏云集;有胡人吞火;有民间艺人的绳戏和刀戏;再有卖艺的、杂耍的、表演幻术的……加上林林总总各式各样小摊小贩;越发显出了富庶安定的氛围。

    “也只有初一十五;人才会这么多;不过那些铺面已经有不少抱怨了;说是外头这些杂耍的和小摊贩占了地方;害得他们做不成生意。”

    刘墨所言;杜士仪听了不禁莞尔。等到再前行不远;各种声音就更加杂乱了。这种特有买卖奴婢的人市;他从前很少会涉足;如今放眼看去;两边各种各样的招牌全都是挂在一个个男男女女的身上;昆仑奴也好;新罗婢也好;甚至胡姬、侏儒;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大多数人的眼神中并不仅仅只有麻木;而是还流露出希望和期冀。毕竟;倘若能够落在一个好主人的手中;也就意味着下半辈子终于有了依靠。

    至于那将近三十名奚奴;则是身处人市最中央;一家最大的商行之中。大约是因为家园被人焚烧灭亡;族人在眼前死去;而后在流亡途中又被奚族度稽部掳获;紧跟着颠沛流离被转卖到了这里;每一个人都显得消瘦而憔悴;眼神黯淡无光。而他们的这种状态;让吃下了这一批奚奴的商行主人百里鸿很有些着恼。

    一早上也有不少买主过来;听说是奚人的战士;原本打算买来作为护卫;可一看到这样的精气神便大摇其头。若非考虑到几鞭子上去;只怕会让原本就萎靡不振的他们更加糟糕;他恨不得兜头兜脸把这些家伙狠狠教训丨一顿。正当他想着万一人卖不出去怎么收拾这些家伙的时候;就看见一行人进了门。他立刻端着笑脸迎了上前;可等到他认出为首的那年轻人身后随侍的刘墨;立刻大吃一惊;若非刘墨向他打了个手势;他险些一嗓子嚷嚷了出来。

    擦了一把汗的他小心翼翼把一行人迎了进来;又偷眼瞥看了杜士仪一眼;这才赔笑问道:“这位……郎君;是来看这些奚奴的?”

    “看上去无精打采……”

    杜士仪眉头一挑;随即便径直来到了一个壮年奚奴跟前;直接用奚语也就是契丹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他连问了好几遍;那个胸前一道长长刀疤;年约三十余的奚奴方才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河东河北两道之中;能够通晓奚语的人并不少;早上也有买主直接用奚语问过;但没有等到回答就不耐烦了。此刻;那奚奴盯着杜士仪看了半晌;这才迸出了两个字:“白狼。”

    “是以白狼水还是白狼山为名?”

    这个问题再次让名叫白狼的壮年奚奴为之愣住了。会说奚语的人固然不少见;可要知道白狼水;只有去过营州;抑或是亲自进入过奚族故地的人。他涣散的眼神微微聚焦了一些;继而便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是以白狼水为名。”

    “可还有家人?”

    一听到家人这两个字;白狼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狰狞。不但是他;他身边的其他几个听到谈话声的人也都变了脸色。也不知道是谁突然低低嘶吼了一声掩面而泣;终于有一个人惨笑道:“家人?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家人?都死了;都被那些契丹狗给杀了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妻子儿女;全都没有了这里活下来的;全都是抛弃了所有的家人;只换回来自己这条命的人”

    “谁说的?我至少救回了我的弟弟”

    白狼突然声音嘶哑地驳斥了一句。可紧跟着;就有人冷笑了起来:“救了你的弟弟?那小家伙只剩下半条命了要不是你一路上抵死护着;他根本熬不到代州看看他现在痴痴呆呆的样子;你能担保有买主在买了你之后把他一并买走;就算买走之后;他这幅德行不被人打死才怪我们奇钦部已经再也没有了;你以为你还是当年奇钦部的第一勇士?连大旗都丢了;连兵器都丢了的第一勇士;你只保护了他一个人而已”

    “闭嘴;你给我闭嘴”

    白狼终于勃然大怒。尽管手上脚上还用草绳粗粗捆着;但他只是一用力;这些束缚就为之尽去。狂怒的他一把揪住了说话那家伙的脖子;一击把人打得飞了出去;随即才蹒跚来到了一旁的少年身边;伸出手来摩挲着他的脑袋;竟是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其他人。

