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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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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最jing彩纷呈的时候;但接下来天气太热;容易让人没有观赏的心情;再加上之前的预选场地太过逼仄;我之前让人在空地最多的南城宁人坊找到一块开阔的马球场;四周又有荫凉;正适合大量人流观战。明ri我们三个碰一下头;商议一下到时候拈阄等等…

    杜士仪见崔俭玄对姜度侃侃而谈;半点没有此前受挫的影子;他不禁暗自点头。一旁的杜十三娘自也是心中高兴;等见着崔俭玄一面喝酒;一面滔滔不绝说着心里那些打算;最后劲头和酒意全都上来了;突然兴致勃勃要下场舞剑;她更是连忙叫了婢女进来挪开食案腾出地方。当他仗剑摆开架势;突然翻动手腕舞将起来之际;她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团渐渐凝练的银光。

    而姜度却已经是从自己原本的位子上离开;悄悄紧挨着杜士仪坐了。见那边一双男女一个舞得淋漓尽致;一个看得眼露异彩;他不禁嘿然一笑;低声说道:“杜十九;那天端午节的风波你可还记得?人人都赞陛下宽仁;赐宫人于信臣;成就良缘;却不知道宫中因此而杖死了数人。据我从阿娘那里听到的;诗笺的字迹仿若皇后亲笔。”

    尽管姜度没有明着说;但这已经相当于点破了。杜士仪怎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般奇峰迭起;暗叹幸好自己撇清得快。看了一眼一时剑势矫若游龙的崔俭玄;他便无奈苦笑道:“真没想到竟会如此复杂。那些诡谲多变的事情;能躲多远躲多远;姜四郎以为然否?”

    “我就想躲;否则我怎会跟着崔十一郎捣鼓这马球赛?好歹比掺和宫中事情来得惬意。”姜度轻轻一耸肩;随即苦笑道;“可惜我家阿爷阿娘又不听我的。我就是提醒你一声;我只管及时行乐;ri子能过得轻松愉快就行了;可懒得掺和这些……不说了;不能让崔十一郎这家伙专美于前;且看我和他同舞”

    眼见姜度出去不知道打哪儿找来又一把剑器;与其说同舞;还不如说是下场和崔俭玄乒乒乓乓乱打一气;杜士仪不禁为之莞尔。

    宦海无涯;处处风暴;可难得的却是他交了几个好友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三百二十一章 纵横睥睨无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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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人好名;官亦然;民亦然。

    尽管天气已经ri渐炎热;但几乎都是平民百姓参加的大唐马球jing英赛仍然如火如荼。在如今这太阳底下满场飞奔打一场马球赛;一场终了汗湿重衣几乎是轻的;磕着碰着甚至于头破血流摔下马背全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可即便如此;一场比赛终了;胜者欢呼雀跃绕场一周接受观众的欢呼呐喊时;依旧全都神采飞扬;即便是那些败军之将;离场时会遗憾会沮丧;可谁也不会后悔大热天来这般挥汗如雨剧战一场。

    预选赛全都是免费观战;一场比赛的观众从最初的几十人上百人到如今的一来便是成百上千;这也使得崔家窦家姜家三家派来维持秩序的家丁数量节节攀升;如今每一场都要动用七八十人维持秩序。因为是自家少主人的胡闹;家里又给了赏钱;尽管大热天还要应这种差事;可大多数家仆都还不觉得苦。至于冲着那足可让一家人十年八载衣食无忧的高额赏金;参赛者就更不会觉得辛苦了;而观战者们;能够看不要钱的热闹;谁也不会因为天热退缩。

    由于洛阳地处东西两侧的中心;闻讯而来报名参赛的人形形sèsè;既有闲汉游侠儿;也有往昔的军中将卒;既有寒素之家爱好马术的子弟;也有常走西域商旅之家的佣工……总而言之;形形sèsè的人汇集于此;往昔洛阳城中jing擅马球的那些游侠儿们;这一次也终于见识到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此时此刻正是午后;恰逢最后一场预选;便是一场长安人对河北人的较量。

