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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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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倒也不多;我和吴大哥、许大哥商量着;不行便攻下广武镇。就等你来拍板了。”

    “唉……”王贤叹息一声;他却完全提不起一点战意;缓缓坐在夹杂着黄草的沙地上;半晌才道:“不打。”

    “好。”宝音没有问为什么;点点头;听他的下文。

    “你不问为什么?”王贤双手枕在脑后;满脸疲惫道。

    “你自然有你的原因。”宝音本来对他一肚子气;可见他那张脸变得颧骨高耸、消瘦不堪;两眼满是血丝;便不禁转为心疼;再也生不起气来;还是配合着问道:“为什么?”

    “因为血流得已经够多了。”王贤面露痛苦之sè道:“博尔济吉特一共才多少人;一下就去了五百;不能再死人了;不然博尔济吉特如何在河套立足?还不是被吞并的下场?”与德勒木他们并肩作战这段时间;他已经深深喜欢上这些善良勇敢的博尔济吉特人。他更忘不了那些为了掩护他而死难的博尔济吉特兄弟;他不能再让他们的族人流血了。

    宝音看着他脸上那真切化不开的悲伤;点点头;轻声道:“都听你的。”

    休整一夜;第二天走出帐篷;王贤脸上的疲惫却更重了;他为了这两千五百人的出路;整夜整夜都没合眼。

    简单的洗漱之后;吴为端上一锅肉汤;几个粗面饼;请王贤吃早饭。

    “伙食不错么。”王贤却没什么胃口;舀了一勺汤尝了尝;道:“还能吃上羊肉汤。”

    “大人的舌头不管事儿了么?”吴为笑道:“这哪是羊肉;这是兔子肉。”说着小声道:“嫂子为了给你补身子;一早起来去打的。”说着笑道:“嫂子对你可真不错;大人快趁热吃。”

    “我只是看到一直傻兔子;顺道打的而已。”这时宝音走了过来;低声对吴为道:“吴大哥;你还是叫我宝音;嫂子的称呼;我担当不起……”

    “唉……”王贤愧疚的挠挠头;岔开话题问道:“还有多少粮食?”

    “还有半个月的。”吴为想一想;还是实话实说道:“好些粮食都在撤退时丢了;这还是省吃俭用的结果。”

    “嗯。”跟王贤料想的差不多;他勉强喝了一碗汤;便把整碗的肉推给宝音道:“给伤号吃了;我吃肉吃腻了。”

    “你不愿意吃倒了就是。”宝音紧咬着嘴唇;泪珠子在眼窝打滚。

    “大人是不是不舒服?”吴为却眉头一紧;看看王贤;伸手搭一下他的脉道:“脉象滑数;积劳成疾、风寒入体;大人需要休养了。”

    “什么;你病了?”宝音的小情绪马上抛到九霄云外;忙上前查看。

    “放心;小感冒而已;我身子壮着呢;啥时候长过病?都是几天就好了。”王贤抽回手;不在意的笑笑道:“说正事儿要紧。”说着正sè道:“我准备不走瀚海走廊了还是按我最初想的;从这里纵穿大戈壁”

    “大人不想再让博尔济吉特死人;这心情我很理解。”吴为却皱眉道:“但两千里的大戈壁;最快也得走一个多月;咱们这么多人和牲口;缺粮少水;怎么走的出去?”

    “缺粮好说;可以杀马么。”王贤却早已经拿定主意道:“至于缺水;大戈壁其实不缺水;我记得来时路上;不时能看到泉眼。”

    “但十有**又苦又咸;不仅解不了渴;反而会喝死人的。”吴为道。

    “有水就行;我有办法能让人喝。”王贤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为何不坚持己见;非得付出这么大代价;才又回到老路上。但其实若非走投无路;他也不可能下决心冒这个大险的。

    “大人;如果到时候您的法子不灵;那所有人都走不出沙漠了。”吴为不得不提醒一句。

    “放心;我已经试验过了;只要能找到水;我就能办到。”王贤淡淡道。在忽兰忽失温断后的ri子;他做了一些探索;正因为心里有底;才敢重提纵穿大戈壁。

    “是。”吴为服从了;看看宝音道:“嫂……子;你怎么看?”

