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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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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轻云?不,不可能是她,哪怕她有所怀疑,也只会静观其变,绝不会出手帮他的,可除了她,还能有谁?
“独孤兄,你为什么不查一查,凭你的本事,那刺客绝对逃不了的!”
“没那心思!”独孤求败绷着扑克脸,一副此事跟老子没关系的样子。
赵有恭气的肺都快炸了,可又拿独孤求败一点办法都没有,恩师怎么就给他找了个这么不着调的帮手?他觉得独孤求败根本不是什么帮手,那简直就是一位祖宗。
“独孤兄,你这不是坑小弟么,这事不说,平陵山下,你为什么不出手?”
“用得着?”
赵有恭顿时懵了,好像还真用不着,可如果独孤求败早出手,他赵某人的屁股也不用受那么多罪啊,早早的把何勇宰了,何至于让姚成多踹上两脚?
生气,相当的生气,赵有恭决定要认认真真的和独孤求败打上一场,也好灭灭这家伙的嚣张气焰,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摆起架势,赵有恭指指王语嫣,有些霸道的说道,“你,当下裁判!”
赵有恭准备动手了,独孤求败却依旧不急不慢的样子,把剑放在脚边,右手在怀中掏了掏不多时掏出了一本书,“还给你!”
接过那本书,不正是《易筋经》么?看到这本书,赵有恭就大大吃了一惊,独孤求败怎么把《易筋经》还回来了,难道他已经练成了?不对,哪怕独孤求败再是武学奇才,也不可能短时间内修成易筋经的。记得当初自己练的时候,恩师可是没少给替他灌顶,否则就凭他十六岁的年轻人,哪里可能吃透《易筋经》,又有一身高深的内力和武学?
“独孤兄,你。。。练成了?”
“我说过要练了?”
“我。。。。你不练,那你当初还要强拿?”
“看看不行?”独孤求败翻个白眼,再不给赵有恭说话的机会,手腕一翻,剑鞘已经瞬间飞来。
原地不动,赵有恭左手外翻,一股劲道汹涌而出,只见剑鞘飞至半空,似乎撞到了什么,直接反弹了回去。
王语嫣站在旁边,自然看得清楚,她熟读各家典籍,可还是惊得小嘴微张,心中更是慌乱。竟然是擒龙功,为何那男子年纪轻轻,便会丐帮绝学擒龙功呢?莫名的,王语嫣想到了一个人,那人便是丐帮后起之秀乔峰。
王语嫣思虑之间,赵有恭和独孤求败已经斗在了一起,两人你来我往,招招凌厉,却总是奈何不得对方。独孤求败出招既快又狠,赵有恭也是丝毫不差,虽然招数不似独孤求败那般锐利,更谈不上潇洒,可一套般若掌和少林长拳在他手中展现的淋漓尽致。有易筋经做根基,般若掌绵绵不绝,后力雄浑。
转眼间两人已经斗出了一百多招,此时赵有恭已经额头见汗,独孤求败自然好不了多少,那张扑克脸绷紧又松开,显然是被赵有恭不时用出的擒龙手搞得心有余悸。
王语嫣凝眉沉思,看得如痴如醉,只是心中,总有些不安的。这两人年纪不大却是一样的高绝,那白发男子剑出如电,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么的挥洒自如,可若说是什么招式,王语嫣却是一样都不认识。那个锦袍男子,更是了得,虽然用出的只是般若掌和少林长拳,可贵在内力深厚,再加上那凶猛霸道的擒龙功,若假以时日,还不知会成长到何种程度呢。
为何大宋突然间冒出这样两个年轻人呢?若是换了表哥,恐怕绝非这二人之手吧,表哥强于招数,追求速度,可这恰恰也是他的弱点,可以的去追求速度和招数,反而忽略了武学之根本,那就是内外相辅,融会贯通。
外,必然是招式,内,自然是内力和武学理念,每一种武学,只有练至化境,才可算得上精通。
那白衣男子,说要破尽天下各门武学,初时还不以为然,如今一观,当真是自己小瞧人了。
王语嫣想的出神,林中二人却已经停了手,赵有恭靠在槐树旁喘着粗气,独孤求败更干脆,直接盘膝坐在草地之上。
“喂,小娘子莫怕,那白毛怪人抓你来可是为了那些武学招式?”
“嗯!”
王语嫣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这锦袍男子说话倒是有趣,竟然敢如此称呼那位独孤先生。
不过,白毛怪人,倒也合适!
