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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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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歌赋;君所长也;虽则科场限韵;不同于平日作诗可以不拘一格;但谈诗论文却并不妨碍。更何况;太白诗赋之中的雄浑豪气;正和代地风骨相得益彰;这是天作之合”说到这里;杜士仪故意板起脸道;“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不肯于活的人;没有闲饭可吃”
李白在长安时拜谒过张说;可却其诗赋却并不得张说欢心;而曾经在江陵有过一面之缘的司马承祯;正在王屋山仙台观闭关清修;天子王公欲求一面尚不可得;更何况是他?至于相交的其他友人;诗赋唱和把臂同游的众多;可谁会如同杜士仪一般;甫一相见就笑眯眯给他摊派了这么一件事?
就在他哭笑不得的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叩门;紧接着就是吴天启的声音:“郎主;我送茶来了。”
“进来吧”
吴天启推门进来;见李白那满是风尘的外衫都没换;正和杜士仪相对而坐;显然刚刚聊得正起劲;他不禁大为庆幸自己那灵机一动着实是时候。他小心翼翼地在两人之侧跪坐下来;低头用小火炉烧水烹茶;可支起耳朵也没听到半句谈话。正嘀咕时;他就听得耳畔传来了杜士仪的一声笑。
“吴天启;你虽给我请来了太白这贵客;可我记得;你跟我时日不长;我仿佛没对你提过多少太白的事。”
见李白闻言大讶;吴天启慌忙放下手正襟危坐;好一阵子才低着头嗫嚅道:“郎主是没提过多少;但肯定提过此人之名;既是我在千宝阁门前遇上了;想着郎主一贯是一片真心对友人;再者郎主给阿爷的信上提到过代州武风极盛;文士却没什么杰出人物;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李十二郎请了过来。”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这么说;自己竟是被这十五六岁的小家伙给骗了?
杜士仪见李白那一副气结的模样;他登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才轻咳一声道:“我自绵州和太白相识;又在成都同游过多日之后;却不知道他的下落;打听也无从打听;谁知道竟是被你误打误撞;把人送到了我的面前。你这自作主张很好;日后再接再厉好了;我亲自烹茶待客;这里用不着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整休整;养精蓄锐;来日这书斋中的事少不得全都要交给你”
吴天启登时喜出望外;诺诺连声答应之后便退出了书斋去。而李白则是哭笑不得地对杜士仪道:“这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你竟然还让他再接再厉?
“今日他能够误打误撞把太白送到了我面前;焉知来日不会再有其他的收获?太白既然到了代州来;这古郡雄关;三晋名城;激昂意气写豪词;岂不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也正好为我代州平添一段佳话”
