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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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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守点头哈腰的应下,又朝王贤行礼。白役是正编差役之外的临时工,各房都有,专供跑腿,地位自然比书办还低。
王贤让李司户磨成了小豆腐,也很客气的与他见礼,这让秦守受宠若惊,连称不敢。
两人先拿着户房的书,去壮班房要两个民壮,套了辆骡车,出县城往北十五里外的长新乡而去。
路上,王贤见秦守和两个民壮脸笑意,似乎很期待这趟差事,不禁奇怪的问道:“有啥好高兴高兴?”
秦守三十多岁,白白胖胖,撮狗油胡,七根朝上,根朝下。两只小眼睛,很是聚光,看就很精明那种,闻言笑道:“像我们这样的白役和民壮,都是没有钱拿,白给官府干活的。除了上面定时给点‘呆出息’,全指着出这种差事,能有些花头。”
“哦。”王贤点点头道:“那为何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像看死人样呢?”
“呵呵……”秦守笑笑想含混过去,却被王贤逼问不已,只好说实话,“这不明摆着么,长新乡是头个复核完的,别的乡都还没出结果呢。他们看白册,发现不仅比原先的税额多,甚至还比去年要多,肯定要拖下去,等别的乡也复核完了,看看他们什么情况再说。”
“原来如此。”王贤点点头,跟他猜的样,便问道:“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们?”
“没办法。”秦守干脆的摇头道:“粮长都是鼻孔朝天的人物,别说王小哥这样的书办,就是咱们李司户也不放在眼里,人家都是跟三衙甚至老爷直接说话的。咱们能奈若何?”
“……”王贤想想那何常的嚣张气焰,简直把胡捕头骂成猪头了,自己个白衫书办,人家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要我说,咱们就去吃点喝点拿点,然后回来交差。”见他满面愁容,秦守为他支招道:“然后明天开点巴豆吃上,跑几天肚子,司户自然会换人。”
“好意。”王贤苦笑道:“实在不行,只能这样了。”躲过初,躲不过十五,李晟可以变着花样整他,这根本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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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晌时到了长新乡,王贤持着户房书,找到了此区晁粮长家。果然又是个狗户,光看台门就跟何员外家不相上下,门房也带着乡绅家丁的优越感,对王贤爱搭不理。
待王贤亮出的书,门子才正眼瞧他眼道:“我家公正去访友了,倒让官人白跑趟。”
“啥时候回来?”秦守心咯噔声,不会连腿脚钱都没了吧。
“这个没数,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也是有可能的。”门子不紧不慢的答道。
“那不什么都耽误了。”秦守急道:“去找找不行么。”
“这可没法找,我家员外交友广泛,有可能在桥山寺和方丈下棋,也可能去仙霞岭寻幽探胜,每次都是尽兴而归,我们可找不到。”门子说着皮笑肉不笑道:“家里只有夫人小姐,就不请几位爷进去了。”说着从靴页抽出摞半新不旧的钞,递给王贤道:“不能让几位爷白跑趟,小小心意,几位喝茶吧。”
那种浑不把你当盘菜的表情,让王贤恨得牙根痒痒,奶奶的,李晟瞧不起我,你个门卫也瞧不起我!但是看看左右三人,都被那摞钱馋得口水直流,估计自己发作起来也只是自取其辱……他终是强忍住怒火,转头就走。
秦守赶紧接过来,笑嘻嘻道:“多谢多谢,我们走了。”
三人跟着王贤离开了庄门口,那门子轻蔑的撇撇嘴,转身进去,来到后院,便见个穿着道袍的老者,正在那里打太极。
“老爷,已经打发走了。”门子耐心等到他收招,才恭声禀道。
“嗯。”老者便是据说出游去的长新乡粮长晁天焦,闻言捋着胡须道:“本来听说要咱们乡头先纳粮,我还有点懵。孰料李司户又派人来说,只管搪塞过去,切有他担待。这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老爷不懂,小的自然也不懂了。”门子笑道:“不过来的是个小后生,带着几个白役,像打秋风的多过来催收税的。”
“呵呵。”晁天焦接过毛巾擦擦汗道:“管他耍什么花枪,反正今年按之前谈好的解送,多出来的二添作五,这个就是他李司户也改不了!”
