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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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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敢得罪锦锦衣卫”
“你是周臬台肚里的蛔虫?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王贤冷声道。
“这……”二黑一时语塞;刚要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前院一阵砸门声;王贤皱了皱眉;心道不会说曹操曹操到吧
“我去看看”二黑拔腿往前走;与跑来报信的门子老侯;装了个满怀;那老侯吓得面无人色;哆嗦道:“大大大人;大大大事不好了……”
二黑劈手给他一个巴掌;骂道:“好好说话”
“锦锦衣卫来了”这招还真管用;老侯一下就不结巴了。
“他奶奶的;竟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二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闷哼一声;带着几个护院到前头去了:“会会他们去”
前院花厅里;一名身穿黄色飞鱼服;腰挎绣春刀、披着猩红披风的锦锦衣卫军官;正大刀金马的坐在堂中;脸上却写满了阴鹜;还有若隐若现的凛冽杀意。
他身后站着一溜身穿红色飞鱼服;脚踏皮靴;腰挎绣春刀的锦锦衣卫军卒;一个个凶神恶煞、狠狠瞪着走出来二黑一行人。
一比之下;二黑虽然汹汹;但气势上弱了太多;他穿一身绿色官服;胸前补着练鹊;根本无法与那耀眼夺目的飞鱼服抗衡;身后的护院更没法和锦锦衣卫相提并论。
“这里是朝廷命官住处;”一屋子锦锦衣卫的气势太压人了;二黑纵使火气再大;也不由自足的低了嗓门道:“不知诸位上差有何贵于?”
看他身穿未入流的官服;那坐着的军官冷哼一声道:“你就是王贤?”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二黑沉声道。
第四卷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二零九章 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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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规制;百官赐服;一品斗牛、二品飞鱼、三品蟒、四五品麒麟、六七品虎、彪;唯独锦衣卫;为天子亲军。凡朝会、巡幸、分番入直;则服飞鱼服;佩绣春刀;侍天子左右。
锦衣卫离京办事;亦着飞鱼服;以示天子钦差;光靠这身赐服;就能让地方大员退避三舍。当然只有正牌锦衣卫才有这殊荣;整个浙江千户所千把号人;也不过百余名——眼前的一列锦衣卫;各个身着大红飞鱼服;腰带上皆挂着块象牙腰牌;上面赫然刻着钅锦衣卫北镇抚司;
清一色都是京里来的锦衣卫;不是在杭州临时招募的那些番子白役。
此时;他们一个个肩架高耸;十指微张;就像猎豹蓄势待发;正准备弹地而起抓捕猎物;几双眼铜铃一样;冷酷无情地盯着二黑。
要是换了帅辉;估计都能吓尿裤子;二黑虽然胆气粗豪;却也难免紧张;低声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坐着的锦衣卫统领;身材瘦削;鹰目勾鼻;像蹲坐的老鹰一般令人心惊肉跳、不敢与他对视。他用那双老鹰样的眼睛;打量二黑一番;从牙缝中挤出一行字道:
“不是就滚一边;是就跟我们走一趟”
“拿来”二黑把心一横;伸道。
“你要什么?”锦衣卫统领阴测测道。
“我看看哪来的旨意?”二黑冷声道:“我们是按察司的属官;你们有臬台大人的谕么?”
“荒唐”统领身后一名锦衣卫冷笑道:“镇抚司抓人;什么时候需要法司同意了?别个小小的杂职官;就是知府道台我们也照抓不误”
此言非虚;镇抚司是锦衣卫下负责侦缉刑事的机构;有专门的诏狱;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朝廷法司;洪武永乐两朝;死于北镇抚司酷刑之下的文武贵胄不计其数;一个小小的杂职官;在他们眼里真如蝼蚁一般。
“看来你不是王贤。”那锦衣卫统领冷声道:“他为何不出来;要做缩头乌龟么?”