第56章 替天行道
赵有恭在说什么,独孤求败当然听得见,不过他可没心思跟赵有恭计较。休息片刻,他便起身站了起来。
起身后的独孤求败,依旧是那副刻薄相,只是看上去有些酷酷的,凉风吹来,双鬓两朵白发,轻轻飘动,当真有几分魅力。
“九阳功呢?”
“嗯?”差点没被独孤求败这话噎死,他吞吞口水,翻着白眼苦笑道,“独孤兄,小弟也是个人,《九阳功》还没看几眼呢,怎么可能练会?要不你试试?”
“懒得学!”
独孤求败仰着脖子酷酷的说道,若是别人也许不信,但赵有恭相信的。独孤求败这货估计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破解九阳神功呢,只是他哪里知道恩师所给的九阳功只是一份内家武学,根本没什么招数可言,他就是想破都没得破。不过那本手抄本上,倒是记着恩师的独门武学《烈焰掌》,只是赵有恭还没来得及练。
“算了,独孤兄,还是说说小弟的事情吧!”赵有恭也不想跟独孤求败纠缠什么武学之道,跟一个武痴研究这些,那估计说到明年都不见得是个头。
独孤求败翻翻白眼,身形一动,不待王语嫣出声反对,便点了她的昏睡穴。
王语嫣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独孤求败的小院,至于赵有恭和独孤求败说了些什么,她就一概不知了。
临走时,赵有恭终究没忍住心中的疑惑,回头问道,“独孤兄,你是如何让王语嫣如此听话的?”
“慕容复!”
留下三个字,独孤求败已经慢悠悠的往回走了,看着他的背影,赵有恭很没脾气的伸了根大拇指。独孤求败这人古怪是古怪,可当真算得上聪明绝顶,慕容复不正是王语嫣的死穴么,当然,能张口闭口要杀慕容复的,天下间也找不出几个了,而独孤求败就算一个。
一连几天,赵有恭没心没肺的过着自己的纨绔生活,没事就去撷芳楼坐坐,累了就去西市坑坑商贩,要不找那些衙内们骂骂架,反正总不会觉得无趣。
五月十七,苏州同乐园,朱勔满面春风的喝着小酒,那些金柱子已经融成了元宝,待将这些财宝运至京城,官家一高兴,不正是他朱勔升官发财的日子么?这次不仅仅送些财宝,朱勔打算把那些好不容易找来的美人一起送去,财宝与美人,官家总归会喜欢一样吧。
巳时时分,苏州府广德军副统制钱彬就来到了同乐园,一进门,钱彬就恭敬地拱手行了一礼,“末将广德军钱彬,参见朱管事!”
“来了啊,钱统制,想来事情杨统制已经与你说了,这批宝贝一定要安全送达京城,若是出了意外,官家一生气,咱们谁也讨不了好去!”
“朱管事放心,杨统制已经吩咐过末将了,此次京城之行,末将当万分小心,绝不会出什么意外的!”钱彬当然敢说此大话了,苏州到京城,这一段路程太平无事,再加上又有几十名兵丁守护,万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嗯,如此便好,等过了午时,便出发吧。路上看好了,可莫让人胡来,那些女子可都是送与官家的!”
“末将晓得!”钱彬也喜欢美人,可他更知道跟圣上抢女人是个什么下场。
午时刚过,钱彬怀揣着满心的升官之梦,走上了赴京之路。这一行辎重繁多,又有几名女子随行,自然缓慢无比。一连两天,大队人马才进入江宁府地界。
此时天色已晚,钱彬就让人在赤山湖旁边扎起了营寨,从酉时末到戌时,一直都没什么问题。走了一天,钱彬也是累,倒在帐中呼呼大睡,外边守夜的巡逻兵也是无精打采的。
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钱彬觉得脸上凉凉的,本能的伸手去摸,只是轻轻摸了一下,他便如杀猪般惨叫了起来,“嗷,我的手。。。”吃疼之下,钱彬睁开了眼,他的右手血糊糊一片,看上去狰狞可怖。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此时才发现,竟有两个黑衣人站在他身前。
“你。。。你们是什么人?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
“闭嘴,鬼叫个什么?”一个黑衣人甩手给了钱彬一个嘴巴子,她这一出声,可就听出是一名女子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知道本将是何人么?”
“广德军副统制钱彬,怎么,没说错吧?”蒙面女子冷笑两声,仗剑比划了一下,“钱统制,要不要试试,看看你的嘴巴厉害,还是我的剑厉害?”