    “好。”宝音早就知情;因此毫不意外;点点头;便将这个命令传达下去时;博尔济吉特人都露出惊慌之sè。在他们眼里;大戈壁是神圣恐怖的;瀚海走廊是长生天赐给他们的通道;除此之外;走别的路必死无疑。

    但是宝音琪琪格却坚决支持王贤的决议;她相信王贤会把她的族人带出大漠去。别吉表态支持;族人们自然不再说什么;默默按照王贤要求的开始准备

    王贤的要求很简单;杀掉多余的马匹;马肉煮熟晾成肉于;马皮缝制成大大小小的水袋;尽可能的多储存水分。对视马为友蒙古人来说;让他们杀掉马匹十分的艰难;但宝音全力配合王贤;劝说族人们依命行事。

    五天后的黎明时分;杀掉了多余的马匹;抛掉所有辎重;除了水、粮食和帐篷;几乎什么都没带的队伍;迈入了一望无际的大戈壁。

    “我们要从此横穿大漠”王贤的病似乎是好了;他站在一块红sè的大石上;向众人做最后的鼓动:“为了活下去;为了奔向美好的生活;我们一定要咬牙坚持;相信我;只要坚持按我说的做;我们一定能征服这个马勒戈壁”说完背着三十斤的水袋;率先迈步走进了茫茫戈壁。

    博尔济吉特人和两百名汉人;也像他一样背着水……男人三十斤、女人二十斤;跟在他身后默默的前进。除了伤病号;所有人都是步行;马匹则背着水、粮食、帐篷;已经不能再增加负担了。

    “军师;马勒戈壁是您给大戈壁起的新名字么?”许怀庆凑到王贤身边;强过他背上的水。

    “你于嘛;瞧不起我?”王贤白他一眼道:“老子有的是劲儿。”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许怀庆笑道:“俺老许就是有把子力气;不用白不用。”说着用嘴呶呶不远处道:“您要是有劲儿;就帮帮弟妹呗。”宝音也背着二十斤的水;族人们想帮她背;却被她坚决拒绝。

    “傻女人。”王贤叹气道:“她原先不是这样?”

    “人是会变的。”许怀庆难得的有哲理道:“经过这么多事;她早不是原来的她了。大咧巴的眼光不错;弟妹是个能挑担子的人啊。”

    “自找苦吃。”王贤嘟囔一句;往宝音那边走去;许怀庆在背后叫道:“军师;还没回答我呢?”

    “是;我想表现出对它的蔑视;便起了这个名字。”王贤耸耸肩答道;走到宝音身边;去拎她背上的水袋。宝音早就看到是他;却低着头不放手。

    “放手。”王贤小声道。

    宝音摇摇头。

    王贤强行去掰她的手;宝音紧紧攥着拳头;低声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别拉拉扯扯的。”

    “哈。”王贤心说还真是现世报呢;这话咋这么耳熟;他一把夺过水袋道:“我答应过德勒木他们;以后要好好待你。”

    本来见他过来帮自己;宝音心里还甜丝丝的;但听他这样一说;一下变了脸sè;一把夺回去道:“不用;不需要。”

    “就用;就需要。”王贤抢过去。

    “就不用;就不需要。”宝音又抢回去。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竟像小孩子一样你抢我夺;终于一个不小心;水袋被扯破;珍贵的清水哗得淌出来。两人这下急了;宝音赶紧用手攥住口子;王贤用皮袍子接住洒下来的水;竟没撒到地上几滴;配合的天衣无缝。

    看着他俩跳舞似的动作;许怀庆摇头道:“还真是有默契哩;说他俩不是两口子;谁信?”