尽管最初还有些犹豫;刚刚又得知自己应邀前来代州的真相;但品味着杜士仪这一番戏谑之言中的诚意;李白终于豪爽地应道:“我不少友人都远在荆楚之地;一封信去;还不知道何时会抵达代州。与其强求;还不如我给君礼做一回马骨;让大家领略一番;代州杜使君的礼士之风”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四十二章 诗仙最狂豪,禾稼重如山
李白是否有经天纬地之治国大才;杜士仪纵使熟读《全唐诗》;也难以断言;但要说诗词歌赋;李白敢称第二;那便显而易见无人敢称第一。据代州州学传来的消息;李白到州学讲课的第一天;便是酩酊大醉去的;然而他却在学生们一片哗然质疑之际;当即令众人随意命题;自己口占诗赋;两个时辰;一口气作诗十二首;长赋三篇;尽管不能说是每一篇都字字珠玑;但别人眼中的佳作却至少超过一半。
转瞬间;各式各样的请柬就如同雪片一般飞入了代州都督府。李白狂狷豪气;好酒爱美人;却和代人的习性很是相合;既然成为众人竞相邀请的宾客;他有感于本地人豪爽的武风;席间舞剑;席后赠诗;几乎成了家常便饭;一时李十二郎的名声在代州可谓是家喻户晓。
杜士仪在私底下和王容提及此事的时候;也不禁暗叹吴天启的误打误撞。而因为有这么一个“客座教授”;代州州学开革了前头那些旷课如便饭一般的老师和学生;继而重新招生的时候;自然应者如云;好一番欣欣向荣的姿态。
倘若不是因为生怕揠苗助长;杜士仪倒是很想把贺知章贺老先生送给李白的谪仙人名号提前送出去;可想了一想还是偃旗息鼓了。不过;他一次和李白攀谈时;倒是问过其缘何到了长安没去拜访贺知章;须知其当初送名帖给李白的时候;还曾经特意提过贺知章的名号。对此;李白只是坦言说;他到长安时;贺知章正好因病到东都洛阳和亲家张旭作伴休养去了;对此;杜士仪只能表示这位诗仙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贺知章比张说年纪还大;官路四平八稳不紧不慢;但对于做官真说不上有多热衷;反倒是和张旭这亲家在喝酒上头半斤对八两;这次去东都;不知道是因为所谓的休养;还是捱不住酒虫;去和张旭结伴买醉去了
李白既然在代州如鱼得水;杜士仪毕竟是一州之主;更以河西节度副使兼判代州都督事;督其余五州;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一直逍遥地与其同游;也就是派了两个人跟着李白;其他时间都一门心思扑在了公务上。由于代州和蔚州云州接壤;此前宇文融被贬;逃户之风大起;拥有过十万人口的代州也自然无可幸免;他在仔细考虑之后;召集了温正义裴明亚等本州耆老;提出了自己对于逃户之风的初步解决方案。
代州忻州岚州三州;全都是人口密集;地少人多;而朔州云州蔚州则恰恰相反;地多人少;因而;仿照宇文融的定户口疏;他决定在六州之间实行人口的有限流动。也就是;在开元八年到十二年间重新登籍的那一批人;可以从官府请过所;从代州忻州岚州徙往前往朔州云州蔚州;官府安置以空闲土地。而作为代价;每个丁口每年都必须在官府的公田上劳作一定的天数;减免租调。至于应募参军的;则按照募兵法;通过核验后;免除相应的赋税和劳役。
然而;这对于本身就隐藏逃户为自家做佃户耕种;如今逃户风潮一起;又各自设法招揽浮民作为部曲的世家大族来说;这样的政令无疑是无利而有害的。只不过;因为杜士仪上任之后雷厉风行;仓曹参军范若诚被奏罢免;兵曹参军钱通则是因盗卖军械而被流岭外;甚至连在代州代表中眷裴氏河东宗堂处理事务的裴远山都因为莫名其妙的侵占罪名而自尽;此刻温正义和裴明亚这两人都没有说话;其他人自不敢吭声;一时堂上竟是仿佛有些发僵。
