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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大明-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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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办差里占据一定的优势了。再加上他所带的人都是最亲信可用的,此去北地自然就更加安全了。
当杨震一马当先地走出京城时,一阵颇为刺骨的寒风正好从北边呼啸着吹来,这让首当其冲的杨震忍不住猛打了个寒噤。
但随即,杨震便是一声长啸,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就催动胯下骏马如箭般蹿了出去。身后众人忙也一提缰绳,催促坐骑紧紧跟上,在官道上拉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第九百三十九章 狼来了
大明万历十一年,十一月初四日,黄昏,宣府。
渐沉的残阳所散发出来的光辉如鲜血一般映照了整片土地,这与那上面尚在流淌,或早已干涸的血迹混合在一起,让这世界都彻底成为了一片红黑。
伴随着一阵凄厉尖锐的号角声,数千蒙古战士踏着之前同伴所留下的鲜血和尸体再次对那座高耸的城池发起了攻击。在急冲到城下后,他们便迅速抬手,拉满弓弦,朝着城上的守军放出了无数的,足以遮蔽天空的乱箭。
城上的明军早在这段时日的僵持中熟悉了对方的这一打法,一见他们停下,便有数百人已扛着巨大的,一人多高,两三人宽的大木盾顶在了前头。
于是,那被些被射上城头却依然劲道不减的箭矢只能白白地钉在那一面面的盾牌之上。只有少数几支箭矢从盾牌与盾牌间的缝隙里射入,击中运气不那么好的明军兵卒。
其中有一枚箭矢好巧不巧地正好射进了那名顶着盾牌的力士身上,他一声惨叫,手上便是一松劲儿,让盾牌猛地就往边上一斜,使得本来被遮蔽住的箭矢直接就打在了那些全无准备的兵卒身上。
一阵惨叫瞬间就在城头响起。好在有人的反应够快,赶忙上前重新举起了那分量颇为不轻的盾牌,这才算是稳住了局面。但这么一闹,却已有不下七八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还有两个运气差些的更是直接断送了性命。
而这时候,伴随着又是一阵号角声起,在城下驻足的蒙人再次呼喝着前冲,砰砰声里,一架架云梯被撞进了城头,精干强壮,面目狰狞的蒙人战士一手拿刀,一手持盾,就这么健步如飞地顺着云梯朝城头扑杀过来。
城头的明军这时也已在各自将校的命令下放下了沉重的盾牌,操起一边的弓弩就朝底下的敌人放出了一蓬蓬的乱箭,试图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但那些蒙人却把那小圆盾在身前一架,挡下了半数以上的箭矢,从而让他们在付出尽量小的代价情况下更快地接近城头。
本来这种攻城战里,明军有的是却敌伤敌的手段,比如金汁滚油,再比如只消把那架在城上的云梯推倒,就足以让上面攀附的几十名敌人摔下城去活活跌死了。
但因为某些原因,金汁滚油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并没有投入到如今的战斗里来,至于推梯子,蒙人现在的梯子上头却是带了长而锋锐的钉子,一旦撞进城墙面里,可不是一下能松动出来的。于是连这最寻常的招数也都用不了了。
于是,明军将士们能做的,只有不断以弓弩延阻和杀伤敌人,同时有些心惊胆战地等待着蒙人登上来的一刻与之搏杀。
果然,只一忽儿工夫,第一名蒙人战士就踏着梯子扑上了城头。早有所准备的明军二话不说,就有两人抢过来,刀挥出直斩其攀在城头的手掌。那人刚想用力翻进城来,就被一刀断去双掌,带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摔了下去,最后砰然化作肉泥。
但这只是开始,同伴的阵亡也压根没能阻吓住其他的蒙人战士。在第一人被砍下去后,更多只手攀上了宣府城头,随后是一张张狂热而杀气腾腾的面容出现在了明军将士的面前。
将士们立刻挥舞着刀枪上前阻拦,但在砍下一批后,却有更多的敌人从下面冒上来,在他们稍一松劲的工夫里,终于有人翻进了城头,与他们展开了近身的肉搏。
都说蒙人最善于骑射,但就这里的守军来看,他们近身作战的能力那也是极其可怕的,虽然守军在兵力上要超过对手,但在场面上,尤其是当不断有蒙人从下面冒出来的情况下,明军居然很快就陷入了被动,只能做防御了。
这让这些蒙人大感鼓舞,这段时间的攻防战,己方的损失着实不小,却一直未能真个得到决定性的胜机,难道拿下此城就在今日了么?