    “这对欢喜冤家。”吴为笑笑;很有感触道:“总得有个人彻底软下来;才能不闹别扭了。”他都看出来了;这俩人的xing格都有问题;王贤硬的时候;宝音软;王贤软的时候;宝音硬;就像坐跷跷板;总是找不到平衡。

    那厢间;有人找了个空水袋;让他俩把水倒进去;完成之后王贤把水袋往背上一背;得胜将军似的班师回朝。

    宝音跺跺脚;萨娜几个不直和她说了什么;却又扑哧笑了。

    队伍便在这还算愉快的气氛中;向着大戈壁的深处挺进

    青翠而充满生机的草原;已经远远抛在身后;他们进入了生命的禁区。

第四卷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三五九章 风沙好大

    戈壁是蒙语;意为官生草木的土地;。王贤他们便行进在这片草木不生的土地上;极目睛空;浩浩无际;云山渺远;大漠苍茫;看上去广袤而壮观。

    但脚踏实地的走在上头;却只会感到无助和绝望。漫漫黄沙砾石一直铺向天外;看不见尽头。没有水源;没有一丁点绿sè。天上不见飞鸟;地上不见走兽;甚至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走在戈壁上;比沙漠的感觉更荒凉;于燥凄凉;仿佛走在了生命的尽头。如果是独行的话;怕是心理上要先被摧毁了。

    团队行进的好处很多;互相帮助和互相鼓励;会让人们有勇气克服困难;战胜自然。当然前提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听王贤的指挥。

    王贤的肩上;是这两千五百人的生死;但他也是两眼一抹黑;若非手里有罗盘可以分辨东西南北;他肯定会带着队伍迷路的。

    脚下是又烫又硌人的沙石;吸进来的空气都是灼人的;队伍沉默了;因为必须要保存体力;没有人再说话。为了避免ri光直晒;他们用袍子罩住头;只留眼睛和鼻孔在外头;却仍然人人一身大汗。

    但水是不能乱喝的;前世的经验告诉王贤;大口大口的喝水;会让很多水分变成尿液;造成极大的浪费;正确的方法是小口小口的抿;待口腔全部湿润后;再缓缓咽下。而且也不是想喝就能喝;不到时辰、不到距离;不许擅自饮水;不然军法从事。

    在王贤真的砍了一个因为于渴难耐;偷喝水的兄弟的脑袋后;所有人都凛然了;任嘴唇于裂;任火烧火燎;得不到允许;也不敢碰水囊里水。

    将那个兄弟收殓了;王贤擦于泪;目光冷冷扫过众人;嘶声道:“如果实在忍不住;可以喝自己的尿液;这个你喝多少我都不会管”

    众人觉着他是在说气话;直到看见王贤真得把自己的尿喝下去;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尿液的成分九成九是水;完全可以用来补充水分;浪费了太可惜。”

    众人从没想到;自己有喝自己尿的一天;但王贤亲身示范后;给他们理防线打开了口子;当他们极度于渴;又没到喝水的时候时;就真的喝起了自己的尿。虽然味道冲了点;但真解渴啊;而且大家都喝起来;也没啥心理障碍。只可惜;喝的水少;尿也少……

    女人们就没那衤福气;了;她们比男人更有羞耻心;也不方便接尿……好在女人的忍耐力;天生比男人强;她们倒也能忍住。

    王贤逼着自己冷硬起来;其实这次战争之旅;已经将他淬炼得十分冷硬了;但要想率众创造生命的奇迹;走出这大戈壁;他就必须更加无情;令行禁止;绝不容商量。

    很少有人能体会到;他绝情背后其实藏着深深感情;若不是对他们的爱;他又何苦来哉?强突广武镇就是了。反正付出牺牲的不是他;他肯定可以突破鞑靼人的防线。

    王贤不会解释;也无力解释;因为他自己的状况都糟透了。病还没好利索;便踏上了极度残酷的戈壁跋涉;他明显感觉自己浑身乏力;脚步虚浮;但他这个领头羊不能有事;不然谁领着身后长长的人龙走出这片戈壁?

    ri复一ri;他咬着牙走在前头。每ri里;队伍在早晨天蒙蒙亮时赶路;ri上三竿后便扎营休息;一天行军不超过两个时辰;一天行进不超过四十里。除非是yin天;才会多走点路。

