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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大明-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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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着我们现在还能像以往般将一个朝廷官员呼来喝去么?有求于人,自当表示诚意,我怎么可能连这么点道理都不懂呢?快些照我的意思去准备吧。”徐阶说到这儿,不由得想起了多少年前的那一幕。

    那时候,自己在和严嵩的争斗里终于取得了绝对的上风,严世藩将被定死罪。而当时,为了拖延时间以图自救,严嵩就是拖着八十多岁的高龄挟子登自己之门来求饶的,甚至还跪在了自己面前。

    当时的自己,虽然表面上答应了替严家说话,可事实上,却将严家彻底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只是没想到,几十年后,一切却又重新在自家身上上演了,而且自己要去求的,却还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

    老爷心意已决,他一个管事如何敢阻拦,只能赶紧叫人准备马车,然后叫来几个人,将身子颤巍巍的老爷抬上了马车,这才顶着呼啸的寒风朝着县衙而去。

    与徐家如今风雨飘摇的情况既然相反,现在的华亭县令藺文宾的处境可是大大地得到了改善。作为第一个敢于和徐家作对,并且成功了的华亭县令,不但在县衙里已成了人人敬畏,说一不二的存在,更已深得上司衙门的赏识,升迁只在旦夕之间。

    但即便如此,藺文宾看起来也并没有比之前要高兴多少,甚至有时候显得比之前更烦恼了。一切自然是因为华亭县这段时日里层出不穷的动乱的缘故,身为县令,在看到治下百姓如此不守律法任意妄为,自己却又有些不知该如何控制时,心中自然难免困扰。

    在事情刚出现时,县衙里的人还照着蔺县令的意思出动制止,并因此拿过一些人。但随着事情进一步恶化,又知道这里多数都确是曾被徐家坑害过的苦主之后,再加上手下差役的苦苦劝说,藺文宾终于打消了为徐家出头的心思,默认了这一切。

    只要那些家伙只是针对徐家,却不再把动乱延伸到其他无辜者的身上,县衙对此就会睁只眼闭只眼,只作看不到。但这种做法却让藺文宾有些觉着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总让他有些内疚,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而对于县衙里的其他人看来,蔺县令的如此表现就显得有些做戏的成分了——导致出现这一结果的,明明就是县令大人您,若非您的一份弹章,徐家又怎么可能落到如此地步呢?现在,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地为徐家感到不平呢?

    对此,藺文宾也不知该如何跟下面的人解释才好,只能苦笑。

    今日,正当他想着如何把县里的乱局给整顿好之时,一名下面的吏员拿了一份公文就走了过来:“大人,是知府衙门送来的。”

    “唔。”正有心事的蔺知县随口答应着,便拿过了那份公文,揭开火漆印封之后,顺眼看去。只一看,他整个人便愣在了当场:“好快的速度……不过若是如此,县里的局面倒是有理由得到控制了。”

    正在他暗暗有所决定时,又一名差役面露怪异之色地走了进来:“大老爷,徐家老爷在外求见,不知您见不见他?”

    “嗯?”藺文宾闻得此言先是一呆,随即才明白过来,目光只在手上的公文那儿一转,便点头道:“请他们进来吧。”

第六百五十四章 江南之冬(中)

    自马车里吃力的被人搀扶下来,站在华亭县衙大门跟前,看着那古拙中带着残旧的官衙,徐阶不觉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自己这是有多少年未曾踏足过这里了?起码有三四十年,甚至是更久了吧?

    他还记得当初尚是青春年少的自己,就是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满腔的抱负从这儿开始一生仕途的——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以及之后在官场中的一场场搏杀,直至走到人生的巅峰,这一切的起点,就是这儿,就是这座景况依旧的华亭县衙。

    随着官位的不断提升,徐阶别说是再来这县衙,就是再回华亭家乡都变得极其难得。而待到他告老归故里时,身份更是已超然到能叫江南一切官员都俯首而拜的地步,这县衙他自然是更不屑一顾了。

    别说是专门登门前来了,就是华亭县令想见他徐阶一面,都是极其难得的荣耀。只在今年稍早之前,因为家中之事,他才破格见了藺文宾一次,而这,似乎对方也是沾了杨震那锦衣卫镇抚的光。