“那是,咱们明朝皇权不下乡,官府不能插手税粮收解,收上来多少,给他们多少,还不全是老爷说了算?”门子阿谀奉承道。
“唔哈哈哈……”晁天焦得意的笑起来。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晁天焦笑的时候,王贤正郁闷的走在回城的路上。秦守建议在路上打个尖再说去,也被他置若罔闻了。
真的是忍无可忍了,再这样下去,自己非被活活玩死不可!姓李的,这是你逼我的!
想到这,王贤摸摸怀里,那里有他审计出来的九财务问题,就不信干不死你个老王!
回到县城,已经过了饭点,王贤不理他们三个,跳下车就回家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似乎街坊们跟他打招呼,都不如往日热情了。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己被姓李的整得死去活来,估计全县都知道了……
果然,六叔不再给他橘子,七哥没有鱼送,更别提朱昌的猪蹄子了。家虽然仍客气的叫他小官人,但他走过去,便窃窃私语:
“李官人真要对付王二?”
“那还有假,当年王二他娘跟了王兴业,没跟李晟,他记恨辈子了。现在可逮着机会,能不发落小二么?”
“那小二可惨了,还不像蚂蚱样任人捏?”
“可不,唉,这孩子运气真差……”
“可惜我那橘子唉……”
“你闭嘴,我四个猪蹄都没说,你两个烂橘子算个屁!”
他们以为是背着王贤说,殊不知那些话顺着风,全都飘到他耳朵里了。王贤叹口气,看来还真是没人看好我呢……
胡思乱想着,他进了巷子,推开家门道:“娘,我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被辞了?”老娘正在纳鞋底,冷笑地看着他道。
“娘……”王贤郁闷的要拿头撞墙,俺在外头就够郁闷了,回来还得受你奚落……
谁知老娘拿起鞋底,照着他的脑袋就抽,边抽还边骂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别个要搞你,你就让他搞?把他搞死不就得了!还回来求安慰,你还没断奶啊你!”
王贤抱头鼠窜,叫道:“我没被开,我是正好回来看看……”(未完待续)
第一卷富春山居图 第三十八掌 如何挤走上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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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也正好在家,笑眯眯的喝着茶,看着老婆追打儿子。银铃也在旁高呼加油,弄得林清儿哭笑不得,只好躲进屋里。
待老娘终于放过自己,王贤坐到老爹身边,问道:“爹,你啥时候回来的?”
“傍晌,”老爹笑着打量他道:“这身白衫不好穿吧。”
“唉。”王贤叹口气道:“我先吃点饭吧……”
“喏,爹从杭州买回来的麻糍。”银铃献宝似的捧出个荷叶包道。
“你们吃吧,这玩意儿沾牙。”家里仍旧不宽裕,王贤在衙门里吃得不错,哪好意思跟妹妹抢食,“还有没有剩米饭,泡点水就行。”
“看你这样下乡去了吧。”老爹眯着眼道:“没人管饭么?”
“管饭了。”王贤拗不过妹妹,只好拿个麻糍尝尝道:“不过是闭门羹。”
“球,出去别说你是我儿子!”老爹闻言怒:“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见老爹拿起鞋底也要抽自己,王贤面躲面郁闷道:“还不都是爹造下的孽。”
“唉,”老爹下没话了,收回手道:“姓李的虽然恨我,但他做事向来阴险,这次怎会如此猴急?”顿下道:“应该是做给姓刁的看的……”
“甭管给谁看。”王贤苦笑道:“反正儿子要被活活玩死了……”
“没出息!”老爹瞪他眼道:“我的儿子要是连富阳县衙都混不下去,我把姓倒着写!”
“爹,王字倒着写还是王……”银铃小声道。
“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跟你姐姐去学绣花去!”老爹把女儿轰走道:“把这些天来的事儿,都跟我说道说道。”
“好。”王贤早就憋坏了,终于找到机会倒苦水了。
王兴业听着儿子的描述,双眼睛越瞪越圆,硬把那张憨厚的脸,变成了怒目金刚。刚要发作,却听老娘声怒喝:“欺人太甚了!敢这么整我儿子,老娘不出马,他李狗子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你少掺和!”王兴业辈子被老婆管得服服帖帖,唯独在李晟这事儿上,保持着高度敏感的自尊。见老娘瞪眼,老爹忙软下来道:“杀鸡不用牛刀,愚夫出马就足够了……”
“哼,先把你的事儿放放,给儿子弄利索了。”老娘发号施令道:“不说还不知道,小二竟被李狗子欺负成这样!”
