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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隋大业-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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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阿那肱一脸悲怆委屈的看着高纬,见后者眉头紧蹙,不言不语,心中发狠,猛然一咬牙,从地上怕将起来就要向着宫殿中粗壮的柱子上撞去。

第四百一十九章 对策

    “嘭!”

    宽敞的大殿中响起一阵沉闷的相声,高阿那肱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光洁红润的额头上鲜血汩汩而流,很快就布满了整个脸庞,看上去狰狞可怖。

    “嘶——”

    大殿中不少官员都暗自倒吸冷气,谁也没料到高阿那肱会如此刚烈,对自己如此狠心,也不由有些相信他的陈词。

    高阿那肱头上的伤看上去十分骇人,实际上却只是皮外伤,根本不致命。不过对于他这种耽于享乐,养尊处优的人来说,如此疼痛还是让他龇牙咧嘴。不过此时情势危机,高阿那肱却是不敢露怯。

    高阿那肱偷偷看了上座的高纬一眼,见后者似乎依旧不信,不由凄哀地说道:“陛下,微臣愿意以死明志,只是今后不能侍奉左右,还望陛下见谅!陛下,您千万要保重龙体,臣去也!呀——”

    说着,高阿那肱便爬将起来,大叫一声,再次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向身前的柱子撞去。

    “丞相快住手!”

    “爱卿且慢,快拦住他!”大殿中的朝臣立时纷纷出言阻拦,高纬也终于动容,开口制止,同时催促大殿中的武士救援。

    “陛下,您就让我死了吧,也好证明臣之清白!”被两名健硕的武士拽住两臂,高阿那肱终究没有再次撞在柱子上,他心中欣喜,但脸上却是激动非常,一边大喊着,一边还挣扎着往柱子上撞去。

    “大胆高阿那肱,你想抗命不成?”高纬眉头一挑,豁然拍案而起,瞠目大喝道。

    “噗通!”

    高阿那肱一个激灵,立即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道:“微臣不敢,不敢!”

    “既然你不敢,那朕叫你住手,你为何不听?”高纬面带愠色地看着高阿那肱道。

    高阿那肱嘴唇颤了几颤,然后才悲戚地说道:“陛下,微臣绝不敢忤逆圣意。只是前日因为臣指挥不当,导致高壁失守,让周军得以并进并州,让陛下深陷险境,是以被人诟病臣微也无话可说。微臣自知罪不容恕,难逃一死,因此愿意自裁于众人之前,一为陛下正军纪,二则证明臣之衷心!”

    “陛下,臣但求一死!”高阿那肱深吸一口气,然后诚恳地看了高纬一眼,深深地一拜到底。

    平阳会战,虽然齐国最终溃败,高纬向并州逃窜,但平阳以北的高壁(山西灵石县),女砦(灵石县北)却还在北齐手中,而守卫高壁的正是高阿那肱。高阿那肱虽然贵为右丞相,但实际上却是庸碌无为,胆小如鼠之辈,见到宇文邕大军攻来,根本没怎么抵抗便逃回了并州,致使高壁、女砦二城失守,让周军得以大肆挺进并州。

    高阿那肱向来嚣张跋扈,胡作非为,早就招致许多人的嫉恨,如今他畏战而逃,自然是众人落井下石的好机会。是以便有人检举,说高阿那肱投靠周军,引周军进兵,使得齐军一败涂地,这才有了大殿上高阿那肱哭诉的一幕。

    高纬怔怔地看着下方的高阿那肱,脸色变换不停。半晌后,他收回目光,看向殿下的侍中(总监察长)斛律孝卿道:“斛律爱卿,朕叫你暗中调查此事,不知如今结果如何?”

    斛律孝卿不经意间看了高阿那肱一眼,这才迈步出列,一脸严肃地恭声道:“回陛下,臣仔细明察暗访后发现,右丞相高阿那肱投靠周国实属诬陷之言,他对我大齐,陛下都是衷心耿耿,还望陛下明鉴!”

