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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将门-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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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么来了?”
文彦博看到宋庠尴尬到死的模样,突然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
“我说公序兄啊,你这是干什么啊?写个私塾就行了?你该出来吆喝,不然谁知道你是什么人!这是兰州,不是京城,你的名气还没一只虎大呢!”
“一只虎?他是谁?”
“就是横行凉州的一个沙盗,专门干打家劫舍的事儿!”
“你?”宋庠老脸涨得紫红,“文宽夫!你欺人太甚!!不是君子所为!!!”
“君子?君子都饿死了,我是给你送学生来了,瞧瞧吧,一百多人,够你填饱肚子了!”文彦博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那些老兵。
第724章 老兵的春天
办私塾,绝不是宋庠那样,挂出一块牌子,就能应者如云的。
文彦博笑嘻嘻的,“公序兄,这些人都识字,也懂得一点算术,你只要培养他们,在三个月之内,能处理一般的公文,能给货物估值,登记造册。我给你50贯一个月,教好了,还有提成!”
老文说完,见宋庠沉默不语,竟然一伸手,把门推开了,径直走了进去。宋庠很厌恶文彦博的无礼,他在后面紧紧跟着。
“文相公,家眷都在,不太方便!”那意思就是你滚快滚蛋,别来烦我。文彦博哪里会在乎他,转了一圈,大步流星,到了旁边的厨房,文彦博推门进去,转了一圈,又出来了。
“唉,公序啊,养家糊口不容易啊!有什么难处,要和老朋友说啊!”
“朋友?恶客还差不多!”宋庠气鼓鼓道。
文彦博把脸沉下来,他真的有点生气了。
“公序兄,你好歹也是致仕老臣,有些话非要我挑明了吗?陛下厌恶耆英社,西凉王看不上你们!老夫就算有心照顾你们,也要有个由头啊!总不能平白无故,给你们送粮食,送钱花,让你们过得比京城还舒服,那算什么发配?老夫也要受牵连的!”
宋庠同样不客气,“文宽夫,这么说你还是帮我们了?真是好大的一张脸,你给我出去,现在就出去!”
他伸手抓着文彦博的袖子,就要往外赶。两位堂堂宰相,竟然跟小孩子一样,闹起了别扭。
“姓宋的,朝廷的事情咱们不说了,老夫就问你一句话,一家十几口人,有老有小,你能养活不?你想看着他们都饿死,冻死吗?”
这下子可问到了宋庠的软肋上,这些日子,为了一口吃的,家人把首饰都当了,一个个跟没了毛的孔雀似的,要多惨有多惨。
还有几个小孙子,孙女,水灵灵的宝贝,眼看着瘦下来。
都说士可杀不可辱!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
但是到了这个关头,还真是英雄气短,更何况自己也不算什么英雄!
“好!我教!”
他咬着后槽牙吐出了几个字。
文彦博立刻喜笑颜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要说起来,也不一定非要这帮人干活,但是文彦博却很喜欢蹂躏他们,逼着他们改变自己的想法和作为……这有点像螃蟹,当一只要爬出去的时候,其他的就会抓住它,结果一只抓着一只,谁也别想逃出去。
老文因为经营金融、水泥,从传统士人,跳到了工商集团,尤其是这一次被王宁安拉下马,跑到了西北,更是成了殖民开拓集团的一员。
虽然老家伙早就不要脸了,但是红果果背叛,是会被被人戳脊梁骨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拉几个人过来,当叛变的人多了,成为常态,他也就不那么突兀了。也幸亏富弼死了,要不然有那个老家伙在,这些人还能抱成一团,拿他们没什么好办法。
但是没了富弼,剩下的几个货儿,文彦博觉得都能轻松摆平。
这不,他还没放大招呢,宋祁几个就去乖乖干活了,宋庠不也是扛不住了!
文彦博随手把名册扔给宋庠。
“老夫先告辞了,如果没问题,明天的时候,我就让人给你预支半个月的薪水。”说着文彦博指了指宋庠淡薄的长袍,貌似很贴心地嘱咐:“换身皮袍子吧!兰州的皮草便宜,别冻坏了。”
宋庠气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如果允许,他真想把文彦博按在地上,狠狠胖揍一顿。
你丫的,这个仇要是不报,我就不叫宋公序!!