“那我们就把他的**揪出来”锦衣卫一片怪笑;便有几人上前;要往后面抓人。
“你们不能进”二黑伸拦住道:“这是官眷后宅”他身后的护院却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你娘的”一名锦衣卫飞起一脚;就朝二黑踢;根本不管他还穿着官服呢。
二黑本来就有点底子;又跟着吴为勤学苦练;武功很得过;当即侧身让过;也一脚反踢过。孰料锦衣卫各个武功高强;那人冷笑一声;反擒住他的脚腕;低喝一声:“你的”便一个云将他推了出。
二黑金鸡独立、下盘不稳;踉跄着后退几步;把个高脚花盆架撞翻了。还没反应过来;腹部便吃了追身一脚;紧接着胸部;头部;又连挨了两下;惨叫着轰然倒地。
“住”一声怒喝响起;身穿墨缘白衫、面目清冷的王贤;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小脸紧绷的灵霄;灵霄身后是几个身穿蓝色长袍、足踏芒鞋;发髻束在顶门的道士。
“尔等胆敢谋杀朝廷命官”看到昏迷不醒的二黑;王贤目眦欲裂;怒道:“无法无天了”
好大的帽子扣上来;连锦衣卫也是一愣;但也只是一愣;旋即笑得东倒西歪道:“哈哈哈哈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一口一个朝廷命官”“无法无天?哈哈哈;我们就是法;我们就是天”
“打了就打了;你能怎样?有本事打回来啊?”那连环三踢的锦衣卫;蜷起螳螂腿;朝王贤冷笑道:“爷爷站在这儿;来呀;不来你就是狗娘养的。”
“还有人提这种要求”王贤看一眼灵霄。
“那就满足他”灵霄冷笑起来;举起右;向前一挥道:“黑云子;上”
一名身材高挑;面色黝黑的道士;闻声揉身上前;朝那锦衣卫笑道:“鸳鸯连环腿;我也会;咱俩切磋一下”着;不待人家答应;便无声无息的一脚直取那锦衣卫的面门;他这一脚快逾闪电;比二黑那种三脚猫厉害何止十倍
锦衣卫后撤一步;也就避开了;但他们都是些性情凶横、眼高于顶的家伙;岂肯轻易后退?便也弹腿与他重重踢在一起。电光火石间;只听砰砰砰砰;双方连对了十几脚;那锦衣卫一条腿要断了似的;终于抬不那么利索了。
道士却越踢越勇;从面门到咽喉到胸口到小腹;在那锦衣卫被踢飞之前;连踹他十二脚。巨大的力道使那锦衣卫打横飞出;落地时上半身在门外;下半身在门里;腰椎正磕在门槛上腰部传来巨大的疼痛;让这经年累月打熬出来的锦衣卫;也惨叫一声昏厥了过。
那叫黑云子的道士打完收工;也难免揉了揉腿骨;这锦衣卫的腿跟铁柱子似的;真痛啊……
这一切;时迟那时快;只发生在短短几息时间。同伙晕过;锦衣卫们才反应过来;之所以如此迟缓;是因为向来都是他们打人;还从没见过自己人被打成这样呢。
直到听见王贤和灵霄的风凉话:“这样的要求;还是第一次听呢?”“是啊;现在满足了吧?”