    整备好了马匹;见其他人都扎好了护腿预备停当;关中所属的那一拨长安人中;一个面貌俊秀的年轻人就看向了身旁一个身长七尺的昂藏虬髯大汉。即便是在北地;此人的身量也显得极其扎眼;那双眼睛更是如同鹰隼一般。和别人的或紧张或兴奋不同;他的面上只有平平淡淡的表情;此刻也只是笑着说道:“照平ri那般上场就行了;不用多想。”

    “楚大叔;这几个河北人下手极狠;其中一个号称黑金刚;上场的时候据说稍有不顺遂就下黑手;几场比赛已经重伤了三个人。因他们素来凶悍;又是柿子拣软的捏;裁判也多半向着他们;要是不预先提防……”

    “你只记得;鞠球多多传给我就行了。”虬髯大汉淡然一笑;面上满是自信之sè;“能冲撞我和旋风儿的人;还没生出来他们既是喜欢横冲直撞;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铁板”

    听得他如此说;那年轻人顿时喜形于sè;但很快便露出了微妙的惭愧表情:“楚大叔;权大叔当初只不过举手之劳帮了你一把;如今你却为了我们这般尽心竭力;我实在心中惭愧……”

    “报令叔昔ri之恩是其一;二则是我正好囊中羞涩;来都来了;自当竭尽全力。”

    虬髯大汉不以为意地阻止了年轻人继续提旧事;目光往对面一扫;见那些对手们已经雄赳赳气昂昂整装待发;他便扫了一眼那年轻人身后三个跃跃yu试的长安后生;露出了一个振奋人心的笑容;“胜了这一场;接下来便是正赛;上吧”

    这一ri既是午后比赛;此前还从未亲自临场观战的杜士仪便换了一身便服;只带了赤毕一个悄悄来到了这里。有钱能使鬼推磨;赤毕轻轻松松给他找到了一个有荫凉的好位置;再加上目力颇佳;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来自河北道那支队伍中的虬髯大汉。一来那魁梧雄壮的个头实在让人叹为观止;二来则是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当此人上马之际;他注意到那匹坐骑亦是比寻常马匹高出了小半截;顿时惊叹不已。

    “此人此马;在这场上恐怕没人挡得住”赤毕在马球场上也是一把好手;眼力自然比杜士仪更毒;这会儿少不得低声解释道;“这马通体漆黑;只看其驻马之时马蹄仍然时时刨地;就可见应该是从野马驯肝卩来的。在军阵中;这种坐骑兴许不适合;但若是单枪匹马两相厮杀;这等深具野xing的坐骑;便足可胜过那些圈养的马匹;人有气势;马有马势至于这虬髯大汉;但使有五分不逊sè于其坐骑的本事;这场比赛恐怕就是一边倒。”

    “那我就看你的说法准与不准了。”

    杜士仪欣然一笑;但只听场边铜钹乍响;两边人已经入了场。十人十马彼此相对行礼毕;随着场边裁判的喝令渐次勒马徐徐后退了四步远;就只听一声高喝;随着鞠球被高高抛起;两边各有两骑人如同闪电一般冲上前;竟是全都直奔那鞠球地的落点而去。

    眼看其中最快的两人堪堪就要撞到一起的时候;那一马当先的虬髯大汉却是神乎其神地引马侧移了小小半步;就是这半步之差;他横着马头连人带马侧撞向了对手;随即看也不看那一匹把控不住去势;几乎一头歪倒在地的骏马;更没有分神去注意马上狼狈滚落下来的骑手;轻舒猿臂伸出鞠杖将那从高处下落的鞠球一挑。一瞬间;那涂成朱红的鞠球就在空中划出了另一个漂亮的弧线;径直冲着场中的同伴落了过去。

    “好”