    “哦?原来如此,还好皇后及时提醒,否则朕险些错怪了众臣啊!”高纬脸上一松,笑着说道:“高阿爱卿,快快平身,朕错怪了你,叫你受委屈了!”

    高阿那肱一脸感动地看着高纬道:“陛下千万莫要如此说,这天下只有犯错的臣子,哪有不是的君主?!陛下明察秋毫,今日臣沉冤得雪,日后自当竭心尽力,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爱卿衷心,朕一直都知道,快起来吧!”高纬笑着点头,然后看着斛律孝卿,怒声道:“斛律爱卿,速将那造谣诬告之人拖下去斩了!”

    “是!”斛律孝卿恭敬地答道。

    高阿那肱心中终于松了口气,嘴角滑出一抹残忍的笑容。这一劫他终于安然渡过,但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宜阳王赵彦深去世后,朝中掌权的除了三贵,便只剩下斛律孝卿一人。其人虽然腹有经纶,但却也是个贪婪之辈,虽没有与三贵沆瀣一气,但也算是一丘之貉。高阿那肱权倾朝野,甫一知道有人告发自己,便花了大价钱买通了负责调查此事的侍中斛律孝卿,加上皇后冯小怜之助,再有今日这一场苦肉计,才终于化险为夷。

    解决了高阿那肱投敌一事,高阿那肱的脸上又变得忧心忡忡,有些焦躁地问道:“诸位卿家,如今周贼宇文邕兵临晋阳城下,你们可有什么退敌良策?”

    前次高纬便就此询问过众朝臣,他本打算前往恒州,实在不行就投降突厥,但却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是以只能作罢。如今北周各路大军依次来到并州,面对十万咄咄逼人的周军,高纬寝食难安,是以再次问策。

    “陛下,虽然周人强势,但晋阳却是固若金汤,又有陛下亲自坐镇此处,军民士气大振,只要依托坚城固守,拖上三两月,周军必退!”

    说话的是一个四旬的老者,但却是须发尽白,显得老态龙钟,只有一双深邃的眸子中偶尔闪过的精光,才显示出他的不凡。而他的眉头也是始终皱着,眼底藏着一抹深深的忧色。

    此人名叫唐邕,乃是录尚书事(主管政府机要),兼任度支尚书(财政部长)。神武皇帝高欢任东魏丞相时,因为唐邕精通文书、会计而备受信任,担任丞相外兵曹(丞相府民间武力管理官)。到北齐建国后,丞相府的军事单位都划归尚书管辖,但唐邕管理的部分却未合并,也未撤销,而是改名为“省”。

    三贵横行无忌,唐邕掌管全国财政,又不愿与之同流合污,难免便与高阿那肱等人结怨。是以后者在高纬面前挑拨诬陷,遂让斛律孝卿总管财政及骑兵司。斛律孝卿独断专行,刚愎自用,又受了高阿那肱好处,自然百般刁难排挤,唐邕的录尚书事也是名存实亡。

    因此,唐邕郁郁不得志,整个人看上去便有些低迷。

    “唐尚书此言虽然有理,但却又有不周之处!”斛律孝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出列向高纬行了一礼,接着说道:“陛下,前日您下令减免赋税,赈济灾民,这两月又与周军征战不休,国库开支巨大,若是长久与周军消耗下去,只怕力有不逮啊!”

    “嗯?”高纬眉头不由深深皱起,“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陛下,臣以为,我们可以与周军何谈,割让晋州与周国,让他们就此休战!”斛律孝卿沉吟片刻,然后说道。

    “轰!”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所有人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斛律孝卿,接着纷纷面露愠色,怒声斥责起来。

    “混账!斛律孝卿,你安的什么心?怎能想出如此卑劣下贱的策略?”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陛下!我大齐泱泱大国,如何能割地臣服?我等愿意拼死一战,不击退周军誓不罢休!”

    激动的诸如唐邕等心忧国家民生的当场便怒目而视,厉声斥责,就连高阿那肱都出言道:“侍中大人,你是不是身体不适,怎的如此昏聩?陛下乃天下之主,如何能向周贼低头认输?”