锦衣卫们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恼的望向统领;那统领一张脸铁青铁青;鹰目中寒芒四射道:“反了反了上”
“喏”一众下应一声;纷纷拔出雪亮的绣春刀;却非一拥而上;而是三五结阵;有章有法的逼近了对方。
见对方亮家伙了;道士们也从宽大的袍袖中;抽出雪亮的三尺青锋;一场血拼就在眼前了
“慢”孰料那锦衣卫统领低喝一声;叫住了下;他长身而起;呃;也没多长……原来他的个子出奇的矮;怪不得喜欢坐着。但身材并不影响他的威严;目光扫过一把把亮如秋水的七星宝剑;冷声问道:“你们是武当山的道士
“正是”道士们并不避讳;冷冷道:“别人怕你们锦衣卫;道爷可不怕”这也是实话;虽然如今道教领袖仍是龙虎山正一道;但当今永乐皇帝起兵时;几次危急时刻;据都是真武大帝显圣;才度过了难关;是以永乐定鼎后;大肆册封真武大帝;甚至授意下面人宣扬;他就是真武大帝转世;那么侍奉真武大帝的武当教;就成了大明的国教;如今正是炙可热。这些张真人的徒子徒孙们;还真不惧凶名赫赫的锦衣卫。
“你们供奉真武大帝;我们侍奉永乐皇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锦衣卫统领竟难得的讲起了道理:“这个人是我们锦衣卫的犯人;你们休要趟这趟浑水;”着自觉有些气弱;声音转冷道:“不然;休怪我等不给孙真人面子
“废话少”道士们有些踯躅;灵霄横眉冷对着那锦衣卫统领道:“我死也不会让他们;带走小贤子的”着把王贤拉到身后道:“小贤子别怕;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望着灵霄小巧的背影;王贤是哭笑不得;这算美女救英雄?唉;灵霄美则美;但却是个假小子;我更算不上英雄
“明白了;大小姐。”道士们沉默片刻;终是点头了;那横云子转而对那锦衣卫统领道:“要么战;要么走”
“……”锦衣卫统领脸色愈发阴沉;自打离京;他还没碰过这种硬骨头呢。但要是这么走了;岂不弱了锦衣卫的名头?
正在踯躅间;突然听到外头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便见一队穿着按察司服色的官兵涌进来;带队的是一名按察司佥事;满面怒气的对那锦衣卫统领道:“杜百户;在浙江的地盘上;动我们按察司的属官;是不是应该提前打声招呼?
“有这个必要么?”原来那统领只是个百户;却是好大的威势;他知道今日事没法硬来了;还是回请示一下千户;再作打算吧。打定主意;他的目光转向站在灵霄身后的王贤;冷笑道:“锦衣卫要抓的人;走遍天涯海角也逃不掉;有本事你永远别离开她”着一甩拖在地上的披风;转身低喝道:“走”
锦衣卫们小心抬起昏迷的同袍;跟着杜百户撤走了。
“惭愧;”锦衣卫一走;屋里的空气终于不那么凝滞;王贤朝那张佥事抱拳道:“多谢大人前来相救。”
“不用谢我;”张佥事摇摇头道:“是臬台大人让我来这一趟的。”顿一下道:“如果没别的事;臬台请你过一趟。”
“遵命。”王贤点点头;赶忙到后头换了官服;先看了看二黑;那边老道士已经看过了;这小子皮糙肉厚、无甚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又到老娘房间;便见老娘面沉似水的坐在椅子上;清儿、银铃、还有小白菜;环在她周围;听灵霄舞足蹈的讲她方才大发雌威的过程。
看见王贤进来;林姐姐满目关怀的深深望他一眼;王贤重重点下头;对老娘道:“娘;咱家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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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二一零章 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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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麻烦?”老娘从桌上簸箩里;拿起鞋底子;一锥子一锥子纳起来。这是老娘缓解紧张的方法;就像有人紧张时会喝水、有人紧张时会啃指头;老娘更中意那种尖锥刺入厚鞋底的刺激感
“应该是为何常的事儿。”王贤低声道。人可以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不能不信因果——锦衣卫此番前来;是因为何常之死;何常之死因为他想找王贤报仇;他之所以要报仇;是因为王贤把他送进监狱;王贤之所以把他送进监狱;是因为他陷害了王兴业;让王家的日子过不下;而王兴业之所以会被陷害;虽然看似是无妄之灾;可要是没跟李晟结梁子;那货也也不一定会给何常出主意;以何常那种简单的脑袋;根本参不透官场的玄机;更没有陷害他的能力。