    可谁能想到,只不过数月光景,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向高高在上的徐家老爷,居然也会有来县衙登门相求的一天。若是几个月前有人跟徐阶说出这话来,不是被徐家人给打出去,就得被看成是疯子傻子了。

    但这就是事实,这就是人生,起落只在旦夕之间。

    徐立功等几名徐家奴仆此刻心里也是颇感辛酸,不但因为老爷要纡尊降贵地来此告求,更因为那些县衙里的人此刻对待他们的态度,居然是爱搭不理的,连正眼都没有看过他们一下,只留了句等着,就离开了。

    他们何曾有过这样的遭遇哪?以前就是家中一个看门的小厮来县衙,都会被其中的官吏奉若上宾,不敢有丝毫怠慢。可现在,自家老爷来了,他们居然也是如此态度!什么叫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回这些人再次明显感受到了。

    直等了有好一阵后,众人才看到一大群人在一名青色官袍男子的率领下迎了出来,一看之下,徐立功等几人就认出了此人身份——县令藺文宾!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看到蔺县令,几个徐家奴仆顿时就恨得牙痒痒的,只想扑过去咬对面两口。若非藺文宾之前的不断与徐家为难,他们何至于到如此境地!奈何他们此刻即便有这心思,却也没这胆量,只能恨恨地盯着前方运气。

    倒是徐阶,却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即便有身份及恩怨上的一些纠结,此刻老脸上也露出了示好的笑容来,冲着前方一揖到地:“老朽徐阶见过县尊大人。”此刻的徐阶完全看不出当初的气势,同时也瞧不出之前那颤巍巍,老态龙钟的模样,似乎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藺文宾看着这位前首辅,心里也是百感陈杂,既有对这位前辈的敬意,也带着对徐家在县里为非作歹的恨意,半晌之后,才拱手作揖:“后学末进藺文宾见过徐老大人。老大人有什么事情只消让人来传唤一声便可,何必亲自前来呢?”

    “呵呵,蔺县令太客气了,老朽现如今不过是一个乡野老人,实在不敢于大人面前如此托大。”徐阶忙又谦逊地道。

    是么?那你之前在江南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势力?不过是如今局势不同了,这才说得如此低调哪。心里想着这些,藺文宾口中却道:“瞧下官这眼力见,老大人年事已高,怎能在此久站,还请进衙门说话。”说着,还上前一步,很是恭敬地搀住了徐阶的臂膀,将他往内引去。

    进了县衙,徐立功等几名管事奴仆想要跟着登堂入室,却被那些县衙的官吏给挡了下来:“各位,我家大人与徐老爷说话,你们跟着过去怕是不妥吧。”

    “你……”以前一直对他们卑躬屈膝的县衙人等此刻突然换了一副面孔,这让徐家人等很不适应,不由得有些怒了。

    但对面的县衙众人却根本不把他们的怒意当回事儿,只是拦住他们的去路,一旁甚至还有不少衙役们拿着水火棍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显然只要他们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这些衙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如此一来,徐家众奴仆可就为难了,若是用强肯定不是县衙这些人的对手,但若是就此收手却又有些忍不下气。正为难间,朝里面缓步而行的徐阶突然回过头来:“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吧,不得生事!”

    “是……”有了老爷这句话,他们总算有了个台阶可下,赶紧答应着退出了县衙。不过即便如此,依然换来了县衙上下人等的一阵嘲讽似的哄笑。不过这时候,徐家众人已不敢再和县衙对抗,只能满心愤怒地退了出去。

    而这一边,在藺文宾的搀扶下,徐阶终于走进了二堂县令的签押房里,入座之后,便又是一声叹息:“当初老朽刚参加科举时,也曾在此聆听过县尊大人的教诲,这屋子看着也与当时没什么区别,只是老朽却已从曾经的朝气蓬勃变作如今这副白发苍苍的模样了。”

    对于老人的这番感慨,藺文宾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只能在旁陪着叹息了两句。随后,也不作太多的寒暄,直奔主题地问道:“不知老大人今日突然来我县衙所为何事哪?”他的袖子里依然藏着那份松江府来的公文,但暂时却还不想就这么拿出来。

    徐阶微微一愕,没想到这位县令居然如此不会说话。本来自己说这番话,其用意就是和他套套近乎,拉近双方关系。可没想到,他不但没有什么反应,反而直接就问自己来意了,这根本与他所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官场中人的作风都截然相反哪。

