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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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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人是总算平安回来了,刘瑾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忙是跑到了朱厚照的脚下,纳头拜倒道:“陛下……”
接着身后无数人一起拜下:“万岁。”
朱厚照没事人的样子,然后道:“你们要做什么?大过年的,不好好过年,到处跑什么跑?”
呃……刘瑾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老半天,他才道:“陛下……陛下不是要去……要去叶家嘛……那叶家的少夫人……有喜了……”
朱厚照背着手,一脸落寂的样子道:“你们啊,真不懂事,这大过年啊,又不是孩子生出来了,只是得知有了身孕而已,现在去探望,别人还以为朕有病呢,夜半三更的……回去吧,都回去吧,年关要到了。”
他却似乎忘了,方才一从小橙子口中听到了叶家少夫人有喜这消息,他便疯了一样的开溜了,现在却是理所当然地板起脸来训斥一脸无语的刘瑾了。
朱厚照说罢,便准备往宫里走,却突然驻足,在月色下,目光落在一个身的身上,道:“王师傅也在?”
王华从人群中气喘吁吁地出来:“臣在。”
朱厚照道:“王师傅今夜就不必当值了,令媛有了身孕呢,你要上心一些,去吧,回家去……不,去叶家吧。”
王华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便颌首点头道:“臣遵旨,臣谢陛下。”
朱厚照已带着无数的人流进入了宫门,过了门洞的时候,他淡淡地吩咐道:“刘伴伴。”
“奴婢在。”刘瑾心有余悸地紧跟着朱厚照,小心翼翼地道。
朱厚照道:“明儿送些东西去叶家,滋补的,还有……让御医也去看看去。”
“是。”
朱厚照抬头看了看天穹,天空阴沉沉的,黯淡无光,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喃喃道:“朕果然姓朱,太蠢了。”
……………
依旧在去宁夏路上的叶春秋诸人马不停蹄,披星戴月,老兵们倒还好,可是新兵就显得狼狈多了,若非此前有近一个月的炼体术操练,只怕许多人早已掉队,好在新兵与老兵混杂一起,相互总能帮衬,等抵达潼关的时候,叶春秋下定暂歇半日,一面与地方官府讨要一些补给。
翰林到了地方,总能受到一些优待的,这便是翰林官的魅力所在,拿着自己的勘合,无论行到哪里,地方官吏大多都是笑脸相迎的。
潼津县县令听到这个奇怪的侍学来,在确认勘合无误之后,自然不敢怠慢,将叶春秋迎入廨舍,不由打量这叶春秋,啧啧称奇。
此前在邸报之中,若不是总会有这位侍学大人的只言片语,多半杨县令早就将这叶春秋当做冒充侍学的骗子了,这人毕竟年纪太轻,不过十六岁光景,好在前些日子,从邸报中得知有个侍学居然要娶妻,古人十五六岁娶妻是常态,早一些便是十二三岁的也有,以此来推断,叶侍学十六岁应当不成问题,想到邸报中的一些事迹,杨县令不禁佩服起这位年轻侍学来了,这可真正是恩荣见于望外啊。
到了廨舍,上了茶,只粗浅的寒暄几句,杨县令就确定了叶春秋的身份,此人绝对是大名鼎鼎的叶侍学,如假包换!于是便又叫了差役来,低声吩咐道:“想办法让地方上的士绅置办一些酒肉,去给叶侍学的随从吃,好让他们养足精神。”
叶春秋在一旁听了,虽是一脸疲惫,却忙道:“我的扈从不吃酒的。”
杨县令便又低声吩咐了几句,等那差役一走,便笑道:“叶侍学行至潼关,是要去宁夏?”
叶春秋颌首:“这是第一趟至甘陕来,不知近来宁夏那儿有什么公文?”
