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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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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崔氏子弟;赵国公之子;这是落地就坐享富贵荣华的顶尖世家公子;即便是杜士仪的嫡亲妹夫;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上任;而且面对的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烂摊子;指不定到时候郎舅俩怎么打架呢

    所以;现如今的场面让他们全都看傻了眼;未来的顶头大上司风姿俊美是一桩;对王泠然亲近热络是一桩;而丝毫不在意这简陋到几乎窘迫的处境;则更是让他们意外之极。还是王泠然咳嗽了一声;几个如同呆头鹅一般的人方才回过神来。

    “何至于此。”王泠然是听过崔俭玄不好打交道那名声的;当即于笑道;“尽管如今初步落成的;不过四个里坊;而且其中屋舍都只是刚刚开始建造;但县廨却是最早就开始动工的;屋宅是比不上两京那些官廨;可容纳崔贤弟你这些人绝对不成问题。本来杜长史是打算让你和尊夫人先去云州一聚;然后再商讨怀仁县规划事宜的;但眼看迁入百姓实在是不少;崔贤弟身为县令;上任便是黎民百姓的主心骨;所以就不耽搁了。”

    “嗯;那就等忙过这一段再说”

    崔俭玄在两京闲得简直发慌了;这会儿恨不得兴冲冲地捋起袖管好好干一场。接下来他气派十足地见过了自己的属官;等跟着王泠然进了一处坊门;抵达了那座灰扑扑毫无装饰的县廨;他把从人都丢给了杜十三娘去调派;自己就直接叫上了罗县丞等人;找了间空屋子去了解怀仁县的情形了。面对崔俭玄这样高昂的劲头;王泠然非但不恼;反而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却发现杜十三娘带了婢女向自己走了过来。

    “王功曹近日可会上云州否?”

    “相比云州;怀仁县这边百废待兴;我只怕还会再待一阵子;到时候崔户曹会过来接替我。毕竟;怀仁县的账面上一文钱都没有;若没有云州鼎力支持;什么事都做不了。不过;倘若夫人要送信到云州;可以借用我的信使;一定稳妥可靠。”

    和王泠然这样聪明的人打交道;无疑是令人愉快的;杜十三娘连忙谢了一声;笑说自己有一封家书要送给兄长。等到他辞过王泠然回房;一旁的竹影有些疑惑地探问道:“娘子;为何不挑自家人去?”

    杜十三娘笑着摇了摇头:“怀仁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崔郎多一个帮手;就能多做一点事;更何况;我要写的信并不仅仅是家书。阿兄在云州恐怕也未必就清闲;王功曹代我送的信;阿兄说不定能够及早看到;不用再兜几个圈子……对了;也不知道阿嫂什么时候临盆;我这个做小姑的还能去帮上一把。”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章 弄璋之喜

    如果可以;杜士仪这个云州长史借着视察的借口到自己请建的怀仁县来;迎接一下自己的妹夫兼下属崔俭玄;这是完全可行的。然而;就在他打算出发之前;发生了一桩让他着实意想不到的事;尽管月份还差半个月;但王容竟然有了临盆之兆

    他千辛万苦才抱得美人归;王容这一胎又来得意外而惊险;他怎么敢在那种时候离开云州?

    此时此刻已经是半夜了;可站在院子里的他一丝一毫睡意都没有。从下午王容就在稳婆的陪护下进了产房;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尽管并没有什么撕心裂肺的呻吟和叫唤;只有偶尔传来的稳婆低语声;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心里没底。一想到这年头生孩子便是女人的鬼门关;他又是庆幸王容如今已经二十出头了;不是十五六身子尚未长开的时候;又是暗悔自己怎么就没记得几本妇科的医书呢?

    “阿弟;阿弟”

    直到一只手都搭在肩膀上了;杜士仪这才回过神。转头见是固安公主;他愣了一愣便苦笑道:“阿姊也还没睡啊。”

    “幼娘就在里头待产;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固安公主叹了一口气;随即低声说道;“你不会怪我不愿意进去陪着她吧?”