一旦想到可能取得的胜利,那些蒙人更加兴奋,在冲杀时还把有些累赘的圆盾都给丢到了一旁,双手持刀就朝着明军猛打猛杀起来。
这宣府城头本来就地方不是很大,现在两方数千人纠结在一起混战,自然更显拥挤,而随着蒙人不断增添人马,明军就再难于此地立足了。一番拼杀之后,已有部分明军被杀得退下了城去,只余不到三百人还在城上做着最后的抵抗。
“太好了,经过一个月的征战,我们终于要夺下这座要塞了!”城外,一名骑在马上,身形极其高大威猛的蒙族将领颇有些兴奋地击拳道。随后他又看了身边那个比他矮了一个头,却更显敦实的汉子道:“图塔,这么看来你之前制定的方略还是高看了明军哪,现在宣府已是我们的了!”
这时候的攻城战,最难的就是控制住城墙了。一旦这儿落入攻城者之手,接下来他们就能将源源不断的军队后援送上去,随后便能扩大战果,直到彻底夺下城池。所以这位蒙人看到城头情况便断言宣府已到手也在情理之中了。
那个叫图塔的汉子却是面沉似水,看不到半点因为城池即将得手的兴奋,只是嘿声道:“你觉着这宣府就这么好破么?这可是明国抵御咱们大军足有两百年 的坚城哪。哪怕如今明国已然衰落,这儿也不是一个月的攻防就能啃得下来的。”
面对他的话,对方却很有些不屑地哼了声,觉着这不过是图塔为了顾全自己面子的说法而已,事实已完全摆在眼前了,难道明军还能反击不成?
就在他这么想的当口,宣府城头的情况突然就发生了变化。一阵急切的鼓声从里面传了出来,然后,他们便瞧见了城头闪出了一阵耀眼的火光,那在将要彻底黑下来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刺眼。
待那阵阵清脆的火枪声隐隐传来时,他们看到刚才被寄予厚望的攻城战士就如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了一大片。随后,城里爆发出了一阵呼喊,大量的明军如潮水般涌杀出来,瞬间就把城头的蒙军给吞没了。
看到这一幕,刚才踌躇满志,得意洋洋的家伙顿时就变得面目呆滞,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而图塔,却是叹了口气:“说了叫你不要赌这一把,现在知道我说的不假了吧。好了,从今日开始,就把一切指挥大权都交给我吧。”说着也不看对方一眼,便拨马回了营地。他甚至都没有留下来等着攻城的残兵回来,因为他很清楚,这次能活着逃回来的人,应该不会超过百人。
“将军,这一战我们歼灭了足有两千多名蒙人,俘虏了不下八百人,只有不过百人逃生。将军果然神机妙算,用兵如神,想必这一战后,蒙人就不敢再轻易攻打我们了。”离着城墙不远的指挥所里,几名明军将领兴高采烈地说着话,还不断地跟高坐上位的中年将领竖着拇指,拍着马屁。
这位面色微黑,容貌粗犷的将领正是宣府的总兵梁思都了。
作为镇守宣府多年的宿将,他在用兵一道上确实有独到的本事。这次设下如此诱敌深入,再以火枪大规模杀敌的策略便是得自他的授意。另外,他还有其他手段,留着对付蒙军在恼羞成怒后的新一**规模攻势呢。
虽然略有小胜,但梁总兵的脸上却不见半点欢喜之色,只是皱着眉道:“下面的人伤亡如何?”
“因为早有准备,不过五百来人的伤亡而已……”
“唔,好好照顾伤者,死者更要大加抚恤!”梁思都面颊的肌肉稍微一哆嗦道。那些可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亲信哪,一下死了这么多,确实很是肉痛。但只要能立下功劳,击退蒙军,倒也是可以接受的。
正当手下答应一声,下去照办,而梁总兵待要筹谋下一步策略时,一名手下的副将神色凝重地赶了过来:“将军,巡抚衙门突然派人送来了急信。”
“嗯?”梁思都微微一愣,接过了递来的书信,一看之下,本来就阴沉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见他突然变色,众部将心里也是一紧:“将军……”
这信,是朝中与他们有利益瓜葛的官员命家奴昼夜兼程送来的,说的正是之前朝堂上的针对他们边军的言论。
在梁思都这么一解释下,众将也是神色大变,有担忧的,也有不忿的:“咱们为朝廷拼死冒险,怎么得点好处他们就要眼红呢?”
