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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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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朱棣忍不住从幕后出来,粗暴的打断了这场‘精彩的表演’,此刻皇帝怒不可遏的立在大殿上,都过了好一会儿,还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跪在地上,就连始作俑者王贤也吓得心中打鼓,暗暗叫道,这下坏了,用力过猛了!万一老皇帝要是面子上挂不住,要把在场人都杀人灭口了,我该怎么办?肯定不能伸着脖子让他杀?可是又怎能逃得掉呢?

    王贤正胡思乱想间,终于听皇帝开口了:“这案子就审到这儿吧,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狗东西!”说罢,朱棣凶狠的瞪一眼穿着奇装异服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道:“今日之事,哪个敢泄露一句,统统杀无赦!”

    “臣等遵命,”众人忙使劲叩首保证道:“臣等一句话也不敢泄露!”

    “哼……”朱棣闷哼一声,铁青着脸腐朽离去了。

    成国公朱勇也跟了出去,临走前朝张輗和王贤叹口气道:“你们这出戏,可真是唱出花来了!”

    “那当然,”张輗讪讪笑道:“我都说了,肯定让你终生难忘。”

    “我倒想全都忘了!”朱勇郁闷道:“你俩可把我坑苦了……”

    “哈哈,你堂堂成国公还怕这点事儿,”张輗却不在意道:“快跟上去吧,待久了让皇上以为你是同谋。”

    “那我赶紧走了。”朱勇脸色一变,朝王贤点点头,便赶紧转身出去了。

第607章 赢家输家

    自然,这场阎罗王审阳间案,便是出自严清的杰作。其实哪里有什么阴曹地府?哪里有什么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崔判官、阎罗王?都是人造人扮出来的。因为那李春抵死不肯招供,严清才想出这条计策来。

    当然,那李春也不是傻子,而是经验十分丰富的前特务头子,想糊弄住这种人,可绝对不是容易事。非得有缜密的计划,天衣无缝的表演不可。发动前三天,严清便让人几乎断绝了李春的饮食,让他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严清是老刑名,深知人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会出现思维缓慢、感觉迟钝等状况,甚至出现幻觉。这时最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为了万无一失,吴为还贡献出一种以曼陀罗花为主料的药粉,下在饮水里给李春喝下去,会让他产生飘飘欲仙的幻觉,使他的观察力和意志力大大衰弱,对疼痛的忍耐力却大幅增加。

    双管齐下之下,李春才会躺在草堆上一动不想动,感觉自己好像看到天国一样。

    待到了二更时分,藏在暗处的二黑拉动机关,打开通风口,地牢中登时风声呼啸。而墙壁上那些风灯,其实被去了

    一盏盏熄灭,

    这样除了为营造恐怖气氛,更是为了接下来的表演不露破绽……那一对从远处飘来的灯笼,其实是挂在细绳上的,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很难看出是有绳子来。细绳连接着滑轮,有人在暗处轻轻拉动绳子,看上去灯笼就像飘过来一样。

    而黑白无常并不是人扮的,而是出自制作人偶的高手名匠之手,名家的手艺本来就是以假乱真,加上黑白无常都是面色惨白,两眼血红,还伸着尺许长的舌头,本来就不像个人样,也没人敢仔细端详他们,所以也不怕被看穿。

    自然,黑白无常其实也是吊在绳子上的,至于黑无常那只拿着哭丧棒的手,则是被牵线操作的,就像人偶戏一样。至于那突然打开的牢门,不过是个小机关而已,锦衣卫里高人无数,搞定这个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那青面獠牙的鬼卒,只能用人扮演,扮演者是闲云身边的黑云子,那道士本就身材魁梧,又穿了特制的增高鞋,身高达到七尺。为了演出鬼样子,黑云道长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他脸上涂着靛蓝颜料,头发也染成红色,再装上一对野猪獠牙,看上去活脱脱见鬼了。

    但这还不够,因为他要负责将李春从牢房带到阎王殿去,两人要亲密接触,稍有不慎还是会露馅。严清便让黑云子穿上刚从冰窖中取出来,还挂着冰霜的皮甲,又在他身上藏了一条臭鱼、一块臭肉……这样,一个通体冰冷刺骨,还浑身散发恶臭的恐怖鬼卒便诞生了。

    只是扮演鬼卒的黑云子本人,也受不了这股恶臭,不过严清却是有办法的,他把黑云子的两个鼻孔用毛笔头塞住,既能防臭,又能恐怖的鼻毛,让鬼卒的形象更加逼真了。

    之后黑云子把浑身无力的李春扛起来,与李春身材相仿的乌云子,便第一时间躺在了李春原来的位置,等把李春的视线调整过来,便看到‘自己’仍躺在原地,这下彻底接受了自己已死的命运……

    一旦真认为自己已死,李春就认命了,所以被带到阎罗殿时,看到那些油锅火海、锯人拔舌时,便只剩下满心的恐惧了,心说按照我做过的坏事儿,怕是所有的刑罚都要尝一遍吧,吓得哪还敢仔细端详?