    听到固安公主这么一说;杜士仪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阿姊当年的遭遇;我是亲眼见到的;怎还会勉强阿姊再去经历一番这样的痛苦?”

    “没错;身为女人;亲手堕下自己的骨肉;亲手扼杀了那个还没来得及看上这世界一眼的孩子;打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不配再为人母了。”

    固安公主痴痴地看着产房;眼睛里渐渐流露出了水光:“当初和蕃的时候;我对未来的夫婿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希望;但总希望不会太糟糕;可到了奚王牙帐;我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和蕃和蕃;本就是大唐舍弃一个宗室女;换来边境的暂时太平;抑或者说;给奚人一个恩宠。所以;李大酯有多少女人;我并不在乎;可他明面上端着奚王的架子;背地里却想凭着大唐女婿的名义要这个要那个;甚至给我下药;我却不愿意束手待毙”

    固安公主咬牙切齿地捏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一个一个地把奴隶挑到身边充当护卫;不辞辛苦地习武骑马;又想方设法了解刺探奚人各部的情形;皇天不负苦心人;那李大酯率兵和营州兵马一起和契丹人交战时大败;我离开了奚王牙帐;却没想到这么多年没有开花结果;却偏偏在路上发现了征兆。服下那碗药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可最疼的还是心。哪怕我后来不得不再嫁李鲁苏;都没有像那时候那般心灰欲死。”

    “阿姊;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要再想。等幼娘这孩子平安出生;我让他认你做于娘可好?”杜士仪只听固安公主此刻的语气;就知道她的情绪正在大幅度波动;倘若没有劝慰;恐怕会更加失控;于是适时岔开了话题。果然;听得他此言;固安公主顿时愣住了。

    “阿弟……你是说……是说真的?”

    “那当然”尽管杜士仪还牵挂着产房中的妻子;但此时此刻的口气极其郑重;“无论是儿是女;我都希望能教导他学得阿姊的胸怀和武艺”

    “也只有你;能够因为当初那情分;便一直帮我到现在。”固安公主只觉得胸口满溢都是喜悦和欣慰;一下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来;“既如此;我就算再发怵;也要到产房中去看看幼娘是怎么个情形;你且在这里等着”

    眼见固安公主竟是径直就冲着产房去了;张耀本待拔腿去追;随即陡然醒悟了过来;连忙对杜士仪屈膝一礼;轻声说道:“杜长史;真的是多谢你了。贵主近来总有些郁郁寡欢患得患失的;若没有你这句话;恐怕就要憋闷出毛病来”

    “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情形;记得及早知会我一声”杜士仪见张耀点头答应后;立时去追上固安公主进了产房;刚刚安慰别人时还驾轻就熟的他立时又陷入了焦躁和不安中。

    这都已经多久了;妻子承受了多少痛苦;怎会迟迟还没有动静?那个该死的小家伙就不知道少折腾些他阿娘?

    偏偏就在他最心烦意乱的时候;产房那边的动静渐渐大了。王容压抑不住的呻吟;固安公主的劝解;稳婆的唤声;急促的脚步声……寂静的晚上;这些动静全都呈几何级数放大;让他听在耳中更加心神不宁。就在他几乎忍不住;想要破一破那该死的规矩;进产房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他身后突然又传来了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刚得到消息;咱们新任怀仁县令到任了”

    崔颢兴冲冲地进来;这才发现杜士仪面色发黑。他一整个白天都被郭荃拎到利人市去清帐;回来之后得知杜士仪还没睡就立时赶了过来;甚至来不知道发生了怎么回事。一见顶头上司这光景;他就讶异地叫道:“怎么;难不成是又遇见了什么糟心事?是朝中有人给咱们云州使绊子;还是突厥或奚人那里出什么幺蛾子?这些家伙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

    “别说了;是你嫂子临盆了”

    杜士仪这一句话砸得崔颢目瞪口呆;他看看不远处那亮着灯火的产房;又看看杜士仪;忍不住挠了挠头小声说道:“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有的是折腾;你守在这里也没用啊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尽管崔颢这嘀咕的声音不大;但杜士仪却听得清清楚楚。他陡然转头;犀利的目光在崔颢脸上一扫;继而就冷冷问道:“你还好意思说?据我所知;你家娘子近来常常独守空房?”