杜士仪自然能够看得出大多数人脸上的心里的抗拒之意;当即和颜悦色地说道:“我知道;各位在代州拥有众多田土;自然也需要相应的人手耕作。然而;耕作之事;不但在人力;也在效率。汉时耕田犁地用两牛;而到了我唐初;犁已经换成了长曲辕犁;犁地只用一牛;而我此前从成都出蜀经荆楚到江东;却又见到江东之地;更多的是另一种犁。所以;我自从到云州;便一直在想;倘若犁地能够更快更有效率;自然就能够解放出更多的人力。”
说到这里;杜士仪向身侧的吴天启微微颔首;让其将数张图纸拿上前去给众人。果然;温正义端详片刻便和身侧的裴明亚低声交谈了起来;而其他的人有的皱眉沉吟;有的若有所思;还有的满脸茫然——显然;众人之中;懂得农事的人终究是少数。最终;还是温正义轻轻咳嗽了一声。
“使君这新犁之图;我只能说是约摸看懂了一丁点;究竟有何便利;还请使君明示。”
听到这话;杜士仪顿时笑着站起身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与其各位听我说却一头雾水;不如一块去看看究竟如何”
杜士仪既然这么说;众人窃窃私语了一阵;自然无人反对。等到这一行人到了都督府后院;看到那一大片菜田;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也不理会众人那疑惑;杜士仪招手叫来了田间一个专心耕作的昆仑奴;对其言语了几句;对方立时笑着点了点头;不多时拉过来一头牛;随即将一架犁挂了上去。眼见得对方熟练地赶牛推犁根地;一起一落之间仿佛分外省力;有些对于禾稼之事稍稍有些见识的不禁便轻叹了一声;而温正义则是眼睛一亮;上前去不顾腌膜地踩上了那粒粒松土;弯下腰亲自伸手查看了片刻后;待见地里那昆仑奴熟练地转了个方向;他不禁惊喜地叫了一声。
“转向竟然如此轻易?而且看这宽度深度;较之从前的犁;竟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江东犁。”杜士仪笑看着擦了一把额头上汗珠的田陌;这才解说道;“这是我一个最为精通禾稼农事的仆从;此前一直在江南指导各家关于种木棉以及茶叶等等事宜;这才刚刚从江南来到代州;顺带也就带来了如今江南之地最为风行的这种新犁。相较从前的旧犁;翻土碎土尽皆更胜一筹;而且转向灵活;深耕容易;所谓行必端;履必深;便是这种农具最大的优点。江东那些用江东犁的地方;每亩地的亩产较平日高一筹不止。”
见众人一时议论纷纷;杜士仪又神情自若地说道:“除却这犁地所用的江东犁;这是收割时用的推镰……”
在杜士仪的授意下;田陌依次展示了不少农具;这其中;一多半都是他从南方带来;随即又根据北方的土质;到了代州后自行研制改进的。面对这一样样自己根本闹不清楚的东西;各家之主最后都决定捎带回去看看是否真那么好用;但裴明亚却突然问了一句。
“使君之前说;令仆曾经在江南指导各家栽种木棉以及茶叶;未知代州之地;可适合种茶和木棉么?”他说着环视众人一眼;目光一时炯炯;“之前我听说云州之地;相比皮毛御寒;寻常农人贫户在冬日大多数时候是用木棉絮袄来穿;所用木棉全都是江南运来。倘若我代州便能产棉;而北方之地本就相较江南更加苦寒;木棉需求更大;再加上运力可省;岂不是一举两得?”
杜士仪刚刚在介绍田陌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木棉和茶叶;没想到就被裴明亚给记住了。见众人全都露出了聚精会神的表情;他便若有所思地说道:“代州论水源不如江南及河东道南面诸州丰沛;于旱的时日居多;是否能种木棉还未必可知。但与其盲目先种;不如先看过土质水质等等再作计较。田陌。”
见田陌立刻大步上了前来;杜士仪便笑着吩咐道:“明年你试种几亩木棉;先看看收成如何。记得每月都做好相应的记录;看看代州是否适合种木棉。
“是;使君”
等到杜士仪带着其他人重新回到了大堂;这时候;温正义方才笑眯眯地问道:“使君那昆仑奴仿佛只不过二十好几;竟然如此精通禾稼么?”
