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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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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凄厉的赌咒让刘良登时打了个哆嗦。第一次见刘张氏如此和自己抗争,他很想故技重施用拳头威吓,可一抬头看见赤毕那张冷冷的脸,再加上手腕上仍然一阵阵传来的剧痛,他立刻打消了这个主意,却是冷笑道:“这些鸡毛蒜皮,你也敢拿到公堂上来说?这是家务事!”

    看到张家父子暂时偃旗息鼓,分明是想等着自己先审刘良,杜士仪便哂然一笑道:“你是说,律法管不着你这家务事?”

    刘良闻言顿时心中咯噔一下。果然下一刻,杜士仪便从容说道:“永徽律疏上斗殴律中,写得清清楚楚。诸殴伤妻者,减凡人二等;死者,以凡人论。可不曾提到,殴伤妻子便是无罪!”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这才继续说道:“来人,带人证物证。”

    在刘良又惊又怒的目光之下,他只见堂外几个自己见过的街坊邻居一一上堂。虽则在他的怒目以视下,有的不自然地躲开了他的目光,但大多数人都根本无视他的怒视。几个人参差不齐地磕了头后,便一个个说出了各自证言。又看到刘良对刘张氏拳脚相加的,有人看到过他直接用竹枝抽人的,甚至还有人看到他用过马鞭,在这各自不同的证词之后,更有一个老妪拿出了一件血衣。

    “这是刘张氏腹中胎儿落下时穿过的血衣……那时候,只差一丁点,她就连命都没了!”

    “大娘……”刘张氏见到这一个个替自己说话的街坊邻居,不禁泪盈于睫,甚至连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这是串通好的!”刘良此刻已经为之词穷,却还sè厉内荏地嚷嚷道,“这些人证物证我要多少有多少?”

    “那便把你的人证请来,物证拿出来!”

    杜士仪一句话问得刘良猛然噎住,尽管他很不愿意受那个苦,可还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算是我曾经打了她,可这些人证物证都是时过境迁,真假莫辨!按照手足殴人,不过笞四十,夫殴妻减二等就是二十!我认了罚就是,娶了这种失德妇人,算我倒霉!”

    笞杖最细,二十下他自忖挨了也绝不会伤筋动骨。可是,正暗自思量着回去怎么好好收拾那贱妇的时候,他却不料想耳畔又传来了一记重重的惊堂木声。

    “笞二十?不想你一介庶民,却还通晓律法!”

    杜士仪心知肚明有人想故意把这案子上升扩大化,因而刘良此前羁押之际,也必然有人里外捎带消息,可别有计较的他却压根没有去费神阻止。揭破了这一点之后,听到堂上堂下果然为之窃窃私语,他便冷着脸说:“只可惜,你要说她是你的妻室,有何凭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书为凭,这三者你有哪一者?”

    刘良没想到被人突然抓着这一条,登时面sè剧变,而刘张氏则是发起怔来,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听见杜士仪说,“既无婚书,则所谓成婚自是无稽之谈,所谓刘张氏,应为张氏时”,她这才猛然醒悟到,自己竟是真的能够摆脱这个恶棍,一时眼泪夺眶而出,丝毫没发现张家父子三人同样为之狂喜。

    “明公怎能如此武断,我和她有夫妻之实……”

    “拐骗在先,殴凌在后,如是种种皆为极恶,所谓的夫妻之实,莫非jiān人妇女了,也要算作是夫妻之实?”杜士仪不等刘良再辩解,就重重拍下了惊堂木,随即声音冷冽地喝道,“所谓伤者,见血为伤,更何况活生生殴落胎儿,以至于其险些殒命?律法有明文,伤耳鼻双目手足者,徒刑一年至一年半不等,腹中胎儿虽不是人脏器五官,其罪下徒刑一年一等,当杖一百!来人,立时架出去决杖!”