尽管满肚子怒火,却还是要低头。
宋庠随手翻着名册,足足有一百多人,可越翻,宋庠的脸就越黑,到了最后,他暴跳如雷。
“文彦博,你给我说清楚,这怎么都是丘八?”
原来宋庠发现,上面的名册,都是出自军中,标着某个营,某个指挥,其中有些还是都头,指挥,统制一类的底层军官。
宋庠真的怒了。
让老夫教学,老夫忍了。
可是你总要给老夫一点像样的学生吧,居然都是武夫出身,你让老夫情何以堪!
士可杀,不可辱!
我,我不教了!
宋庠把名册往地上一摔,就要追出去找文彦博理论。
可是他这一摔,两个孙儿,一个孙女,哇的一声,全都哭了。小家伙们哭得撕心裂肺,别提多惨了。
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
“你有本事,你去外面耍!你把天捅个窟窿!要是能让一家人吃饱肚子,干什么我们都不管!都混到了这份上,还摆你宰相的架子,出去问问,有谁把你当成宰相?你要是不想过了,咱们就合离,我出去给人家洗衣服,做针线活儿,总而言之,不能让孩子们饿死,你个老不死的,愿意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天可怜见……宋夫人也是大户名门之女,一肚子才学,要不然也配不上三元及第的宋相公。
结果呢,环境造就人,生生把她逼成了一个泼妇!
宋庠被问得哑口无言。
儿子也过来了,低声道:“父亲,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您老就别逞强了!”
面对着一家人恳求的目光,宋庠狠狠跺了跺脚,万般无奈。
“成,遵你们的旨意,我去教书还不行!”
……
转眼到了第二天,文彦博果然不食言,派人送来了半个月的薪水,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应福利待遇。
另外来听课的老兵也早早赶来,他们的教室和宋家只隔着一个院子。从昨天开始,就仔细打扫洗刷,弄得干干净净,破烂的窗户也贴上了纸。
他们还准备了熏香,生怕把老师呛到。
总体而言,教室弄得还很整洁卫生,大家也都正襟危坐,丝毫不敢怠慢。
但是咱们宋相公,那是一点高兴的模样都没有。
一张老脸,跟锅底似的。
他扫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虽然脱去了铠甲和军装,但是难免彪悍之气,很多人身上还都带着伤,有的眼睛没了一只,有的耳朵被砍掉了,有的没了半截胳膊,有的丢了手指……宋庠越看越气,简直要爆炸了。
连肢体都不全,凭什么读书!还能指望他们干什么?
真是胡来!
宋相公懒得吐槽,他只是照本宣科,把该说的东西,讲了一遍,语速还挺快,说实话,能听明白的,没几个。
但是这些老兵也听说了,这位可是三元及第的宰相,堂堂文曲星下凡,往日别说听他讲课,连看他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大家只能尽量听着,不敢有半点走神。
就这样,一直过了十天,文彦博再度出现了。
“公序兄,西凉王已经让苏子瞻建几个学堂了,也是培养一样的书吏,三个月的时间,王府,还有老夫可是会考核的。如果到时候,你教出来的学生,过不了关,或者成绩太差,这脸上也没光彩,是吧?”
宋庠的脸果然绿了。
“卑鄙!无耻!”
文彦博轻笑了两声,“老夫只是提醒公序兄,你要敬业,不然的话,西凉王还会罚钱的!”
“我……”宋庠咬碎了牙齿,文彦博却自顾自大笑着走出去……从第二天开始,宋庠不得不放慢了语速,一些关键的地方,要反复讲,还要问问听懂没,不止如此,随着考核期限邻近,宋庠还要布置作业,让大家试着写公文,然后交给他批改。
面对这帮丘八写的东西,宋庠连看都不愿意看。
字丑,词俗,粗鄙,低劣……就这玩意,连学院的考试都通不过,根本就是垃圾,垃圾中的垃圾!
一帮武夫,老实当兵算了,非要往文人堆里挤,你们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
每天宋庠批阅的时候,都会破口大骂,什么时候批改完,什么时候骂声才停下来,这几乎成了宋家的惯例了。
但不管怎么说,当教员,薪水不少,福利挺多,尤其是相处久了,人总是会有感情的,学生们偶尔也会给先生送点野味,下课的时候,跑去宋庠家里,帮着挑水,劈柴,还有人把猎来的狐皮送给宋庠。
“我本是……浅水龙……困在沙……滩!”