    高纬也是为斛律孝卿的话而震惊,他虽然想过投降突厥,但却从未想过臣服宇文邕。一时间因为震惊,反而忘了愤怒。

    面对着众人的怒斥与指责,斛律孝卿却是坦然而对,竟然丝毫没有惧意。高纬心中不由诧异,遂出言道:“安静!斛律爱卿,朕看你如此淡定,是不是还有话说?”

    “陛下英明!”斛律孝卿拍了一记马屁,这才侃侃而谈道:“陛下,如今我军新败,士气低迷,民心浮动,并不适合再战!反观周军,却是气势如虹,斗志昂扬,若是正面硬悍,我军只怕要吃亏。”

    “因此,臣以为,我们可以假意与周军何谈,不仅可以拖延时间,大力整编招募军队,更可以消磨周军的锐气,消耗他们的物资,让他们骄傲自满,到时候我军自然有机可乘。”

    “同时,陛下还可以派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突厥,说服突厥与我大齐结盟,一同出兵讨伐周国,到时候两面夹击,宇文邕自然不战而退。而且,我军还能收复失地,更可能一举攻入周国,彻底消灭宇文邕。”

    “斛律爱卿所言有理,有理!”高纬听得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大殿中众人相互对视,窃窃私语,不少人对此计策都是十分赞同,看待斛律孝卿的目光也由愤恨变成了钦佩。

    “荒谬!”然而就在高纬想出言采纳之时,唐邕却突然出言道:“陛下,斛律孝卿此言完全是将我大齐数十年江山社稷置于危亡之境啊!一旦我们各地何谈,势必会让军心震动,民心大失,到时候又如何能对抗周军?而且此举更会助涨敌军气焰,此消彼长,我军又如何能胜?只要陛下坐镇晋阳,亲自训练指挥将士争斗,再将府库中的钱粮分发与城中百姓,城中军民自可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周军又何惧之有?!”

第四百二十章 大将军

    高纬闻言,到嘴的话不得不收了回去,只是眉头却是皱的更深,眼中的不耐也愈发浓郁。顿了顿,高纬又看向城阳郡王穆提婆道:“穆爱卿,不知你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穆提婆人到中年,与高阿那肱的肥胖不同,他却是十分清瘦,只是眉宇间笼罩着的阴骘之色让人心中难免不喜。他本姓骆,却是因为父亲造反而被贬谪为奴隶,之后因为其母亲陆令萱自幼便照顾高纬起居之故,适才有机会得道升天,成为这北齐上下赫赫有名的奸臣。

    虽然如今他已官至极品,但骨子里却依旧是奴颜婢膝的嘴脸。这些年他欺上瞒下,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与高阿那肱、韩长鸾二人并称北齐三贵,可谓是恶贯满盈,天地不容。

    “回陛下,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陛下乃是万金之躯,身系大齐江山社稷,万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闪失,是以虽然微臣也认为唐大人所言有礼,但却有失妥当。失去了晋阳,我们还可以再出兵夺回,但若陛下有个好歹,纵使灭绝宇文氏又有何用啊!”说着,穆提婆不经意地瞥了唐邕一眼,眼中的目光甚是冷冽残酷,“斛律大人的计策甚妙,不过微臣认为可以稍作调整!”

    听见前一段话,高纬的脸色不由阴沉了几分,看着唐邕的目光便有那么几分不善,后一句却让他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不由出言道:“穆爱卿有何妙计,快与朕说来!”