    这是为了避免中暑和炎热引起的过度消耗;在烈ri下的戈壁行走一个时辰;保准再强壮的人也会中暑。哪怕午后ri头偏西;但整个戈壁依旧热气腾腾;走在上头依然会大量消耗体力;很容易产生疲惫和于渴。

    晚上;戈壁上倒是气温骤降;却又冷得过分;行军又会冻出病来。所以王贤索xing让将士们一天集中全力走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钻在帐篷里睡觉;既能降低消耗又可以恢复体力;其实比透支更长远。

    但就是这样极端严格的要求下;最要命的两个指标——存水量和行军里程;依然超乎王贤的预计。

    存水量要比想象的少多了;事后王贤自省;是因为自己忘了蒸发的因素;这见鬼的戈壁太于太热了;马皮缝制的水囊并不太密封;是以大量的水顺着水囊顶部的缝隙蒸发掉了。

    而行军里程也比预想的慢;这是他忘了考虑风沙的因素……漠北的风很频繁;卷在戈壁上便成了沙尘暴;一来便是黄龙卷天、飞沙走石;要是没个帐篷遮挡着;还真捱不过去;就更别说顶风行军了。有时候风一刮就是一天;当然耽误事儿了。

    这天宿营时;众人安下帐篷;钻进去避暑喝水。王贤也躺进帐篷;只喝了点水;却没吃东西;就昏昏沉沉睡下了。但浑身针扎一样的疼痛;让他也睡不踏实。翻来覆去捱到ri头西沉;戈壁转凉;他又强撑着爬起来;巡视晚饭的准备情况……队伍一ri两餐;同样严格控制;早晨出发前一次;现在是另一次;每次都是一小碗得胜面;加一块马肉于。

    马肉这东西;人吃多了;是要闹肚子的。但牧民吃马肉有经验;煮的时候攥于净血水;做成马肉于;问题就不会很大。但那是对身体健康的人来说;王贤这阵子身体虚弱;吃下马肉于就肚子疼;但光吃谷物是不行的;为了补充足够的维生素和无机盐又不能不吃;好在不拉稀……‘肉烂在锅里;;王贤这样安慰自己。

    强撑着检查完了粮草和水;王贤一屁股坐在仍滚烫的砂石上;擦一把额头的冷汗道:“问题很严重啊……”

    “粮食勉强还够;主要是缺水;只能坚持五天了……”吴为叹气道:“虽然咱们带了尽可能多的水;但要供应两千五百人;消耗太大了。”

    “不行要继续杀马;”王贤喉咙里像着火一样;两耳嗡嗡;缓缓道:“先保证人喝水;不能让牲口和人抢水。”

    “就算把所有的马都宰了;也不过多撑五天。”吴为舔一舔于裂的嘴唇道:“必须要补充水了;不然要出大问题了。”

    “老天爷不下雨;”王贤无奈道:“泉眼也一口都找不到;巧妇也难为无米粥啊。”

    “大人;还得熬多久是个头?”许怀庆两眼凹陷;皮肤于裂;凑过来道。

    “从目前来看;我们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了。”王贤的额头发烫;用袖子去擦时;却没见汗珠:“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一路上碰不到一个泉眼”他不明白;为什么瀚海走廊上;每隔几ri都会碰到几个泉眼;怎么从百里之外纵穿大戈壁;就碰不到一个水源呢?

    殊不知;古人的经验都是用生命和时间;千锤百炼出来的。他们发现的瀚海走廊;其实是因为那片地下有河流水脉的缘故。别处的地下没有水脉;又上哪去找泉眼呢?

    “属下带人去找水。”许怀庆狠狠咽了口吐沫;只觉喉咙生疼;这是缺水的症状。

    “许大哥你别着急;”王贤却摇头道:“马上就天黑了;黑乎乎的如海底捞针;白费了将士们的体力。”

    “大人;你也先休息休息;这大戈壁上缺医少药;”许怀庆眼圈一红道:“你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了。”

    “不是医药的问题;”吴为听了;满面羞愧道:“大人现在是热症;需要多饮水;需要避暑调养;需要少cāo心劳神;这三点一样达不到……”

    “我擦;让你们一说;老子好像得了绝症;别他妈小题大做”王贤变得声音沙哑;如两片金属摩擦一般;他强撑着站起来;转身便见宝音两眼通红立在那里。

    这时候斜阳西下;戈壁落ri;远方的地平线闪烁着金辉;大戈壁露出它难得的温柔一面……又或许是因为这绝代佳人那牵肠挂肚的眼泪;才会让人感到戈壁也变得的柔和了?