    刘良已经把别人向自己通风报信的那些斗殴律条都硬生生死记硬背了下来,可杜士仪竟是硬指他这婚姻无效,他这着实措手不及。当差役上前架了自己的时候,此前还犹豫不决的他立刻把心一横,高声叫道:“我是杨家放良部曲,如今家主正任蜀州司户参军,若无家主在,这些罪名我决计不认!我娶妻之事,自有家主为证!”

    此话一出,四下皆静,而张家父子三个对视一眼,张老翁立时哭天抢地了起来:“这杨家明明只是外籍的衣冠户,如今他们放良的部曲竟然也欺压咱们本地居人,这天理王法何在?我苦命的女儿……”

    见父亲骤然如此作势,想想长兄刚刚对自己一口一个贱妇,刘张氏只觉得心中又是轻蔑又是凄凉,却是一声不吭冷眼看他们惺惺作态。这边一个把杨家的名头掣了出来,另一个则是口口声声地外籍衣冠户纵容部曲欺压本地居人,杜士仪却仿佛毫不在意似的,听任张家人和刘良唇枪舌剑。

    直到外间通传进来,说是杨家人来了,他才吩咐了一声请。然而,登堂的既不是杨钊,也不是此前就去了蜀州的杨銛,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拄着拐杖的他上来之后先是颤颤巍巍一个长揖,便站定了说道:“老朽是河内杨氏杨伯峻,因蜀中山清水秀,一时就跟着蜀州司户杨参军到了这儿来安居。这刘良确是杨参军放良部曲,他虽已经放良为民,可主仆之义仍在,婚姻之事也曾禀告过杨参军,至于婚书,也是藏在杨参军处。至于殴伤妻子,固然是他的不是,可这妇人私奔为婚,却是因此次事发,杨家上下方才知情,故而还请明公秉公处断,从轻发落!”

    年纪一大把的他一口气说到这儿,这才仿佛有些气短,但转头去看张家父子三个的时候,却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鄙夷:“至于这父子三人,能够把女儿卖给行商的贪得无厌之辈,所说的话岂能相信?”

    尽管杨伯峻是否出过仕还尚未可知,可毕竟是士族衣冠户出身,往那儿一站便自有一股气势,张家父子为此所慑,竟是不由自主为之语塞。这时候,杜士仪却是温言问道:“那依杨老丈所言,杨司户对此是知情的?”

    杨伯峻想都不想地点头应道:“正是!”

    “可杨家七郎刚刚上蜀州去见了他那伯父,杨参军可不是这等说!来人,去请杨七郎上堂!”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四百三十章 失道义者需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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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之内在蜀州治所晋原和益州治所成都之间跑了个来回,杨蛞已经是累得jing疲力竭。原本他对杜士仪让他这般隐藏形迹前往蜀州很有些嘀咕,可刚刚隐身在后听到了这些交锋,尤其是看到杨伯峻这个算得上他祖辈的老者出面,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老翁虽说年长辈高,外表道貌岸然,可实则是个贪得无厌之辈。河内素来名门辈出,河中杨氏只是弘农杨氏旁支的旁支,这几代又没有尤其出sè的人才,而杨伯峻这一支就是最没落的。

    这老翁虽一大把年纪,可却因为贪财之故得罪了人,在河内呆不下去,因杨玄琰在蜀中为官,便厚颜带着子孙投奔了来,又借此置产安居,大有就此迁徙的势头。可就是这么一个依附于人的老家伙,现如今却不知道犯了什么失心疯,竟是为刘良这么个名声坏透的放良部曲说话

    于是,他上堂之际用冷冽的目光剜了其一眼,这才对堂上的杜士仪躬身一揖道:“明公,因街头巷尾人人都说,这刘良是我伯父放良的部曲,我自知兹事体大,便快马加鞭去了一趟蜀州晋原,见到了伯父。伯父也着实没想到,一介放良部曲竟然会如此胡作非为,若非州官无事不得离开本州,他几乎想立时赶回来如今人虽不得立时回来,他却令我带回他的亲笔书信。”