“好好好,”王兴业摆手道:“你先进屋去,我跟儿子细说。”
“定要让他死得难看!”老娘下了命令,抱着簸箩进了屋。
看老娘关上门,老爹擦擦汗,尴尬道:“你娘这二年,简直变成女王了。”
“不然怎么撑下这个家?”王贤叹口气道:“儿子那时候那么不懂事。”
“知道知道,要不我这么让着她?”老爹很在意在儿子面前的形象,只是有越描越黑之嫌:“说你的事儿吧,晁天焦那老东西定不知道你是我儿子,不然他不敢欺负你。”
“爹要陪我去趟?”王贤问道。
“放屁!”老爹脸‘我怎么有你这样儿子’的表情,怒道:“老子是官,他是民,啥时候都该是他来见我!”说着指着儿子数落道:“小子,你这衙门混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我才混了几天,还光被欺负了去了……”王贤郁闷道:“到现在还头雾水呢。”
“唉,也是。”王兴业点下头道,“先过去这关,再慢慢教你吧。”说着摸摸下巴道:“晁天焦那你先别去了,这几天就在家里歇着吧,等他上门来求你。”
“啊……”王贤瞪眼道:“怎么可能?粮长都牛哄哄的……”
“哼哼,”王老爹冷笑道:“你且看着吧……”
见老爹这样信心满满,王贤也放心了,心说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真多啊。
“不过这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除不了根。”却听老爹边抠脚边叹气道:“李狗子办事儿汤水不漏,从来不落把柄,要不我早把他整死了。”这都是在盐场养成的毛病,也不知买麻糍之前扣没扣脚……
“说起来,爹先看看这个吧。”王贤从怀里,掏出个纸袋,递给老爹道,“就看第页就行。”
老爹拍拍手接过来,掏出里面的摞纸打眼看,就再也拔不出来,良久才从震惊回过神来,抬起头道:“这是哪来的?”
“我自己弄的。他把陈年老账拿出来让我算,我从里面查出来的。”王贤道。
“你还有这本事?”老爹不信道。
“也不看我是谁的儿子。”王贤讨好笑道。
“那倒是……”老爹点点头,还是不信:“这是谁给你的吧?”
“唉,甭管哪来的了。”王贤不禁暗叹,怎么说实话就是没人信呢,“总之这上面的结论,都是以永乐五年的账册为依据,绝对错不了。”
“要是这东西流出去……”老爹面色凝重道:“从县太爷到书办,没个逃得了,都得掉脑袋!”
“所以让老爹拿意。”王贤叹口气道:“不审不知道,审吓跳,这富阳县里上下勾结,营私舞弊,实在是无法无天!”
“唉,其实哪个衙门不是这样?”老爹从震惊回过神来,也叹口气道:“明朝的官俸低、吏禄更低,就靠那点工食银,哪能养家糊口?何况老爷还得养师爷、养门房、讲排场,这些钱从哪来?朝廷不给发,家就要想办法,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衙门里的人自然要吃手里的权了……当年太祖皇帝多狠呐,贪污二十两银子,就要剥皮充草。知道县衙的土地祠,为啥又叫皮场庙么?那是因为几任知县的皮囊,还在里头挂着呢,可这还挡不住上下其手,所以这里头,也不光是我们的错……”
王贤听得不寒而栗,小声道:“爹,你不用急着辩白,我没说要把这些捅出去,我让你看看,有没有能拿来整治李晟的。”
“你不早说!”老爹这才松了口气,端起茶壶饮而尽,骂道:“小兔崽子吓死我了!”
于是再次仔细看了遍,琢磨道:“衙门的钱粮进出,九成九要经过户房,是以户房司吏其实是在给家擦屁股,你要是随便拿笔假账告他,他定能够推二五六,说我就是丫鬟带钥匙,当家不做。衙门里的县太爷、二尹三衙四老典都拿过钱,自然要帮他遮掩……”
“但其实,官老爷们拿的是小头,头都让他揣怀里了。”王贤冷声道。
“这是肯定的,李晟这厮看着小心,其实贼胆包天!”老爹恨恨道:“这是让老爷们担恶名,他来捞好处做好人,老爷们知道了,肯定恨死他!”顿下又摇头道:“老爷们还是得保他,这么些年来,谁从公捞了多少好处,从库里拿了多少东西,他全都清二楚,老爷们要是不保他,难保他会说出什么来!”