    “阿柳;有哥哥在;你不要怕……”

    面对这一幕;百里鸿先是又惊又怒;右手一把抓住了环在左手的鞭子;但随即便注意到了旁边还站着杜士仪;立刻蹑手蹑脚又退了回去。

    看着这些形态各异的幸存者;沉吟了好一会儿之后;杜士仪方才头也不回地对百里鸿说道:“把那对兄弟给我送去;你应该知道送到哪儿。”

    “是是是。”百里鸿连声答应;见杜士仪带着众人转身就走;他慌忙送到了门口;眼见得众人上马后离去;他方才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汗珠;心里纳罕到了极点。

    人本来就是代州都督府转送了他这儿发卖的;怎么那位名声赫赫的杜使君又会亲自前来看人?

    而走在回去的路上时;杜士仪突然勒马停了一停;等到身后刘墨上来;他方才轻声说道:“回头送信给云州;这样的奴隶不用转送代州;就在云州当地消化;按照从前的政令来办;垦荒满年限便放良。代州不比云州;这些人送过来;无论是大户人家买去充当护卫;抑或是其他;只会成为不安定的因素相反;每次度稽部派人出边;务必把详细战报送给我剩下的奚奴;回头知会赤毕来挑一挑;由他安排。”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六十七章 夺其心志,许其复仇

    代州都督府这个地方;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自然是神秘到了可望而不可即;对于白狼兄弟来说;也是从来未曾想过的地方。

    路上受了重伤;被白狼背着方才捡回一条命的阿柳因为连日高烧;这会儿仍然连路都没法走;整个人几乎是靠在兄长身上方才能够前行。而白狼浑身上下受伤多处;甚至连骨头都断了几根。百里鸿是买卖奴婢的商人;又不是慈善家;也就是让人随便抓了点草药给他外敷而已。然而;踏入代州都督府之后;他就尽力让自己和弟弟都显得精神一些。因为和他同样境遇的那些人已经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他还有弟弟;还有父母过世之后他唯一的亲人要照料

    百里鸿原本还打算把人洗刷洗刷于净再送到代州都督府;但杜士仪既然吩咐是原样送;他思量再三后;就把这两个看上去遍体鳞伤的奚奴送了过来。而早已在门前等候的刘墨还给两人一人披了一件连帽斗篷;以至于进进出出的书吏差役等等全都忍不住往他们身上打量;直到人被带进了都督府二门之后;那些窥视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方才被完全隔绝在外。

    等到刘墨把两人带到书斋外头;他回头对两人打了个眼色;继而就上前叩门说道:“使君;人已经带来了。”

    “带进来。”

    直到白狼搀扶着弱弟上前;杜士仪这才抬起头来打量着两人。兄弟俩之中;弟弟浑浑噩噩;进了屋子;眼神依旧没有焦距;而兄长则是用警惕的目光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当发现他身上那醒目的大红官袍时;方才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一言不发拉着弟弟一同跪了下来。尽管此前已经搜过两人周身并无武器;但刘墨还是悄悄退到了杜士仪身侧站定。

    “看来;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杜士仪用娴熟的奚语;以这一句话作为开场白。果然;他就只听低着头的白狼沉声说道:“我们兄弟不过亡族灭家之人;没想到竟能见到代州杜使君当面。”

    “奇钦部是怎么灭的?”

    尽管再回忆那一场突然燃起的战火;对于自己来说就如同撕心裂肺一般疼痛;但白狼更希望能够有人能够救救弟弟。所以;他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便一五一十声音低哑地诉说了起来。

    “奇钦部只是奚族的小部落;一贯附庸阿会氏族老勒里奇;勒里奇是响应可突于的号召去投突厥的阿会氏第一人;本来和可突于关系密切;可因为他在此前阿会氏一场内斗中被杀;所以可突于就打算直接吞并他的族人和兵马;我奇钦部族长因为勒里奇还有两个儿子;第一个表示反对;便遭到了灭族之祸。可突于此人;连契丹王都敢杀;更何况是我奇钦部?”