“我当初还是在登封嵩山脚下得了他的;恰是司马宗主从者所赠;道是精擅农活;不善伺候人;我那时候家贫不能自给;有他在;菜蔬从来不缺;一晃他也跟着我十四年了。他曾经远赴西域学过如何栽种木棉;再加上勤恳好学;禾稼之事绝不逊于老农;否则;我当初从江南回来归朝;又先后到云州和代州;他也不会一直被人留在江南不放回来。倘若他说可行;那便定然是可行;不可行却也没法子了。”
杜士仪既然如此信得过自己的仆从;其他人心情自是激奋。等到他们“借”了这些农具样品回去;杜士仪不禁轻轻舒了一口气;暗自琢磨自己要不要费个几天努力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更有效率用来磨面的水轮三事;抑或是其他方便的东西给设计出来。有田陌这个实践高手;纵使他的记忆有误;应该也能逐渐改进出不错的东西来。
民以食为天;木棉固然能够让人们在冬天不至于瑟瑟发抖;可要同时解决饥寒;其他的就得一块跟上去所幸;现在奚族度稽部依附于云州;牛价已经比从前大大下跌了由都督府出资置办一批耕牛;所费无几;却惠民极多。
想着这些;当杜士仪回到自己的书斋时;吴天启恰是快步迎了上来:“使君;长安阿爷来信了;说是……”
他顿了一顿;这才咧开嘴道:“王大将军倒台了”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四十三章 树倒猢狲散
缜密能忍;这是不少开国君主;以及不少名臣的素质;但作为一个阉宦;高力士也从来不缺这一点。
从开元之初李隆基开始真正掌权;王毛仲飞黄腾达;一直到如今贵为霍国公开府仪同三司的现在;整整十八年一晃就过去了。高力士前前后后暗中和王毛仲交手何止十次八次;但却屡屡失败;上一次本以为必胜;却还折损了素来和自己交好的吏部侍郎齐潮。然而;他却相当有耐心;因为他在李隆基面前素来都以奴婢自居;恭敬小心;而王毛仲即便再得圣眷;也绝不可能像他这样日日随侍君前;所以;即便王毛仲因齐潮而疑心到他;对他仍然徒呼奈何。
正因为如此;在王毛仲再次喜得一子;而后又大开洗三宴;大肆庆祝的时候;他代表天子亲自前去颁赏;又给了王毛仲这幼子五品文散官阶的时候;因为喝多了酒听多了奉承;脑子已经有些不清楚的王毛仲居然醉醺醺地大出狂言。他当面不露声色;回宫之后立时添油加醋对李隆基禀明。早就对王毛仲疑心渐重;不比当初的李隆基自是派人打探;从旁边人那里证实果然如此;登时大为惊怒。
萧嵩和裴光庭两位宰相;前者险些被王毛仲算计得丢了兵部尚书之位;后者又深恨王毛仲竟然敢栽赃自己和中眷裴氏;他们的态度都由李林甫转告了高力士。眼看到了天子真的容不下王毛仲这个份上;高力士就再也不藏着后手了。在他之前压了些日子之后;太原少尹严挺之弹劾王毛仲索要北都军器监军器的奏疏;一下子被捅到了君前。这是远胜过此前王毛仲那些横行不法事的严重事态;果然;在李隆基招来萧嵩和裴光庭两位宰相集议过后;那两位自然而然同时落井下石。
裴光庭也好;萧嵩也好;落井下石的手法都是巧妙到了极点。两人借着为王毛仲求情;婉转指出了最重要的一点。王毛仲与北门禁军中的多名将领全都往来密切;和葛福顺还是姻亲;天子需得考虑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后果;还是宽宥了王毛仲这一次的好。
也正因为如此;当王毛仲这一日一大清早前去朝会的时候;立时就在兴庆宫门前被拿下软禁了起来。紧跟着;兴宁坊那座富丽堂皇的霍国公宅;也被禁卫团团围住。与此同时;葛福顺、唐地文、李守德、王景耀、高广济……一个个北门禁军的高级将领被宣召进宫;随即软禁;一时长安城上下震动。
须知相比昔日得咎的姜皎;王毛仲的宠眷有过之而无不及;自李隆基开元亲政以来;十五年位至开府仪同三司这一文散官中最高阶官的;除了姚宋以及废后王氏的父亲;竟只有王毛仲一个。就在数日之前;天子尚且还在王毛仲幼子洗三的时候赐五品官;何至于突然之间大动于戈?