    是因为他本性如此,还是觉着如今已不需要跟我这个糟老头子套什么近乎了?徐阶心里转着念头,口中却有些苦涩地道:“老朽今日前来,乃是希望县尊大人能够帮我徐家一把的。这段时日里,县里有太多心怀怨恨的暴民攻击我徐家的产业了。我们的店铺、茶山等等产业已有绝大部分被毁——当然,老朽没有怪县衙的意思,这些都是我徐家过往不修德行咎由自取的结果。不过,现在他们甚至开始打我徐家家宅的主意,甚至还有人屡次上门挑衅,伤我徐家之人,我们也曾来县衙求助过,可……希望县令大人为华亭安定计,为百姓计,可以出面制止此事继续恶化下去!”说着,徐阶又吃力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来,朝藺文宾再次恭敬地作下揖去。

    见眼前的老人都快要朝自己跪下了,藺文宾赶紧也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把将徐阶搀住了:“老大人不必多礼,下官实在受不起。其实这事,本官刚刚也已有所耳闻了,确实是那些暴民做得有些过激了,本官正打算用什么办法来制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呢。”

    被县令搀住身子,又听到他这么说后,徐阶的面上顿时就露出一丝惊喜之色来。虽然这位县令看似不怎么懂得官场的应酬之道,但显然还是很明事理的,知道任由百姓这么闹下去固然解恨,也会对徐家造成不小的损害,但这同时也对他自身带来极坏的影响。

    本来,徐阶是准备了不少说辞的,但既然对方都应下此事了,他便也不再说,只是感激地冲藺文宾再次拱手:“县尊大人能如此为民着想,实在是我华亭县百姓之福哪。”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徐老大人不必如此。”在把徐阶重新搀扶回座位上后,藺文宾突然面上现出了一丝犹豫之色来。

    他看得出来,徐阶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还算精神,但老人的身子骨却已极差,自己这时候该不该把实情道出来,这会不会让他受惊过度而出什么状况呢?

    蔺县令并不是个城府深沉之人,心里想什么,表面上就很容易流露出来。而与他相对的,却是个老于世故,成了精的官场老手,最是善于察言观色。一看到他这模样,徐阶就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说,便试探着道:“不知县尊大人还有什么需要跟老朽提的,但说无妨。”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藺文宾见他这么说了,反倒也没那么纠结了,便道:“实不相瞒,其实即便老大人今日不来,这次的事情我们县里也不会再袖手旁观了,我也打算想法制止这一切了。”

    “哦?竟还有此事?”徐阶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

    “我不敢乱说,只因,松江府刚来了一份公文,是关于徐家的。”说着,藺文宾从袖子里取出一份文书来,递到了徐阶手边。

    徐阶见此,心里莫名的就是一阵悸动发紧。但还是用微颤的老手接过文书,又眯着老眼看了起来。这一看,他的脸颊就开始抖动起来,随后双眼一闭,两腿一松,居然直接就从椅子上扑通一下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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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江南之冬(下)

    徐家的天这回算是彻底塌了!

    “奉朝廷之命,将徐家上下无论男女老幼贵贱尽皆关押,其家产田宅等物亦全部封存查抄。为防徐家有人逃脱,或隐藏财产者,着即命各有司衙门派人看守徐家一切家业,不得有误。另,朝中已定下徐家三子之死罪,不日即将开刀问斩,至于徐阶,以其年老有功,可暂且善待,以观后效。”

    这便是从松江府送到藺文宾手上的公文内容,说白了就一句话,命华亭县衙出人看住了徐家上下人等和他们财产,只等朝廷派员前来抄家!至于后面的话,只是做个注脚,叫藺文宾他们行事时可以放开手脚,同时稍有分寸而已。

    蔺县令都没想到朝廷这次下决心会如此之快,如此之狠,显然推动这一切的必然少不了那位看着年轻,但手腕却极其狠辣的锦衣卫镇抚杨大人。

    如果这对藺文宾来说是有些惊讶的话,那对看了这份公文的徐阶来说,就不啻于是晴天霹雳了。本以为靠着自己在朝中的人脉,在把小儿子徐瑛推出去顶罪的情况下,好歹能保住家族,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