    崔颢登时不乐意了:“怎么;这点小事;莫非她还敢到外头告状?”

    “你家娘子不善与人交际;自不会多口舌;可你若是以为我都不知道;那就太小看我了。”自从发现崔颢那美艳妻子仿佛有些难言之隐;王容就时不时邀人过来坐;却发现对方屡屡谢绝;起初还以为是她脾气使然;可打探下来的结果;却让王容气恼得很。此刻趁着崔颢刚刚说怪话;杜士仪少不得就发作了起来。

    “娶妻当娶贤;但是;既然你只凭美色娶妻;而且已经娶回来了;就不能当成婢妾一般对待你家娘子固然只是小户人家出身;不是名门著姓;但对你也称得上百依百顺;唯恐违逆了你的意思;你却又嫌弃她一味顺从如木头似的;你自己说说;云州上下这么多人;有谁像你这般;常常夤夜流连那些酒肆?

    崔颢当年被王缙不喜;就是因为他放纵浮艳的性子;后来因其仗义为王维奔走;王缙方才渐渐打消了起头的偏见;杜士仪也因此与其走得近了。然而;崔颢乃是父母老来得子;最是娇宠不过的;哪里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教训丨过?此刻挂不下脸的他只觉得心下极其憋火;忍不住顶了一句。

    “娶妻是我自己的家事;不劳杜长史你过问”

    “你以为我愿意过问你的家事?”自从去年底得知了崔颢这些家事之后;杜士仪多了一个心眼;有意命人去打听崔颢进士守选期满后第一任官期间的事;此时自是更加面露严霜;“你在第一任官的任上因为看中女子貌美;娶了其过门;可尚未任满就将其休弃;而后回到东都又娶了现在的娘子为继室;却又没多久再次故态复萌你也不想想;你在第一任官的任上就是目下无尘;又有现成把柄落在了同僚眼中;怎会没有人透露出去?你以为你最初吏部集选一无所成;是偶然?”

    崔颢顿时愕然;好半晌才讷讷说道:“你竟然连这些都……”

    “我想打听的事;没有打听不到的”杜士仪**地打断了崔颢的话;这才疾言厉色地说道;“我是把你当成友人;当成左膀右臂;这才提醒你的;你若是听不进去;我日后自不会再说夫妻之间的事我不想多说;人生在世;一时冲动在所难免;但若是坏了品行口碑;到时候千夫所指的时候;方才是无可救药更何况;因子及父母;你有没有想过会让人如何指摘你的亲长?你随我到云州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在有些人眼中却不啻是眼中钉肉中刺;王子羽王仲清老郭他们;都是找不出什么可以⊥人指摘的;可若是你成了众矢之的呢?不早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说完这话;杜士仪便撂下了崔颢;打定主意也不顾什么规矩了;径直走到了产房门前。然而;他刚刚伸手打算去推门;门内就突然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婴啼。那一瞬间;他的双手完完全全僵在了那儿;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面前那两扇大门猛然被人打开了。

    张耀没料想杜士仪已经等在了门口;呆了一呆便喜上眉梢地让在一旁;露出身后用颤抖的手抱着手中孩子的固安公主。

    “阿弟;恭喜你;弄璋之喜”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零一章 吾儿广元,采煤供幽州

    初为人父的喜悦;对杜士仪来说;竟然还胜过当年状头及第名扬天下的时刻。接过那个软乎乎的襁褓;看着里头那个脸上皱巴巴的婴儿;他简直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他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孩子的脸颊;可下一刻;他就看到孩子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旋即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他被这哭声吓得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只能讪讪地将孩子交给了赶紧伸手来抱的固安公主。

    等到孩子哭声渐歇;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赶紧开口问道:“对了;幼娘这次是未足月而生产;这孩子可要紧么?”