    若非那个固守老一套;不肯听劝的族长;他们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杜士仪听到这场争斗的前因后果;沉吟了片刻后;便又详细问了不少细节;见白狼事无巨细回答得井井有条;他想到之前有人嚷嚷说;这个壮年大汉乃是奇钦部第一勇士;他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之前有人说;你是奇钦部第一勇士?那在奚人五大部之中;若单论勇武;你自忖可能排得上号?”

    白狼之所以表现出恭顺配合到甚至有些卑躬屈膝的态度;仅仅是为了弟弟。此时此刻;听到杜士仪问出如此开门见山的问题;他不禁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阿柳;挣扎了片刻便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奚人五部虽有勇士数万;但我在没有受伤之前;有自信能够和号称阿会氏第一勇士的库洛一拼高下他若不是仗着手中有名匠所制的最锋利长刀;又有奚族最好的骏马作为坐骑;怎会有奚族第一勇士之称?这次要不是他……要不是他临阵倒戈可突于……”

    一想到族长在那一刀下高高飞起的首级;一想到甚至连老弱妇孺也几乎被杀戮殆尽;为的只是杀鸡儆猴;一想到弟弟被那种遍地血海的情景吓得动弹不得;继而身中两刀;倘若不是自己拼死营救;早已和其他人一样化成了一堆枯骨……白狼的眼睛里终于喷涌出了熊熊的仇恨怒火。

    他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如果再次相遇;我一定会杀了他;一定”

    盯着那张杀气腾腾的脸好一阵子;杜士仪便对刘墨颔首道:“你把他弟弟带下去;先吃点东西休息休息。”

    这话他是用奚语说的;白狼顿时呆若木鸡;继而心头狂喜;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重重磕头道:“谢谢杜使君;谢谢杜使君”

    等到刘墨会意地拉开了阿柳的手;将其拉了出去;杜士仪方才看着伏跪在地肩头抽动;显然激动不已的白狼;沉声说道:“你刚刚说;如果再次相遇;一定会杀了那个库洛。但你可曾想过;他既然投靠了可突于;就有了坚实的靠山;又有阿会氏的族民可供驱策;你如今只剩下一个病弱的弟弟;真的狭路相逢;你拿什么去报仇;拿什么去杀他?”

    白狼一下子呆住了;好一会儿;他方才抬起头说道:“当年默啜可汗征拔曳固;大破拔曳固兵马得胜而归;却被拔曳固勇士突袭掩杀;最终夺其首级。我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也是能够做到的杜使君不是也希望我能够杀了库洛;甚至杀了可突于吗?”

    听到这家伙就差没有直接说出;他杜士仪就是希望他去当一个刺客;这才允诺收留其弟了;杜士仪不禁大笑了起来。

    “当初拔曳固的勇士确实杀了默啜;可结果如何?突厥立了新可汗;而为了立威;拔曳固被打得溃不成军;甚至连立足之地都丢了;最终投靠我大唐方才能苟延残喘。可他们还不死心;想要重回漠北故地;可又在和回纥争夺水源之中大败亏输;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从今往后;漠北已经再没有拔曳固部匹夫之勇;不过是萤火之光;不能和日月争辉”

    此话一出;白狼登时面如死灰。而杜士仪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反而又漫不经心地说道:“更何况;当初拔曳固不过是被打残了;仍然剩下不少兵马;可你奇钦部除却侥幸逃脱生天的这区区不到三十人一盘散沙;还剩下什么?你那些族人已经心如死灰;吓破了胆子的人;谁还敢跟着你去拿命拼?更何况;可突于也好;库洛也好;出行前呼后拥;麾下勇士无数;你一个人若是能够杀了他们;简直是笑话”

    刚刚白狼只是自忖对杜士仪也许还有些用处;可被这些话一再打压下来;他终于从失望变成了绝望。可是;想到哪怕成了奴隶;好歹还遇上了一个名声不错的主人;他猛地捏紧了拳头;借着那刺痛感来让自己提起精神;可紧跟着;耳畔就传来了其他的话。

    “当然;如果你真的想复仇;我可以给你机会。可突于在东北蹦跶得太久了;大唐不会看着他继续这么逍遥下去。”

    杜士仪满意地看着那个低垂的脑袋猛然一震;继而抬了起来;脸上满是希望和狂喜;他便淡淡地说道:“如果你能够把握好机会;那么;也许有很大的可能不仅能够杀了库洛;还能杀了可突于”