    他说着便双手呈上了杨玄琰的亲笔信,等有人上来取了奉给杜士仪,他这才转身看着脸sè变幻不定的杨伯峻,拱了拱手道:“刚刚我在外听见三族祖说,这刘良拐骗良家妇女,伯父竟然还见证了他们的婚事,甚至连婚书都在他之处,不知道此话从何说起?不说部曲放良之后,按律便与主人无干,就算仍是部曲,主人与婚配的暂且不提,自家婚配的却能够请得主人见证,哪家有这样的道理?河中杨氏需没有这等家规”

    杨伯峻今天前来,本是十拿九稳能够保下这桩案子,顺利把之前别人送给他的好处纳入囊中。尽管不知道刘良一介区区部曲,如何能够拿出这样大一笔钱,可他的xing子就是送到眼前的钱绝对不能推出去,一时也就顾不了这许多了。如今杨蛞竟是从蜀州走了一趟回来,还带了杨玄琰的亲笔信,此时更是这般不留情面地驳斥了自己,他顿时大感面子上下不来,恼羞成怒之下便喝了一声。

    “杨七郎,你对长辈如此说话,莫非便是河中杨氏的家规?”

    外头旁听的人发现杨家竟好似起了内讧,一时都更加好奇,纷纷张头探脑地看着热闹。而杜士仪见杨蛞气得脸sè发青,已经看过杨玄琰这封亲笔信的他少不得再次重重一拍惊堂木,这才一弹手中的信笺说道:“杨司户的亲笔信上说,刘良既然已经放免,官府有案可查,也就再不是杨家部曲,其人若有犯过,自当按照律法处置,绝无宽纵的道理杨司户身为旧主,既然如此说,自然比旁人旁证更加可信……”

    他这话还不及说完,杨伯峻顿时急了。那一百贯整整齐齐的青钱好似在眼前闪动,他一时口不择言地说道:“我曾经亲耳听杨十二郎说及此事,倒是这亲笔书信是真是假却不好说……”

    “荒谬”杜士仪原本防着有人借题发挥,这才让杨蛞去走一趟蜀州,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个所谓杨家长辈跳了出来。刚刚耐着xing子看这老翁上蹿下跳,此刻见其还要搅局,他顿时怒斥了一声。

    “杨七郎乃是杨司户的嫡亲侄儿,又亲自去了蜀州,这书信上更有杨司户私章,何处有假?尔虽为族亲,杨司户却一直在外为官,三年五载也未必能见过一回,相逢之际,杨司户必知尊老之意,焉会将区区部曲之事拿来与你相谈?我念在你年长,不屑究你胡言之罪,尔若是再如此胡言乱语大放厥词,那我便将你立时三刻逐出公堂”

    “好”

    外间旁听的百姓之中,也不知道是谁一时克制不住,竟是如此喝了一声彩。尽管那声音立刻戛然而止,可各种低低的议论声却并未止歇。杨家这位长辈如今在众人眼中,已经成了笑话的代名词。

    而堂上的杨伯峻更是面sè极其难看,他仗着辈分尊长,胡搅蛮缠惯了,可这会儿方才意识到,杨七郎固然不能对他这长辈如何,可杜士仪却不是河中杨氏的人,又是本县父母,倘若他再不知进退,对方完全可以不顾他的脸面他在河中呆不下去这才到巴蜀来,要是今天真的被逐出公堂,这蜀中他也就呆不下去了

    权衡之下,他只得厚着脸皮讪讪地说:“是老朽一时糊涂了。”

    杜士仪对于早年族中人情冷暖的印象,早已经有些淡漠了,但他仍旧最恨这些倚老卖老为老不尊之辈。因而,慑服了杨伯峻,他见刘良一时仿佛有些着慌,这才再次一看左右吩咐道:“既有杨司户亲笔信,足可证刘良此前所言纯属心存侥幸肆意污蔑。架出去,先杖一百”

    刘良不想局势看似逆转,须臾之间却又是原有之判。他惊怒交加地挣扎了两下,还想再说什么时,却只觉嘴里被人塞上了一团什么东西,一时咿咿呜呜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路被人架了出去。而那些旁听的百姓看到人被架到了自己面前,又被三两下绑实在了刑凳上,纷纷再次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活该,这等恶徒贼子,杜明府果然判得公允”

    “只那刘张氏也不是什么贞节妇人……不过遇上那等父兄,也是可怜人。”

    “不是据说他之前还有其他罪过,一直无人告发,所以从来不曾深究?”