宋庠哼着小曲,渐渐适应了教员的日子,说句不好听的,叫做认命了!
其实这些丘八里面,还有些不错,比如有个叫马涛的,才两三个月的功夫,字迹进步飞快,文辞也算贴切,至少能把想法表达一清二楚。
平心而论,足以当个书吏了。
王宁安啊,王宁安,你也真是处心积虑,居然会想到培养丘八读书识字,你可真行!
任何老师,最大的盼望,都是得天下英才而教之,虽然这些人的资质差,年纪也大了,不堪造就,但是宋庠还是会偶尔点播两句。
尤其是马涛,得到他的关照最多,在所有同学当中,成绩也最好。
这不,在半个月之前,宋庠还把自己的一本诗集,借给了马涛。
这一天放学的时候,马涛把诗集恭恭敬敬,还给了宋庠,却没有急着离开。
“怎么,你还要借书?”
“不,不是……先生,是这样的,学生,学生要娶妻了,我娘还在老家眉州,这边没有长辈……所以,所以想请先生……”
宋庠把脸一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胡来?我也算不得你的老师……”马涛脸红了,连忙退出,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传了宋庠的咳嗽声。
“那个……你要是不嫌弃,老夫就勉为其难吧!”
第725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一批老兵已经交给了文彦博,另外交易中心,在三个月之内,已经征收了20万贯赋税,王宁安留下一半养兵,另一半派人送去京城,转入户部专款,用来抚恤阵亡将士。
别看只有10万贯,看起来杯水车薪,但是由于丝绸之路开通之后,税收是稳定来源,而且会越来越多。
抚恤阵亡将士家属,也不能一次就把钱都给了,要分成几年,循序渐进,保证家中稳定供应,这才是正办。
而且除了拿钱之外,王宁安已经规划出100万亩草场,凡是阵亡将士家属,如果过不下去,可以到兰州,领500亩牧场,开始新的生活。
受伤的老兵,也可以就地安置,根据功劳大小,最多能分到5000亩。
另外王宁安还在积极圈地,准备把横山以北,黄河上游的土地全数征收上来,然后分给有功将士。
这些土地虽然原则上落到了大宋的手里,但是真正掌控土地的还是当地的一些部族,有党项人,有羌人,还有吐蕃人。
从他们手里征地,绝不是简单的事,不杀一个血流成河,是根本别想!
很多人是不满王宁安的作法,已经拿到手的土地,何必再去折腾,弄得谁都不安宁,抚恤阵亡将士,可以另外想办法,不能乱来。
持这种看法的人,是典型的书生之见,偏偏这些书生却能左右朝廷,结果委屈了武人,寒了将士的心,战斗力难免衰减……哪怕是强汉盛唐,让文人主政,对外也鲜有大胜。
好在赵祯已经深受王宁安影响,把整个问题看得很清楚。
500亩牧场,不算很多,但是足够一家人过舒舒服服的日子。
当兵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吃皇粮,为了给家里博一个富贵,让子孙后代能过上好日子吗!
死一个兵,抚恤十贯二十贯,甚至不给钱,家里头也未必如何,很多人都会摸摸鼻子认了。朝廷也不用增加负担,看起来是不错。
但是这么干了,后果却是灾难性的,你把士兵的命不当回事,所有人都瞧不起武夫,军中自然吸收不了好汉子,只能弄一帮罪犯充数,这帮人进入军中,又会败坏军纪,腐蚀战斗力。
结果就是空有百万大军,却要到处送岁币,买平安!
丢不丢人啊!
换一个思路呢?
每一个死亡的将士,都能拿到500亩草场,如果立了功,能分到更多……这些土地财产,可以让一家人过安稳的日子,哪怕他死了,也不用担心了。
这样一来,每个士兵就会奋勇作战,不顾生死。
普通的百姓也会把投军当成出路,吸引更多的良家子,好汉子进入军中,努力训练,战斗力自然提升,再对上其他的异族,当然是无往不利。
征地,厚赐!
暂时的确有些麻烦,会带来很多争议,甚至会出现冲突战乱。
但是从长远来讲,对大宋非常有利。
不但是王宁安,就连赵曙都在给父皇的奏疏当中,把自己观察到的,想到的,写的一清二楚。
朝中的杂音,干扰不了西北的大政。
王宁安放手施为,照这样计算,等到明年,把凉州拿下来,他手上的牧场,就足够分给所有阵亡将士了。
也就是说,横山一战,沉重的负担,终于能够卸下了。
剩下的几千里土地,就算是白白得到的!