    如果说刚刚只是怦然心动;那么此时此刻;白狼的心中蹭地窜上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渴望。多少年了;就因为奇钦部实在是太小;他英雄无用武之地;就因为老族长始终因循守旧;刚愎自用;所以奇钦部没办法扩展;甚至被别人挤压得几乎没有生存空间;别说和库洛一较高下了;甚至连其他小部落的战士;也常常在他面前趾高气昂。而现在;他更是亡族破家;除了弟弟;什么都没有了

    “杜使君;我愿意奉献所有的力量为您效命”

    当刘墨再次回来复命的时候;杜士仪和白狼的对话已经结束。当着白狼的面;杜士仪对刘墨嘱咐道:“在城内寻找一处合适的宅院;安置他们兄弟养病养伤。记住;大夫要守口如瓶;绝不多嘴的可靠人。”

    知道杜士仪必定有什么事要交给这白狼去办;所以才会如此谨慎;刘墨答应了一声后便领着白狼悄然退出。等到他们走了;杜士仪站起身来;来到另一边的墙前;亲自动手拉开了帘子。

    这是一副细致详尽地绘制出了山川地理各种风貌;包括了河东河北以及奚、契丹、鞍羯、室韦等等各族分布在内的地图。

    按照他的本意;做一个巨大的沙盘就更加理想了。可他如今并不是统军大将;职权中虽有治兵的部分;但更重要的还是治民;否则;他也不会在岢岚军那场动乱后;除了详细的陈情之外;只是向天子上了一道加强募兵筛选;以及拔擢军官时家属随迁州城;以便管理等等的奏疏。

    他总不能真的把河东节度使该干的事都给抢过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即便李量也好;宋之悌也好;都是好相处的人;可他还是不能太随便了。

    傍晚;杜士仪料理完一天的公务;回到了后头妻子的寝堂时;就只见杜广元正在乳媪婢女的看护下满地乱走;而王容则是满脸笑容地斜倚在软榻上;见他进来方才慌忙起身相迎。然而;他却快走两步硬是把她按了下去;随即才笑道:“好容易我们才又有了一个孩子;还不好好养着?”

    “谁知道盼了这么久没动静;突然之间却来了。”王容摩挲着自己稍稍显怀的小腹;见乳媪和婢女知机地把杜广元给抱了出去;她便低声说道;“杜郎;明年真的要对契丹用兵?那到时候;你可会一起……”

    “用兵是一定的;但不论我是否出战;总不能面对这么大的一场战事;一点好处都不拿。”说到这里;杜士仪便看着王容笑道;“否则不是枉费了娘子往突厥倾销各种金银珠玉绫罗绸缎;岳娘子又费尽心机打探到不少消息的苦心?大唐自开国以来就喜欢用蕃将;我便投其所好吧。”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六十八章 出兵和留守

    正如同朝中内外的猜测一样;李隆基已经忍了足足一年有余;如今户部侍郎裴耀卿终于能够将户部理出头绪来;他立时就不能再忍受可突于那样一个跳梁小丑竟然在东北上蹿下跳了那么久;自己却腾不出手来出兵。不过;开元二十年的正月;朝中出兵的人事却和开元十八年那道先颁布再取消的出兵令有所不同。

    忠王李浚依旧是挂着名义上的大总管大元帅之名;其实却根本不随军出征。真正领兵的大将;河东河北道行军副大总管却是信安王李炜;而户部侍郎裴耀卿则作为李炜的副手;随军调派粮秣军械;至于当年中书舍人裴宽在河东道征发的壮丁早已归田;如今因为事出紧急;不得不从河东节度以及幽州节度麾下征调兵马。因河东节度使宋之悌作为太原尹;坐镇太原走不开;杜士仪这个河东节度副使自然就不得不负责征发河东兵马;于三月率军到幽州与信安王李炜会合。

    三月的江南已经大地回春暖意融融;往日里三月的幽州究竟是如何天气;却要看天公是否作美;但这一年;仿佛天公也知道天子对契丹的叛乱很不满;因此竟是不但已经回暖;而且除了早晚;午间甚至已经热到可以穿单衣。据前方回报;营州的天气虽不如幽州这样温暖;可也只要穿夹衣便可;从将校到偏裨再到士卒;自然全都是如释重负。