    不但徐家彻底被定了罪,家产和家族成员全部不保,而且身在京城的三个儿子竟全数被定了死罪,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和接受的。但事实摆在眼前,知府衙门的印鉴血红地印在公文之上,这可作不了半点假。

    徐阶早已是体弱多病的老人,这几年里只是靠着药物维持而已。之后徐家出了一连串的事情,他也只是勉力支撑,只因知道徐家现在少不了自己主持大局,所以即便身体已吃不消了,他依然在坚持。

    但这么大的一个打击突然迎面而来,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终于承受不住,在看了那份公文之后,当时就昏厥过去。

    待徐家家奴闻报急急赶进来,将自家老爷送去医馆救治时,徐阶早已神志尽失,病入膏肓了。倘若用后世的医学理论来说,徐阶这是在刺激之下心脑血管爆裂,得了极其严重的中风。这是即便是几百年后都很难完全根治的疑难杂症,放在大明朝,自然更是叫那些当地名医束手无策了,只能用针灸和药物暂时吊住徐阶的性命,看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但如此一来,徐家更是没了最大的靠山,再加上之后县衙就照知府衙门的意思出动人手将徐家相关产业和宅院都给围了起来,这徐家也就离着最终的溃败不远了。

    对此,华亭县的百姓们却是相当高兴了。多少年了,徐家就如一座大山,一块永远也不会飘走的阴云般紧紧笼罩在全县普通百姓的头上,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却连个申诉的机会都没有。

    而现在,终于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一时间百姓们在街头奔走相告,欢庆着这个恶霸家族的末日到来。待到十一月中旬,一大批官兵在知府大人的带领下来到华亭,并展开对徐家的查抄和定罪时,整个县城,包括城外乡野中的百姓们都是一片欢腾。

    人人都说,这是老天开眼,恶人有恶报。徐家作恶多端,恶贯满盈,这次终于要偿还之前所犯下的罪孽了。

    倘若徐阶还有知觉,还能说话,或许这些从京城和松江府来的官员在办差时还会有所保留,毕竟他在官场里的威名尚在,即便徐家落到今日这地步,朝廷也不会太过为难他。

    但现在,徐阶早已中风倒下,徐家三子又都在京城被捕入狱,没了真正主持大局之人,官府方面的言行就更能放开了。没有半点通融,所有和徐家相关的人都被锁拿,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或是前往边远的发配之旅。而徐家的女子更是悲惨,她们将被尽数落到南京的教坊司里头,连清白之身都再难保证。

    当然,在面对徐家那堆积如山的财富面前,无论是当官的还是办差的,都不会太过客气。在此次抄家的过程里,这些人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可即便如此,当徐家的这些家产尽数查抄而进行点算之后,其数额之庞大,却还是大大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算被人偷拿的那些,再把其中的房产、田地、存粮、商铺等等折算成等值的银子,这一次从徐家抄出来的财产竟达到叫人目瞪口呆的七百多万两之巨。

    要知道,一直以来被朝中人,以及百姓视作徐阶反面的贪官严嵩,在他家被查抄时,也就只被抄出来二百多万两银子,以及其他一些财产而已,即便折合一下,也不会超过五百万两银子。可这位被世人所标榜的清官好官的代表徐阶,其家中的财产竟比严嵩家里更多出一半,这确实足够惊掉满天下人的下巴了。

    “呸,什么以朝廷,以天下为重的好官,不过是个善于伪装自己的贪婪小人而已。咱们就算再贪心,胆子再大,也不可能积存出他家所用的十分之一的家产来!”

    “这徐家果然是恶贯满盈,这些财产,差不多八成以上都是民脂民膏,是江南百姓的血泪所化。多少人家因他们的贪婪而家破人亡,总算是当今圣天子在位,没让这等奸邪之徒逃脱了我大明律法的制裁。”

    “我早就说过徐家在江南作恶多端一定会有大把的把柄,果然被我言中了。这一回,就算没有其他那些罪名,徐家上下也得重判!”

    “即便徐阶确实有功于朝廷,但这过也太大了些。若非他已年岁老迈,朝廷真该把他与他那三个儿子一道定罪,如此才能平民愤,定人心!”