然而;王毛仲做人骄横跋扈;文官之中几乎就没人看得顺眼他的;武官之中;和他交好的又全数拿下;如高力士这些中官;每一个人都对其恨之入骨;再加上王守贞当初还因柳惜明的教唆而栽赃过武惠妃;那位实际上的后宫之主对其深恶痛绝……偌大的长安城;竟是找不出一个真正为他说话的人。相形之下;当年姜皎受杖流岭南时;总归还有杜士仪仗义执言。因此;当初二妻并嫡尊荣无双的王毛仲两个妻子;被软禁在府中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等待的时间只过了一天;中书拟旨;天子批可;门下施行的制书便送到了这座曾经赫一时的豪宅。虢国夫人郭氏端着大妇的仪态强打精神拜受了制书;接过来一看就一头栽倒昏了过去。一旁的霍国夫人李氏见状吓了一大跳;但攸关自己和子女的身家性命;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抢过来一看;一时同样呆若木鸡。见一旁年纪最大的嫡亲儿子王守道满脸惶然地看着自己;想到他好好的左监门长史也受牵连;即将远贬涪州参军;她只觉悲从心来;抱着儿子就猛然痛哭了起来。
王家一下子乱成一团的时候;被软禁在宫中一天一夜的王毛仲也终于在不安之中;等来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尽管高力士依旧客客气气;笑容可掬;但却本能地嗅到了一股深重的危机。因此;他对于远贬嚷州员外别驾;甚至连职司等等什么都没有并没有只言片语;只是凶狠地嘶吼道:“我要见陛下什么怨望;我从来都不曾有过”
“这话王大将军说得晚了”高力士嘿然一笑;缓缓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倘若你没用手段向陛下索要兵部尚书一职;倘若我代表陛下去给令郎颁赐五品文散官的时候;你没有醉醺醺地说你儿子哪里做不得三品官……又或者;倘若你没有逼得萧相国不得不请辞兵部尚书;逼得裴相国不得不壮士断腕;逼死自己的族人;否则就要背上谋害命官的罪名;你兴许不会到今天”
前头那几条虽然听着惊怒;但最后一条王毛仲却陡然一惊。他几乎本能地伸出手想朝高力士抓去;可一天一夜粒米滴水未进;他竟是力气全无;抓了一个空。他只能用愤恨的眼神盯着高力士;沙哑着喉咙质问道:“什么谋害朝廷命官?”
“我忘了王大将军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想当初杜君礼从洛阳回长安赴京兆府试的时候;令郎不就曾经与河东柳氏那个柳惜明一块;导演了一场好戏?你也不用不承认;那些羽林卫的将士都死了;也赖不到你身上。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这次竟然又任由儿子派人去代州给杜君礼捣乱;甚至还和当地某些贪得无厌的人沆瀣一气;意图再次谋害杜君礼。亏得此事;裴相国大发雷霆;再加上萧相国;你这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王毛仲陡然之间只觉得脑际轰然巨响;甚至连骂孽子的力气都没了;甚至没察觉到高力士得意洋洋地离去。即便知道自己走到这一步;这件事并不是最关键的;可萧嵩的态度;裴光庭的态度;无疑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贯强硬的他不由自主拿头往墙壁上猛撞;一时又恨又悔;可谁曾想旁边的窗户又传来了高力士的声音。
“对了;好教王大将军得知;陛下有命;挑选亲府亲卫驰驿护送你前往赴任;下午启程。你也不用自残身体;否则那些亲卫迫于圣命;就是把你绑在马背上;也会让你赶紧离开长安的”
高力士见了王毛仲回南薰殿复命之际;却发现李隆基正负手站在宝座前;呆呆地看着后头屏风上那一幅雕刻。高力士不看也知道;那是开元之初李隆基真正秉政之后;亲自提笔;巧匠操刀雕刻而成的一幅文武群英图。如今;刘幽求王琚姜皎王守一等人早就作古了;而张说这样深得天子之心的宰臣;也已经赋闲在家养老;据说身体情况每况愈下。而开元之初的那些宰相;除却宋憬源乾曜;余者几乎都去世了。想到这里;他对于该如何复命;心里就有了个数目
“王毛仲怎么说?”