杨县令听到宁夏便摇头,他是南方人,而甘陕这儿的民风很彪悍,于是踟蹰了一会儿,方才道:“宁夏那儿,现在闹得很厉害……”
叶春秋还以为安化王已经反了,心里一沉,脸色微变道:“怎么,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屯田,还有吏部的京察。”杨县令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接着道:“京察倒也没什么,可是朝廷自从将京察推广到了地方,便到处委任官员巡视各方,地方上呢,是御史巡按倒也罢了,可是边镇不同啊。一到了边镇,则是吏部委派钦差,或是以大理寺的名义,或是以都察院和吏部的名义,监督屯田之事,边镇诸卫,本质就是屯田,平时朝廷能给多少饷?不就靠着这点田吃口饭吗?钦差一到了地方,哪里会将普通的官兵放在哪里,于是不免有所苛责,甚至将将士们当做猪狗一般使唤的也是大有人在,因而现在诸卫怨声载道,就不说宁夏,陕西各卫,就说这通关卫吧,又能好到哪里去?”
叶春秋只是安静地听着,却是没有插话。
………………
兄弟们,我刚刚在《龙武2》体验了翼海城的战斗,乘飞机搭战舰海战的感觉真的不错,有一种做上了提督的感觉!
………………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一章:新政害人啊(第七更)
叶春秋带着鼓励之色,看着杨县令,他希望知道更多宁夏的消息。
杨县令看了安静凝听的叶春秋一眼,便继续道:“其实小县也非是为了那些官军说话,诸卫屯田建立卫所,这是太祖的祖制,好与不好,且先不论了,屯田可以节省军帑,这总是没错的,现在呢,朝廷因为诸卫屯田,而不发饷,可是钦差又清查屯田,以至这屯田的大权就落到了钦差手里,钦差到了诸卫,眼高于顶,这就使诸卫既无军饷,又得仰仗钦差鼻息,钦差能体恤官兵疾苦倒也罢了,若是遇到狠得,真真是生死不如。”
其实叶春秋听了杨县令的话,便知道这是刘瑾等人搞出来的新政内容,这刘瑾在当年的时候,曾弄了个新政出来,这新政的内容其实倒也说得过去,譬如清理天下的田亩,清理军屯官仓,裁撤京官和地方官府以及各卫卫所的冗官、冗员等等。
这些举措倒也没错,也算是一眼就看出大明的弊病了,算是对症下药,叶春秋在京师之中,感触其实并不深,可是现在一路到了地方上,方才有所感触。
新政害人啊。
说是说裁撤地方冗官、冗员,清丈田亩,这没错吧?
当然没错,可问题在于,既然要清丈,要裁撤,要清理,那么势必需要人到地方去,你看,表面上是裁撤冗官、冗员,可是为了监督和施行,却又增设了一群到地方来的钦差,钦差要办事,就不免需要几个属官、幕僚,属官和幕僚之下呢,又需要一批办差的差役,结果就是,地方上的冗官和冗员倒是没了,钦命来的冗官、冗员却又是一大堆,地方上的冗官、冗员再不好,他们终究还是扎根在地方的,对于十里八乡的事有所了解,即便是吃拿卡要,或是贪赃枉法,总还心里有个度,钦命的冗官冗员到了地方,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既不切实际,也不在乎闹出什么后果,就算闹出来了,大不了就把一切的干系推到地方上去,因此这些人尤其的狠,将地方上的生态破坏的一干二净。
军中就更不必说了,地方官和钦差之间的矛盾,就算真出了格,毕竟和小民关系不大,可是军中就又不同了,边军的冗官冗员一裁撤,等于是钦差一手包办了诸卫,从前的边军和世袭武官之间,虽然也有盘剥的关系,可是武官们总还是将卫所的军户当做自家的佃户,贪婪归贪婪,总还赏口饭给你吃,钦差的吃相可就顾不得这个,他就是来干一票的,压根就没打算祖祖辈辈扎根于此,好不容易出一趟差,也就几年光景,再加上许多人能出来,大多是给上头塞了银子的,因此无论如何也要值回票价,于是狰狞毕露,拿着新政的名义,敲骨剥皮,然后留下一地鸡毛,拍拍屁股就走了。
但凡是新政,哪一个用意都是好的,从王莽新制,再到王安石变法,几乎在理论上,都是无懈可击的,这和现在的新政没什么分别,冗官冗员要不要裁撤,裁撤了好不好?好啊;田亩要不要清丈,清丈了好不好?好啊!