    “是!”穆提婆恭敬地答应一声,接着说道:“陛下身份尊崇无比,万不能置身险境,不若退居恒州,一来可以坐镇后方,为前线大军调配物资,二来也更方便与突厥结盟之事。否则晋阳战事一起,消息往来怕是多有不便,倘若因为消息迟滞而延误了与突厥联手攻击周国的事情,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穆爱卿一针见血,说得好,说得好啊!就这么办!”高纬闻言,不由神色一舒,连忙笑着说道。

    从晋州到并州,一路几百里的亡命逃窜,高纬早已是心惊胆战,哪里还有战胜宇文邕的信心与决心,如今他想的就是如何逃离险境罢了。不过高纬也知道,倘若自己不顾一切,一走了之,整个国家必定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而他也必将失去享乐的资本,是以他才绞尽脑汁地寻找一个合理的逃跑的借口。

    穆提婆不愧是心腹之人,三言两语间不但说出了高纬的心思,更是帮他找好了借口。

    “陛下,您万万不能离开晋阳啊!”高延宗一拜到底,忧虑而焦急地说道:“您坐镇晋阳,军民方能齐心协力,将士用命,背水一战,必能击退周军。倘若您独自离去,势必造成人心涣散,我们又如何能战胜周军啊!还望陛下为了大齐江山社稷三思而后行,此事草率不得啊!”

    高纬眉头一挑,出言问道:“安德王,朕且问你,若朕全力支持于你,你可有退敌把握?”

    高延宗一怔,接着便大声道:“微臣愿意肝脑涂地与周人一战,定不叫踏入晋阳一步!”

    “好!”高纬脸色霎时一肃,不待其他人再出声,当即便长身而起,威严地道:“朕心中已有定计,此事毋须再议!”

    顿了顿,高纬才板着脸沉声说道:“高延宗上前听封!”高纬一脸严肃地看着殿下,所有朝臣都束手而立,甚是肃穆恭顺。

    “臣在!”高延宗心头一紧,连忙迈步而出,因为紧张声音都微微有些颤音。

    看着高延宗那肥胖的身体,高纬眼中闪过一道似是讥诮,又似是冷酷的光芒,这才沉声道:“高延宗,即日起,朕任命你为大齐相国,并州刺史,大将军,统率太行以西各军抗击周军。不能叫周人再进一步!”

    “谢主隆恩,臣定当死战到底,不负陛下所托!”安德王高延宗当即拜倒在地,只是眼中跳动着的灼热光芒却是无人看见。

    高纬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却透着些奇怪的意味,“将并州交付给皇兄这般肱骨栋梁,朕甚是放心,如此,朕便在恒州恭候皇兄佳音,还望皇兄莫要叫朕失望才是!”

    “忠君报国,死不足惜!”高延宗和高孝珩字字铿锵,态度极是坚定。

    十月二十一日,北齐皇帝高纬再次下诏大赦天下,同时改年号隆化(公元576年乃是武平七年,之后便是隆化元年)。

    ……

    高延宗矗立晋阳城头,看着城外天地交接处周军那绵延数十里,黑压压一片的军营,高延宗眼神甚是深邃平静,但他的心却甚是火热而激动,即便呼啸的北风也无法将之冷却。

    虽然宇文邕此次率军逾十万,但高延宗有晋阳城为根基,却没有多少畏惧之情。尤其是此次得到高纬授权,大事可期,他如何能不喜不自禁,意气风发。

    “呜——”

    “咚!咚!咚!”

    悠长沉闷的号角声与战鼓声远远传来,感受着脚下的大地微微的颤抖,高延宗眼角跳了跳,不由喃喃自语一声:“来了。”死死地注视着远方逐渐出现的土龙,高延宗握紧的双拳中满是汗意,而且还有些口干舌燥。

    虽然还隔着很远,但肃杀的气息却是如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只是刹那间便将整个晋阳城笼罩,所有人都感觉心头一紧,一种莫名的压抑袭上心头。

    “全军戒备,准备战斗!”高延宗右手紧紧握住佩剑的剑柄,沉声大喝道,那严肃冷峻的模样倒也有几分杀伐果决的威严气势,比起懦弱的高纬倒是强上不少。

    随着高延宗的命令,城头上戍守的齐军纷纷而动,弓弩手张弓搭箭,投石车机簧绞索咯咯作响。

    虽然齐军士气不及周军高涨,心中更是怀有恐惧之意,但他们却也明白,此战必不可免,若要活命,让自己的家人不受战争的荼毒,唯有拼死一战,战胜周军。

    “停!”