    “分量是稍稍轻了一些;但所幸如今这天气已经开始热了;早产的月份也还好;总比冬天好养活。至于幼娘;我才问过稳婆;恐怕是她昨日静极思动;在外头多走了几步;这才以至于孩子早产了小半个月。”固安公主笑着解释了一句;正想要再说什么;却只见杜士仪直接从身旁掠过;竟是径直冲进产房去看妻子了。见他如此性急;她哑然失笑的同时;心中却也不无赞许。

    多少男人都是重子嗣多过重妻子;她这阿弟却是不一样

    在阵痛中度过了昨日下午和晚上;一直等到过了子时方才生下了这个儿子;王容早已疲惫得一动都不想动。可刚刚在发动之前最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她却听到杜士仪在外头训丨斥崔颢的声音;尽管明知道不该分心;但她还是忍不住分神去听;到最后又是感动又是欣慰;反而奋起余力将孩子顺顺利利生了下来。此时此刻;当这满屋子血腥气远未散去的时候;杜士仪不嫌腌膜就这么进来在身旁坐下;满头大汗的她不禁用虚弱地嗔怒了一声。

    “快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别那么不守规矩”

    “我这辈子就没多少次守过规矩。”杜士仪用帕子给王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一侧头见张耀已经又把孩子抱了回来;他少不得接过来笑着抱给了妻子瞧看;“你看看;这小家伙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只这头上的毛发实在太稀疏了;哭声倒是挺大的。”

    “这眉眼像你多一些。”王容想起孩子刚生下来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啼哭;而是在众人的惊骇和紧张之中无意识地睁开眼睛四处瞧了一会儿。明明她是听说过;刚落地的孩子根本看不见;可那会儿对上孩子的眼睛;她还是有一种呼吸摒止的感觉。直到稳婆在孩子的屁股上不轻不重打了一巴掌;方才想起了那响亮的婴啼。此时此刻;她很想去亲亲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但微微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被王容这么一说;杜士仪又看向固安公主和张耀;听到她们全都异口同声说和自己像得很;这年头没有玻璃;只有铜镜和水盆;无法将自己容貌看得分明的他当然相信;一时更是心花怒放。可等到乳母上来诚惶诚恐地接过了孩子;他方才猛地想到;因为这孩子落地比预想之中更早;他起头就没选定名字;这会儿就更加犯愁了。于是;他仔细嘱咐了王容一切要当心;自己则快步往外行去;嘴里还不忘喃喃自语。

    “小一辈当中似乎是排行二十五?要不是我晚婚晚育;怎也不至于让他轮到这样一个不好听的排行;还是回头写信问问长安老叔公;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赶在他前头……咳;我也糊涂了;回头问十三娘就好……倒是这名字;实在是愁杀人”

    治理一地面对强敌都从来不曾发愁的杜士仪;竟然会为了儿子的名字而愁眉苦脸;其他人眼看着他消失在门外;就连稳婆也忍不住暗地掩口偷笑。固安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她喜不自胜地坐下来对王容说;杜士仪承诺了她当孩子的于娘;王容自不会反对;两人说说笑笑好一阵子;王容突然就想起刚刚崔颢在外头嚷嚷的话:“对了阿姊;听说十三娘已经到怀仁了?”