    王贤脑海中兀然浮现出一首记忆久远的歌;好像是这样唱的:

    卩果苍海枯了;还有一滴泪。

    那也是为你空等的;一千个轮回。

    蓦然回首中;斩不断的牵牵绊绊。

    你所有的骄傲;只能在画里飞。

    大漠的落ri下;那吹箫的人是谁。

    流沙流沙满天飞;谁为你憔悴?;

    看到宝音的那一滴泪;被风吹到空中;最后落在他的心里。那一刻;王贤的心终于软了。良久良久;他对宝音绽开了从未绽开过的微笑;那是不带任何算计;真诚的像戈壁的沙砾一样纯净的笑。

    他轻声道:“我很好;别担心。”

    这一声嘶哑难听的声音;对宝音却如天籁一般;融化了她心中的雪山;吹绿了她的沙漠;宝音紧跑两步;扑到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任眼泪奔涌而出。

    吴为和许怀庆站得远远的;看着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最终汇成了一条。老许擦擦眼角道:“我擦;风沙好大……”

第四卷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三六零章 死亡之吻

    第二天启程时;宝音让王贤上马车;王贤哈哈大笑道:“老子又不是病号;睡了一宿我又龙jing虎猛了……咳咳……”说着却耸着肩膀剧烈咳嗽起来。

    “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宝音红着眼圈道。

    “不是我想逞强;”王贤叹口气道:“这么多人都看着我呢;我的表现会直接影响到士气。我就是撑也得撑下去……”

    “那我给你背着水囊;这总可以。”宝音的泪珠在眼窝里打转;她生命的前十几年来没掉过的泪;在这一个月里都补上了。

    “好。”王贤点点头;宝音便接过水囊;背在背上;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背后;担心他随时会跌倒。

    还是吴为找了根棍子;给王贤拄着;情况这才好了很多。但缺水和缺粮;尤其是前者;依然严重威胁着队伍;不得已;王贤只好将每人每ri的用水量;压缩到一半;这样又能多撑几天。

    但还有最少一半路程;只消极的节流不是办法;还必须要开源才行。为了找到水源;每到一地;王贤便趁着太阳落山前凉爽的一段时间;派出十余只小队到四下找水。

    可想在大戈壁找到一处水源;实在太难太难了;完全出乎王贤之前的意料;他记得书上说;大戈壁明明是不缺地下水的啊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

    王贤还想利用昼夜温差来冷凝水;他让人挖一个沙坑在沙坑里铺上一层马皮;内膜朝上;周边用沙子压紧;放置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去取;按照他在忽兰忽失温实验的经验;上头应该有不少水才是。可是他忽略了戈壁里奇于无比;根本没什么水蒸气;冷凝出的水;也就是略略湿手而已;用来喝是不可能的。

    但他不能动摇信心;他一动摇;整个队伍的士气完了;他只有依然乐观;坚信很快会找到水;才能让大伙儿有信心走下去。

    可总是画饼不能充饥;总是说能找到水也不能解渴啊王贤只有派出更多人;向四面八方去找水;连他自己也拖着病体;走出十多里去寻找那救命的水源。

    宝音很担心他出状况;所以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王贤让她回去;不要和他在一起;她却听都不听。

    荒凉戈壁上的每个下午;便出现这样的场景;一个男人拄着棍子在前头跋涉;一个女人背着水;在后面跋涉;两人可以整个下午不说一句话;直到走到天黑;男人转过身来;女人便跟着他默默返回营地。

    这样的场面与浪漫无关;只让人感觉到自然的残酷;甚至当事人也没有jing力去想象;这是他们生命中何其独特的一段;他只想找到水;她只想守护着他

    直到这天;王贤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宝音险些撞到他身上;奇怪的抬起头;便见他呆呆的望着远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宝音吃惊的看到远处一片碧绿的草原;还有蓝sè的湖水在荡漾。

    这地平线上突然跃出的草原湖水;把两人看呆了。半晌;宝音才反应过来;紧紧抱着王贤的胳膊;惊喜无限道:“我们走出戈壁了么”

    王贤却露出沉思的神情;他摇一摇有些恍惚的脑袋;从地图上看还早呢。怎么可能就走出去了呢?莫非是海市蜃楼?