“回禀陛下;王大将军泪流满面叩头谢罪;道是不该辜负圣恩。”见李隆基面色怅惘;高力士便低头说道;“王大将军还说;愿意为军中马前卒;以身赎罪;望陛下允准。”
听到前头说王毛仲知罪;李隆基本来已经微微动了恻隐之心;可是;听到后头又说王毛仲想去军前效命;他登时神色一紧。姜皎得咎;是因为他想要废后地事情被人提前侦知;宣扬得满世界都是;他下不来台;又要保全名声;于是不得不拿姜皎顶罪。可这一次他拿下王毛仲;却是因为北门禁军眼看就要姓王了;而太原少尹严挺之所奏的王毛仲索要甲仗;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因此;他立时硬起了心肠;冷冷说道:“传令下去;让亲卫护送王毛仲立时启程。每日驰驿一百六十里;不许少过此数”
被卫士团团看住;出不了门也不知道外间消息的王毛仲家眷甚至还没来得及见上王毛仲一面;就得知了王毛仲已经被人护送前往嚷州的消息;而与此同时被贬的王毛仲四个儿子也被催着上路。抱着长子王守贞和次子王守廉的虢国夫人郭氏即便再哭天抢地;也没法拦住两人被立时三刻带走的现实。而同样看着自己的儿子王守道被带走;霍国夫人李氏的心里却生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
要说只是贬官;而不是流放;可天子如此亟不可待地把人押走;看上去怎么比流放更加严厉?
仓促之下;被贬施州司户的王守贞只带了一个随从肖光;甚至连随身衣物都来不及整理;就被人如同押送似的带出了王宅。然而;一出长安明德门上了官道;浑浑噩噩的他就终于醒悟了过来;一时勒马停住对着左右厉声喝道:“我是贬官;不是流放;尔等这是把我当成犯人么?”
“若是流放;犯人骑马的话;只需日行七十里;现如今你虽是贬官;但圣人下令;每日行程不得少于一百六十里;我等对王公子已经算得上是宽松的了”那为首的军官皮笑肉不笑地迸出了这么一句话;见王守贞陡然大怒;竟是提起马鞭就朝自己打来;他只哂然一笑;侧头一让后;抓紧自己的马鞭猛然一记凌厉地挥下;竟是直中王守贞的手腕;见其惨嚎一声再也捏不住马鞭;整个人也险些跌下马来;他这才冷冷一笑。
“死到临头了;还敢耍横?”
见少主人竟然如此不智;肖光一时暗自叫苦。可眼下什么都没有把自己摘出去更加重要;他一时眼珠子急转拼命地想要找个借口离开这一行人;岂料那军官突然目光转向了他。
“鞭笞禁卫;罪在不恕看在圣人明令的份上;饶你一次来人;将他这随行奴仆拖下马;鞭四十;以示惩戒”
眼见得两个虎背熊腰的护卫把自己拽下马来;继而拖到了树丛后;又看到那鞭子高高扬起;肖光一时魂不附体;岂料这时候耳畔传来了一个提醒。
“还不赶紧求饶?”
肖光一下子懵了;直到那呼啸鞭声响起;打的却是旁边的树丛;他才陡然之间醒悟了过来;慌忙又是求饶又是呼痛;等到一番做戏之后;刚刚那执鞭的卫士就冲着他笑了笑;随即竟是和另一个人扬长而去。隔着树丛;他就只听得那执鞭卫士满不在乎地复命道:“这贱奴的双股和脊背都打烂了;上不得路;让他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王守贞没想到不过是一时气不过挥鞭泄愤;竟是不但让自己挨了一鞭;还让自己带出来这唯一的奴仆被打得死活不知。等到众人再次簇拥起他前行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的他已经没办法去思考将来会如何了。
身无分文;甚至连一件换洗衣服都没有;一个跟着的奴仆都没有;他该怎么办?