    ……

    各种或不屑,或惊讶,或感慨的声音从官场到民间传动不休,但其意思大体是相近的,那就是对徐家如今结局的拍手叫好,认为他们有今日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

    好在如今徐家早已倒在床上失去了知觉,否则光是这些话, 就能叫这位数朝元老活活羞愧而死。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的时日怕也是不会太长久了。像他这等中风昏厥的病人,能够支撑靠的是家人的悉心照料与药物的滋补,而如今,徐家上下人等尽已被发落入狱,而钱财也早已被查抄一空,这两项要求自然再也难以满足了。

    对于这么个已彻底失势的老人,即便是与他交情不浅的官员们为了避嫌而不敢接近,更别说其他了。于是在十一月底的某天夜里,躺在病床之上的老人徐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他曾经奋斗过,又让他功成名就,并因此却丧失本心,最终落得凄惨下场的世界。

    一代大明名臣,生前声名煊赫,一呼百诺,最终却家破人亡,连死都没被人注意,直到次日才被一名看守的差役发现,随后草草被人掩埋。

    虽然就过程来看,他比老对头严嵩要好些,至少没有受太多的**及精神上的折磨,走得也快。但从结果来看,这一对斗了半辈子的老对手,所经历的却是几乎一样的轨迹——从人人敬畏的当朝首辅而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而且他们的儿子,也都落了个惨死刀下的结果!

    对于徐阶及徐家的这一结果,多数人是拍手称快,但也有人为此不甚唏嘘,这其中居然有一个叫所有人都想不到,那便是华亭县令藺文宾。

    在别人看来,徐家所以有此结果都是拜他所赐,而经过这事之后,他在官场中的声名也已大噪,是实实在在的获利之人,将来的前程也必然远大,现在应该满心鼓舞,只待大展拳脚抱负而已。

    可偏偏这位被徐家上下称为疯子县令的蔺知县,此刻却又生出了疯想法来:“官场之中尔虞我诈,人情淡薄。本以为我十载寒窗苦读出来,能够凭自己的多年所学与一腔热血来为国为民做出些事来。可现在看来,光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县令就已让我心力交瘁,若再往上,恐怕路会更加难走哪。到时候,我会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而与人妥协,从而彻底背弃了曾经的理想?

    “想必徐老大人在从这县衙考中之后走出去时,也是充满理想的吧?可结果呢?现在却落得个被万人唾弃的下场。我何德何能,又怎能比他做得更好呢?既然官场艰难,我性子又如此不合时宜,何必再自讨没趣呢?

    “不如归去,回乡中种种地读读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总少了许多的纷杂争斗。或许这样,还能保我本心不失,不至最终步那些个贪官贼官的后尘!”心里的这些念头一生,就再也无法停歇。

    终于,藺文宾把牙一咬,拿起手边的笔来,就开始写起了辞呈。当一份发自肺腑的辞去华亭县令的文书写罢,他只觉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尽去,那本因徐家之遭遇而觉悲凉的江南这冬季,也似乎比之前要暖和了些。

    心无牵挂天地宽,不如归去……

    (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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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灵前之誓

    十一月中旬之后的北京城已完全被寒冷的严冬所掌控,尤其是几场雨雪之后,这儿的气温更是降到了叫人都不想外出的地步。

    随后,又是一场大雪降临到了这座千年古城之上。纷纷扬扬,犹如鹅毛般的雪片飘洒下来,很快就把整座都城都染成了一片银装素裹,这让街上的行人更是几乎绝迹,也只有那些身负重要使命的官衙中人,才会在这种天气下还外出行走。

    与这一场雪同时抵达北京城的,还有江南方向传来的关于徐家一案的最终结果,而这,也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争辩与议论。

    固然,有不少人对于徐阶的这一悲惨下场很有些唏嘘,毕竟他之声名一向极好,当初更以一人之力将为祸朝廷多年的奸相严嵩斗倒,随后还励精图治,让国朝大有一番新气象。

    可谁能料到,这么个被官员们交口称赞奉为楷模的高官,其背后却还隐藏了如此之深的隐情,徐家的所作所为,甚至可以用上罄竹难书来作形容了。若非那呈报里实打实所写的近七百万两银子的家产,众多官员是无论怎么都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的。

    七百万两银子,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大明朝偌大个国家,一年下来的国库收入也不到千万,正常来说也几乎和这个数字持平。所以道一句徐家是富可敌国,那是半点都不夸张的。