“别。。。。别。。。。女侠,有话好好说,只要能答应的,钱某自当办到!”
钱彬也不是蠢人,出事这么久,也不见人进来,八成外边的人已经遭殃了。如此情况之下,不认栽那就成傻子了。
女子还未说话,这时旁边的黑衣人有些不耐烦的哼了哼,“杀了他!”
“不行,那。。。他说过的,留两条狗命,那狗皇帝还在等着呢!”
“快点!”
黑衣人翻着白眼,似乎很不愿意待着,转身出了帐篷。女子也不追究,长剑一抖,钱彬就捂着脸一阵嚎叫,原来女子竟然割下了他的半张脸。
“回去告诉狗皇帝,就说这批宝贝送我们了,至于那些女子,留给狗皇帝继续享用吧!”
冷声一笑,女子迅速离开,而钱彬痛哼几声,已经疼得昏死了过去。
五月二十三,赵佶正与蔡京比试着棋艺,忽闻杨戬传奏江宁府急报。一听是急报,赵佶的眉头就跳了跳,江宁府离得如此近,还送急报来,八成不是什么好事了。
果然猜对了,前些日子朱勔从萧家墓地挖了几根金柱子,辛辛苦苦融成了金元宝,没想到这些金元宝在送至京城的路上竟然被匪人劫了。不仅如此,运送花石纲的兵丁被人迷晕,醒来时也是一问三不知,至于知情的钱彬,也丢了半条命,现在正窝在江宁府养伤呢。
丢了花石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赵佶不缺钱,可出事的地方是江宁府啊,如果江宁府都闹匪患,那开封府还能安稳?
“废物,一群废物,近百人的队伍,竟然被人弄晕,连金子怎么丢的都不知道?哼哼,幸亏匪人只是要金子,如果想要他们的命,那还不是易如反掌?”赵佶原本是一位温尔文雅之人,哪怕是生气,他也不会如此暴跳如雷,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
蔡京显然知道江宁府的重要性,他寻思了一会儿,拱手禀道,“圣上,此时生气也是无用,最重要的还是查清匪人来路!这些匪人敢在江宁府动手,显然是早有预谋!”
“嗯,杨戬,立刻给江宁府送信过去,让他们赶紧把钱彬送来。另外着令供奉司彻查此事,朕要知道那些金子去了哪里!”
赵佶一声令下,杨戬便去做安排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申时宫里才得到消息,到了酉时,汴梁大街小巷已经都知道了花石纲被劫之事。
江宁府丢了花石纲,一时间拍手称快者有之,出声询问者有之,但很少有人去骂劫车的匪人。大宋子民,谁不知道那花石纲是怎么来的,尤其是苏州府运来的,那大部分都是刨人祖坟,强取豪夺来的,匪人劫走这些财物,那倒是“替天行道”呢。
第二日,钱彬就被送到了京城,面对赵佶的质问,钱彬吓得两腿打颤,当场差点没晕过去。
“钱彬,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匪人能让你这副统制毫无反抗之力,还有匪人有多少?”
钱彬低着脑袋,眼珠子滴溜溜一阵乱转,决不能说实话的,若告诉官家只有两个匪人,那官家还不立即把他砍了?两个匪人就把两队兵丁耍的团团转,那还要他这个副统制做什么?
“回圣上,具体不知,不过目测得有二十来人,末将曾经与那匪人力战一番,可那匪人功夫甚是了得,没两招就夺了末将的兵刃!”
“嗯?那可看出是什么来路了?”
“这。。。。好像是降魔刀法。。。。”
降魔刀法?饶是赵佶不懂武,也是被气得够呛,降魔刀法号称少林俗家弟子必练刀法,就登封附近,只要练武的谁不会耍两手降魔刀?这个钱彬,当真是气死人了。
“滚!”
“谢圣上,末将这就滚!”钱彬不敢多待,捂着半边脸落荒而逃。
蔡京和高俅等人一直在旁边坐着的,听钱彬一席话,他们也倒未怀疑,毕竟二十多人的劫匪,也算是合情合理,相反两个人,那倒是惹人怀疑了。抚着胡须,蔡京的眉头也是越来越深。
“官家不觉得奇怪?二十余人的劫匪,可不在少数,为何押运士兵一路上会一点发现都没有呢?”
“嗯?蔡相,你这是何意?”赵佶心中有些想法,可又不太成熟,于是顺口问道。
“官家,臣觉得这些匪人可能早就在赤山湖附近等着了!”