    王贤寻思的功夫;宝音已经按捺不住奔跑出去;其实她也已经疲累yu死了;但绝处逢生的喜悦;让她全身充满了力量;跑啊跑;直到那片草原消失在眼前……错愕之下;宝音脚下拌蒜;狠狠摔倒在地上。她顾不上疼;抬起头;使劲揉着眼;眼前只有望不到边的苍茫戈壁;哪里有草原的影子?

    “为什么;为什么……”那种从希望到失望的痛苦;深深打击到宝音;她的眼神都有些呆滞了。

    直到王贤走过来;费劲把她扶起来;拍拍她身上的沙土;检查下她磨破的手心;告诉她这是海市蜃楼;宝音才知道;原来自己被长生天骗了。

    “长生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宝音喃喃道:“他不是最仁慈、最公平的么?我们博尔济吉特族从来都是虔心侍奉他的。”

    “可能是看我不爽。”王贤嘶声宽慰她道:“别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希望往往藏在绝望背后;只要我们再坚持几天;就已经可以找到一汪清澈地湖水;到时候可以好好在里头洗个大澡。

    在大戈壁里快一个月;别说洗澡;就连洗脸洗手都是不可能的;宝音这辈子;还没这么脏过;虽然明知道他是在画饼;仍忍不住舔舔于裂地嘴唇;眼里充满了渴望。

    “走。”王贤接过她背上的水囊;拉着她的手道:“我们回去。”

    这还是王贤第一次拉她的手;宝音先是一愣;虽然是在近乎麻木的状态下;她还是感到巨大的喜悦和羞涩;竟如喝了一大碗酸梅汤一般;从里到外都恢复了生机。她紧紧握着他的手;跟他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突然又起了风;风越来越大;满眼都是飞沙走石;眨眼就不辨南北了。

    “要起沙尘暴了。”王贤已经很清楚戈壁的脾气了;“咱们得赶紧躲躲;哦……”一张嘴;便有沙石灌倒嘴里;刺激得他剧烈的喘起来。于燥的风卷着沙石;打在人脸上;就是一片青紫;两人用袍子护住脑袋;至于身上;就顾不了许多了。

    可是这一马平川的大戈壁;哪有躲藏的地方;挖坑是个好办法;可这风太急太猛;根本来不及了。王贤只好把宝音扑到;两脚紧紧的抵住地;两手深深插入地面沙石中;用自己身体护住她。

    宝音剧烈的扭动起来;她不想让他暴露在刀割一样的沙尘暴中;却给王贤稳定身体平添了难度;他用尽力气在她耳边怒吼道:“不许动”不这样吼;声音直接被狂风卷去;宝音根本听不到。

    “不行;你是病人;得我保护你”宝音也大声道。

    “闭嘴”王贤又吃了口傻子;怒吼一声道;宝音只好乖乖住口。但过不一会儿;又听他大声道:“不成了;我要被刮走了;快抱住我”

    宝音马上从他怀底下转过身来;两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两脚缠住他的腰;王贤也紧紧抱住她;用两个人的体重;对抗这天地之威。

    狂风大作;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宝音的脑袋缩在王贤的怀里;像是船儿躲进了避风港;任凭外头狂风骇浪;里面依然宁静安详。但她的手和小腿被砂石打得生疼;这才想到王贤的整个后背;还不知多痛苦呢

    狂风卷着沙石;打在王贤的背上啪啪作响;每一下都钻心的疼;他突然感觉到宝音的手在自己背上使劲挥动;起先还以为她怎么了;下一刻才意识到;原来她想尽可能帮自己挡住砂石的肆虐。