    天寒地冻;往往是对契丹和奚人作战的最大危机

    作为临时帅府的幽州大都督府;这会儿正济济一堂尽是大将。信安王李炜这一年已经五十有五;早就不再年轻了。尽管出身宗室的他早年并非是武将;但自从开元十五年官拜左金吾卫大将军;随后从朔方到河陇;建功无数以来;谁也不敢否认;这一位已经是功勋卓著的名将。李炜往主位上一坐;赫然不怒自威;目光所及之处;纵使那些出身资历无不丰富的属下将领齐齐凛凛然;就连赵含章也对那针刺似的犀利目光感到有些不舒服。

    此刻;杜士仪因为代表着河东节度使宋之悌;和幽州长史知节度事赵含章分坐左右;仅在副总管户部侍郎裴耀卿之下。李炜那凌厉的目光他自然也感觉到了。只不过;他和裴宽这些年通信渐多;所以他对李炜的性格更了解。这位吴王之孙;出身宗室的大将;是个丁是丁卯是卯的人;打起仗来令行禁止;和人相交也更多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纵使李炜曾经和萧嵩并肩为战;但彼此的情分也只是寻常;大可不用担心因为宇文融的关系;李炜就给他下什么绊子。

    “此次兵分两路;我率军从幽州北;直击奚王牙帐;然后直奔突厥腹地;而赵大帅从平卢出兵。十日后进发;不得有误。”李炜用言简意赅的安排作为开头;随即把麾下将领一一配属给两路军马;末了才对裴耀卿和杜士仪道;“有劳裴户部和杜使君留守幽州;调拨粮秣军械;防范奚人契丹便道突袭。”

    这样的安排裴耀卿并无异议;他在长安令任上就表现出了卓越的财计之能;却因为不容于当权者而始终在外任上晃悠;后来还是因为宇文融拜相举荐;这才得以回朝执掌户部。他深知自己在军略上不过平平;答应了李炜的分派后;不禁又悄悄瞥了杜士仪一眼;却发现杜士仪面色纹丝不动;同样凛然答应了。等到散席之后;见杜士仪落在最后;他便有意放慢了脚步;等到杜士仪到身侧时;他便笑问道:“君礼;听说摩诘如今正在代州?”

    杜士仪和裴耀卿并不熟悉;只知道其和裴宽裴宁兄弟一样;属于南来吴裴。此刻听其直呼自己的字;他哪里不知道裴耀卿是故意表示亲近;当即笑着说道:“正是;摩诘和浩然本是打算游历代州之后便回太原;结果被我三言两语给拖住了;再加上士林敬仰;州学士子们都想要瞻仰风采;学习诗赋;所以和李太白王季凌等人一块;暂时逗留代州。只不过我这次受命将河东兵马到幽州来;他们趁着我不在溜之大吉也说不定。”

    听杜士仪说得幽默;裴耀卿不禁哈哈大笑:“摩诘清雅飘逸;能够在一地呆这么久确实难得。据说代州文治在你上任之后大有进展;我出发的时候今科省试尚未开始;据言代州拔解的刘长卿也希望不小。能够把代州治理得如此欣欣向荣;君礼着实下了不少功夫此番我们留守幽州;只望能够精诚合作”

    “裴户部之名;我敬仰已久;如今能够侥幸同僚;自当尽力到时候若有请教之处;还请裴户部不吝指教。”

    杜士仪说得谦逊;又是一口一个裴户部;裴耀卿自是更觉得对方年纪轻轻不骄不躁。不论是冲着杜士仪和南来吴裴一贯良好的关系;还是冲着杜士仪此刻表现出来的态度;抑或是因为杜士仪和王维乃是朋友;他都对其很有好感;此刻索性与其一路回居所。路上说到财计时;杜士仪仿佛随口说出的一些名词和条规;竟听得他眼睛一亮;到最后索性邀了共度晚餐;杜士仪自然满口答应

    等到辞了裴耀卿回自己的居所;杜士仪才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了下来。来者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继而便道出了来意。

    “杜使君;静塞军杜司马有请。”