    仿佛正应了这最后一句话,须臾,便有人从大堂上快步出来,高声说道:“明公有令,此前有传言,道是此刘良曾经另有作jiān犯科种种,然既然不得苦主相告,不能立案。今告成都县内上下,若有曾得此人侵害者,俱可备人证物证到县廨相告,定当秉公处断”

    嚷嚷过之后,这胥吏便对一下子为之哗然的旁听人群说道:“届时自会再出榜文昭告,尔等回去之后,也可自行告知四邻。”说完他就冲着一旁那个等着行刑的老手差役说道,“明公有令,立时决杖。用心一些,可别随意糊弄人,咱们这位明公可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

    那差役立刻干笑道:“这还用说,这等jiān恶之徒我怎会下轻手?”

    等人转身一走,他脚尖一勾地上那根看似不如小指头粗细的常行杖,那木杖立时轻轻巧巧地挑了在手,随即也不见他如何作势,那细细的木杖带出一记凌厉的风声,竟是径直先杖背。在这天寒地冻的ri子除去背上衣物,刘良本就在瑟瑟发抖,这一下落在背上,他登时整个人剧烈颤抖了一下,嘴里发出了一声分辨不清的惨哼。而随着臀上和大腿上分别又着了一下,他亦是额头大汗淋漓。

    区区三下就已经如此苦痛,这一百之数他怎么捱得下来?

    外间行杖的风声着肉声和惨哼声,堂上听得清清楚楚,而张家父子三人面露快意的同时,张大便趋前跪下磕头道:“多亏明公明允无私,这才为我家讨回了公道。如今人犯既然已经决杖受刑,我家妹子……

    “你不是刚刚还骂她是贱妇?”杜士仪冷冷打断了张大的话了,见其顿时为之语塞,他便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既是张氏从前回家之际,尔等父子三人便已经与之断绝关系,更将其逐出家门,如今张氏虽再告刘良殴凌,却再与你父子无关更何况,尔等当初因货卖不成而与那行商相争的时候,曾以她并非尔等亲生作为托词,硬生生昧下了从那行商处讨要的十贯定金,既是当ri如此说,今ri,张氏何去,便由张氏自己决定”

    如今前头冠以的夫姓刘氏终于拿开,张氏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因而,杜士仪竟是一言断绝了父兄要她归家,更断绝了他们再从她身上榨取利益的希望,她只觉得感激涕零,上前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后便语气坚决地说道:“明公在上,奴之前罪孽深重,如今愿意于大德尼寺出家,清修为生”

    “这怎么行”张老翁一时又惊又怒,竟有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挫败感,他三两步冲上前去想要把女儿拽起来,可还没拉着人,他就只见此前那个曾经把刘良整治得鬼哭狼嚎的从者倏忽间挡在了自己身前,那冷冷的目光让他不由自主又退回去了两步。一气之下,他顿时坐倒在了大堂上,再次哭天抢地了起来

    “这算什么,我含辛茹苦养了她这么多年,到头来便宜了别人……”

    “荒年鬻儿,贫家卖女,虽不合情理,却出自无奈,因而律法无禁。然卖女求财,道义不容礼法本为惩恶扬善,今ri此案虽由家务事而生,却惊动四方,牵连上下,便因连犯律法道义”

    杜士仪一记惊堂木止住了这张老翁的哭闹,又是一番疾言厉sè的话之后,这才冷冷说道:“蜀中桃源之地,如今却屡有作jiān犯科,欺上罔下之举,实在令人惊怒惋惜我既然奉陛下诏为成都令,除了察冤狱,听诉讼,劝农桑,兴水利,更需教化一地。从即ri起,建教化院,专讲礼法道义,凡不犯律法却失道义的,一概进教化院修习一月,以收戾气,抑贪心,扬善风,广仁义”