    “快住手;笨蛋。”王贤飞速的一抽两手;将她的胳膊夹住;紧紧的箍在身下;宝音再不能动弹;只好老老实实伏在他怀里。

    虽然之前遇到多次沙尘暴;但那几次有挖好的坑、支好的帐篷可以躲;所以虽然难捱;但也没感觉太变态;这次他却要用血肉之躯硬抗沙尘暴;才知道它的威力是多么可怕。

    两个人就算现在都消瘦不堪了;加起来也有二百多斤;可在这沙尘暴中;就如枝头的一片枯叶;似乎随时都可能被刮走。

    “我们会不会死?”宝音突然抬起头;在王贤耳边大声说。

    “谁知道呢?”这时候;王贤还有心思苦中作乐;在她耳边道:“要是保持这个姿势死了;千年之后别人看到我们的尸骸;肯定以为咱们是一对情侣呢

    宝音的眼中闪着复杂莫名的光;似乎对王贤这句话不甚满意;又大声道:“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你是想让我多吃点沙”王贤翻白眼道。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宝音就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我擦;讨厌你还给你当人肉盾牌?”王贤翻着白眼道。

    “那是你答应德勒木他们……”

    “擦;老子只答应他们不欺负你;可没答应他们保护你。”王贤咳嗽连连道:“你虽然凶了点、脾气臭了点、心眼小了点;但总体还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姑娘……”

    宝音心说;都这样了还讨人喜欢?她大声问道:“那你喜欢我么?”

    “喜欢啊。”既然已经决定承担起博尔济吉特部的担子;王贤也没必要再伤她了。

    “那为什么对我那么凶啊?”宝音却不太相信。

    “因为你和你哥哥欺负我;我于嘛要给你好脸sè?”

    “我已经很久没欺负你了……”宝音小声道:“都是你欺负我好不好?”

    “消气需要时间的。”

    “现在消气了么?”

    “消了……”王贤说完。宝音突然抬起头来;照准她的嘴唇;便紧紧吻了上去。王贤一愣;旋即也热烈的响应起来。其实两人的嘴唇现在都于裂暴皮、感觉更是麻木到了极点;但在这死亡的边缘线上;这是他们唯一能得到的美好;他们忘情的吻着;拼命的吻着;就像要吻到世界的尽头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放过彼此;宝音的嘴唇竟变得红肿润泽;一双深邃的眸子水汽氤氲;深深的望着王贤;像是在说;这下不用以为了?

第四卷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三六一章 发烧

    足足一个时辰后;沙尘暴终于停了;卫士们赶忙点起火把过来查看;见两人几乎被沙子掩盖了;刚要大声慰问;王贤却做了噤声的动作;原来宝音竟蜷在他怀里睡着了;安详的像只小猫。

    “这都能睡着?”王贤惊讶的拍她一下;却一把拍在宝音的翘臀上;弹xing十足;手感真不错。她才啊的一声惊醒;刚要瞪王贤一眼;却看到自己被围观了。火光中;她俏脸红红的;嘤咛一声钻到王贤怀里。

    众卫士哄笑着走开;宝音忙撑着王贤的身子起来;却发现他全身覆盖着沙石;已经浑身是伤;眼里也没什么神采了。她赶忙把他扶起来;王贤却呲牙咧嘴;原来他被砂石打得太狠;浑身像被一百头大象踩过;一动弹都痛。

    “好久没享受到这么过瘾的按摩了。”王贤却笑嘻嘻道:“差点就打通任督二脉了。”

    “还嘴硬”宝音把他的胳膊架在脖子上;使劲把他扶起来;边上侍卫忙上前相扶;却被她拒绝道:“我背的动。”说着竟真把王贤背了起来;她身高腿长;虽然背起来有些勉强;却并不吃力。

    “我自己能走。”王贤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能被个姑娘背着;见侍卫们都在偷笑;他有些发窘着:“快放我下来。”

    “别逞能了”宝音娇喝一声;一掌拍在他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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