    不过他仔细端详也没用,因为到处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个鬼影的轮廓,根本分辨不出是人假扮的。待到了殿上,依然只点了一点绿豆似的蜡烛,阴风凄凄,鬼哭神嚎,那种凄惨的样子,岂不像个阴曹地府?其实弄成这种效果,主要还是怕穿帮,那阎王和判官还好说,那些牛头马面可都是带着头套、踩着高跷的武士假扮,要是光线好的话,还是可以看出端倪的。

    无论如何,总之是成功的骗过了李春,获得了想要的口供,只是这口供似乎太猛烈了些,竟让皇帝雷霆震怒了……

    转眼间,皇帝和成国公便离去了,狱神庙里只剩下王贤和张輗一干人等,因为皇帝离去前的雷霆之怒,大殿中的气氛还有些低沉。

    “怎么样,以二爷的眼光看,”还是王贤开口打破了沉默道,“这场阎王审案还算过得去吧?”

    “太过得去了。”张輗笑道:“没看那李春都深信不疑了,看见皇上还不信自己在阳间呢。”说完却终于暴露出心中的担忧道:“不过这效果似乎太好了点,皇上气成那样,只怕伤人伤己。”

    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因为皇帝这次丢了大脸,恐怕不只会恨纪纲,还会把王贤这个始作俑者一并恨上。

    “这个以后再说……”王贤摆摆手,显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转身对满脸惴惴的众手下笑道:“大家都辛苦了,衙门里已经摆好了酒席,回去饱餐一顿!然后便回家好生歇两天,这个月发双饷!”

    众手下登时欢呼起来,天塌下来个大的顶着,他们并不担心皇上的反应,赶紧去大吃一顿才是正办。

    于是众人高兴的返回北镇抚司,张輗自然不会同行,虽然夜已深了,但他有的是温柔乡可去。知道王贤不会一起去,张輗也没再刺激他,而是笑道:“不管怎么说,这出‘阎王殿审李春’大获成功,纪纲那厮这下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了,你王仲德的大名,怕是要超过‘冷面寒铁’,成为我大明朝的包拯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王贤把他送到门口,苦笑道:“我最怕出名了,谁都不知道我才好。”

    “想得美。”张輗笑骂一声,压低声音宽慰他道:“至于皇上会不会怪罪,你也别太担心,不是还有兄弟么,我让成国公给瞧着点,大不了到时候再想办法补救补救就是。”

    “二爷有这句话,我就比什么都高兴,”王贤感激的笑笑,正色道:“这次是我给二爷添麻烦了,二爷却一句不埋怨,还这么替我着想,这份兄弟之情,王贤铭感五内。”

    “哈哈,一世人、两兄弟,说多了就见外了!”张輗大笑着拍拍王贤的肩膀,上车扬长而去。

    你当张輗心里不怨王贤?但他这样的世家子弟,总有几分过人之处,他知道自己已经和王贤栓到一起了,而且该干不该干都已经干了,这时候再发埋怨没有一点用,和王贤有了隔阂,反而让自己的一番努力白费。所以他非但不说王贤什么,反而一个劲儿替王贤着想,让王贤对自己欠情歉意。这才是减小损失、保住收益的正确做法。

    送走了张輗,王贤回头看看等在那里的严清,摆摆手,让推车的卫士走开。自个亲自推着严清,沿着长长的回廊,往后衙走去。

    这时是四更天,天空依然星月无光,不过每根廊柱上都悬着一盏白色的灯笼,把回廊照得很是亮堂。

    两人沉默的行了一半的距离,严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人心里可是怪罪在下?”