    撂下了这出人意料的话之后,便又淡淡地说道:“来人,先把河中杨氏这位杨翁,和张家父子三人,请去教化院”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四百三十一章 火树银花不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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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良受杖一百后,背臀腿无不鲜血淋漓,人也早已昏厥了过去,杜士仪便令人将其送到了先前诊治过张氏的医馆,却又派了两名差役昼夜看护,以免人跑了。而杨伯峻和张家父子三人被强令进了那劳什子教化院,这消息传开之后,上上下下顿时为之哗然。

    这县令掌教化的职责固然是一直有的,可这教化院却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尤其是当范承明得知这么一桩案子竟是如此收场,忍不住怔忡了好一会儿,这才淡淡地吩咐道:“让人去看看,那教化院究竟是何等地方。”

    不止范承明又恼怒又好奇,纵使崔澹这个最先攀附的,也不禁在堂审过后第一个造访县廨打探。而李天绎和罗吴两家亦无不是心惊肉跳。等到三ri之后杜士仪大大方方,直接让人开放了教化院供各家代表和遴选出来的百姓参观的时候,众人看到杨伯峻和张家父子坐在那儿,满脸苦涩地听人读三礼,一时全都面sè各异。

    而领了他们来参观的县尉武志明就似笑非笑地说道:“先是教导宣读,然后是他们自己诵念。每ri上午下午各自宣读或是诵念两个时辰,若是一月期满考核之后,规定的篇目不得通过,那便再加一个月。若不用心,减饭食以示薄惩。”

    竟然叫人读书!这简直是软刀子割肉!

    李天绎登时心中咯噔一下,再看旁边的罗德和吴家那位家主,只见他们面sè全都是yin霾重重,他就知道他们也看出了这一招看似绵软之下的锋芒。把那些没有触犯律法,但却显然有失人情道义的人关在这教化院讲礼读礼,这传扬出去固然有人会笑话是书生意气,可想也知道当事人的这种ri子有多难熬!更不要说在这里头关上一遭,名声脸面全都没了,ri后更会被人当成是笑话!

    而被关在里头的人,一个是外籍迁入的衣冠户,三个是本地一家父子三人,这样的不偏不倚,正好表示出了杜士仪的公允态度。那些想要挑起客户居人纷争的家伙,这次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

    转眼就快到了正月十五的上元佳节,和京城长安一样,成都亦是从十四开始连放三ri花灯,并解除夜禁,因而县廨上下的差役早几ri便拿到了轮班表,每个人都是值两夜,放一夜,和往年的安排没什么两样,带家人游玩和当值两不误,一时却也各自无话。而杜士仪自己则是早早邀约了王容,正月十五同乘一车去赏花灯,对于在长安城中初识便是灯节,可接下来却再没有这样机会的他们来说,这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然而,让他措手不及的是,这天下午,杨銛便再次带着玉奴来见。就前次的事情千恩万谢之后,他想起之前为了甩开三娘玉瑶费了老大的功夫,忍不住在心里暗叹这伯父家的女儿个个难缠,随后方才陪笑道:“玉奴说,明公当初许诺过阿爷会回来带她去看花灯,如今她阿爷没回来……”

    这话虽然没说完,但言下之意却很清楚,杜士仪听了只觉得哭笑不得。可是,当玉奴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师傅的时候,他不禁摇了摇头。想起之前还对王容说过,若是有空带了他这小徒弟去见她,他也就没好气地说道:“既是我答应了她,自然说话算话。好了,今ri上元佳节,杨七郎想来还有事要忙,我就不送了!”

    杨銛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杜士仪这般下逐客令了,他讪讪然一笑也就主动告退。而等到他一走,原本还老老实实的玉奴立时喜笑颜开地说:“师傅,师傅,我回去之后练过那首曲子了,我弹给你听!”