梁思都冷哼道:“若只是这点,倒也罢了。可天子居然就信了那些人的鬼话,还派了钦差前来查问,而且就信上所说,他们的第一站就是我们宣府……”
“啊……”众将再次一阵惊呼。
“而且,来的人可很不好糊弄,居然是锦衣卫的都督杨震,此人之名我是久有耳闻了。”梁思都说着猛吸了口气:“看来这回,真可谓是狼来了!”
第九百四十章 一场胜利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梁思都等边将的眼中杨震确实算得上是比狼更加可怕的存在了。
这位锦衣卫都督在京城里所做下的事情,他们自然是多有耳闻,而能叫他们更生忌惮,还在于几年前杨震在大同所做的一切。当时只是锦衣卫千户的他居然就能在大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个大同巡抚以及诸多手握兵权的朝廷官员打落尘埃,这可不是一般的朝廷钦差敢做能做的啊。
而现在,杨震更已成为了锦衣卫指挥使,无论手中所掌握的权力,还是身份地位,又或是可以调动的人马,都要远超当初,如果他再找到什么线索,那自己这些人的下场岂不是……
一想到这些,不少将领都不觉打起了寒颤来,随后更是把期盼的目光落到了自家总兵的身上,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能否给予大家勇气。
梁思都看出了麾下将领的畏惧之心,其实他心里也有些忐忑,但这时候还是强自坚持道:“你们不必太过慌张,咱们这儿毕竟不同于别处,就算是天子,想要对咱们下手也得掂量一下后果,他杨震哪怕是奉旨钦差,也不敢把事情做太绝了。”
说着,他又用严厉的目光扫过面前众人:“但这段时日里,你们也都收敛些,别再干出什么荒唐事来叫人抓住了把柄,不然我们可就被动了。锦衣卫那些诡谲手段你们也是清楚的,他人虽然还没有到,但难保耳目早就安插过来了。”
“是!”众部将连忙答应了一声。其实最近宣府被蒙人如此围困攻打,他们也都一心扑到了守城之上,还真没什么心思做那些污糟事情,既然有祸事临头,自然更要以安全为重了。
见他们如此听话,梁思都才有些欣然地点了点头。但随即,目光又犀利了起来:“还有一点,我们也该办起来了。”见众人一阵不解,他便把手往城墙方向一指:“城外的那些蒙人,一定要在杨震他们到来之前将他们击退!”
“啊……将军,这可不好办哪……”
“是啊将军,他们足有数万精锐,我们也只是仗着地利才能稳占上风,可要想将他们彻底击败,却是要主动出城的,那么一来……”
“哼,我会不知道这事难办么?但事情难办也得办,哪怕会因此折损些人马,只要能把他们击退解了宣府之围,就是好事!”
众人听梁思都这么说来,又是一阵恍惚。在此之前,自家总兵大人可向来把保存实力放在第一位的,怎么现在却突然发生了如此转变?
“怎么,你们还不明白么?朝廷所以对我们心存不满,就是因为蒙人的攻击。现在要想堵住杨震他们的嘴,就只有立下功劳,如此才有底气与之周旋。现在,不是在意折损的时候了,该放手一搏了。”梁思都神色凝重地道。
“可是将军,即便我们肯放开一搏,城外的蒙人也不好对付哪……”
“这个我也想过了,若真是与他们明刀明枪地正面交锋,我们未必能占得了便宜。但要是突然偷袭的话,情况却又有所不同了。尤其是像今晚,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守住一轮后立刻出城攻击!”梁思都目光一阵闪动,道出了自己的策略来。
众部将一阵交头接耳,随即不少人便点头表示了赞同。确实,这么多天的围困下来,明军都只是死守,未见反攻,想必蒙人也一定想不到他们会突然改变策略。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今日二更集结,三更就开城出击,务必要将他们彻底击溃!”梁思都大手一挥,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喏!”众部将轰然应道,其实说起来,他们也早憋屈死了,也希望能给予城外的鞑子迎头痛击。
两更天后,驻守在宣府城中的数卫人马集结了起来。虽然自将领到普通士兵的脸上都带着杀敌报国的兴奋劲儿,但除了脚步声和马蹄声外,却听不到半点其他的声响。
早在命令他们集结时,就已有严令下达,为防城外蒙人察觉,不得有任何声响传出去。为此,士兵们更是口中衔枚,马匹也被勒上了嚼头,只等着最后总攻命令的下达。
看着整装待发的麾下兵马,梁思都既感欣慰,又有些肉痛。这都是他花了差不多十年时间才一点点积攒出来的资本哪,不敢说是边军里最精锐的人马,但好歹也是明军的精锐。而现在,他就要率领着他们去突袭城外的蒙人军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这一场了。
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梁思都才按捺下了心中的情绪,猛然抽出腰间佩刀,用低沉的声音道:“兄弟们,是时候让那些鞑子知道咱们的厉害了!杀,彻底的将他们从我们眼前赶走!”