    随着一道中气十足的大喝,行进的周军顿时止住了脚步,那整齐划一的动作让高延宗眼神不由一凝,激荡的心绪不由平静了几分。

    浩浩荡荡的周军终于来到城下,晋阳城上空那凝重的气势也在刹那间攀上顶点,而呼啸的北风似乎也为这气势所摄,出现了片刻的停滞。

    “高纬何在?”周军阵营中传来一声大喝。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直呼吾皇名讳?”高延宗面色阴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城下,扬声大喝道。

    他的眼神紧紧的注视着周军中央的位置,那帅旗下正有一员身披金甲的将军端坐马背,身边环绕着许多将领。那人应该就是周主宇文邕无疑。

    “哈哈哈哈!”宇文邕身侧一员老将大笑着纵马上前几步,虽然他已是须发皆白,但却是声若洪钟,气势惊人。此人正是韦孝宽,他手中的马鞭斜指城头,朗声道:“你且听好了,本将韦孝宽是也,速叫高纬出来答话!”

    “猖狂!”高延宗脸上闪过一抹愠色,厉斥道:“鄙贱之人也敢大放厥词,实在不知死活,若想见吾皇陛下,先送上你的项上人头!”

    “好大的口气!”韦孝宽怒极反笑道:“高延宗,早就听闻你身形肥胖如猪,今日得见,方才知道传言有误,你的脑子也是堪比猪狗啊!”

    “呔!”高延宗目眦欲裂,暴跳如雷地怒吼道:“韦孝宽,你这老匹夫,今日本王必取汝命!”

    韦孝宽冷笑一声道:“本将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高延宗,吾皇雄才大略,仁义无双,不忍齐国百姓受尽昏君折磨压迫,是以才决定出兵讨伐暴君高纬,只为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而今你却要如此执迷不悟,负隅顽抗,莫不是要置万千黎民于不顾?”

    “呸!宇文邕狼子野心,你又何必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要战便战,本王又岂会怕你?今**这老狗势必葬身晋阳城下,汝之鲜血刚好为我大齐祭旗!”

    “哈哈哈哈!就凭你这愚鲁蠢猪吗?”韦孝宽张狂地大笑道。周围的周军闻言也立时哄笑起来,十万人齐声发笑,那声音直接传遍了整个晋阳城。

    高延宗气得浑身发抖,面色呈现出酱紫色,不由瞠目大喝道:“整兵,随本王杀出城去,取那老狗性命!”

    “且慢!”却是一个中年将军出言道。高延宗豁然回头,双目如电,锋锐的眼神如同刀剑般死死地盯着那说话之人,磅礴的怒气在胸间强自压抑着。

    “大王,您乃全军统帅,须得坐镇城头,万不能意气用事。”顿了顿,那人接着道:“末将不才,愿替大王出战,定将韦孝宽头颅取来与将军下酒!”

    高延宗脸色稍霁,笑着赞道:“贺拔将军好胆色,本王幸甚!既然如此,就由你出城迎敌,本王温酒以待将军佳音!”

    “是!”那将军严肃地答应一声后便匆匆下城去集结兵马。

    “咚咚咚!”

    对着急促如雨的鼓声响起,雄伟厚重的晋阳城门缓缓开启,一队约莫三千人的骑兵排列着整齐的队形,如风般冲出城门,向着里许外的周军狂冲而去。

    “杀啊!”

    喊声大作,杀气盈天,晋阳之战终于在一番谩骂中拉开了帷幕。

第四百二十一章 逃了好

    “韦孝宽,你这老匹夫快快出来受死!”贺拔伏恩姓贺拔的将军出城列阵,气势汹汹地看着对面的周军,大声叫嚣道。此人名叫贺拔伏恩,开府仪同三司,宰相级。

    韦孝宽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但面色却依旧沉着淡定,只是将询问的目光投降宇文邕。

    宇文邕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但面色却甚是冷峻,身上隐隐透出的气势让身边众人都感觉有些压抑。见贺拔伏恩大肆挑衅,张狂至极的样子,他不由冷笑一声道:“诸将士,尔等谁愿前去迎战?”