可结果呢……
叶春秋苦笑着摇头,好在现在宁夏那儿没有还安化王的消息传来,这使叶春秋安心一些,又与这杨县令寒暄几句,这杨县令想必是满腹牢骚,虽不敢直接点明新政之弊,却也拐弯抹角地说了一些地方上狗屁倒灶的事,到了夜里,杨县令办了一桌酒席,请了几个地方上的士绅来陪酒。
叶春秋熬不过,勉强吃了几杯,其中一个士绅便不由开了句玩笑:“起初还以为叶侍学也是下来督促新政的,真真吓死人了,童津这样的小县,可经不起新政折腾……”
叶春秋又不禁苦笑,吃过了后,想着明儿还要赶路,便让杨县令安排去歇息了。
次日,在杨县令等人的目送下,叶春秋带着镇国新军启程,叶世宽这些新兵休息了一夜,睡了个饱,总算养足了精神,便跟着叶春秋继续赶路,自入了关内,这关内曾号称大粮仓,不过到了明朝,却是大不如前了,叶春秋埋头赶路,也不愿驻留,接着出关,颇有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感慨。
越是往西,越是植被稀少,人烟愈加少起来,这里的天气恶劣,一起大风,便沙尘滚滚,好在出关之前,已经委托了地方官吏帮忙采购了足够的干粮,倒也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叶春秋大致地算了算,从京师进入了宁夏,足足花费了十三天,再过两日,就可进入宁夏城了,沿途有屯田的诸卫驻扎,得知是钦差来,竟也是客客气气,一个个温顺无比,只是在这温顺的背后,尤其是那武官身后的亲兵眼里,叶春秋却能看出彻骨的恨意。
那位挂着大理寺少卿名义的钦差,据说在宁夏这儿的影响极坏,以新政的名义贪赃枉法倒也罢了,居然还直接强bao了武官的妻女,一朝权在手,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而如今,宁夏这儿但凡听到钦差,大抵都是仇视的态度。
叶春秋此时想到老爹也是以御史的名义来到宁夏,似乎就是接替那大理寺少卿的公务,继续清理屯田。
想到这个,叶春秋的心里便不由担心起来,那大理寺的少卿现在吃干抹净,等于是拍了拍屁股就走了,而老爹却是做了他的替罪羊,现在整个宁夏的气氛都是**的,一旦烧起来,后果无法设想。
得知钦差的行辕是在宁夏,便继续向宁夏急行,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宁夏。
这宁夏在此时更像是一座边城,城墙高大,到处都是箭楼和瓮城。
过不多时,城中得知了消息,便有人带着几匹快马前来迎接,叶春秋便与其人见礼,此人虎背熊腰,虎目一沉,在叶春秋的脸上扫过,旋即道:“卑下宁夏游击仇钺,见过大人。”
态度看上去恭敬,可是声音却是透着冰冷。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二章:守土之责(第八更)
和那些世袭的武官截然不同,仇钺乃是寻常的边军小卒出身,却因为屡立战功,方才成为游击,所以颇为英武。
面对态度冷淡,却是气势逼人的仇钺,叶春秋毫无惧色,淡定从容地道:“我非钦差,不过是来省亲的,却是不知,我父亲叶景何在?”
叶春秋深知宁夏官兵对钦差的仇恨,便故意撇开了钦差的身份,减轻这些人的敌意。
这仇钺道:“叶侍学大名,卑下闻名已久,令尊就在钦差行辕,正与大理寺少卿周东度周大人交割。”
叶春秋没有多言,只是道:“烦请带路。”
这仇钺便领了叶春秋入城,这一路上,也没有和叶春秋打什么话。
等叶春秋入了城,却发现满城都是衣不蔽体之人,可是一路的官军并不去管束,叶春秋不由对仇钺问道:“为何会有这样多的流民?”
仇钺只是道:“这些多是被裁撤的冗官冗员,失了生计,无处可去,便聚于此,毕竟是同袍,宁夏卫的官兵也不好驱赶……”
叶春秋不由皱眉,不好驱赶,只怕是有人故意不赶吧!