“这。。。。那些匪人难道会算命不成?”
赵佶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提前埋伏在赤山湖,这要何等的计算能力?如此说来,这种安排,岂是平常劫匪能做出来的?
心中越是担忧,那越是要查,赵佶绝不会容忍身边有这个隐忧存在的。
第57章 灵鹤先生
几日来,朝中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花石纲被劫之事上,尤其是那几位宠臣,谁要是能了了官家这件心事,自然是极好的。
撷芳楼里,赵有恭翘腿坐在窗前,念奴儿长发疏散,有些慵懒的偎在男人怀中,一只柔嫩的小手还不断使着坏,“官人,你这整日留在这里折腾奴家,奴家可有些受不住的!”声音娇软无力,带着一层诱人的媚意。
这些天,赵小郡王几乎赖在撷芳楼了,看上去好像是对她念念不忘,可念奴儿心中却从未如此想过。也许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否则何必躲在这里呢?事实上念奴儿想的很对,没几天京城里就开始传出花石纲被劫的事情。谁说小郡王胆子小呢,敢在江宁府劫掠,这份胆子已经顶天了。
怀中美人看上去就像一只享受日光的小猫,那张红润的小脸,软而滑嫩,真让人爱不释手。
“怎么,难道本公子在这陪着你,你不愿?”
“嗯哼。。。官人惯会作弄奴家,哪会不愿呢,奴家不是怕你家那位再来撷芳楼折腾嘛?”念奴儿媚眼含春,说不出的水润,她的嘴角微微翘着,很是调皮。
“哈哈,放心吧,那位祖宗已经搬偏院去了,所以啊,已经没人能够打扰咱们了!”
搂过美人,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小嘴,香而柔软,令人沉醉。
赵有恭心思缜密,但也不会想到自己所有的一切,已经完完整整的落在念奴儿眼中。只是,她不说,也不晓得是为了什么。
至于答案,莫说别人,便是念奴儿自己也是难以说清的,她不知道把一切都说出来的结果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风尘中看得多了,信任便成了最难找寻的东西,念奴儿想找一个真正能够依靠的男人,只要这个男人一心对她,她便会为他相守到至死无悔,可小郡王真的可靠么?她怕,怕看错了人,倾错了心。。。。
多少人已经走过这条路了,可真正得到好结果的又有谁?哪怕天下传诵的苏学士,不也是拱手让出了自己的女人么?那柳三变,更是可笑,一个躲在女子裙下生存的男人,指望他来保护么?
汴梁风月之地,从来不缺少文人才子,但念奴儿要的不是才子,她想要的是一个男人,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这个男人可以是杀人如麻,这个男人可以卑鄙无耻,念奴儿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也许,这就是她和李师师最大的差距吧,李师师追求的是一种才学之境,更愿意过一种平淡的生活,所以她倾心于周邦彦,可笑的是却找错了人,官家只是一句话,那个半大老头便再也没敢去得月楼,呵呵,可笑,当真是可笑。
窗外行人不断,几艘楼船顺流而下,这便是繁华的汴梁,白天可以看到货船来往,夜里可以看到画舫歌舞。
同一个日光下,有的人在享受,有的人却觉得燥热,梁师成就是如此,这些天他睡觉不沉,吃饭不香,总之好像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官家的脸色可是越来越难看了,都过去这么久,依旧一点线索都没有,能不生气么?
想了想,梁师成换了一身便服,匆匆离开了府邸。
城东紫蓓桥外,有一条小街,名曰金福街,这条街道占地极广,建筑高雅,算得上是汴梁城里的富家聚集地了。轿子停在紫蓓桥旁,梁师成一个人朝金福街走去,这次,他没让任何人跟着,独自行走在街道之上。
来到一处院门之前,梁师成轻轻地敲了敲门环,一声轻微响动,不多时一个四十余岁的壮汉打开了门,“原来是梁相,我家先生已经等候多时!”
“哦?灵鹤先生早知梁某要来?”
梁师成略有些惊讶的笑了笑,看他神情,似乎对院中之人很是尊敬。不过这就有些奇怪了,梁师成是何等人,就算王黼见了他都要喊一声“恩府先生”,何人值得他如此尊敬呢?