而肖光踉踉跄跄从树丛中钻出来的时候;那远远一行人早就不见踪影了。尽管他并不是太明白;缘何这几个根本不把王守贞放在眼里的禁卫会放过自己;可现如今什么都没有赶紧找个好地方藏身重要。须知这次事情来得紧急;他又被困在王宅和外界失去了联系;倘若不是王守贞完全失却方寸;天天拉着他在身边;他这次得以跟着出来;恐怕还被困在里头动弹不得。要说他又不是王家的家生奴婢;也不是官赐的;是王守贞买来的;至于怎么站稳了脚跟得了宠信
那自是得人吩咐;他拼着捱些苦;家里人却能够过上好日子
这条官道原本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因为王守贞这一行风驰电掣太过碍眼;旁人无不是刻意放慢速度免得招惹麻烦。于是;当肖光怀着忐忑的心情;拖着沉重的脚步;折返往返回长安的方向行去;还没过多久;他就只见几骑人往这边驰来;他低着头正要侧开身子让路;突然只听得头顶传来了一个声音。
“肖光”
“咦?”肖光猛然间抬起头;发觉面前赫然是一张依稀有些熟悉的脸;他顿时好一阵诧异;紧跟着等到后头另一个从者模样的大汉牵来一匹空着的坐骑;他立时醒悟过来;赶紧上前爬上马背。待到细细再审视那为首的人时;他一下子便醒悟到;那就是为自己养活母亲和妹妹;把他送进了王宅的恩人
“好小子;若非我盯得紧;你就得跟着去施州吃苦头了你家阿娘和妹妹;我已经安置在了华州渭南县;你早些去和她们团聚吧”
说到这里;吴九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自己这算不算是做到了杜士仪吩咐的;凡事不能过河拆桥?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四十四章 计臣末路
吴九给杜士仪的信写得简略;只提及王毛仲及其儿子和党羽尽皆被贬;再简要描述了一下长安城中的各种反应;但吴天启的口才极好;父亲吴九派来送信的人又是他相熟的;他软磨硬泡地足足让人说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儿他给杜士仪转述起其中经过;那是仿佛亲眼看见似的。若非杜士仪知道;天子接见宰相的内情绝对不可能让吴九给打探得那么清楚;还以为这小子是说真的。
但杜士仪这会儿心头卸去了一块大石头。按说他出为外官转眼又是好几年了;王毛仲这样一个敌人远在长安;对他的牵绊有限;可他还是不乐意有这么一个人扎在那儿时时刻刻算计自己;时不时就来点儿明枪暗箭。于是;他放松心情;好整以暇地听着吴天启在那添油加醋地说着王毛仲和王家人的种种惨状;突然一时兴起找出地图来;费了老半天这才找到了嚷州所在。看着那个已经远在后世广西;几乎要和交匪交界的地方;他不禁嗤笑了一声。
天子处置人;还真是每每都把人放逐到那样遥远的地方。记得宇文融就是在昭州平乐任县尉;也是和嚷州一样荒僻。
就在这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急急的叩门声;紧跟着;刘墨推门而入;见吴天启在侧;他便直截了当地说道:“郎主;刚刚又得到长安加急送来的消息。司农少卿蒋岑奏宇文融在汴州期间;隐没官钱数千万;其中还有造船的钱;给事中冯绍烈又证明此事证据确凿;陛下雷霆大怒;诏令宇文融流岩州。”
刚刚得了王毛仲贬岭外的消息;转眼间宇文融的旧案再次被人旧事重提;杜士仪不禁笑容尽去。宇文融在汴州主持疏通河道、巩固堤岸以及救灾等等各种事务;过手的银钱是很多;但倘若他没看错宇文融;对方就算想捞;也会做得极其隐秘;这数千万钱中;有很大一部分很可能就是和他一样打压粮价所得;只不过被其统统装入了私囊而已。身在官场;没人追究的时候也就罢了;一旦有人穷究;一个贪字就是最大的隐患
“派人送个信去云州;对宇文夫人他们禀报一声吧;唉。”
刘墨答应一声;却并没有退去;而是有些忧虑地问道:“陛下大怒之下令继续追查;朝中会不会有人想要追回赃款;继而在宇文夫人他们身上动脑筋?
“你不要担心;我既然肯接受他们徙往云州;就已经做好了这最坏的打算。宇文夫人他们已经丢弃了在长安的所有产业;随身只带了少许细软;如果真的有人到云州追查;王子羽会挡一挡的。要知道;当初张丞相受难的时候;他的奔走居功至伟;蒋岑既然和张丞相相交甚密;应该不会一味穷追猛打。倒是给事中冯绍烈是裴相国引以为给事中的人;应是其心腹无疑。”
“是;长安报说;张丞相如今正在病重;却还抱病为冯绍烈的父亲冯昭泰写神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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