    “我是那么幼稚的人么?”王贤摇头笑道:“答应你之前,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只是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驾到,有些措手不及罢了。”

    “说实在的,皇上今天来是好事儿,若是李春这番话,经由别人之口传到皇上耳中,对大人才会不利。”严清道。

    “那你还坑我?”王贤苦笑道。

    “不,我知道皇上一定会来。”严清却语出惊人道。

    “哦,你从何而知?”王贤吃惊问道。

    “大人是后面接手的,不知道这个案子当时闹得多大。”严清淡淡道:“当时已经成了锦衣卫力抗三法司加刑科的架势,虽然纪纲权势滔天,但没有皇上的支持,他也没这么大本事。”

    “你是说,皇上其实是被纪纲绑上战车的?”王贤轻声问道。

    “绑上战车?这个比喻很形象。”严清点点头道:“虽然李春今天才招供,但以皇上的聪明,早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但当时皇上已经是骑虎难下,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只能罔顾真相国法,硬是把齐大柱给定了死罪,在下和刘尚书和王总宪他们也被贬官充军……”顿一下,他语带嘲讽道:“看起来这一场,是皇上又一次维护了自己的权威。但其实,真正的胜利者只有纪纲而已。正如李春所言,他借助皇上的弱点,将对手打得落花流水……刑科、刑部、都察院均遭重创,大理寺的胡概虽然独善其身,名声却一落千丈,在士林再也抬不起头来。而皇上的弱点也被暴露出来,非但没有达到维护权威的目的,反而让野心家有了可乘之机。”

    “野心家?”王贤眉头微微一皱:“你是说那两位王爷……”

    “不错。”严清点头道:“他们去岁的行径,与纪纲如出一辙,难道是巧合?”

第608章 纪都督终于出来了

    “汉王和赵王去年对太子的一系列暗算,都是借鉴了纪纲前年的经验,正是在纪都督的示范下,他们意识到可以利用皇帝担心权威被挑战的情绪来整垮太子。”严清道:“要不是众大臣拼死相护,还有大人在山西一锤定音,太子可能真就栽了。”

    王贤默默听着,心里吃了蜜一样。他原本只把严清看成个破案高手,想不到此人竟能够指点江山,实在是捡到宝了。

    “皇上事后冷静下来,也会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赢家,为了所谓的颜面,而将朝廷的法度一手摧毁,算什么明君所为?”严清缓缓道:“皇上一心想当千古一帝,什么是千古一帝?可以残暴、可以篡位,但绝对不能被愚弄!所以事后皇上回过味来,肯定越想越不舒服?而且刘尚书、王总宪都是人品高贵的国之重臣,却因此被贬出朝廷,皇上不可能不后悔。因此之所以贱内一告状,皇上就同意重审,根本原因还是皇上想重审此案了!”

    “嗯。”王贤点点头,承认严清说得很有道理。

    “但皇上肯定会担心案件审理不受控制,万一审出什么有损圣誉的东西怎么办?”严清语带淡淡嘲讽道:“所以皇上对这个案子的关心,要远远超出他表现出来的,这次我们要开阎王殿夜审李春,大人说皇上能忍得住不来看看?”

    “确实忍不住。”王贤不禁点头道:“看来不让那些勋贵一起来,就是皇上已经预知到有可能会丢脸了……”

    “所以大人根本不用担心,我们其实是顺帝心而为,”严清缓缓道:“就算皇上一时间面子上过不去,待这阵气消了,也只会认为大人忠诚能干,不会认为你是故意让他出丑。”

    “哈哈,让你这么一说,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王贤开怀笑道:“无论如何,还是要恭喜严兄洗清冤屈,重获自由!”

    “呵呵……”严清笑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显然没多少兴奋。就算皇帝给他平反,他的腿也好不了了,也没法再出仕为官了,仍是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王贤知道严清在郁闷什么,但这种事也没法劝,他只好转移严清的注意力道:“你说,这次对纪纲的打击有多大?”

    “纪纲么……”严清想一想,轻声道:“对他的打击肯定很大,但并不致命。”

    “是,就像我们那次说的,只要不给他扣上那个罪名,皇上很难下决心除掉他。”王贤点头道。

    “大人所言极是,”严清眉头紧皱道:“而且皇上很快要去北京了,这一去就是一年半载,这种时候就更不会动纪纲了。”

    “不错,皇上还需要这条看门狗给他看家。”王贤点点头道。

    “所以对大人来说,艰苦的日子还在前头,”严清肃容道:“而且纪纲肯定已经意识到自己成了明日黄花,那将是他最后的机会,要谨防他狗急跳墙呐!”

    “是。”王贤深以为然道:“接下来,将是决战时刻了。”说着握住严清的肩膀道:“子廉兄,务必助我一臂之力!”

    “大人放心,”严清目光一凝道:“纪纲才是我真正的仇人!”