    “末将愿往!”宇文邕话音放落,他身后便同时走出七八个人来。虽然年纪相貌各不相同,但一个个却都是披盔冠甲,容色严肃,浑身透着浓重的血腥味,显然不是易与之辈。

    看着麾下将士志气高昂,人才济济,宇文邕心头不由涌上一股豪气,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宇文邕正要开口,却听远处再次传来贺拔伏恩的叫嚣声:“韦孝宽,你畏缩不出,莫非真乃胆小鼠辈不成?!”

    “齐贼休狂,且让我来会会你!”一个三十出头的魁伟大汉陡然开口大喝,声若洪钟,直震得众人人耳膜生疼。说着,他便急切地看着宇文邕道:“陛下,请允许末将出战杀敌!”

    “准!”

    “驾!”

    随着宇文邕干脆的“准”字落下,那魁梧大汉立即策马而出,风驰电掣般地向着贺拔伏恩冲去。他本就生的极其高大壮硕,面容刚毅,胡子拉碴,再使一对硕大的八角铜锤,那模样看上去甚是剽悍,就如同扑食的饿虎一般凶狠至极。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本将军刀下不杀无名之辈!”贺拔伏恩见来人气势不凡,眼神不由凝重了几分,但面上却依旧非常孤傲,大刀前指,厉声喝道。

    “你这插标卖首的狂徒,听清楚,你家将军韩擒虎,韩子通是也,今日特来取你狗命!”话音落时,韩擒虎人也到了近前,一对八角铜锤带着凌厉无匹的劲风没有丝毫犹豫地照着贺拔伏恩的脑门就砸。

    “猖狂!”闻言,贺拔伏恩顿时怒不可遏,脸色酱紫,他怒斥一声,打马就向前迎去,他手中的大刀在身侧扑棱棱一抖,接着便带着尖锐的啸声向着韩擒虎劈去。

    “当!”

    一声惊天巨响,火花四溅间,韩擒虎与贺拔伏恩前冲的势头顿时齐齐止住。巨大的冲击力迫使两人都向后退去,然而韩擒虎退了三步,贺拔伏恩却退了五步,身子更是晃了几晃,面色涨红,气血翻涌。

    一招之间,高下立判。

    贺拔伏恩小觑之心尽去,心下更是十分忌惮,牙关紧咬,双目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韩擒虎,呼吸愈发急促紊乱起来。

    “还算有些本事,再来!”韩擒虎只是微微一顿,便再次策马冲来,手中暗黄色的八角铜锤呜呜呼啸着,如同从天而降的陨石,势大力沉。

    经过先前的较量,贺拔伏恩已经明白自己力量不济,是以面对韩擒虎凶悍的攻击,他也不敢再硬悍,而是将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不断游走在韩擒虎的身侧,就算是兵刃相交,也是一沾即走。

    “叮叮当当!”

    金铁交击的声响中,不断迸发出点点火星。城头城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交战的两人身上,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了什么。

    “韦将军,你如何看?”宇文邕一边静静地看着远方交战的二人,一边低声问韦孝宽。

    “陛下,子通将军就要胜了!”韦孝宽说的平淡,但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哦?”宇文邕眉头一挑,正要详询,双目却陡然一凝,便见场中,贺拔伏恩突然被错身而过的韩擒虎一脚踹下马去,而后者手中沉重的铜锤正向着前者头上砸去。

    “不要杀我,我投降!”

    眼看着贺拔伏恩的头颅就要如西瓜般被砸裂,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却是大声喊道。

    风停,声止。韩擒虎手中的铜锤攸的顿住,悬在贺拔伏恩额头上方一尺处。

    “呼——”

    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劲风完全散去,贺拔伏恩这才睁开了眼睛,不由心有余悸地长长出了口气,而浑身的气力也似是随着这口气抽离而去,身子软软倒在地上,大汗淋漓。

    “不要杀我,我愿意投降,不要杀我!”贺拔伏恩松开手中兵刃,同时艰难地跪倒在韩擒虎面前,一脸哀求恐惧地说道。

    “哗!”