    “似乎是到了。”固安公主先是一愣;旋即便笑吟吟地说道;“这还真是巧;你刚刚得子;她就到了。这样;我瞒着阿弟派人去接了她来;给他一个惊喜;你们姑嫂好好叙一叙别情。”

    王容本待反对;可见固安公主说着就立时起身出去了;张耀紧随其后;想到这位贵主素来雷厉风行的性子;她最终还是打消了把人叫住的念头。长安虽好是故乡;可父亲和兄长都是男子;嫂子们虽是女人;却和她完全不能交心;反而是因为杜士仪;她平白多了固安公主和杜十三娘这一双姊妹;更不要说还有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这两位疼爱她的长辈;玉奴这个成日里师娘二字不离口的乖巧孩子。现如今;她更是多了一个骨肉相连的儿子

    老天对她何其优厚

    京兆杜氏;虽则是按五服之内的所有同族来叙排行;但因为各房有各房不同的取名章法;因而起名字的时候;却也不用考虑别家从的是何字。如今不同汉时;单名双名均无不可;杜士仪身边那字纸篓里;也不知道丢了多少划了无数墨线的字纸。此时此刻;耳听得阵阵鸡鸣;显见得天都快亮了;他无可奈何丢下笔起身;负手走到窗前时;不禁心中一动。

    他和王容;初见于上元节;而这又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不如便曰元?文才武略固然重要;可这些是否出类拔萃却要看天赋;真正不可或缺的却是他之前对固安公主提过的——心胸。

    于是;当他复又回到书案之后时;铺平白麻纸;提笔蘸墨后写下的;却是他在之前无数个日夜苦苦琢磨;如今终于豁然贯通后为儿子起的名字——广元

    杜长史喜得贵子这个消息须臾便从都督府中传到了云州城里;自是各方来贺。然而;杜士仪在打起精神见了些前来道喜的人;午后睡了一个多时辰补眠之后;这才得知;昨日和崔俭玄杜十三娘夫妇抵达怀仁的消息一同来的;还有王泠然替杜十三娘捎带的一封信。因为崔颢得信之后被他给训丨懵了;再加上王容临盆的消息很突然;根本没来得及拿出信来。所以他竟是直到傍晚方才拿到了这封信。他原以为是妹妹缜密;写信来说些已经安顿好了的话;可看完之后就陷入了沉思。

    宇文融昔日括户登籍的人口;如今因为政令优惠期满而大量逃亡;这固然是不可避免的;可云州因为新建而得利;邻近各州却因为流失人口而苦恼;长此以往;此消彼长;纵使再正人君子也会生出怨尤来。正如同李橙让妻子通过杜十三娘暗示他的一般;他恐怕要找些好办法弥补一下。

    轻轻的叩门声后;陈宝儿进了书斋;拱手施礼道:“杜师;我刚刚从外头进来时;见是王法曹风尘仆仆回来了;但他先去见了郭参军”

    听到王芳烈回来了;杜士仪想起之前托付其去寻找石炭;也就是天然裸露的煤矿资源;他不禁眼睛一亮。然而;王芳烈去见郭荃;而不是先来见他;恐怕是还有什么其他缘故。因而;微微点了点头后;他就把要往京城写的几封信交给了陈宝儿;口授了大意让其自己斟酌语句之后;他就出了书斋前去郭荃的直房。

    录事参军总判各曹;也是整个都督府最重要的职位之一;所以;当初李隆基别的属官暂时不置;录事参军却例外。尽管杜士仪带了不少帮手来;但他很庆幸能够挖到资历经验无一或缺的郭荃。倘若不是这么一位足够总揽各曹的能手;如今的云州也不可能这般政令通达。于是;在郭荃的直房门外一站;他就听到了里头王芳烈和郭荃的交谈声。

    “平城火井;我从小就见过;可那时候父亲也好;白登山的其他人也好;都说是天罚;所以我一直不太敢接近;可这次按照杜长史的话去挖了一些出来;我这才发现;竟然是和柴炭并无太大不同。郭参军想想;无需采薪;无需烧炭;冬日采暖;冶炼箭矢;烧制陶瓷;这些就都可以便利地完成;可以节省多少劳力?”