    小丫头如此兴致勃勃,杜士仪忖度如今时候还早,自然不会扫兴。只不过,他原本就给玉奴准备了一份过年礼物,这会儿微微一笑答应了,他就吩咐人去取了一个皮囊来。等到玉奴打开来一看,见内中赫然是一把正适合她尺寸的小琵琶,她那眼神中顿时满是兴奋。

    “师傅,这是……”

    “定做好送给你的!”

    杜士仪这一句话让小家伙立时又惊又喜。家中固然有大姊和三姊当初用过的小琵琶,可历经多年已经陈旧了。她固然求恳大姊给她重新定做一把,可用玉卿的话来说,横竖她总要长大,这小琵琶用旧的就行了,ri后总要再用chéng rén尺寸的。此时此刻,喜笑颜开的她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琴弦和背板,央求杜士仪为她调过弦之后,突然信手一拨,竟是宛然成曲,正是杜士仪此前教过她的那一首小曲。

    “弹得不错!”一曲终了,杜士仪肯定地点了点头,却禁不住玉奴一再苦求,少不得又挑选了两首简单的曲子教授给他练手。他并非那些琴师乐伎,所学驳杂,因而个中道理轻轻巧巧就把小丫头说得如同点头小鸡啄米。等到外间提醒说时候差不多了,他这才放下琵琶道,“好了,先吃点东西垫饥,预备去看花灯!”

    “好!”

    因上元节那三天大放花灯时路上人最多,天sè又黑,因而杨家姊妹三个,大的玉卿还曾经去看过花灯,小的玉瑶和玉奴全都只能从旁人转述中听到这上元节不夜天的喧嚣景象。一想到被大姊硬是留在家中的三姊,玉奴就忍不住有些过意不去,吃完点心出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对杜士仪说道:“师傅,下次我带三姊来好不好?”

    杜士仪登时乐了,可一个玉奴来学琵琶也就罢了,若是再多上她三姊,那就扎眼十分了。于是,他只能笑着说道:“那样你家大姊就该成ri里提心吊胆了!好了,别想这么多,要上马了,先坐稳!”

    因多了个小粉团子似的玉奴,杜士仪便在马上设了双鞍。好在玉奴分量极轻,他上马之后从人手中将其接过放在身前时,只觉得轻若无物。想到那一句赫赫有名流传千古的环肥燕瘦,他忍不住盯着如今这人兴许不如衣衫重的小丫头端详了一阵子,随即才对左右说道:“走吧!”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街头花灯已经都高高挂了出来。这是他在成都过的第一个元宵,为了营造出喜庆气氛,成都各家大户富商都倾力造了灯车灯塔等等,在如今尚未昏暗的天sè中,这些五颜六sè的花灯交相辉映,看得玉奴目不转睛,不时还去拉拽杜士仪看这个看那个,丝毫没注意到他们的行进路线以及四周围的从者有什么变化。直到拐进一条有些偏僻的巷子,她看到杜士仪停下了马,这才发现周围只有一个身材雄壮的从者。

    “师傅?”

    “别说话,来,先下马。”

    杜士仪先下了马,随即轻舒猿臂把玉奴抱了下来,这才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等到再行数十步,前头巷口处突然打起了一盏灯笼。见那里停着一辆牛车,玉奴忍不住侧头看了杜士仪一眼,却发现他神sè如常,牵着她继续走上前,到了牛车旁就弯腰把她径直抱了上去。

    这要是换成别人抱她上一辆陌生的车,听惯了三姊那些拐孩子之类吓唬人故事的她必定会大声嚷嚷,这会儿却只是好奇而已。在宽敞的车厢中坐定,她便一眼看见天顶上嵌着一颗发出蒙蒙微光的珠子。从未见过此物的她定睛端详了好一会儿,等到杜士仪也上了车,那车门关紧车帘放下,她才一下子回过了神,注意到车厢中还有另一个女子。

    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她发现那女子姿容娇艳妩媚,顿时便醒悟了过来,张嘴便说道:“师傅,这是师娘?”