    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刚刚响起;杜士仪就只听得身边赤毕突然低低惊呼了一声。

    他定睛看去;越过那追逐鞠球的两拨队伍;当即发现了那个坐骑倒地的骑手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竟是猛然间弹地而起;抄起鞠杖往那虬髯大汉的坐骑马腹下直击而去。尽管这显然是违反规则的;可马球场上人仰马翻是普遍现象;只要裁判选择xing无视;旁人就是看见了也不能说什么;这下子连他的心都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虬髯大汉仿佛没瞧见;可他那坐骑却仿佛长了眼睛;就在那骑手连人带鞠杖从极其隐蔽的角度一击而至时;那匹高大见状的黑马突然前蹄猛然蹬地;竟是倏然腾空前跃;偏偏还在跃至最高点时猛然之间一尥后蹄;那坚实的马蹄就这么蹬在了那偷袭骑手的身上;把人重重蹬了出去。眼看着那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家伙如同破布袋似的重重掉在地上;杜士仪忍不住暗自惊心;竟有些感同身受的牙疼。

    这一下偷鸡不成蚀把米……还真的是不死都要去半条命

    这边厢此人重伤落地;那边厢虬髯大汉一方的鞠球入门得分;先拔头筹;这大起大落几乎是不分先后。因而虬髯大汉那一方的四个年轻人欢呼雀跃庆贺的时候;他们的对手却是人人黑着一张脸。尽管他们有替补的人手;可当硬着头皮上场的那个人瞥了一眼半死不活被抬下去的同伴时;气势何止低落了三分。重新开球的时候;杜士仪就只见人人都小心翼翼躲着那虬髯大汉;结果便造成此人在场上左冲右突纵横睥睨;须臾又是连取两筹。

    “到底你是行家;慧眼如炬。”杜士仪笑着对赤毕竖起了大拇指;这才又若有所思地说道;“都说燕赵多猛士;可今ri这虬髯大汉竟是一力降十会;把这些燕赵之士打得丢盔弃甲。就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为何下场竞技;倘若不是为了名利;那就有些令人好奇了。”

    “郎君既然感兴趣;我就去打听打听。”

    “你有把握?此人看样子;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赤毕却只是嘿然笑道:“问他恐怕问不出什么;可我看他那些同伴都不过寻常水准;看年纪更像是涉世未深。回头我就去打探打探。”

    杜士仪虽这还是第一次来临场观战;但刘墨也好;赤毕也好;两人总是轮流前来“看热闹”;注意留心的人全都一一打听记录;然后设法招揽。其他看热闹的人都只追捧胜者;他们却对败者更感兴趣。之前一个多月下来;矮子里拔高子;查根底辨心xing;收纳进来的人已经有十几个;而这些人都送去了樊川杜宅;ri后另有安置之处。只不过今天这虬髯大汉如此鹤立鸡群;赤毕心中明白此人绝非等闲;要想招揽恐怕难如登天;因而这一趟答应去打探;纯粹是为了满足杜士仪的好奇心罢了。

    这一场比赛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尽管是最后一场预选赛;但崔俭玄和窦锷姜度正在紧赶着商议新球场;谁都没来;因而看热闹的人虽则对那虬髯大汉津津乐道;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然而;当晚上打探消息回来的赤毕匆匆来到书斋的时候;面sè却远不如去打探消息时那么轻松。

    “这虬髯大汉并不是长安人士;在参赛报名的时候;此人留下的名字是楚沉;公验过所上写的是河北人士;可我向洛阳南市的熟人打探过;谁也没听说过此人。而且;与他对阵的那伙人显然不知道他厉害;否则也不至于那么直接地碰撞败下阵来。除却这一点奇怪;更奇怪的是另外那四个后生。”

    赤毕顿了一顿就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父祖也都是当过官的;如今家门虽不那么显赫;可也绝非等闲;即便如此;;若非有那楚沉;他们也不可能打入正赛。虽则今天权门贵第观战的人并不多;但如郎君这般对那楚沉感兴趣的却也有几人;可他们却在去打探的人面前放话说志在魁首;一时惹来讥诮连连;去探问的人都拂袖而去。如此高调;靠的却是一人;所求若为扬名;圣人何等慧眼;岂会看不出这是一人之队?”