    “所以我才要亲自去。你说容易开采;但首先;既然时不时就会自己烧起来;开采的时候会否造成人员损伤;会否动摇人心?这是其一。其二;成本和盈利;如果真的比采薪烧炭优越;这自然是好的。但问题在于;按照杜长史的计划;云州也就是云中县的人口;要先控制在八千;这八千口人春夏秋需要多少石炭;而冬日又需要多少?多开采出来的;该怎么办?这些东西既然容易自燃;应该不是能够随便安放的……”

    听着郭荃一句一句问得王芳烈哑口无言;杜士仪不禁笑了起来;随即就迈过门槛进了屋子:“老郭确实仔细;这些都是不得不考虑的事。不过;我却有一个主意;疏通了御河之后;江淮的粮食以及出产;我们这里交易的毛皮和药材;可以通过御河加上桑于河;然后从幽州的永济渠转运;但粮食贱;占船多;毛皮和药材等物贵重;占船少;如此不少船就要空载回去;太浪费。你们觉得;倘若让这些船运煤……就是石炭去幽州呢?要知道;幽蓟之地;可不是废置多年的云州”

    杜士仪还有一句话卡着没说;无论是幽州;还是整个河北道;从军器监到瓷窑众多的人口;用炭量极大;也许这种办法;可以北结幽州;缓解一下人口流入云州对河北道州县带来的压力。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零二章 双姝使幽州

    在如今只有四个坊;总计人口尚不到六百的怀仁县呆了两日;杜十三娘便得知嫂子为兄长生下了一个儿子的消息。因此;固安公主既是派了人来接;她在和崔俭玄商量之后;便立刻带着一双儿女赶往了云州。她这还是第一次离开两京走这么远;前时怀仁县那一穷二白的景象固然让人心头沉甸甸的;但一到云州;城外城墙高耸;威武肃重;城内车水马龙繁荣昌盛的景象之后;她又是讶异又是自豪。

    这便是他的兄长一手打造的云州

    马车行在大街上;因见路上除了人来人往;最多的就是马车;杜十三娘忍不住心中疑窦。两京马价不菲;就算云州乃是边塞;又和奚人以及突厥互市;可马匹应该更多的用作战马;怎会有这许多的马车?因为今次是张耀亲自来接的她;她少不得便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原来娘子是好奇这个;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得很。”张耀早已由固安公主放良;但主仆情深;她根本无心离开主人去别处生活;再加上掌管着固安公主身边最精锐的一支狼卫;她的见识绝不逊于玉真公主身边的霍清。此时整理了一下头绪;她就娓娓而谈了起来。

    “历来城池之中的居人;官员、士子、商贾、百工;虽有农人;但决计不是主流;因为农人要耕耘方便;大多数会在分给自己的土地旁边建宅居住。可如今的云州;农人几乎都是居住在城内的。”见杜十三娘心有所悟;张耀就继续解释道;“这是因为云州城为默啜所破之后;一度废置了四十年;徙居的百姓固然是冲着云州分地;官给种子;又借给耕牛;这一条一条的优惠措施;此前的战事也无往不利;但毕竟谁都担心定居云州城外;倘若遇到兵灾会连命都保不住。”

    杜十三娘已经隐隐明白了张耀的言外之意:“所以;云州最初唯有一县;也就是云中县;在云中县之外;甚至没有什么村镇?这种马车;恐怕就是阿兄特意设置;给农人进出方便的?可是;这些马匹的耗费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云州都督府其他人就没有一点异议?”

    “怎么会没有;郭参军一直埋怨杜长史就知道花钱;哪怕象征性地收个一文钱也好贴补贴补;结果给杜长史顶回去了。杜长史说;一文钱对于官员来说固然无所谓;但对于生活辛苦的农人来说;每日节省一文钱;一年就是三百六十文;再添些就够买一口猪了。而对于云州来说;不能用作战马的驽马;即便货卖也不值多少钱;索性用作公共马车;那么;在云州暂时不建村镇的情况下;农人们就可以多很多便利。那些马车固然没有咱们的马车舒适;里头也要塞上更多的人;可终究比两条腿强。不过杜长史还是吩咐过;千万不可超载;否则出了事故一定追究到底”