    王贤闻言既喜又忧,因为严清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没干掉纪纲之前,他是不会离去的,但干掉纪纲之后,他也没有理由再呆在这儿了……

    王贤当然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掉,好在干掉纪纲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儿,自己还有时间一点点感化这家伙……

    三月初九,是会试放榜的日子,吉时一到,三声炮响,关闭了十余日的贡院,终于大门洞开,两队穿着大红官袍的锦衣卫,护着捧榜的考官,来到贡院东侧的那面朱墙前。

    那面朱墙前,早就架好了梯子,而梯子前则里外十层的围满了前来看榜的举子及家人,只待官员将那皇榜张贴上去,便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看自己是否金榜题名!

    “噫,中了!”不时有狂喜声传来,那考生便在众人的恭维声中,挤出人群狂欢庆贺去了。取中者当然有理由庆贺,因为会试之后虽然还有殿试,但殿试是不落第只排名次的,即是说只要今日榜上有名,只要殿试不出大谬误,都会中进士!

    十年二十年寒窗之苦,终于在此刻有了个结果,若是不失态、不张狂,不落泪,才叫不合人情。

    反倒是那些榜上无名的举人,大都只是黯然叹气,便平静的恭喜起先达的同年,没有几个过于失落的。这也不难理解,他们毕竟已经是举人了,就算一辈子不进一步,身份地位都远超那些未发达的同年,亦能享受优渥的生活。何况三年后还能再考,难度反而比乡试小很多。

    所谓优雅,从来都是以从容不迫为前提的。

    所以贡院外的气氛,总体是欢乐和谐的。而此时,在贡院里被关了二十多天的考官们,也终于可以重获自由了。待贡院门打开,考官们便见几十名穿着红色官服的锦衣卫,拱卫着一顶八抬大轿,这自然是在等候纪纲的。

    待纪纲的身影出现在贡院门口,领队的袁江和王谦忙飞奔上去,噗通跪在他面前,叩首道:“恭迎老祖宗出关!”

    “恭迎老祖宗出关!”一众锦衣卫也齐刷刷跟着跪下,气势十足。

    “唔。”纪纲点点头,深吸一口贡院外的空气,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却让他的心一阵熨帖。这次重考的考纪格外严格,谁也不敢再出一点漏子,结果便是在贡院里管着,就像坐牢一样,外头的事情全然不知……

    虽然急切想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纪纲还是保持了一品大员的沉稳,他朝徒子徒孙们点点头,便稳稳当当坐进轿子里。

    “起轿!”伴着袁江一声叫唤,八抬大轿稳稳抬起,缓缓向锦衣卫衙门去了。

    待轿子在锦衣卫衙门内落下时,纪纲看到的就是另一番情形了,那轿帘一掀开,他就看到一众徒子徒孙哭丧着脸道:“老祖宗,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纪纲心一紧,迈步进了签押房,下人便赶紧给他接下披风,脱去官袍、除下靴子,纪纲自个则接过浸湿拧干的白巾净面。

    “那王贤趁着都督不在这段时间,着实兴风作浪了,”庄敬则在一旁轻声禀报道:“他先把庞瑛收拾了一顿,又把李春的嘴巴给撬开了……”

    纪纲对前者不感兴趣,但听到后者招了,手上的动作登时停滞下来,阴声问道:“李春招了?”

    “招了。”庄敬点点头,满嘴苦涩道。

    “怎么可能?就算他活腻了,难道不顾他一家百十口的性命了?”纪纲的脸上阴沉的滴水道:“你也是,本官不是授权你,这段时间阻止他开堂么!”

    “东翁有所不知……”庄敬叹气道:“王贤把那个刑部郎中严清给请回来了,那严清给他出了个主意——学那包拯夜审郭槐,让李春误以为自己到了阴间,在阎王面前可不什么都撂了么……”

    “荒谬!”纪纲怒道:“李春吃了猪油蒙了心么?连这种下三滥的把戏都能信!”

    “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招了……”庄敬有些胆怯的看看纪纲,小声道:“而且当时皇上也在场……”

    “皇上也在场?”纪纲原本只是恼火,闻言惊得毛都竖起来了,那张古井不波的面膛,一下就煞白煞白道:“李春都说了什么?”

    “都说了……”庄敬颓然道,虽然皇帝严令所有人不得外泄,但当日知情者不在少数,又岂能瞒得过神通广大的锦衣卫?