    “你说得不错。”杜士仪顿时心中一动。此次的马球赛是崔俭玄在御前争取来的;若出纰漏;崔十一那家伙一番努力付诸东流;而且会牵累更多。要知道;最终决胜赛可是要在御前进行的。

    “郎君;裴将军宅中派人前来拜见。”

    听到这话;杜士仪站起身的同时;便对赤毕低声说道:“我去见裴将军来使。既是你疑心;那就小心盯一盯;看看这些人究竟为何而来。”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日之内见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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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京城长安一样;东都洛阳多的是古刹名寺。这其中;西临定鼎门大街北瞰洛水的尚善坊中;那座曾经为唐太宗李世民旧宅的天宫寺;在所有洛阳名寺之中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名刹;有德僧人往来众多。

    而由于和洛阳宫只一水之隔之故;天宫寺所在的尚善坊不但有太史监崇贤馆宗正寺内仆局等等官署;昔ri武三思和太平公主皆在此坊有豪宅。时过境迁;当初显赫一时的这两人早已化为黄土;现如今两座豪宅依旧巍峨矗立;主人却已经换成了薛王李业和岐王李范。

    路过这两座王宅的杜士仪只是扫了一眼那朱漆大门;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尽管他对于岐王那种豪爽xing子也颇有好感;但如今正在天子磨刀霍霍向诸王的时候;岐王又分明钻了牛角尖出不来;知己如王维规劝都没用;更何况是他?而且;今ri他来尚善坊;是因为裴昙之邀到天宫寺参加其亡母之祭;因而丝毫不想多事。等到他一行人到了天宫寺前下马之际;立时便有小沙弥迎了上前。

    “可是杜拾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那年不过十四五的小沙弥很是好奇地在杜士仪脸上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记起了自己的职责;慌忙双手合十行礼道;“裴将军正在等候;还请杜拾遗随我来。”

    佛寺道观;杜士仪今生今世没少去;毕竟不管是他呆过时间最长的嵩山;还是长安抑或洛阳;风景最好的地方总少不了这两样。然而;天宫寺他确实还是第一次来。在门外下马的时候他就觉得外墙虽有斑驳;却仍然可见当年威严;此刻随那小沙弥走在寺中大道上;他就更品味出了那一处处建筑大开大阖的壮阔来。遥想当年李世民打下东都洛阳之后;就曾经在此居住过;更将这座私宅作为临时的秦王府号令众将;他不禁浮想联翩;直到面前光线陡然黯淡;却是迎面楼宇遮住了阳光;他方才回过了神。

    “裴将军。”

    一身孝衣的裴果站在小楼前对杜士仪拱了拱手;等到那小沙弥告退离去;他方才解释道:“此地是先母常常前来礼佛之处;故而她如今去世;寺中主持便答应了在法事期间借出此地供我暂居。”

    说到这里;他突然抱拳对杜士仪深深一揖;见其连忙侧身让过;他便直起腰说道:“这是为了多谢杜拾遗为我牵线搭桥;我依你传言去见了吴先生;他满口答应为先母于天宫寺画壁一面。须知如今吴先生名声显赫;洛阳城内宫观求其为壁画;往往一年半载都难以开始;此次却能够应下我之所请;定是杜拾遗从中美言。”

    杜士仪听到裴果的意思竟是说吴道子轻而易举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他顿时大为讶异。之前因为漆烟墨;吴道子和自己讨价还价;分明不算愉快;过后裴果所求为亡母作壁画;这位画圣却能这般爽快?张旭自己都说吴道子好名;而且他观其xing子也是无利不起早的;这还真是难得

    “裴将军言重了;实不相瞒;我和吴公不过泛泛之交;此次相见之时还因为一块墨;让吴公有些不快。所幸那时候因草书一绝的张公就在旁边;因而才能顺利道出裴将军之请;吴公能答应;应是因为裴将军威名;我却不敢居功了。”

    对吴道子的脾气杜士仪丝毫把握都没有;解释了此节后;就三言两语把当初因为漆烟墨的纷争说了出来;末了才苦笑道:“如今去王屋山的信使已经回来;虽则吴公首肯让他们大为振奋;但吴公所请他们却有些犹豫;因此墨乃是新制;配方还需得细调;用的人越多;就容易找到那些优劣之处;所以他们希望能多些人给出评点和意见;我就为难了。”

    裴果对吴道子的xing格也颇有耳闻;此刻倒不觉得奇怪:“术业有专攻;杜拾遗所用的那两个墨工;倒有些名匠不求名的风范了。”