这样的战争,打得才有滋味!
……
王宁安心情很不错,能有如此成绩,全是将士用命拼出来的。王宁安听说有一批受伤的老兵,已经准备在兰州安家,还有人要娶媳妇了。
他这个西凉王,自然要拉上文彦博,去给人家贺喜。
“二郎,这有点过了吧!就是一个小兵,用得着我们亲自去吗?也不怕折了他的阳寿!”文彦博不停抱怨,他儿子文及甫刚刚赶来,这爷俩还在商量着怎么赚更多的钱呢!参加婚礼这种俗事,他是真没有兴趣!
王宁安哼了一声,“宽夫兄,我不跟你什么大道理,千金买马骨总行吧!别看他们是小人物,可很多时候,就是小人物创造了历史,比如这次的结婚的小兵,他叫马涛,眉州人,当初他第一个冲上了横山,杀进了西夏人的城堡。后来几次作战,都非常勇敢,如果不是伤了脚,我还舍不得让他解甲归田呢!”
顿了一下,王宁安又道:“这些老兵,对大宋都是顶忠诚的,只要他们能在当地立足,这块地方就永远是咱们的大宋的,也就是文彦博的赚钱的宝地!”
王宁安语气不善,文彦博脸黑了,“你不要把老夫想得那么贪财,老夫也是为国敛财,说到底,你这个西凉王也占了大便宜,你这是忘恩负义……”
他们两个争吵着,已经到了一个街道口,这里聚集了好几驾马车,看样子人数不少。王宁安拉着文彦博下了马车,他们一身便装,也没几个认得出来。索性潜身众人之间,就进了院子。
这座小院张灯结彩,高朋满座,非常热闹。
正在这时候,新郎官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恭恭敬敬,搀扶着一个人走进来……不是新娘,而是宋庠,宋相公!
马涛把宋庠请到了主位,坐在了中间。
在宋庠的对面,有个胡子拉碴,矮壮粗实的中年人,一看样子,就是当地的土人。这位穿金戴银,满手的宝石戒指,从里到外,就是个大写的壕!
不过他虽然穿得浮夸,但是眼神飘忽,有些胆怯,尤其是面对风度翩翩的宋相公,更是相形见绌,仿佛一个小丑似的,手足没地方放。
宋庠见过多少场面,他驾轻就熟,微微一笑,就让人如沐春风,浑身舒坦。马涛用简单的语言,介绍了对方的身份。
原来这家伙是一个羌人部落的首领,掌控了5千多人,名叫卫慕越能,算得起是当地的豪强。
马涛在一次战斗之中,带头杀入了卫慕越能的牧场,俘虏了很多人,卫慕越能也在其中。后来因为他们是羌人,就被释放了。
卫慕觉得马涛是个英雄,就想要把女儿嫁给他,马涛也老大不小,尤其是他见过卫慕的女儿,虽然是羌人,当容貌秀丽,带着一股子野劲,很吸引人!
马涛同意了,但是接下来的一次战斗,他的脚趾被石头砸断,右半个脚掌都被截掉了。从一个好好的小伙子,变成了残废。
马涛一度很绝望,卫慕越能也想悔婚,可出人预料,卫慕的女儿居然坚持要嫁给马涛。
后来马涛伤愈之后,得到了赏赐,又在学堂表现很不错,只要顺利通过考试,就能成为税官。
卫慕部落正好需要出售牛羊,换取生活品。冲这一点,把女儿嫁给马涛,就很划算。
卫慕一下子改变了态度,甚至等不及马涛毕业,就要举行婚礼。
马涛也很尴尬,家中长辈都没在身边,他也是一时兴起,才和宋庠说了,没想到宋相公居然如此大方,肯过来主持婚礼,让马涛受宠若惊。
何止是他,卫慕越能听说宋庠曾经是大宋的宰相,他都疯了!
我的老天爷啊!
宝贝女儿啊!
你可真有眼光!
这个马涛简直就是个活宝贝儿!
大宋的宰相,那可是天上的人物,他都能请来,太有面子了!
卫慕丝毫不在乎马涛脚上的残疾,别说丢了几根脚趾头,就算是切掉了半条腿,他也是求之不得!