而王兴业和李晟的梁子;是从他抢了人家心仪的姑娘开始;可倘若不结这个梁子;这世上就没有王贤……虽然有点绕;但至少让王贤明白了;由他来面对今日的危局;也算理所应当。
老娘对何常的事情了解不多;只知道那货突然摇身一变;锦衣还乡;又突然莫名其妙死掉了。但以老娘对自己男人和儿子的了解;却也能猜到八成是他们先下为强了。
现在见锦衣卫来登门算账了;老娘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她并没有像一般妇女那样惊惶;因为她知道嫁给那样的男人;生出这样的儿子;就必须时刻做好准备;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就像五年前那次一样;她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接受、忍耐和支撑
都男人是家庭的顶梁柱;但在最危急时;支撑一个家的;往往是女人……
“别哭丧着个脸”老娘的鞋底重重敲在王贤头上;大声训丨斥道:“咱家再惨能惨过当初?当时你爹蹲大牢;你躺着跟死人一样;咱们不一样挺过来了”着霸气的一挥道:“最坏也坏不过上次;还有啥好怕的”
王贤一想也是;点点头;又听老娘沉声道:“何况我儿今非昔比了;你把自己当死人;跟他们拼了;也不一定非死不可”着一双圆睁的眼睛;深深望着儿子道:“就算是非死不可;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男子汉大丈夫;人死屙朝天;放心大胆吧;老娘给你收尸”
林清儿和小白菜听了;险些晕过;她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实在没法根上老娘的思路。但知子莫若母;只有老娘最清楚王贤最需要什么;她能给他破釜沉舟的勇气
果然见王贤重重点头;推金山、倒玉柱;给老娘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毅然决然转身而。
“等等”王贤刚走到天井里;林清儿追了出来;他刚转过身;便见她如乳燕投林;扑到了自己怀里。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王贤轻轻吻一下她白瓷般的额头。
林清儿仰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脸上却带着笑容;写满了认真道:“我想告诉你;我和娘一样;做你的支柱;不拖你后腿”
“嗯……”王贤的心肝;都被满满的感动占据;他也不管场合了;捧起林清儿吹弹得破的小脸;便痛吻下。林清儿起先还挣扎;但旋即便不管不顾的回应着他;两人热烈的吻着;看得跟出来的几女都呆了。
院中落英缤纷;一对人儿在热吻。
玉麝捧着滚烫的小脸;目不转瞬的看着。心;少爷能这么亲亲我啊?不用这样;随便亲亲就好……
银铃捂着眼;心好羞人啊;小谦要是这样;非踢死他不可……要是他当众的话。
小白菜别过头;没羞没羞;林姑娘不是大家闺秀么?怎么能这样呢?一定是那坏人强迫的;嗯;一定是?我怎么腿有点软;心好慌……她罗裙下的两条白皙而优美的腿;悄悄交错摩擦起来;脸上更是滚烫滚烫;能把鸡蛋都烫熟
灵霄瞪大眼看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两人又没练过内功;怎么气息如此悠长?莫非是传中的渡气?
良久;王贤才放开星眸迷离、樱唇微微发肿的林姐姐;大步离开了后院。
二进院子里;醒来三个多月的闲云少爷;已经开始恢复练功了;当然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
此刻他盘膝坐在床上;却没有开始运功;因为横云子几个正在小声跟他报告;与锦衣卫发生的冲突。末了;横云子那张粗豪的脸上;挂着忧虑之色道:“掌教师公肯定也不愿意;与锦衣卫发生冲突;毕竟那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实在太凶横;保不齐他会怎么报复。”
顿一下;见闲云没有话;横云子暗道;看来少爷要比大小姐理智多了;便趁热打铁道:“少爷还是劝劝大小姐吧;咱们还是少管这闲事;为了个王贤给武当山树一大敌;实在是不智。”
“嗯。”闲云点点头;几个道士见他通情达理;顿时马屁如潮;却见他缓缓下地;穿上靴子;然后走到墙边;将佩剑取下来。
“少爷;您这是要于啥?”横云子几个大惊失色;忙把他拦住道:“您的功力还没恢复呢”
闲云缓缓道:“我也不勉强你们;但你们也休想拦我。”
“少爷要于啥?”横云子几个惊道。
“保护他;”闲云淡淡道:“让开。”
“少爷……”横云子几个;仗着闲云少爷向来好脾气;想把他拦下。
“让开”见他们挡道;闲云突然舌绽春雷;怒瞪着几个道士道:“我劳动不起你们;自己总可以了吧”
“这……”几个道士忙道:“万万不可我们就是”心中难免呻吟的;怎么兄妹俩一样长不大?