“这真是……”王贤叹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总之,这个管家不是这么好整的。”老爹也叹道:“也幸亏就是你爹,干了辈子刑房,才能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噗……”王贤口茶水险些没喷到老爹脸上,苦笑道:“爹,你能不能不自夸?”
“嘿嘿。”老爹笑笑道:“想不想听?”
“想!”王贤立刻谄媚的凑过去,给老爹端茶道:“洗耳恭听您老的高招。”
“唔。其实也是他自找的。”老爹接过茶,摇头晃脑,就差拿把扇子装孔明了:“这二年,因为那个案子,县里上下懒散惯了,上下哪个把公务放在心上?光想着怎么捞钱去了。我听说,魏知县上任后,因为想要做番政绩出来,颇有刷新之意,无奈那帮人懒惯了的,不愿配合,更不愿吐出到口的肥肉,于是处处跟他作对,给他使绊子。李晟因为是管家,很多恶人最后都是他当了。是以县老爷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是啊,所以司马求才让我到户房搜集证据。”王贤点头道。
“哦,是么?”老爹瞪眼道:“你咋不早说?”
“现在说晚么。”王贤奇怪道。
“早说我还用费脑筋?”老爹怒道:“你个头天进衙门的新丁,人家能指望你搜集到什么要命的证据?无非就是想寻他个小错,好借故撤了他!人家不是让你整出这种杀器来的,人家只要你找出他点小毛病!”顿下,强调道:“没听你说之前,我就判断出来了,你话只是印证了我的判断,你爹十几年的老刑房……”
“多小的错?”打断老爹的自吹自擂,王贤问道。
“那种他瞒着家,自己独吞,但数额不,不至于身败名裂的。”老爹想想道:“有没有?”
“有!”王贤指指纸上的某处道。
“唔,极好。”老爹看,点点头道:“再就是,让谁把这事儿捅出来了。”
“我觉得张典吏不错。”王贤小声道。
“不愧是我儿子,果然有天分!”老爹闻言喜,比知道王贤有查账的本事还高兴。
第一卷富春山居图 第三十九章 如何挤走上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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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贤毕竟二世为人,深谙职场斗争之道,知道职场如战场,初入这方战场的新人,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不如意,比如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上司。被欺压的狠了,自然会想到反击,但这样的反击十次有九次以失败告终,剩下次是同归于尽。
直接斗争胜利者,从来没有新人。因为你个新人,就敢于挑战上司,必然会给人‘以下犯上’的好斗印象,谁还敢和你共事,关键时刻,又有谁为你说话?
所以要么先做好媳妇,等着熬成婆再说,要么学会更高级的斗争手段——借势。在个职场、个衙门里,因为资源有限,利益相关,不可能没有矛盾存在。尤其是正职和副职,往往都是面上亲密如夫妻,心里却恨不得对方出门就摔死。
借势还有个好处是不需要亲自上阵搏杀,可避免成为斗争的牺牲品,亦能保全自己的名声。不管是职场还是衙门,能力并不太重要,至少远不如口碑重要……
只是借势是门艺术活,既要保护好自己,又要提供足够的弹药,使被借势者有信心、有能力赢得这场战争。哪怕你有必胜的把握时,还要时刻牢记,不能伤害自己的人品。因为人品旦坏了,你就算赢了眼前,也必定输了将来……
所以王贤这些日子,直摆出副‘司吏虐我千百遍,我待司吏如初恋’的小受面孔,就是在给自己攒人品,没办法,谁让他是新人,没有人品积累呢?只能靠这种方法,来唤起人们的同情心。
因为无论他如何小心,都不可能瞒天过海,衙门里是什么地方?那是群人精所在,切鬼蜮伎俩都无所遁形之处。所以只能用阳谋,让家知道他不反击只有死路条,这时候,就算是以下犯上,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反而要赞声,应该的、有血性!