    “孺子可教也!”杜士仪对玉奴竖起大拇指之后,这才对王容笑道,“下午杨七郎硬是把人送来。都是我上次一时最快说她阿爷会回来带她看花灯,结果让她惦记上了!”

    王容也是第一次见到杜士仪称赞为音律天赋极高的这个小徒弟,可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杜士仪会把人带来。尽管不过年方六岁,可小丫头已经可以看出是美人坯子,而杜士仪这一句师娘让她心里又是喜欢,又是嗔怒他在这么丁点大的孩子面前还是语无遮拦。等到把玉奴拉到身边坐下,她笑吟吟地询问了她家中情形,琵琶都学了些什么曲子,本想给一件见面礼,可想到等玉奴回家不好解释,顿时踌躇了起来。

    “你不用费心了,我才刚送了她一把小琵琶,足够她用到十岁了。”

    杜士仪倒是很想捏捏小丫头的脸,可纵使大唐,这种亲昵的动作也有些出格,因而他只能眼看王容把玉奴揽在怀里,还笑吟吟地逗弄她说话。等到牛车缓缓起行,渐渐就到了成都城内灯市最热闹的那条大街,但只见游人如织车马如云,他便将窗帘揭开,任由这一大一小两位美人观赏灯市景象。但只听玉奴不时发出惊喜的欢呼,王容亦是秀眉舒展,面容轻松,即便看惯了比更璀璨繁华的夜景,他也不禁感到异常满足。

    若永远都是太平盛世就好了!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四百三十二章 神仙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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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树银花不夜天。一年到头入夜就得闷在家中;难得这三ri的上元放夜;也不知道多少百姓加入了这场狂欢。这一晚的上元之夜;就只听处处欢声笑语;就只见处处喜气洋洋;无论贫贱富贵;无论男女老少;但使彻夜流连灯节的;面上全都洋溢着节ri的欢快。

    牛车上;见之前一直兴奋得无以复加的玉奴已经伏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白狐皮毯子;面上还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显然是香梦正酣;杜士仪不禁莞尔。虽说小丫头是很讨人喜欢;可是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个小电灯;他也不是没有遗憾的。

    这会儿她独占了软榻的衣角;他就挨着王容的另一边坐了;因笑道:“琳娘等大些了;一定也会和她一般可爱。咱们将来若是有女儿;我教她琵琶;你教她箜篌;如何?”

    尽管杜士仪不是第一次说及将来了;但在这种上元夜说这种话;身边又躺着这么一个粉妆玉琢的小丫头;王容忍不住低头看了玉奴一眼;旋即面露戏谑地笑了。

    “好如果是男孩子;你便教他经史诗文;将来说不定又是一个赫赫有名的杜三头”

    “居然敢笑话我”杜士仪顺势就把王容箍在怀里;等到她轻轻把头搁在了他的肩头;他才低声说道;“你阿爷这些ri子捎信过来时;可有什么不放心?当初能说服他;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阿爷后悔了呢”王容随口说了一句;等到眼睛睨见杜士仪面上流露出了狐疑和讶异;她方才轻笑道;“早知道杜十九郎是那般不重视门庭;不在乎人言的人;他早就让人上门去试探你口气了;也不至于这好几年都被我们蒙在鼓里。不过;对于你结仇的本事;阿爷也是叹为观止。若不是尊师以派我去终南山代她清修祷告为由;我这么突然从京城消失;难免会有人心存疑惑。”

    “所以说;既然有这么多人帮着我们;若是我们还不能成就好事;岂不是有负期待?”

    杜士仪轻轻耸了耸肩;这才低低地说道:“幼娘;你上次问过我的志向;你自己呢?”

    “我?”王容一下子愣住了。想到从前;想到和杜士仪相识之后;想到现在;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翘了好些;“从前只是希望阿爷和阿兄们都能顺顺当当;平安喜乐。可认识了你;你又那么强横不讲道理;我还糊里糊涂答应了;那时候;就添了一个你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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