    这一个个新名词说得杜十三娘心情激荡。她一直都觉得;兄长是最能于最善良最聪明的人;而现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能够在那样薄弱的根基上把云州打造成如今这幅光景;除了自己听到的;阿兄必然还在其他上头动了无数脑筋

    云州都督府后院书斋中;杜士仪照例把自己最信得过的这些人召集了起来;商量王芳烈找到的露天石炭开采事宜。对于这种新鲜的资源;一个个人传看着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固然博览群书的如王翰也曾看到过相应记载;但真正看到实物又是另一回事;而崔颢显然还没从杜士仪义正词严的训丨斥之后回过神来;端详了一会儿就心不在焉地交给了一旁的罗盈;结果罗盈还没来得及看个仔细就被岳五娘劈手夺了过去。

    “这石炭是好东西;要知道;伐木为薪;烧薪为炭;这两个工序才能完成的事;现如今却只需要一步就行了;你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岳五娘这话一出;郭荃登时无可奈何。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岳娘子算是整个云州集团中最难以捉摸的;固安公主是为了避嫌;等闲不参与议事;王容则更不想背上妇人于政的名声;唯有岳五娘不畏人言;想来就来。

    此时此刻;他少不得端出了自己对王芳烈说过的理由;可还没等他紧跟着把杜士仪的意见说出来;下一刻;岳五娘便眉头一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云州人口用不了这许多;但幽州难道不需要?上次我去定州见裴将军的时候;他还提过;定州重镇;薪炭用量极大;北平军附近的树都快被砍伐光了他甚至说;前几年河北大水;便是因为各州采薪太多。”

    在如今这种年代说什么森林保护水土流失;这种太过超前的思维一定会被人当成是疯子傻子;所以杜士仪压根没打算拿出这种论调。可裴昙一个武者竟然会这么看;他不禁心中暗自啧啧称奇;然而;更惊叹的还有岳五娘这转动极快的思维。

    于是;他当即笑道:“岳娘子所言;也就是我想说的。苗六郎之前对我说了;御河不日就能通航;但因为这条水路泥沙量不少;再加上每年很可能要断流数月;如今这几个月一定要抓紧。石炭之事;最便利的就是水路运输;所以幽州自然是最稳妥的选择。但此事说小不小;得有人去一趟幽州才行。”

    州官县官等闲都不能越过治所前往别地;倘若王容不是在坐蓐;而且刚刚得了一子;杜士仪自然信得过妻子的能力和手腕。固安公主的身份太过敏感;如今也不是云州缺粮之际;不好随便再满世界乱跑。至于其他人……

    他正在思量;外头突然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杜长史;崔明府的夫人到了。”

    崔明府的夫人……杜士仪竟是先愣了一下;随即方才反应了过来——竟是妹妹杜十三娘到了云州?怎么来的?谁去接的?

    其他人也正在各自或纳闷或惊诧;一直满头速记的陈宝儿抬起了脑袋;却是轻声说道:“我听说;贵主把张娘子派出去了;兴许是贵主去接的人。杜师刚刚不是说得有人去一趟幽州么?杜娘子和岳娘子一块去一趟如何?”

    此话一出;原本就跃跃欲试的岳五娘登时眼睛一亮;郭荃更是哈哈大笑道:“没错;我们一个都没法脱身;但女人就不同了。杜娘子心细;岳娘子艺高人胆大;这相辅相成;岂不是最好的搭配?不过;得先征求崔明府的同意才行;这一去可不是三两日就能回来的。”

    而王翰则是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如果没记错;杜长史的叔父;去年吏部集选仿佛有所收获;任所正是从前呆过的幽州。”

    “好好好;我家十三娘才刚到;你们就全都惦记上了”

    杜士仪又好气又好笑;可心里却有所意动。妻子不能外出;但杜十三娘身为他的妹妹;又是怀仁令崔俭玄的夫人;这一重身份应该是够格了。当然;他此时此刻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吩咐了一声先散了;就匆匆出了门。

    而其他人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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