    又随口说了几句闲话;杜士仪想起前几ri那一场马球赛;想起裴昙在河北一带为将多年;突然心中一动;遂开口问道:“裴将军可曾听说过河北有一个叫做楚沉的虬髯大汉?此人身长七尺;健硕勇武;ri前我偶尔去看过一场马球赛;但只见他所向披靡;手下无一合之敌。”

    “嗯?”裴果闻言微微一愣;轻轻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这才若有所思地说道;“楚沉这名字我没有什么印象;但你所言身长七尺的虬髯大汉;却有些像十余年前曾经声震河北的游侠楚怀沙。此人因为生平最交好的友人全家为豪户郭氏所害;官府却袖手不管;一气之下上门寻仇;据说曾以大铁锤连破三道门;郭家几十个家丁在他单剑之下不得近身;最后更是飞剑击落正堂匾额;骇得那郭家主人翁活活胆裂而死。而他临走之时;又用此前破门铁锤将那一户的外墙轰开了一个大口子。就因为此事;当初在河北定州曾经颇有声威的郭氏名声一落千丈;再加上家主死了;子孙争产不成器;早已经沦落到了三流。”

    见杜士仪听得惊叹连连;裴果不禁莞尔;随即便叹息道:“我那时候正随孙都督征战奚人;回来之后听说郭氏告官追缉;此人已经踪迹全无。这么多年下来;河北道境内再没有听说过此人出没;连海捕文书都早就时过境迁了。有传闻说;此人去了西域;这才音讯全无。算算年纪;大约也有四十出头了;只我不曾见过真人;如今又正在先母丧期;否则倒是可与杜郎君去观瞻观瞻马球赛;看看此楚沉是否那楚怀沙。”

    “就算不是;从裴将军口中听得如此一段昔ri奇闻;也足可令人啧啧称奇了”

    因为这段小小的插曲;裴果对只曾耳闻不曾目睹的马球jing英赛自不免多问了几句。他虽长年在河北镇守;可家里人都在东都;因而对东都永丰里清河崔氏的这一支六房也颇有耳闻;听到是崔俭玄撺掇了姜度和窦锷一块捣鼓出来的;他不禁大笑点头道:“虽是少年郎爱闹腾;然则打马球确也是选兵练兵之道。不过;五人对五人的赛事终究太过小打小闹;我从前在军中曾经挑选红蓝两方;两方从十人到三十人甚至百人不等;这般混战方才能看出真正的马术高低;战术配合优劣来如今的贵幸子弟较之十年前;吟诗作赋的多了;好勇斗狠的少了”

    说笑之间;此前那小沙弥却又匆匆来了。他却也知机;生怕别人以为他存心偷听;隔着老远便停步施礼道:“裴将军;杜拾遗;吴公已经到了。同来的还有张公。”

    和吴道子一块来的张公是谁;此刻两人谁会猜不出来?一时间;裴果又惊又喜;杜士仪则也意外得很。两人当即快步迎了出去;当沿大道跟着那小沙弥来到了寺中东门处;就只见吴道子一身道袍背手而立;正眯着眼睛看壁上那一幅长长的壁画;而张旭则是东张张西望望;看见他们两人便上前去伸手在吴道子后肩上一拍;轻咳一声道:“回神回神;人都来了”

    “哦”吴道子立时转过身来;见裴果一身麻布孝服;杜士仪紧随其后;他的脸上便流露出了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狡黠笑容。相见之时;面对裴昙的谢词;他无所谓地摆摆手道;“裴将军乃是河北名将;威名赫赫;这点请托若是我还拒绝;那也说不过去了。”

    漂亮话说完;他瞥了一眼杜士仪;突然词锋一转道:“不过;裴将军也应当知道我这人的习xing;答应为已故太夫人作画是一回事;可何时作画;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刚刚裴果听着吴道子的话甚是欣悦;而杜士仪却有些犯嘀咕;此刻果见那漂亮话之后紧跟着就是“不过”两个字;他登时更是暗叹猜测不虚。不出他所料;吴道子就仿佛没看见裴果那一下子变得颇为僵硬的神情;自顾自地说道:“若要我立时作画;却也容易;或是有情可动人;或是有景可动人;或是有人可动人;或是有酒可动人;不知道此时有哪样?当然;若是裴将军能等得起;等我把手头积欠的东都各家寺观的画都给画完了;然后再徐徐为令太夫人琢磨一幅壁画;这也并无不可。”

    杜士仪登时心头咯噔一下;而裴果已是沉声问道:“敢问吴先生;何为可打动尊驾的情景?”