“劳动不起”闲云冷哼道:“万一再给武当山树一大敌怎么办?”
“没问题;咱们怕过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道士们忙表决心道;这时候前头大小姐来催;其中四个忙拔腿就往外走道:“少爷放心;我们保证他一根汗毛都不会有失”
“唉……”看着他们急匆匆了;闲云终于不再坚持;他重新盘腿打坐;缓缓道:“他衣不解带照顾我一冬天;虽然是吃喝拉撒的小事;但已经胜过亲兄弟。”
“是。”横云子几个肃然起敬道:“少爷早这么;我们不就明白了。”
“现在知道也不晚。”闲云闭上眼;加紧搬运周天;求人不如求己;他得赶紧恢复实力。
灵霄留下五个道士看家;自己带着另外四个;护送王贤往臬台衙门了;她小脸一直紧绷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王贤;唯恐一眨眼;他就被锦衣卫抓走。
但她真不是杞人忧天;因为王贤家门外;已经布上了锦衣卫的暗桩那卖杂货的小贩;街上游逛的无赖;都是锦衣卫的探子;随时关注着王家的一举一动。
被锦衣卫给盯上;压力真的很大;但王贤并不后悔;如果当初不当机立断;于掉何常;自己肯定要被他折磨的家破人亡;而且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至少现在;还有闲云和灵霄护着自己;周臬台也不会袖旁观。
人生就该他娘的先下为强;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他还会该出时就出;就像老娘的;男子汉大丈夫;人死鸟朝天;爱谁谁
王贤突然意识到;每个牛逼闪闪的人物;基本上都有个英雄母亲;自己虽然不够牛逼;但老娘绝对称得上英雌了。王仲德;不要给老娘丢脸呀
一路上胡思乱想;马车平平安安到了臬司衙门;张佥事径直把他带到臬台大人的签押房。
签押房里;周新双眉紧蹙;心情沉重的阅看一份份状纸;眉宇间的怒火越积越浓;经久不散。直到长随的禀报声;把周新从愤怒中拉回来;他才吐出长长一口浊气;沉声道:“有请。”
等王贤的时候;他不禁又把目光投回到那一份份状纸上。一个月来;臬司衙门就不断接到百姓的控状;这写状纸有的来自杭州城内;也有的来自远郊乡村;控告对象几乎都是锦衣卫镇抚司浙江千户所。这都是浙江老百姓;和着血泪写成的控诉啊;张张泣血;字字含悲;看得周新怒发冲冠;直欲拍案长啸
何止是他?任何有良知的人;在闻听这些惨剧后;都会拍案只是还得看敢不敢对凶拍案?还是关起门来自己拍?
现在;老百姓把他当成救星;期待着他来拍案;是因为他嫉恶如仇、不畏强权的性格;是因为他过往执法如山、维护正义的经历就像当初他上任时;浙江老百姓刂廷派了冷面寒铁来;我们就有活路了。;今天;百姓们在再一次走投无路之际;又想到了向他求救;他岂能见死不救?
然而;在这雪片般飞来的状纸面前;周新却感到了为难;他迟迟不肯表态;很多人都他不鸣则已、一鸣必定惊人;但其实他真是举棋不定了。
等他再次从内心的矛盾中挣扎出来;便见王贤早就立在那里;调整下心情;周新轻声道:“坐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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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不见;周新那张冷峻瘦削的面孔;显得有些消瘦憔悴;他坐在签押房的大案前;望着端坐下首的王贤;久久不语。
周泰给王贤上茶之后;便端着托盘无声退下;有他们守护的签押房;里头人只管随意说话。
“多谢臬台相救;加上灵霄、闲云兄妹俩给我撑腰;张佥事及时带人赶到;我这才能来见臬台。”于情于理;王贤都要先道谢。
“不必谢我;我接到消息时;再派人过去已然晚了。幸亏你与闲云兄妹结下了善缘;才不至于束手就擒……”周新却坦诚道:“家里还好吧?”