无声地,众兵卒都举起了手中的兵器作为应和。随着梁思都手中刀一落,那城门便被人悄悄打开,随即满城数万守军便以骑兵在前,步兵随后的姿态朝着前方数里外的蒙人大营扑了过去。
在牵马走到距离敌营只剩一里多地时,骑兵纷纷跳上了马背,再一抖缰绳,控着骏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蒙人营地冲刺而去。同时,身后的步卒也发出了一阵呐喊,举起兵器,拔足飞奔起来,如那迎面而来的寒冷北风一般,迅猛地朝着眼前黑黢黢的敌军大营冲杀过去。
因为只有一里多地了,也没有必要再隐藏,即便敌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只怕也来不及做出相应的反应。
而骑兵,速度更快,只一忽儿工夫,他们已冲到了蒙人很是简陋的营地之外,没有半点犹豫,很多人已点燃了箭矢前头的火药,再搭上弓弦猛然一射,一支支火箭就如同夏夜的流星雨般朝着蒙人那一座座的帐篷和毡房而去,眨眼就已将之点燃,并在北风的吹鼓之下迅速烧了起来。
在射出火箭之后,骑兵们已抛去了手中的空弓,转而拔出战刀,再次呐喊着朝里踏杀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百十名蒙人从着了火的帐篷里蹿出来,正好迎上了这些冲杀过来的骑兵。没了马匹,仓皇从着了火的帐篷里逃出来,甚至连兵器都没拿在手的蒙人自然不是蓄势杀来的明军骑兵的对手,只一个照面,这些可怜的家伙顿时就成了骑兵们的刀下亡魂。
而这,更激发了这些骑兵的斗志,他们不断呼喝,控着战马直往前冲,誓要将自己所能看到的敌人全数斩杀殆尽。
与此同时,明军步卒也紧随着杀进了蒙人大营。一见骑兵其势如虎,也个个奋勇当先,呐喊着直扑向那些陆续从帐篷中跑出来的蒙人,刀枪起落间,便把这些敌人杀翻在地。
兵卒们如出柙猛虎在蒙人营地里追杀纵横,好不快意威风,但不少将领却都面露惊疑,他们看出问题来了。
就他们所知,蒙军可足有三万之众,可现在,整个营地里却不过两三千人,这才是导致明军能完全压着敌人打,对方却毫无还手之力的缘故。
当梁思都随后赶到时,便有人把这一情况报了过来,这让他也是一阵的诧异:“怎会如此?这些鞑子居然早退却了么?可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急着趁夜退走?天黑前他们才刚刚发起猛攻呢,难道就因为这一场败了,所以才退的兵么?”