    杜孚去年年底实授静塞军司马;与其最初只是摄渔阳令;兼知判营田;可谓是直线擢升。而且;在收到的家书上;杜孚还得意洋洋地提到如今已经假绯服鱼;这自然让杜士仪为之大讶。只不过;这是赵含章的用人之道;他就算犯嘀咕;也不会去阻人飞黄腾达——更何况;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压下杜孚的气焰。

    跟着这个前来邀请的从者;他来到幽州大都督府后头的一处幽静院落。一进居中的正房;他就看到杜孚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站起身来。

    “十九郎;难得这次你到幽州来;我还以为能够并肩为战;想不到信安王竟然让你留守幽州”

    听到杜孚这么说;杜士仪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便气定神闲地说道:“术业有专攻;此次信安王麾下名将如云;我就不用献丑了。正好我对裴户部敬仰已久;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向其讨教讨教。”

    杜孚本来还想炫耀自己这次会作为赵含章的副手;可杜士仪竟然对此轻描淡写不接话茬;他这话就说不下去了。尽管他并不相信杜士仪大老远从代州赶到幽州;却被李炜闲置不用;心里会没点想头;可这会儿直接说李炜的不是不妥;他就只能懊恼地附和了一句;随即方才强笑道:“难得我们叔侄重逢;你就留下一块用晚饭吧。今天晚上我命人备了水酒;赵大帅也会过来。”

    听到这话;杜士仪万般庆幸自己已然有约;可脸上还不得不露出遗憾的表情:“叔父相邀;原本不该辞;但此前在堂上议事散去之后;裴户部已经相邀我晚上去他那儿共进哺食;一来我和裴户部第一次共事;少不得要多了解一些;二来我也想请教裴户部一些财计之事。实在要辜负叔父的好意了。”

    刚刚大堂议事;杜孚即便是静塞军司马;但区区一军司马还不够资格与会;所以一直等候在外;赵含章一出来;他就亟不可待地去打听此次出兵的安排了;故而根本没顾得上杜士仪。此刻听到杜士仪已经和裴耀卿有约;他登时有些面色不好;可裴耀卿身为户部侍郎;在朝中的地位甚至可以说还要高于幽州长史赵含章;所以他竟没法说什么其他的话;当杜士仪坐了片刻告辞之后;他唯有恼火地用手在扶手上一拍。

    此次大军征伐;杜士仪因为不得信安王李炜的待见;显然是捞不到什么战功了;回去之后代州长史的官职是否能保住还未必可知。可就是这样;杜士仪竟然还在他面前摆架子;不知好歹亏他本来还想在赵含章面前替其美言几句;届时赵含章劝一劝李炜;杜士仪还能跟随他这一路军马建功

    不用敷衍杜孚这个长辈叔父;杜士仪自然心情畅快。等到把手头河东军马调派的事情做完;趁着和裴耀卿相约的时间还早;他就召见了此次随行的代州军兵马使段广真和云州军兵马使南霁云。知道他们必然已经知道;自己不会随军的消息;他就只是少许一提;继而就沉声说道:“我虽不随军;但信安王令行禁止;你二人在其麾下;务必记得遵守军令;严守军期;至于胜败进退;你们都是久经军阵的人;不用我教你们了。”

    段广真还好;南霁云却还年轻;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问道:“使君真的不出征么?别人都说;此次必胜;只要随军必定都有军功;所以……”

    “别人说?倘若兵多将广就必胜;从前天后秉政末年;缘何会在营州之战中屡次败北;而且连损王孝杰等大将?”杜士仪严厉地打断了南霁云的话;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好好记在心里;不要因为大军进发就轻敌。这不比当年固守云州;因为兵马太少;于是不得不行险一搏。大军进发;宁稳勿乱;不可冒进你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记得时时观察别人;也可咨询段将军。”

    说到这里;他就看向段广真道:“段将军;正明年纪太轻;你记得多多提点他。大军进发;不是儿戏;不容出一丁点的差错”

    他在南霁云还这般年轻的时候就将其放到了如今的高位;固然是因为其坚韧又有功;但可不是为了揠苗助长的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六十九章 度支精髓,令君提亲

    这场大唐对契丹和奚人叛军的大战;之所以选择幽州作为大本营;固然因为幽州北面就是奚族故地饶乐都督府;以及契丹故地松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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