王贤轻声道:“其他还好;只是二黑被打伤了;可能要调养一段时ri。”
“当然没问题。”周新点点头;准了二黑的假;轻叹一声道:“ri后千万小心;被那帮人盯上了;不会这么算完的。”说着又叹一下道:“那帮人残忍至极;被他们抓去;不消一时三刻;就能折磨致死;我纵使亲自前往;也来不及施救了。”
“…”王贤听得心寒不已;低声道:“难道臬台也治不了他们?”
“治不了。”周新板着脸;声音暗哑道:“那锦衣卫许千户虽然只是五品武官;但却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的亲信;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天下谁敢惹纪纲?”顿一下;毫不掩饰的自己的软弱道:“虽然本官身为三品大宪;纵使凶横如纪纲也没法直接动手;但永乐皇上视他为心腹爪牙;他要想陷害任何人;只要在皇帝面前告上一状就能轻而易举地达到目的;朝中连台阁重臣们都得避让三分;我周某一个小小臬司又能怎样他们呢?”
“臬台…”王贤面sè发白的望着周新;他这次前来;其实是把周新当成救命稻草了;如果看起来很厚道的周臬台;都救不了自己。难道还能指望老狐狸一样狡猾的胡潆?他真有些后悔;当初没问明白那黑小子的身份;现在就算病急乱投医;都找不到庙门。
虽说匹夫之勇;可以贯ri月;但王贤不是匹夫;他还有父母家人要守护。对他来说;勇气来自实力;锦衣卫捏死自己;真如捏死只蚂蚁一样;这种时候;任你百般计谋、千般勇气;都是白费;只有想办法借力;借到可以匹敌锦衣卫的力;才有和人家斗的资格。
在王贤看来;于情于理;周新都是唯一的选择。于情;周新曾在浦阳江边谆谆教导;显然是看重自己的。于理;周新是浙江按察使;现在阖省官民都在翘首盼他解其倒悬……
但谁料;周新当头就是一盆冷水;泼得王贤透心凉。要是连传说中天下最冷最硬的冷面铁寒;都要对锦衣卫退避三舍的话;那天下之大;真没有他的立锥之地了。但是冷静下来一想;肯定不是这样;不然周新于嘛叫自己来?就是嘱咐自己ri后小心么?那他个堂堂按察使;真成吃饱了撑的了。
片刻心旌动摇后;王贤的脸上恢复了血sè;挂起淡淡嘲讽道:“臬台言不由衷。”
“怎么讲?”周新不动声sè道。
“想当初;在浦阳江边;臬台对属下一番教诲;言之凿凿;犹如在耳。”王贤沉声道:“我不信一位秉承‘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亚圣信徒;会畏惧一条皇帝的恶犬”
周新闻言;双目如电的盯着王贤;毫不掩饰眼中的激赏之sè;他彻底确信自己没看错人;这王贤是那个值得托付大事之人。这段时间来;不知多少人都在背后议论;说他这个面寒铁;徒有其名;转捡软柿子捏;虽然不能动摇他的心志;但总是会让人憋闷。
现在听王贤说中了自己的心意;周臬台涌起强烈的知音之感;但那如万载不化之冰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道:“皇帝的恶犬;仲德此言不妥……”
“本来就是;”王贤冷冷道:“那纪纲凶名滔滔;其恶行连我在乡下时都有所耳闻。当今皇上chun秋鼎盛;英明神武;明察秋毫之末;这种人近在左右;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呢?”