    “裴将军快人快语”吴道子抚掌大笑;继而便声若洪钟地说道;“当ri我积欠安国寺壁画一年之久;然观公孙大家剑器舞之后;一时灵感勃发;一ri一夜便画完了那面长墙。而裴将军剑舞军中第一;雄奇壮阔;我昔ri曾见过一次;但这些年却再未有幸一观。若是能够得见;这区区壁画何足道哉?就是此前所奉重金;我也可以全部归还裴将军一曲剑舞;岂是区区千金可以比拟的?”

    不等裴果开口答应或拒绝;他便又转向了杜士仪;意味深长地说道:“若裴将军肯赐剑舞一曲;而壁上作画最需好墨;倘若杜拾遗能够如我前言定下那漆烟墨的一年之约;我有足够的自信能画出一幅令冥君动容;神佛感怀的佳作来”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三百二十三章 秦王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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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无论是随侍吴道子和张旭进了天宫寺的那两个小沙弥;还是引了裴果和杜士仪出来的那小沙弥;人人都已经是听得呆了。

    裴果何许人也;自从他在寺中为亡母做法事开始;主持和其他僧人就常常满怀钦敬之心地提到其在河北的威名;而张旭吴道子的名声;他们这些天宫寺中的小沙弥又怎会不知情?眼见得吴道子这话出口;裴果和杜士仪都沉默了下来;其中一个小沙弥悄悄挪动脚步往后退;等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他顿时转身撒腿就跑。他这溜之大吉顿时提醒了另外两个小家伙;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一会儿;齐齐极有默契地溜了。

    舞剑之事对于裴果本是驾轻就熟;犹如呼吸一般自然;可如今正值母亲丧期;按照礼制;他应该不动刀兵之类的凶器;哀哀服孝;更不要说如今是为母亲大作法事祭奠的时候。可是;能够请得吴道子为自己在天宫寺做壁画;这是母亲临终之前没有等到他时;对他两个弟弟交待的最大遗愿;他已经没赶得上见最后一面;倘若再连这遗愿都不能满足;身为人子的他还哪里有什么孝道可言?

    思来想去;裴果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既是吴先生想看我那拙劣小技;我自当倾力呈现”

    “好;裴将军果然真孝子”

    吴道子登时大喜;遂又看向了杜士仪。这等时候;杜士仪倘若不知道吴道子缘何要让裴果邀请自己同来;那就迟钝至极了。想想张家兄弟如今嗜墨如痴;自己也并不是那么缺钱;即便他对吴道子这关键时刻来这一手有些小小的无奈和反感;此刻还是点点头道:“若得见吴公泼墨挥毫一展淋漓画技;我又何惜区区一年之约?”

    “好;杜拾遗也是爽快人”

    略施小计就让两人全都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吴道子登时又是得意又是欢喜。一旁的张旭虽则暗自大摇其头;可一想到裴果舞剑;吴道子作画;他也不禁怦然心动。

    当吴道子吩咐身后两个徒弟立时预备画笔和墨彩等等各种物事的时候;他又见裴果唤来侍者;竟是吩咐去把家人全都召来;又命去家中取平ri战阵之服和所佩宝剑;他便轻咳一声道:“好画不可无好字相配;我一时技痒;倘若裴将军不嫌弃;到时候画上题字之事;便让了给我张旭如何?”