院落典雅古朴,进门可见几棵枣树立于假山之旁,院子算不上太大,不过贵在雅致,穿过拱门,梁师成随着壮汉来到了侧面的花园。
五月的园子,已经是鲜花盛开,各色月季花争相开放,更有蝴蝶翩翩飞舞。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弯腰站在一朵牡丹花前,他一身黑色锦袍,一头长发不做任何拘束随意的散着。男人有着一张文静的面孔,下巴上没有半点胡须,只是看眼角鱼纹,估计至少也要有三十岁的。
这男子便是宅院的主人,他的名字叫做宫梻,不过他更愿意别人唤他“灵鹤先生”。
宫梻面貌普通,哪怕走到大街上,也没人会多看他一眼,不过梁师成却不敢小瞧这个人。此人师出墨家方山谷,一身才学深不可测,莫看他温尔文雅,好似弱不禁风,实际上一手功夫也是了得,至少梁师成麾下,还未有人能胜得过他。
“宫先生可好?”
“呵呵,梁相来了?宫某可是等你许久了!”
回身一笑,伸手请梁师成坐在亭中,这时壮汉已经提来了一壶茶,两个人便坐在厅中慢慢品尝了起来。
“宫先生可知梁某为何来此?”
“若没猜错,梁相恐怕是为了那花石纲之事吧?”虽是询问,宫梻的面容之中却满是自信。
“呵呵,先生果然神机妙算,不错,梁某便是为那花石纲之事,先生该知道的,官家为了此事可是愁苦的很呢!”
“嗯,梁相莫急,能否先容宫某问句话?”
放下茶杯,梁师成笑着点了点头,“先生但问无妨!”
“梁相是想替官家找回花石纲呢,还是想让官家开心呢?”
“这。。。。”听了宫梻的话,梁师成竟有些懵了,为何宫梻要如此问?找回花石纲,不就是让官家开心么,何必分开说?心中疑虑,梁师成沉思不语,良久之后,他突然有些明白宫梻的意思了。自己如此积极,真的是为了找回花石纲亦或者找到匪人么?好像完全不是,自己只是想借机讨得官家欢心而已,错了,真的错了,如此简单的问题,却还要思考如此之久。
“梁某自然是选后者的,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也说不上,梁相愿听,宫某便不自量力说上一说!”
站起身,宫梻左手握拳放于腰后,当他站直了,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傲然之气。
“花石纲被劫,看上去复杂无比,可仔细说来,无外乎两种可能。第一,有人知道花石纲具体情况,所以提前做好布局,等待苏州府人马尽入彀中;第二,广德军有人眼馋财物,利用职权,中饱私囊。而这两种情况,根源都在苏州府,因为只有在苏州府,才有可能知道运送的是什么!”
稍微思索了一番,宫梻继续道,“如此一来,想要查下去,便可以少费许多功夫了,只要梁相与朱管事休书一封,自可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了解这批财物的情况!”
听宫梻一席话,梁师成顿时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怪不得调查多日,依旧毫无线索,大部人马都盯着江宁府,又怎么查得到呢?
“先生当真是再世孔明,梁某佩服。据先生所讲,问题倒是出在苏州府,这就好查的,之前朱勔那里便回过信,对此事甚为了解的,也只有三四人而已。除去朱勔,便只有永宁郡王、广德军统制杨开山、负责押运的副统制钱彬!”
说了一遍,梁师成又笑着摇了摇头,“呵呵,说起来咱们这位永宁郡王还真做不出这种事,所以有可能的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嗯?梁相,你真的以为永宁郡王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么?莫忘了,要顺着官家的心!”
嘶,梁师成顿时有种凉水浇头的感觉,还是有些想当然了,官家的心病是什么?那无外乎这位侄子了。所以,无论做什么,都要先从永宁郡王身上开始才行,也许有些浪费人力,可最为保险,也最能表达对官家的忠心。官家忌讳什么,那就查什么,如此,官家能不高兴么?
一定要查赵有恭,而且还要无所不用其极。永宁郡王是不是装疯卖傻,有没有抢劫财物,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让官家看到他梁师成维护官家的忠心。官家忌惮永宁郡王,可又不能杀,所以他梁师成要努力给官家找一个理由。
官家太在乎脸面了,要杀,也是要光明正大的杀。
该如何做呢?高兴了一会儿,梁师成又笑不出了,他好像找不到什么好理由,因为永宁郡王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可偏偏没有一样能成为被定罪的理由。
“先生,具体该如何做,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若说梁师成此人,他尖酸刻薄,为人傲慢是不假,而对于真正能帮他的人,他也绝对是尊敬有加,更不会吝啬手中的钱财。尤其是宫梻这样的幕僚,那可是万金都换不来的。
第58章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宫梻早就料到梁师成会有此一问了,亦或者说,他的目的也是如此。梁师成受宠,他获得的好处自然越多。
重新落座,宫梻淡淡笑道,“梁相莫急,听宫某慢慢道来!”