一方面是情理上说不去,另一方面,叶春秋细思恐极,他心里知道,此时的宁夏已经有人开始布局了,最可笑的是那些钦差,到了现在还不知死活,钦差行辕竟是在宁夏一处极富丽堂皇的大宅里。
仇钺则介绍道:“这是安化王殿下的别宫。”
别宫……却不知是被钦差占了去,又或者是那安化王暂时让钦差下榻的,叶春秋没有多言,带人进去,已经有人通报,过不多时,便有一个大红官袍的中旬官员与叶景一道前来。
这红袍官员理应就是大理寺少卿周东度了,周东度一脸堆笑地看着叶春秋道:“哎呀,万万想不到叶侍学竟也来此,真是稀客啊。”
接着,周东度朝着仇钺等人道:“诸位可是有所不知啊,叶侍学文武双全,乃是我大明少有的英才,便连天子,都对叶侍学欣赏有加呢。”
叶春秋没有心思听周东度的废话,却更多的是观察身边亲兵和陪同武官的反应,当周东度说到陛下欣赏有加的时候,这些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漠然和干笑。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叶春秋岂有不明白?
倒是叶景见了叶春秋,一脸骇然,看着风尘仆仆,突然出现的儿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狐疑地和叶春秋对视了一眼。
叶春秋则被那周东度邀着寒暄了继续,周东度便道:“叶侍学此来,是为了何事?”
叶春秋瞧他笑容满面的样子,淡淡地道:“只是来探望家父。”
周东度便干笑一声,他知道叶春秋此来绝不是这样简单的,却没有点破,只是啧啧称赞道:“叶侍学了不起啊,如此孝心,令人感佩。”
敷衍了几句,叶春秋总算和叶景有了独处的空间,到了叶景的住所,叶春秋命自己的亲卫在外巡守。
还不等叶春秋出口,叶景就脸色凝重地道:“春秋,这里情况不对,你为何来,你……哎……”
叶春秋便道:“儿子是担心爹,儿子看过了从宁夏来的奏报,觉得事有蹊跷,便急急地赶来了。”
“已经迟了。”一向老实的叶景,今日却似乎显露出了几分精明,他苦涩地道:“宁夏内外,到处怨声四起,只怕一触即发。你这一路来,这里的情况,想必你也窥见了一二,那周东度还是一派从容不迫的,自以为自己镇得住局面,可是依着为父看,宁夏迟早要闹出大变。”
说到这里,叶景压低了声音,才继续道:“最可恶的是……这诸卫之中,似乎还有人暗中挑唆,现在只怕就差最后一步了。”
背后有人挑唆?叶春秋连想都不必想,就深信那势必是安化王府的人了。
现在诸卫都已经义愤填膺,个个心中忧愤,丘八和别人是不同的,一旦逼得急了,若再有人背后挑唆一下,什么事都干得出的。
叶景苦苦一叹,接着道:“为父来了这里也有半月了,身为钦差御史,也曾暗中查访,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哎,你来做什么?这里是是非之地,为父是负有使命,想走也无法走了,可是你……”
叶春秋便朝他一笑道:“儿子也是在办皇差啊。”
叶景不禁哭笑不得,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想要气恼地将叶春秋赶走,偏生又横不下心,想要循循善诱,他又深知以叶春秋的性子,大抵是劝不走的。
叶春秋此时倒是道:“据儿子所知,这一切的根由都在周东度的身上,若是能杀了周东度,或许能缓解一些局势……”
这是叶春秋认为唯一的办法,这宁夏的诸卫官军绝大多数其实都是朝廷在西北的屏障,若不是逼到了绝境,他们是绝不会反的。
而一旦闹起来,不知得要死多少人,想到这个,叶春秋的心里便颇为不忍。
叶景却是苦笑着摇头道:“难道你敢杀钦差?更何况,一切都已迟了。”他似乎对这里的局势十分清楚,满脸无奈地道:“现在的问题,根本不只是周东度了,周东度只是一个理由,而根本的原因却是有人想要做天子了。”
叶春秋默然,他很清楚,若是提早几个月来,或许可以化解这场叛乱,无非就是革除新政,杀死周东度。
现在距离叛乱不过还有三两天的时间,也即是说,安化王在暗中早已布局,做了万全的准备,大势已成,用不了多久,整个关西之地便会如烧开的沸水,演化成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变乱,而自己父子二人却是好巧不巧地置身其中。
叶春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父亲能否现在随我离开?”