    这要求正是裴果求之不得的;他一时大为惊喜;当即退后一步深深长揖道:“张公若能不吝相助;先母九泉之下必能含笑心安;我及家中兄弟子侄更是铭感五内”

    杜士仪登时目露焕然神采:“若得剑圣舞剑;画圣画壁;草圣题字;今ri这天宫寺可谓是三绝同临;旷古烁今了”

    相比此时此刻即将亲眼目睹的这大场面;刚刚的小小为难杜士仪立时三刻抛到了九霄云外;而他奉送的这三顶高帽子听在裴果和吴道子张旭耳中;裴果固然是谦逊连连;张旭只是微微一笑;可吴道子却得意至极;面上满是神采飞扬的笑容。

    然而;须臾之间;和裴家子侄家仆同时到来的;还有天宫寺上下近百名僧人;足可比拟僧人数量三倍的香客;那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的景象蔚为壮观。

    正当杜士仪大为惊讶之际;却只见一个下颌蓄着银sè长须的老僧在几个僧人簇拥下快步上前;双掌合十行过礼后便歉意地说道:“裴将军;杜拾遗;吴先生;张先生;敝寺几个小沙弥因为几位的名声如雷贯耳;因而刚刚听得吴先生要裴将军舞剑方能作画;便在寺中嚷嚷开了;一时香客闻讯尽皆蜂拥而至。实在是此情此景难得一见;就是我等出家人亦不能免俗;倘若有搅扰处;还请诸位见谅”

    杜士仪早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唐人好围观的习俗;此刻登时哭笑不得。而裴果也好;张旭吴道子也罢;对于此风比杜士仪的了解更深刻;这会儿置之一笑也就没放在心上。

    然而;他们仍然低估了百姓的热情;裴果派回家取战袍和宝剑的家人尚未回来;天宫寺中闻讯而来的人却越来越多;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又涌入了五六百人。到最后;生怕人太多发生什么事故的主持老僧不得不命人闭门谢客;即使如此;山门之外仍聚集了好些人不肯离去。

    吴道子对于被人围观没有丝毫滞涩;反而对杜士仪打趣道:“公孙大家昔ri剑舞配豪曲;今ri杜拾遗有兴致为裴将军增sè否?”

    “公孙大家本是无曲不成剑器舞;裴将军的剑法却是因战场厮杀而来;不用曲调一样为杀伐之音;何需我多事?”

    杜士仪只觉得自己哪里够格掺和这三圣同场的盛事;当即想都不想连忙一本正经地推辞。可偏偏张旭也在一旁帮腔道:“即便你并未带着琵琶来;以你之jing通音律;不若以战鼓相和裴将军剑舞;如何?”

    今ri本是被逼无奈;可吴道子答应立时作画;张旭又肯为此题词;甚至还撺掇杜士仪一块助阵;自从当年跟着孙俭期和奚人那一战之后;久未上战阵的裴果一时豪兴大发。见此刻围观者甚重;他便笑着说道:“杜拾遗就不要谦逊了;有你白衣素袍擂响战鼓;也可平添三分雄壮。我听闻你在音律之上造诣颇深;既如此;随我剑舞即兴擂鼓;想来又何尝是难事?”

    连裴果都觉得自己应该凑这番热闹;吴道子一副你凑热闹就最好的神态;杜士仪顿时无话可说。然而;望着那近千人不分僧俗的围观人群;那无数双热切的眼睛;以及处于众人目光焦点安之若素的的裴果吴道子和张旭;他当即爽快答应了下来。

    “既是裴将军和张公都如此厚爱;那我就勉力一试吧”杜士仪说着便来到了那占据了极佳观赏位置的天宫寺老主持前;含笑说道;“主持大师;裴将军想要战鼓以壮声sè;不知道寺内可有合用的鼓?”

    “有;有”老主持想起当初洛阳安国寺因为公孙大娘那一曲《楚汉》;名达公卿乃至于御前;崇照法师因而被洛阳诸寺主持奉为上宾;要是今ri自己寺中的这一场盛会传扬出去;必然远超安国寺;他那本该超然物外的心顿时不能平静了;当即对身侧一个身披袈裟的中年僧人吩咐道;“将库房中收藏的那一架昔ri秦王战鼓来抬出来”

    竟然还有这样年代久远的老物事

    杜士仪登时悚然而惊;一颗心虽是不可抑制地急切跳动了起来;可更多的却是难以自已的兴奋和激动;就连手心也有些微微出汗了。而这时候;旁边有耳尖的好事者突然嚷嚷问了一句:“主持大师;要真是昔ri的秦王战鼓;都已经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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