院中芳香袅袅,宫梻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永宁郡王真痴也好假痴也好,我们都不必太过关注,但凡针对一个人,无外乎两种方法。第一种,乃是切中软肋,何为软肋?可以是人,可以是物,亦可以是别的,拿永宁郡王来说,那只能是人了!”
“哦?”梁师成还是第一次听这种理念,他本来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于是兴趣便来了,“先生请讲!”
“呵呵,梁相可曾想过,这永宁郡王要文没文要武没武,更谈不上什么志向,若要针对他,只能是从身边之人下手了。宫某问梁相一个问题,永宁郡王最在意的又是谁?”
“这。。。。”梁师成当真答不上来,赵有恭身边的人不少,可真正亲近的却是一个都没有,父母双亡,朱太妃又过世,唯一的姑母也去了,想了一遍,他好像真没什么在乎之人。
“先生是否说笑了,永宁郡王可有什么在乎之人?梁某实在想不出!”
“梁相错了!”宫梻神秘一笑,继续道,“永宁郡王倒真有一个在意之人,那就是楚王府管事苏樱婼!”
听到这个名字,梁师成摇头笑了起来,“宫先生在说笑?这怎么可能?”
“有何不可能?梁相只看到小郡王对苏管事冷眼相对,可那只是因为苏管事整日对他说教而已,要说真的厌恶,当真谈不上,若是真的讨厌至极,苏樱婼还能在王府待下去么?”
梁师成一时间说不出什么,仔细一想,他才发现宫梻说的很有道理。
“小郡王心中讨厌是不假,可从小到大的感情还是在的,只不过藏在了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罢了!”
“先生说的有理,那具体该如何做呢?”
“简单,苏管事至今仍是处子之身,梁相派一人去试着讨要一下苏管事便可!”
讨要苏樱婼?会如此简单么?梁师成紧皱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先生,这其中可有什么说法?”
“当然有,如此做也是试试小郡王是真痴还是假痴。若是小郡王将苏管事痛痛快快的交出,亦或者执意不肯,那就可以断定小郡王乃是假痴。若是小郡王有些不舍的交出苏管事,那就证明他是真痴!”
“何为不舍?”
“宫某一直在告诉梁相一件事,那就是小郡王无论真痴还是假痴,对苏管事的感情还是在的。他若真痴,便会畏惧梁相,两相取舍之下,只能忍痛送出苏管事,相反,要是太痛快了,亦或者执意不肯,那反而说明他是假痴!”
“好,好一招投石问路!”梁师成听到妙处,忍不住笑容满面的叫了声好,“不过真把苏管事要来?梁某这边不好跟官家交代啊!”
“哈哈。。。梁相既然都说了是投石问路,又何必真要呢?若知道小郡王是真痴,还要那苏管事做何,倒不如做个好人还回去,免得官家面上过不去!”
“呵呵,倒是梁某少想了。先生可否说说第二种方法?”
“这第二种方法,便唤作递刀夺命!梁相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西晋时期,云亭县有一个恶霸,此恶霸经常欺负相邻,可县官拿他也没办法,因为恶霸犯的也就是吵吵嘴偷偷东西的勾当而已,每次抓来关上几天又要放出。为了彻底铲除这个恶霸,县官就想了一个办法,有一天夜里,他让人在恶霸家里放了一把上好的钢刀。果然,有了这把刀之后,恶霸胆子变大了,终于有一天,他持刀去了一家富户中抢劫,不过行动那夜,当场被县里的捕快抓了个正着!”
看梁师成沉眉不语,宫梻喝口茶水,润了润喉咙,“梁相总想抓贼,可是那贼人胆小如鼠,又怎么会犯事?倒不如后撤几步,送他把刀,有了刀,贼人胆子自然会大许多,哪怕他不犯事,这整日拿着刀耀武扬威的,岂不是更招人恨?”
好一个递刀夺命,简直是阴险毒辣到极点了,不过梁师成很高兴。他站起身,微微拱了拱手,“宫先生当真乃当世奇才!”
“不敢当,梁相既然用宫某之策,宫某自当不遗余力!”
“嗯,如此就不多打扰先生了!”
离开东城,梁师成没有换衣,直接赶到了皇宫。此时赵佶正面色不善的写着一幅字帖,可惜的是心中不平,写出来的字也是少了几分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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