叶景沉默了一下,才道:“不可以,我是朝廷命官,负有守土之责。”
这便是叶景,虽然迂腐,却并不可笑,有时让人哭笑不得,傻得可爱,却无法让人生出笑话他的心思,因为,他有担当。
叶春秋便道:“那么,我们就留在这里。”他目中带着决然,道:“我陪着父亲大人一起肩负这守土之责。”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三章:化解危机(第一更)
叶景沉默了。
对这个儿子,他素来是言听计从的,并不是因为本性使然,而是因为他自叹不如,他有自知自明,可是现在,他恍然明白,叶春秋突然出现在这里,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皇差,而是希望在风暴来临之前留在自己的身边,甚至是想保护他。
想到儿子长途跋涉地跑到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就只是为了他,叶景的心里不免有着深深的感动。
自进了京师之后,父子二人各有各的前程,每天各忙各的,一天下来,也未必能说上几句话,二人渐渐也有了些疏远。
一个是风光得意的翰林侍学,一个却只是小小的县令,二人所见的风景全然不同,甚至聚在一起,叶景很多时候想说一些自己的见闻,可是旋即又落寞地将这些念头打消,因为他自知自己这点见闻对于翰林中的儿子来说不算什么,因此父子二人相见,能谈天说地的时间很少,更多的只是一笑而已。
可是如今,叶景看着叶春秋,看到他毅然决然的样子,若非是毅然决然,又怎会从京师跑来这宁夏呢?叶景不由苦笑,真是个傻孩子啊,有时见他冷静得可怕,锱铢必较,有时却又如此的奋不顾身。
虽是叶春秋的孝心令叶景既感动又欣慰,但叶景依然不无忧心,他深深地皱着眉头道:“这里实在太凶险了,宁夏乃是边镇,那安化王有两镇军马,足足万人,这是他的精锐卫队,春秋,你懂为父的意思吗?”
叶景决定将这里的情况给儿子说清楚,而他直接说到了安化王,显然在他心底,此人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那个一直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人,便是这位在甘陕一带大名鼎鼎的王爷。
叶景看叶春秋一副安静而洗耳恭听的样子,便道:“安化王,或许只是区区小患,可是这些年来,许多地方官吏倒行逆施,将边镇的诸卫当猪狗一般,甚至……连猪狗都不如,春秋,你可以想象吗?现在整个宁夏便是一个大火炉,只要出了关,从黄河渡口到大明极西的宁夏都司,这些人都是对朝廷恨之入骨了,他们恨朝廷,甚至过于关外侵扰的藩人,你我父子二人在此,在他们眼里,比咱们宁波人对倭寇还要仇视,大变就要生了,其实那姓周的少卿,怎会不明白吗?所以此时想要回京,便是希望为父接替他,他们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想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为父的身上,而父亲有了过错,难免要牵连到儿子,或许为父‘倒行逆施’,招抚不当,以至关西动荡,生灵涂炭,可能朝廷不会迁怒于你,可是,周少卿和他背后的人,只需要甩掉一切的干系,拍拍屁股走人就达到了目的。”
叶景背着手,脸上略带着几分怒意,接着道:“这里发生的事,实在是触目惊心,士兵们实在已经无法忍受了,那周少卿将三十亩土地虚报为百亩,这就是他所谓的清丈土地,结果朝廷那儿对他交口称赞,都以他为能,认为他查出了什么军中的蠢虫,一到了课税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三十亩的官田需要承担一百亩的税赋。他爱女人,见了官兵的妻女,竟是不由分说便掠夺了去;游击将军仇钺,你是见过的,这是堂堂三品大员,却在那周少卿的家奴跟前被骂得抬不起头来。春秋,你看到了什么?”