    如此巨额的钱财到底从何而来,又是用的什么手段?这些问题只要是有些头脑的,都不必细想就能知道其中的答案。从此观之,徐家最终落得如此结局正应了那四个字——咎由自取。

    不过徐家一案并没有随着徐家被抄家,徐阶病逝以及徐家兄弟三个被斩于市——在十一月上旬,随着锦衣卫把一项项罪名完全公布出来后,皇帝御笔亲批,定了徐瑛三兄弟的死罪,而且还等不到明年的秋决,而是斩立决,无数百姓争相目睹了这一行刑过程——就结束,而是牵连出了更多人来。

    徐家被抄家之后,官府所获取的可不光是他们的家产,更有无数案牍文字和书信。一些与徐家往来密切,甚至有私相授受,利益交易的官员也随之曝光。面对这样的发现,朝廷中的那些清流正直之士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于是对亲徐一派官员的反攻倒算也随之开始。

    而因为徐阶才离任才五六年光景,继任的弟子张居正又不好把老师的人从位置上赶走,于是这一回被牵连到的朝中大小官员的数字就显得有些可怕。对于这些人,朝廷以调职、外迁、罢官和入狱等手段进行惩治,一时间朝廷官员就被换了一大批,完成了叫人咋舌的大清理。即便其中有几个漏网之鱼,在这等情况下,却也再难有丝毫作为了。

    而在这一场针对徐家,或者说徐阶的大清洗里,与徐阶关系密切的人中,只有一个人是真正置身事外的,而且他还是和徐阶关系最密切的那一个。此人,自然就是当朝首辅张居正了。

    作为徐阶的得意门生,一力扶持栽培出来的接任者,若朝中那些言官们想要挑刺的话,也总能找出不少问题来的。但不知是他们没敢上疏,或是上了疏没被皇帝采纳的缘故,任那些打着徐阶烙印的官员纷纷落马,张居正却一如他的号一般,稳如太岳,纹丝不动。

    只是这不动,不被侵扰,并不说明他就真个没有什么损失。恰恰相反,在这场大清理中,张居正所遭受到的打击却是极其严重。

    与徐阶过从甚密而被清洗的官员所以能在朝中一直担任着要职,可不光是因为他们与徐阶的关系,让张居正不好下手,更因为他们确实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徐阶不是傻子,张居正更不是,他正是看中了这些人的才能,又与自己同出一门,关系尚可,才会继续用他们,即便他们有些问题,也能暂且忍耐。

    但现在,当他的改革大业已进行到了一半,眼看快要成功时,突然出了这么桩事,那些使惯了的得力手下纷纷落马,这对张居正的打击自然极大,他甚至都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分发复杂的大小公务了。

    但张居正又不好为这些官员说话,毕竟他们的罪名是实打实的,若是任由这种人继续留在朝中为官,那天下官民将如何看待他,尤其是他所推行的新法新政?古人可没有现代人一分为二的辩证思维,在他们看来,恶人所为皆恶,乃是万古不移的真理。

    当失去这些得力的助手后,张居正接下来要推行新法势必会经历一场更加艰难的过程,光是挑选一批能够委以重任的可信之人, 就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到的。一句任重道远都不足以形容其接下来所将面临的艰巨难题。

    可即便如此,在十一月二十四日这天,张居正却还是在百忙中抽了一天出来没有理会那多如牛毛的杂事,而是将自己一个人关进了书房之中,就是那几个最亲近的幕僚和下人,也没能得以靠近,更别提叫人知道他到底在里面做什么了。

    在书房的长案之上,一尊小小的牌位赫然摆在了上头,而在其前方的,则是一些香火和贡品。仔细再看那牌位上所写的,正是“先师徐公讳阶之灵位”几个字。

    没有多余的官位爵禄的描述,只因在张居正眼里,徐阶一直以来都只是自己的老师,一个悉心教导自己,帮自己铺平了道路,最后送自己踏上这人生最巅峰的恩师。老师这个称谓,已胜过了一切。

    而在这案前,当朝首辅张太岳则身披麻服,头戴孝巾,正跪于灵位之前,他的跟前,还放了个铜火盆,几叠冥纸正被他轻轻地投于火中。

    看着那些个冥纸在火中被慢慢烧化,不知什么时候,张居正的眼中竟闪过了一丝泪光:“老师,今日乃是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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