其间分寸的把握,运用的精妙,非得像王兴业这样的积年老吏,或者王贤这种二世为人者方能把握,我辈没有此等阅历者,还是老老实实做媳妇,等着多年熬成婆吧。
见儿子竟然无师自通这样高深的学问,王兴业乐不可支,“果然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啊……”
王贤这个汗,啥时候不自夸,就不是老爹……
“不过似乎还少点什么……”王兴业手抠着脚丫子,手摸着腮帮子道:“周公瑾草船借箭之前,先用了招什么计?”老爹平生最爱三国,多数智慧,也是从三国学到的。
“苦肉计呗。”王贤说着看看老爹道:“爹,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虽然已经够惨了,但还不够惨,”王兴业又换只脚丫子道:“得更惨点,才好用这计。张华这小子,虽然是我的老部下,但这些年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你不能指望他来护着你,得自己保护好自己。”
“怎么讲?”
“置之死地而后生!”王兴业双手拍,咬牙道:“只有这样,才没有后患!”
“……”王贤苦着脸道:“不过是个饭碗,要牺牲这么么?”
“错,不是饭碗,是人生!”王兴业瞪他眼道:“你得在衙门里干辈子,要是起步就走偏了,这辈子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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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老爹料理晁天焦的计划推后,让王贤先演他的苦肉计。
所有计策里,苦肉计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因为你只要够蠢,就总有吃板子的机会。
但凡衙门里派的公差,不是派了就算完,而是要限期完成的。如果不能按期完成,上司就会打板子以示警惩,叫做追比……
李晟要料理王贤,自然用最严苛的三日追、五日比要求他!王贤每天趟往上新乡跑,每次都灰头土脸的回来,五天时间很快过去。
见王贤仍旧空手而归,李晟勃然怒道:“五日比,期限已到,你却无所获,分明偷懒耍滑,虚应差事!”说着立马签票发往刑科。
上午时,上次那个典吏又过来,将王贤带走,来到刑房后,李观道:“二郎,上次我饶了你,结果被李晟告到老爷那,好吃了顿骂。这次不能再徇私了,你忍着点吧。”
“啊……”王贤不禁紧张道:“意思意思还不行?”
“不行。”李观让人往地上铺了个毯子,命王贤趴上,又让四个书吏按住他的手脚,然后朝两个皂隶点点头。
两个皂隶呲黄牙,咧嘴笑道:“二郎,得罪了。”说完操起板子,朝王贤雪白的屁股打去。
伴着啪啪的打板声,王贤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六房书吏听得清清楚楚,全都面面相觑,这是谁挨打了?
不会儿,十二板打完了,俩皂隶用块门板,把王贤抬出刑房,正赶上吃饭的点儿,六房小书吏百多人,都看见王贤被打得满腚是血,雪白的吏衫都打破了,条条血布条,触目惊心。
“这太狠了吧。”见王贤已经被打晕过去,众书吏纷纷摇头道:“李晟还是不是人!”“就是,太过分了,王二挺不错的小伙子,就要被他活活整死了!”“实在看不下去了,我们明天求求人,把王贤调到礼房来吧……”
风言风语传到李晟耳朵里,他的脸色更阴沉了。本以为刑房的人,就算不像上次样庇护王贤,顶多也就意思意思,哪想到他们真打啊!
‘把他打成这样,被动的紧……’李司户想想,暗暗咬牙道:‘横竖再比次,就可以开除他了,让他们说去吧……’于是装作没听见的,径往食堂吃饭去了。
饭后,同屋的几个书吏,打了份饭给王贤送过去。还没进吏舍,便听他在不断呻吟,口里还在骂人,说什么:‘人家都是坑爹,我却老让爹坑……’
众书吏都以为,他说的是他爹和李司户的恩怨,都暗暗摇头,进去后看见吴夫把王贤的腚包成了个粽子,白纱布上还有殷红的血迹渗出来……
“爹,他没事儿吧?”吴为看着面色苍白的王贤道。
“唉,太狠了。”吴夫摇头道:“腚都打烂了,好在没伤到骨头……”
“啊……”众书吏不少吃过板子,但都是意思意思,当天就能走道,哪被打得这么狠过?不禁都怀疑,是不是李司户买通了打板子的皂隶?
王贤的伤情并书吏的猜测,很快便传遍了六房,又引起阵对李司户阴险狠毒的讨论……
下午时分张典吏到王贤的吏舍探望他,还给他带了点红糖鸡蛋。看着老上司儿子的这副惨样,张典吏都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了……
未曾开口,王贤先哭起来:“呜呜,张叔,司户人是要整死我么?”