    “都说什么了?”纪纲一把抓住庄敬的手腕,阴声问道。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庄敬怯生道。

    “老子宰了他!”纪纲脸上闪过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恨声说道。他那手似铁钳似的,钳得庄敬剧痛,满头汗水,却不敢挣扎。

    好在庄敬骨裂之前,纪纲松开了手,因为他终于想到了那个可怕的问题,登时全身无力道:“皇上那边……怎么说?”

    “北镇抚司已经结案三天了。”庄敬丝丝倒吸着冷气道:“除了命当场杀掉李春,皇上没有任何旨意。”

    “当场杀掉李春?”纪纲摸着刚硬的胡须道:“看来皇上也不想此案外泄……”

    “是,案情大白天下,皇上脸面也不好看,所以此案很可能,还是不了了之。”庄敬暗暗活动着手腕道:“不过东翁丝毫不能大意,因为皇帝现在怎么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是……”纪纲刚有点血色的面孔,一下又煞白煞白,额头浸出汗珠道:“这下皇帝怕是要下决心兔死狗烹了……”

    “东翁不必灰心,”庄敬忙给纪纲打气道:“皇上就算现在不喜东翁了,却也必须要倚仗东翁,因为有个人必然更让他放心不下!”

    “啊哈……”纪纲一拍额头,怪声笑道:“我怎么忘了皇帝一北巡,太子就要监国了。”

    “不错,而且有人比我们还着急……”庄敬阴声笑道:“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第609章 皇帝北巡

    会试之后数日便是殿试,殿试之后便是金榜传胪,这个过程倒是一气呵成,没有迁延。

    殿试放榜时,果然不出所料,因为那场弊案风波,往年独领风骚的江西举子和紧随其后的浙江举子,这次的名次大受影响。除了个叫陈循的江西举子奋勇蝉联状元之外,榜眼、探花、传胪皆为福建举子囊括,占了前三十六名中的半数以上,可谓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江西浙江毕竟是科举大省,虽然被掐了顶尖的几十名举子,但仍各有二十余人及第,只是名次比较靠后罢了。其中浙江举子中,名次最高的竟是王贤的大舅哥林荣兴,名列二甲二十七名。李寓也中了个三甲同进士,却已经喜出望外了……他对自己的水平有数,若没有那档子事儿,以自己的水平,估计很难侥幸。

    无论如何,中了就好,及第之后,便是属于新科进士们的荣耀了,披红游街、赴琼林宴、国子监立题名碑……赚尽了老百姓的眼球,也走进了不知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春闺梦里。真叫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不过这份热闹已经不是大明朝关注的中心了,甚至连这座国都,都已经不是中心了,因为大明至尊永乐皇帝北巡的大驾,在殿试后隔一日,便启程北上了。

    永乐皇帝北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事实上,自登极以后,尤其是近些年,朱棣在北京的时间比在京师的时间还要长。是以虽然随行文武千余人、军民几十万,大小船只数千艘,但在行在六部的指挥下,各方面却井井有条、并不混乱。

    所谓行在六部,是为皇帝北巡而设立的机构,皇帝在哪里,哪里就是行在。朱棣出巡,最短也要离京一年半载,自然不能这么长时间不理国政,更不能将权柄丢开这么久。是以永乐六年,朱棣下旨令礼部另铸五军都督府、六部、都察院、大理寺、锦衣卫印凡十四颗,印文并加‘行在’二字;又铸内府尚膳、惜薪等司、兵仗等局印凡十六颗,印文并加‘随驾’二字。

    设官才会铸印,但皇帝在京时,这些机构并不存在,只有皇帝一出巡,这内外廷三十个机构才从京城各衙门抽调官员开始运转。比如这次皇帝巡狩北京,便以户部尚书夏元吉为行在户部尚书,兼掌行在礼部、兵部、都察院事。其余内外衙门也各有任命,全都是精明强干之辈,帮助皇帝在离京之后,依然能掌控国事。

    这些行在衙门随皇帝出巡后,京城各衙门除了决定权被上收外,其它依然照常运行,在皇太子的统领下照常处理国事。其实汉王遇刺后,皇帝命人把太子叫到北苑,又允许他去汉王那里探视,禁足令便已经解除,只是太子谨小慎微,依然不敢出门罢了。这次皇帝下旨,北巡期间由太子监国,算是正式诏告天下,太子平安无事,父子和好如初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汉王和赵王都是要随驾北巡的,不过这次汉王遇刺,朱棣就把他留在京城养伤,只带了赵王北巡。随驾的还有成国公、宁阳侯、阳武侯等一干勋贵,并夏元吉、蹇义、吕震、杨荣、金幼孜等文臣,几乎是重臣尽出。