随后,梁思都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判断:“不,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用意。他们不会因为一点小挫就放弃的,而且,他们留下这一部人马一定是为了造成假象,从而好掩人耳目,只是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虽然想不通蒙人的动机,但对梁思都来说这也算是场大胜了,而且比直接击破蒙人大军更叫他兴奋,因为这么一来功劳到手不说——此战不但可以算作击退了围城的蒙军,而且几千敌军的首级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而且自身的折损还不严重,这可是意外的收获了。
所以在略作思忖之后,他便下达了命令:“传令下去,今日之战只消对外面说是咱们看准机会夜袭城外鞑子大营,将他们彻底击溃,斩首数千即可。至于其他鞑子,则是在兵败之后仓皇逃窜的。”
“是!”周围众将忙答应一声,一会战斗结束,他们自会吩咐手底下的人遵照这一说法向外宣传。
十多里外的黑夜中,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驻足远眺着自己原来的营地,看着那儿不断冒起的火光,众蒙人都是一阵惊诧。
谁能想到,他们才刚离开两个时辰,那边就出了这等变故哪。虽然不在现场,但不少人都推断得出来,那是明军偷袭所造成的。
图塔回头看着那起火的营地,嘴角微微上翘:“这宣府的守将还着实有些本事嘛。不过不要紧,我这一回也没打算要拿下它。想必明国上下没人会想到,我真正的目标会是它吧!”想到这儿,他的目光已穿过了漆黑的夜空,直投向了更远的那一座城池……
第九百四十一章 变卦
日头高悬空中,有些泛白的日光没精打采地照着大地,倒是北风甚是敬业,呼呼地刮个不停,把官道两旁的树木吹得不断摇摆,几片剩余的树叶也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飘落下来,化作尘埃。
一支数千人的长长队伍行走在这寒冷的冬季,他们正是护送跟随钦差杨震赶赴九边巡视的卫队了。因为这支队伍除了锦衣卫就是从京城三大营里抽调出来的精锐,所以其中并无多少步卒,几乎清一色的骑兵。
但是,他们的速度却依然不是太快,因为除了这些骑在马上的护卫外,还有几十辆双辕马车跟在队伍中间,拖了巨大车厢的马儿自然是不可能如一般坐骑般飞奔于道路之上的,这自然就拖慢了队伍的整体速度。
这些马车既有安置一些杂物的,比如露宿用的帐篷和锅碗等杂物,也有专为队伍里身份比较特殊的人准备的。虽然杨震更喜欢和其他人一道策马而行,但此番去边地做这个钦差自然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官员,朝廷还派了几名副手协助,他们可都是文官,对骑马可不那么在行了,只能坐着马车赶路。
当然,杨震作为队伍中身份最高之人,也是有自己车驾的,如今的他也不必总是摆出一副与兵卒们同甘共苦的模样来了。作为锦衣卫都督,天子所委派的钦差,你若是稍微做下样子也就罢了,但总是和军卒们同吃同住,反而很容易被人看轻,这是如今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所决定的,杨震也无意去颠覆这种深入人心的看法。
而且,他这一路往边地而去也不全是闷头赶路,而是需要随时接收处理来自京城和前方消息的。做这些事情,骑在马上当然比不得坐在车厢里稳当高效,所以一天里,倒也有半来日杨震是呆在马车之内的。
比如此刻,杨震就靠在垫了软席的车厢之内,面前几案上摆了数样干果和一壶酒水,正翻看着刚从前方送来的一份急报。这些搁在并不甚大的几案之上,用来盛放干果的托盘和盛酒的器具却并没有因为车厢内的不断震动而有倾覆的危险,即便马车猛然一个颠簸,也只是让杯中的酒液稍稍泛起几层涟漪而已,只因为这些器具都是特制而成,几案乃是铁制,而这些容器底部则藏有磁石,一旦双方接触,便能牢牢吸附。
这辆车乃是锦衣卫当初就留下来的,是前几任都督一直在用的车驾,其妙处还不光于此。这车厢从外看着与寻常马车也没什么两样,但其实却是内镶铁板,别说弓弩了,就是火枪都打不穿它,另外杨震手边尚有几个机关,一按之下,车厢就能彻底封闭,保证车内之人的绝对安全……
这一切的设计,都是为了让锦衣卫的都督能更舒适和安全地乘坐它,毕竟锦衣卫都督总会有许多仇家的,一旦外出还是小心着些为好。
当然,这些机关对杨震来说是没什么用处的,不单因为其本领要远胜历任指挥使,而且论起口碑来,更是超过他们许多,自然不用怕人会在其外出时突然袭击了。尤其是当彻底解决了白莲教这一隐患后,他就更不必为自己的安全所挂心了。
所以此刻杨震所在的车厢窗帘都挑得高高的,让内外的一切尽在眼前。此刻行在他车旁的兵卒若是转头往里看上一眼,便会发现杨钦差他的眉头正锁得极紧,似乎碰上了什么难题。
这是一份从宣府送过来的急报——因为杨震作为钦差离开了北京,又是去边地的,所以锦衣卫的情报系统就作了相应的变化,从那边而来的消息都会用办法直接呈送到半道上的他手中。
之前,就已有几份关于宣府与蒙人周旋的情报送来了,但显然,今天这一份给杨震所造成的影响更大一些,让他似乎产生了一些什么想法来。
这是一份捷报,说的是四日之前,宣府总兵梁思都率军主动出击,大破围城蒙军的战果,宣府之围已就此而解。
本来,这对杨震来说应该是件好事,毕竟他此去宣府终究是有些危险的,现在蒙人被击退,去那儿自然就安全许多了。可在看了这份战报后,杨震心里反倒犯起了嘀咕,怎么这些家伙早不退敌,晚不退敌,眼看自己就要赶去了却退敌了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隐秘?