“说什么呢……”张典吏尴尬道:“李人不过严苛了点,他对谁都是这样,不是单纯整你。”
“可是为啥只有我被打成这样?”王贤哭道:“他们都说,是李司户给行刑的塞钱了。”
“别瞎说。”张典吏严厉道:“这话传到司户耳朵里,你少不了又要挨顿!”
“呜呜,我不管了,我实在受不了了……”王贤把鼻涕把泪道:“从进衙门头天起,他就直整我,我把他当成上司,发现了问题都不吭声,他却要整死我……”
“什么问题?”张典吏眉头皱。
“他让我核查永乐五年的账本时,结果我发现县里每个月拨给吏员食堂、胥役食堂的粮食,杂七杂加起来,平摊到每个人的头上是九百斤。而每月的伙食尾子,平摊到每人也不过三十斤。所以每个人每天能吃二十九斤米。”
“还有,仓库里拨给吏员胥役作衣裳的布,春天足足每人百尺。秋天更达百五十尺!”王贤竹筒倒豆子道:“还有笔墨纸砚、蜡烛菜油之类都是这样,个人能分到十个人的量!”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张典吏瞪眼睛道。
“我把所有的开支从账簿单列出来,结果自然就出来了。”王贤脸理所当然道:“人让我核算,又不告诉我方法,我只能这么瞎弄,也不知对不对。”
“……”张典吏这个汗啊,老刘啊老刘,十老娘倒绷孩儿,你做了辈子假账,竟让个门外汉用这么简单的法子就识破了。他仔细打量着王贤道:“你为何不早说?”
“因为那账簿是李司户编造的……”王贤小声道。
“是么?”张典吏闻言眼前亮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哦,我听张叔的……”王贤老实的点点头。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张典吏说着离开了吏舍,却没有马上回衙,而是在花池子周围踱起步来。他也干了几年户房,自然明白王贤所说的情况,是当时任典吏的李晟虚增费用、套取收入的手段。但问题是,这件事自己竟不知道!也就是说,李晟是瞒着所有人,在偷偷的饱私囊!(未完待续)
第一卷富春山居图 第四十章 如何挤走上司(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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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口声声说,我在为家谋福利,却暗饱了自己的私囊,这就很招人恨了。
当然也可能是前任司吏捣的鬼,但无论如何,李晟是账目编造人。按照规定,他对每笔账目都要经过核实后才能确认,还要加盖朱色戳记来明确结果。
比如收受清楚便加盖‘收讫’字样,支付完毕加盖‘付讫’字样,过账加盖‘过入’二字,账目对应结清则加盖‘结清’戳记。而且凡收入事项,突出说明该笔收入的来源;凡支出事项,首先突出说明其去向,然后附带说明该笔支出之来源。尽管不能完全弥补单式记账法的不足,但这种方法至少让事后倒查时,可以明确找到责任人。
所以李晟至少也是伙同者,其罪难逃!
而且这件事发生在四年前,当时的司吏已经得急病死了,李晟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到上司身上,再活动活动,避重就轻,只背个失察之罪。
失察的话,最多就是开革,甚至只是降职,这样就算自己举报他,也没有太心理负担……
是的,张典吏十分想干掉李司户,是更进步的**。典吏和司吏虽然都是经制吏,但地位和权力差的太远。且不说房事务由司吏权独揽,典吏不过是个带着书办们干活的,谁吃肉谁喝汤不言而喻。单说在堂官面前,非正式场合下,司吏是可以看座的,典吏只能站着,司吏还能得到免呼其名的待遇,典吏就只能被直呼其名了。
种种差距,不而足,你让张典吏如何不动心?
加上李晟是个媚上欺下的,对顶头上司刁簿,那是百般逢迎,唯恐不周。对自己这个下属,则向来不放在眼里,连起码的尊重都欠奉。你让张典吏如何不怀恨在心?
但张典吏叫张华,不叫张飞,不是想干就干的,他得考虑后果。毕竟李晟也算根深蒂固,上面还有刁簿保他,要是自己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那就不划算了。
是以琢磨了下午,他也没拿定意。过晌散衙后,他离开衙门准备家吃饭,恰巧碰上司马师爷。向来抠门的司马求,反常态拉他到酒楼喝酒。张典吏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不敢得罪司马师爷,不仅欣然愿往,还表示定要自己请。
两人来到临县衙的周家酒楼,见司马师爷和户房二爷来了,酒楼老板周礼忙亲自迎进去,安排在二楼雅间,又亲自布菜,烫了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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