“胡说八道”周新忙低声喝止道:“陛下当然是被蒙蔽的。你不要分拆圣人之言;孟子这句话完整说来;是‘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大人息怒;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王贤却浑不在意的沉声道:“这次浙江的灾难;症结并不在锦衣卫身上;他们只是一群依主人心意乱咬的恶犬罢了真正的根源是当今永乐皇帝;深恨隐藏建文、欺瞒朝廷的浙江官民;才会让锦衣卫来查个底朝天对于他们那些残酷的手段;恐怕只要纪纲一句;浙江民风刁悍;不如此不足以震慑人心;永乐皇帝就不会追究了。”
“住口”见这小子越说越不像话;周新勃然变sè道:“妄揣圣心;大逆不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别怪我翻脸不留情了”
“大人不是说;民为贵;君为轻么?”王贤皱眉道。
“那也不能非议君上;此次是朝廷出了jiān臣;千错万错都是那纪纲的错;”周新沉声道:“陛下极为重情念旧;当年纪纲在他最危难时投奔而来;曾经也忠心耿耿;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皇上自然对他宠信有家。谁知道他非但不思报效;反而利用皇上的信任;欺凌百官、蒙蔽圣听、胡作非为、恶贯满盈”说着朝北方一抱拳道:“除掉此jiān佞;全皇上圣名才是为臣子的义务”
“属下……受教了。”王贤只好点头道。心里却幽幽一叹;其实道理很简单;但是时代的局限xing在这里;哪怕周新信奉的是更激进的亚圣学说;也依然坚持认为皇帝是没有错的;错都是臣子的
或许周新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能承认;因为天地君亲师;乃是这世上最大的道理;一旦认为君上有错;他的信仰也就崩塌了……
也只有王贤这种异种;才会不把皇帝和皇权当回事儿吧。
“那大人到底什么意思?”王贤被这个自相矛盾的周臬台;搞得有些糊涂;还是直接问个明白的好:“管还是不管?”
“当然要管了”周新断然道:“虽然锦衣卫假皇上之名;横行无忌;然而朝廷法度岂能轻废?黎民涂炭焉可不问?如不将这帮恶贯满盈之徒绳之于法;要我这堂堂按察使何用?”说着他把那厚厚一摞状纸给王贤看;“这些受害百姓;冒着血海般的于系;把状纸投了上来;难道我能置若罔闻?俗话说‘在其位;谋其事;;既然皇位委任我提典一省刑狱;我岂能不为民做主;解民倒悬?”
听着周臬台的凿凿之言;王贤心头明悟;其实人家老周什么都明白;只是有些话不能明说罢了。大家心知肚明但不点破;才是谈论这种犯忌讳话题的方式;自己还是太莽撞了;要改;要改哇
念头一闪;他也激动了;起身抱拳道:“属下愿助大人一臂之力”帮人就是帮自己;诚哉斯言。
“正要仲德助我”周新的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去岁在浦阳江边的那番深谈;就是为今ri埋下的伏笔
周新号称明察秋毫;自然知道死刑犯何常摇身一变成了锦衣卫他对此极为震惊;因为这不仅说明按察司大牢的管理;存在严重漏洞;更是对国家法度的公然蔑视
不过周新知道此事时;何常已经做了龙王爷的女婿;他自然猜到是王贤于的;毕竟在富阳县;有能力、有动机下手的;就那么几个人;王贤是嫌疑最大的一个。但他并没有追究;因为锦衣卫本身就是du li于法司之外的怪物;根本不受法律约束;王贤若不杀死何常;何常必然置他于死地。人总不能束手就擒吧;为了自保杀人无可厚非。
当时周新以为;既然朱九爷不再追究;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毕竟锦衣卫在浙江并无机构;也不可能为了调查一个小旗之死;再专门派人下来。谁想到世事难料;在浦江县的天罗地网;没有逮住建文君;反倒给了锦衣卫名正言顺染指浙江的借口。
那时候周新就意识到;锦衣卫一定会找王贤的麻烦;因为这世上敢对锦衣卫下手的;可以说几乎没有;那当初救了何常的人;定然将王贤的挑衅视为奇耻大辱;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既然明白了敌人的必攻之处;周新自然可以将计就计;挖好陷阱等他们来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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