    纪纲、胡广、杨士奇等一干文武则留京辅佐太子,王贤这个北镇抚司镇抚使虽然权力不小,但还不够资格被皇帝单独安排,既然旨意里没让他随行,自然也在京城留守。

    十五这天,王贤随太子送走了皇帝浩浩荡荡的北巡队伍,天快黑才返回京城。皇帝一走,这京城立时显得不那么压抑了,王贤看到太子殿下在返程时,就已经命人卷起车帘了……虽然只是个细微的小动作,却透露着太子如释重负的心情,要知道,在出城时,朱高炽的乘辇可是卷帘低垂,遮盖的严严实实的。

    不过也仅此而已,太子并没有着急和臣子们交谈,毕竟父皇前脚刚走,他就是再想找人说话,也不能操之过急。待回到京城时,朱高炽吩咐众留守大臣兢兢业业、不可稍有懈怠,又温声劝勉几句,便叫众大臣散了。

    散伙之后,王贤也没回衙门,而是急忙赶回家去,今天他大舅子中进士后,头回到家里做客,他这个当妹夫的怎好缺席?

    一行人匆匆回到家,一身青衣小帽的门房一看是二爷回来了,赶忙打开正门,上前拉住马缰,将他的坐骑牵进轿厅。轿厅中,早有人备好了马凳,请王贤踩着下马。再看轿厅中一溜六个奴仆,规规矩矩束手站在那里,登时便显出些名门大家的气息来。

    话说王家如今不用和在杭州时比,就和刚进京时相比,也已经是判若两家了。初来京时王家刚刚发达,虽然家财万贯,但却处处透着暴发户气息,府里从杭州跟来的奴仆下人,仗着王贤老娘这个当家的喜欢热闹、不拘小节,加上还有个总想着从公中占便宜的侯氏,结果下人们一个个自由散漫不守规矩、偷鸡摸狗、甚至仆役乱搞的事情屡见不鲜,弄得好端端一个大院子乌烟瘴气。林清儿虽然看不过眼,但家里大小事情都是婆婆说了算,她也不好多嘴,只能管好自己院子里的人,至于院子外头,乱就乱去吧。

    后来还是闹出几件丢脸的大事,王大娘自己都看不过去了,有心整顿一下,但人心已经散乱,再想收拢起来就难了。王大娘只好求助自己的闺女,银铃却是个晓事的,对老娘道,当年您非要给我二哥娶林家嫂子,为的是什么来着?不就是她一来知书达理,二来曾当过家,是把理家的好手?怎么把媳妇娶到家里来,就不知道用了?

    老娘闻言一阵讪讪,她当初虽想得不差,但儿媳进家来,心思却又起了微妙的变化,总之是婆婆媳妇那点事儿,让她总想压着林清儿,生怕自己被儿媳妇给压住了。是以老娘虽然对林清儿客客气气,却总是以她身子弱,需要好生调养好传宗接代为由,不让她管家里的一点事儿。甚至管不过来时,她宁肯让侯氏来管,也不想让林氏插手,结果侯氏那个不省心的,光知道往自己房里敛财,把个家弄得越发不像样。

    思来想去,王大娘终于承认,管这么一大家子,自己不是那块料,大儿媳就更不够看了,还是得让老二媳妇管起来……听了婆婆这番安排,林清儿也不矫情,当即领命着手整顿家务。其实这些日子她冷眼旁观,早就把家里的牛鬼蛇神看得透透的了,等得就是老娘交权。她先是跟公公婆婆和大哥大嫂关起门来,把家规一条条定下来,这一商量就是整整两天……

    其实家规都是林清儿早就拟好的,按说用不了这么久。主要是侯氏觉着这样一来,自己就没法占公中的便宜,也没法随意安排人了。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个做大嫂的,要处处受小妯娌管了,是以总是想着法子挑唆二老,跟林氏架秧子。

    好在王老爹是个晓事理的,终于忍不住骂道:“老大媳妇你还晓不晓事理?你这么能,怎么管家管的一塌糊涂,上万两银子的开支都能对不上账?没让你填这个窟窿就够意思了!现在老二媳妇是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还在这絮絮叨叨,

    你废话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见公公动了真火,侯氏这才不敢再言语,王氏家规这才艰难出炉。

    定下规矩,又有了公婆的支持,林清儿自然有了底气,第二天,便把家中下人召集到一起,把他们过往所作的龌龊事儿,一件件搬出来,当场撵走了一半下人,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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