    虽然晋阳城头距离贺拔伏恩有些远,听不清他所言,但他跪地的行为却说明了一切。所有齐军顿时哗然,众人面色都不由有些难看,而高延宗的脸色更是铁青一片。

    他哪里想到,贺拔伏恩竟然如此懦弱,贪生怕死。即便是贺拔伏恩战败身死,也能激励齐军将士同仇敌忾,誓死抗敌。但如今他却向敌人乞降,如此行径对齐军士气的打击何其之大。

    “必胜!”韩擒虎不屑地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狼狈至极的贺拔伏恩一眼,然后猛然高举铜锤大喝道。

    “必胜!必胜!”十万周军顿时齐声附和,喝声越来越响,如同山呼海啸一般,震天动地,如此威势,直让不少胆小怯懦的齐军白了脸。而随贺拔伏恩出城的士卒更是惊慌失措,一哄而散,转身便向城中奔去,整齐的阵形顷刻间便变得甚是混乱。

    “不战而逃,违抗军令,杀!弓箭手,放箭,一个不留!”

    高延宗的面色本就阴沉如水,但看着城门处骚乱一团的士卒,他的脸色不由又黑了一分。眸子中杀机涌动,声音冷冽如寒冰,直让附近的齐军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嗖嗖嗖!”

    尖锐的啸声中,千百支羽箭如雨般自城头倾泻而下,狠狠插进城下慌乱的齐军身体。

    “不要,不要啊!”

    “我不想死,不想死!”

    “大王,饶命,饶命啊!”

    任由城下的齐军如何痛哭哀求,高延宗却是无动于衷,不断下达着命令,不断地收割着城下的士卒的性命。

    “弟兄们,横竖都是死,不若反了他娘的,我们去投靠周人!”

    “对,都走,都走,我倒要看看昏君能嚣张到几时!”

    绝望的众人顿时仇恨地怒吼着,转身就跑。

    “不知死活,杀,杀,杀!”高延宗目眦欲裂,凄厉地怒吼道。

    伴随着箭矢“咻咻咻”的破空声,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但众人却依旧义无反顾地奔向周军的阵营,而且速度还越来越快。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叛徒,竟敢违抗本王的命令,本王要诛你们九族!”高延宗看着逃出一箭之地的五百余人,双目通红,似欲嗜血,声音更是冰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这一刻,他的暴戾彰显无遗。

    劫后余生的众人不由齐齐变了脸色,面色惨白地看着城上震怒不已的高延宗,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但在其中却还有一抹迷茫恐惧无法掩饰。

    方才只想着活命,又哪里顾得上其他。如今逃出生天,却又不知该何去何从,尤其是高延宗那赤*裸裸的杀意更是让他们胆寒。想到家人受自己牵连,命不久矣,不少人当场便瘫坐在地,黯然垂泪,声音甚是悲切,似是愤怒,无奈,又似是后悔,十分复杂。

    “诸位兄弟,你们尽管放心,我大周皇帝陛下爱民如子,一定会妥善安置你们的。而此番我大周一定会覆亡齐国,宰杀了昏君为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报仇!”韩擒虎翻身下马,来到众人面前,笑着说道,他的声音虽然平和,但语气却十分坚决。

    “恳请将军收留!”众人相互看了看,终于有人拜倒在地,恭敬地说道。

    “大家快起来吧,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韩擒虎温和地笑着将面前的人搀扶起来道。

    “谢将军!”众降军顿时感激涕零,向韩擒虎连连施礼。

    “传令,收兵回营!”远处,宇文邕静静地目睹了一切,到得齐国降兵随韩擒虎部一同折返,这才开口淡淡地说道。

    在转身离开的瞬间,宇文邕又似是自语地说道:“韩擒虎韩子通,不错!”说完,宇文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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