宋庠一眼就看出了卫慕的心思,他心中苦笑,你要是知道老夫是戴罪之身,只怕就不会诚惶诚恐了。
罢了!
总是让文彦博欺负,来一个自己能欺负的人,岂能放过!
宋庠谈笑风生,在话语中间,不自觉就给马涛贴了好几层金。
“这孩子苦啊,早年也读过书,可惜没能继续下去,不得不投笔从戎,上战场打仗。但是好汉子就是好汉子,在疆场上一样建功立业。西凉王有意栽培,老夫也是很看好他,把商税的事情管好了,像他这个年纪,早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到时候,只怕他要远胜过此刻的老夫啊!”
宋庠大言不惭说着,在角落里有两个人差点笑喷了。
王宁安拉了拉文彦博,低声道:“就这几句话,值一个三元及第吧!?”
文相公咬了咬牙,道:“我想起你在《三国演义》里面写的一句名言?”
“哪一句?”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文宽夫恨不得跳出来,立刻拆穿宋庠的谎话,的确培养老兵是王宁安的主意,你也是学堂教员,可王宁安没找过你啊!连着说起来,弄得好像王宁安和你宋相公都很看重马涛,份量一下子重了千万倍!
后面的那句话,就更加找打了!
外人听起来都是以后马涛有机会宣麻拜相,可唯独文彦博和王宁安听出了猫腻。
什么叫远胜此刻的宋庠,你丫的现在是犯人知道不?
不用日后,现在的马涛就比你强一万倍!
宋庠没注意到角落里两个人的鄙夷。
还继续加码,“成家立业,有了妻子,安稳下来,朝廷才敢放心大胆用人,令婿离着高升不远了。”
卫慕越能哪里看得穿宋庠的套路,反而觉得自己捡了块宝,乐得屁颠屁颠的。
这座宅子本来是卫慕家的,暂时充作新房,新娘子在另一处院子等着,其实卫慕越能是打算招一个上门女婿,可是此时他的心思完全变了。
“贤婿,这就是你的家了!回头爹把房契地契都给你。离着吉时也不远了,赶快迎亲吧!”
第726章 捧得太高了
热热闹闹,将新娘子接了过来,按照汉家仪式,拜了天地,送入早就准备好的洞房。
宋庠一直在默默注视着,马涛笑得像个傻瓜……他确实该笑,宋庠知道这小子的情况,他是蜀中眉州人,家里头只有一个老母,靠着给人织丝绸过日子。
后来从军,又被北调,参加横山大战,后来致残,不得不离开军中……他的经历和很多大兵差不多。
按照以往的经验,受伤致残,没钱没权,要么回家,和母亲相依为命,干不了重活,娶不起媳妇,憋憋屈屈,最后贫病而死,默默无闻。
武夫贱命,没什么了不起的,几千年了,不就是这样。
历来受了伤,残疾了,废了,也就没用了,朝廷甚至懒得多费心思,因为他们就算想拿着刀枪,占山为王都做不到。
在一个废人身上浪费金钱,实在是无聊!
身居高位,如果做不到视生命为草芥,就别想掌握好权力!
宋庠见得太多了,他虽然未必亲自下手,但是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无动于衷了。
仿佛这一切都是自然之理。
但是和马涛接触的一些日子,宋庠竟然渐渐改变了一些看法。
比如马涛他很聪明,早年读过一些私塾,认识一点字,他本不是王家军体系,只是后来听说军中有扫盲班,便一头扎进去,用心苦学,很快就比其他老兵认识的字更多,他心里灵巧,学算学,写公文,记账,估价,征税,这套东西学得都比别人快。
假如他出生在书香门第,小小年纪,便能接受良好的教育,没准在这个年纪,已经蟾宫折桂,成为人人羡慕的进士。
没有人的成功是侥幸的。
宋庠三元及第,他也是靠着苦读换来的,一路过关斩将,付出了多少代价。在这之前,宋庠都觉得,他的一切都是应得的。
可是直到和马涛这些老兵接触,他终于觉察到了,自己是何等幸运!