还有,既然他们能做到这些,难道还会不做出更充足的,应付自己的准备么?那自己这么一头撞到宣府去会是个什么结果?是被这些地头蛇蒙蔽,还是与之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杨震倒是不怕这些骄兵悍将敢对自己不利,毕竟自己顶着钦差的头衔,只要他们不是想造反,绝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这种为人所算计的感觉依然不是他所希望遇到的。
靠在车厢里沉思了良久之后,杨震突然眉毛一挑,已有了对策。当即,他冲外面的亲信招了招手:“去,把前面引路的段千总给我叫来。”
片刻之后,作为此番钦差卫队头领之一的五军营千总段锐便乘马赶到了杨震跟前:“不知杨都督有何吩咐?”对这位锦衣卫都督,他倒是颇为敬重的。
“如今离着宣化府城还有几日路程?”杨震问道。
“再行上三日就差不多了。”
“那离着大同呢?”杨震突然问了一个叫人诧异的问题。
段锐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老实作答:“这却有些路程了,起码还得赶上十来日的路程才成。”
杨震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那就给队伍下令,转道大同,并让他们把速度都提起来,争取在十日之内赶到大同。”
“……是!”虽然有些奇怪,但段锐还是答应了一声,随即赶上去吩咐前头的人转方向了。
直到做出如此安排后,杨震的脸上才现出一丝笑容来,把身子往背后的靠垫上一挨,心道:“这,足够让那些家伙吃上一惊了!”
兵部郎中夏竹栾坐在马车里,脸色却有些难看。作为此番前往九边的钦差副使,他自然是有车可坐的。但这一路的颠簸,却还是让他叫苦不迭,今天都已经吐了不下三次了。
这可怪不了他,以前出入多是坐轿,行程都不甚远。像这次般一行就是半来个月,路还如此坎坷不平的,实在是让他遭了大罪。
幸好,就他所知,再有个三四日就能抵达宣化府了,如此至少暂时是不用再吃这样的苦头。
正当他用这些话不断安慰和鼓励着自己时,车厢外突然有人轻轻地敲了敲车壁:“老爷……”却是他带在身边的仆人夏行之的声音。
“什么事儿?”夏郎中很有些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咱们队伍的行程似乎有变,本该往北北去的突然就改了方向,朝着西北去了……”
“怎会如此?”一听这话,夏竹栾也顾不上身子的难受,当即扯开了窗帘问道。
“这个……小的刚才去打听了一下,说是钦差大人几个时辰前所下的命令,说是不去宣府而,而是改去大同。”
“什么?这怎么成?”夏郎中的脸色顿时一沉:“这不是胡闹么?”说着,他便挣扎着从车厢里探出了身子,一面叫人把马车停下,一面爬了出来。但因为心太过着急,这一下落地脚上便是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在地上。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身形,脚却扭得不轻,这让夏竹栾的整张脸都变得有些煞白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叫过两名亲随,让他们搀扶着自己朝着背后走去,因为离他不远的身后,就是杨震的车驾。
忍痛走了一阵,他才来到杨震的车前,通了名后,才得以进了车厢。
此刻,杨震正好整以暇地喝着酒,吃着干果呢,一见夏竹栾先是一愣,继而稍稍皱了下眉头,这位身上的酸馊味儿可着实不小哪:“夏郎中,你这是……怎么看着如此憔悴狼狈哪?”
“下官惭愧,这一路行来,身子便大为不适,倒叫杨都督您见笑了。”夏竹栾老脸一红作着解释道。
“那你可要注意着些了,接下来咱们得把速度提一提了,不然赶去大同可就更晚了。”杨震似是关切地如是说道。
本来夏竹栾还有些不知该怎么提这事呢,一听杨震这话,立刻就道:“杨都督,下官正因此事而来,你怎么就突然下此命令,改变了目的地了?这可很有些不妥哪……”
“哦,却是有何不妥?”杨震眯了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问道。
“咱们出发时可是早接下了命令是去宣府的,怎么半道却变了卦了,这不是违背圣意么?虽然杨都督您是钦差,自有权做这个主,但做出这样的变化总不太好吧,这事情一旦传去京城,也对您很有些不利哪。”夏郎中按捺着情绪,进行着劝说。
但他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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