苦是苦了点,可家中有几千卷藏书,想看什么有什么,又认识了许多名士,从小便可以向他们求教,诗词歌赋,道德文章,只要自己想学,就有人愿意教。方向目标摆在那里,资源人脉放在手边,只要努力就够了。
大多数的人,却不是这样,他们买不起书,结实不了名士,甚至父母长辈也不认为他们有天赋,没有足够的投入,放任自流,错过了发蒙的时机,又错过了苦读的机会,等到长大了,后悔了,一切都晚了……
有许多先天的不公平,根本不是靠着努力和勤奋就能改变的。
宋相公没有因此就变得同情弱者,正义感爆棚,但他至少理解了下层人的难处,就算他们是一颗饱满的种子,也缺少足够肥沃的土壤,健康茁壮成长……不过如果一切顺利,马涛的后代,就能摆脱悲惨的命运。
老兵变成了税官,虽然在朝廷大员看来,他们还是微末小吏,但至少挤进了官僚队伍,一年能有一百多贯的俸禄,加上福利和灰色收入,马涛的下一代想要读书,就买得起书,念得起私塾,甚至能去名师门下求学。
只要脑子够聪明,足够努力,或许二十年后,马家也能改换门庭,从此成为人上人。
这种婚礼,宋庠本想接受新人磕头之后,就立刻离开,想的多了,却不急着走了。他注意着前来道贺的士兵袍泽。
许多人都和马涛一起并肩作战过。
大家喝着酒,大嚼着牛羊肉,眼睛里充满了光彩。
他们高谈阔论,全都是未来如何如何……马涛就是一个榜样,不是东华门外唱名的文曲星,不是那种高不可攀的榜样。
而是触手可及的!
只要他们作战勇敢一些,做不了小吏,也能分到田产牧场,有了钱,就能娶媳妇,生孩子,送孩子读书学习,或许他们跟那些书香门第没法比,双方的起跑线完全不同,但是他们毕竟能下场参赛了,哪怕注定失败也没有什么,总有一两个幸运的能脱颖而出,毕竟能参赛就是胜利,有太多人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
从大家的眼神当中,宋庠读到了一种东西,叫做“希望”!
大家伙都充满了斗志,已经离开军中的伤残老兵,知道他们没有被抛弃,没有因为受伤就废了!
他们还有机会,甚至能过得更好!
身在军中的,盼着立下更多的功劳,拿到更多的土地赏赐,日后过上比马涛还潇洒的日子。
宋庠从每一张酒桌走过,他渐渐想到了一件事。
商鞅变法。
耕战立国!
大秦的虎狼之师,不就是这么来的!
赏罚分明,令人心服口服。
所有的老兵,对王宁安都是交口称赞,敬若神明。
宋庠毫不怀疑,如果王宁安下令他们去死,至少会有一半人领命,连眉头都不皱!
好可怕的王宁安!
万一这小子想要造反,岂不是一呼百应?
想到这里,宋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结果就在这时,一件更让他心寒的事情出现了,就在他面前的一张桌子,四只眼睛,正在盯着他,尤其是坐在左边的老货,更是嘴角挂着讥诮的笑容。
一瞬间,宋庠又特么尴尬了!
比上次文彦博冒充学生还要尴尬!
“你,你们……”
王宁安连忙摆手,指了指旁边的条凳,宋庠只好走过来,一屁股坐下,冲着文彦博拱手。
“原来是宽夫兄来了,失敬了。”
宋庠又转向王宁安,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口,只得拿起酒杯,“老夫敬酒一杯。”
说着,他拿起了酒杯,只喝了一半……不是宋庠耍滑,在宋代敬酒,并不是先喝完,而是要等着被敬酒的喝光,他才能喝完。王宁安虽然年纪比宋庠小了太多,无奈人家贵为王爷,可不是宋相公能比的。
王宁安笑着举起酒杯,“宋相公,你能前来主持婚礼,真是让人意外啊!圣人有教无类,一视同仁。现在看起来,宋相公也是有圣贤的襟怀,佩服,佩服!”
王宁安是发自肺腑,他拉着文彦博跑来,不是闲得没事干。
毕竟这些老兵以往的身份不高,家境也不好,在婚礼上,难免出现一些纰漏,人生大事,让他们办得顺顺利利,开开心心,也是主帅的职责。
家和万事兴,以后当差也能更用心。
当然了,这也是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假如不是宋庠主婚,让王宁安来做,他也是愿意的。
其实不少王家军的将士,还包括六艺的学生,王宁安主持的婚礼,数不胜数,许多人都知道王宁安有当月老的习惯。
他实在是太喜欢喜庆的场面了,所以他娶了俩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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