他目光幽幽,原来身处江南,是无法想象这些事的,正因为无法想象,今日所见所闻,在叶景当着儿子面说出来的时候,他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叶春秋很明白父亲的感受,因为许多事,若是坐在翰林院,听到这些奏报都会觉得匪夷所思,不敢深信,若不是父亲亲口对自己说起,他只怕还要笑一笑,当做是笑话呢。
叶春秋亦是皱着深眉,一脸忧色地道:“儿子看到的,就是用不了多久,关西之地就要尸横遍野,无论是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又或者是那些心怀怨恨的官军,甚至是那些尚在醉生梦死的赃官污吏,甚至是那些无辜的寻常百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无论是未来的叛军,又或者是朝廷平叛的军马杀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幸免。”
“对。”叶景今日显得格外的不同,至少叶春秋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叶景正色道:“可是这里是边镇啊,是朝廷拱卫西部的边陲之地,是最重要的西部屏障,这里的人口相对关中、江南,本就稀少,再经历一场这样的变乱,便会更加的地广人稀,我们大明的汉人稀少一些,将来内附和来定居的藩人就更多一些,经过这么一杀,百年乃至三百年之后,当年汉武帝开始便一次次巩固的河西走廊,还能稳固吗?为父忝为钦差,今日到了这里,固然是独木难支,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毙,春秋愿意留下,那就留下吧,无论是生是死,我们父子二人,就为这里尽一些绵薄之力。或许……将士们未必会叛乱,某些人也未必就煽动的起诸卫,只要还有时间,我们就可以有所作为,哪怕一丁点也好。”
说到这里,叶景的眼眶显得有些湿润,缓缓地道:“从前哪,为父的心里只有绣娘,绣娘和你便是为父的一切,可是如今做了官,这心便不能再这样小了。”
叶春秋知道叶景想做什么,他想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去尽量地化解危机,可是深知历史的自己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虚妄,如父亲方才说的那样,其实……已经来不及了,只有三日,三日而已,三日时间能够消除掉那些被人欺压了数年的怒火吗?能平抑那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野心吗?
这根本不可能。
叶春秋突然道:“平叛!要做好平叛的准备!”
“什么?”叶景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叶春秋。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四章:试探(第二更)
叶春秋郑重其事地道:“要消弭这场牵涉到数十万生命的祸端,就要杀人,用刀和剑去让人安分起来,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叛,才能解决一切问题,父亲自管去安抚,而儿子,则去做好平叛的准备。这第一步……”他眯起了眼睛,继续道:“我们不该住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应当到城外去,一切……都等到去了城外再说。”
“可是,如何去城外呢?”叶景脸上露出了错愕,谁都明白,一旦叛乱,宁夏就会是叛乱的中心,留在宁夏,无异于是作死,可是身为钦差,怎么有不留在城中的道理呢?何况,不去城中,还能到哪里去?
叶春秋道:“我想想办法。”
当夜,叶春秋便宿在了这钦差行辕,在这卧房里,叶春秋吹了灯,可是心里却无法平静,这里的天有些干燥,使他喉头有些生涩,咳嗽了几声,猛地,他却突然不动了。
外头有脚步声……
炼体术已到了第三重的他,耳目已经迅敏到了极点,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耳,而那轻盈的步伐在门前一滞,旋即这人就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门是虚掩的,这是叶春秋故意做出的假象,在他心里,即便是发生了叛乱,他也能立即有所察觉,而虚掩着门,既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也是故意向人展示自己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知觉,无论是那在军中煽风点火的人,又或者是那个周少卿,他们一定会来试探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们岂会不能知道?
叶春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若是自己过于紧张,大门紧闭,反而会令他们生出警觉,那安化王可能会认为自己已经东窗事发,提前发动变乱,而至于周少卿亦可能认为是朝廷接到了什么奏报,是让叶春秋来查探他的。
若非如此,怎么会对他们有所防范呢?
紧接着,那轻盈的脚步轻轻而来,叶春秋假装不动,只见那人影一路到了榻前,却是伫立了很久。
连嗅觉都十分灵敏的叶春秋,闻到了一股属于女人的胭粉香气,他依旧假寐。
这女子在踟蹰良久之后,终于有了动作,轻轻地上了榻来,脱了衣服,旋即睡在叶春秋的身边,她的娇躯微微的有些颤抖。
叶春秋终于沉不住气了,猛地一个反手,狠狠地卡住她的脖子,低声道:“不许呼喊。”
这子果然没有呼喊,只有身躯颤抖得厉害了一些,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显然,这女子似是被叶春秋的动作吓到了……
等到叶春秋的手劲轻了一些,这女子才吐出一口浊气,颤着声音道:“是……是周少卿派我来的……”
“嗯?”叶春秋道:“而后呢?你又是什么人?”
女子道:“周少卿见叶侍学血气方刚,生恐叶侍学夜里寂寞,长夜漫漫……”
呵……叶春秋没有半分的软化,他手劲又加了一些:“我问你是谁?”
女子呃了一下,叶春秋便察觉到了外间似乎又有人影在晃动,他又松了一些手劲,手却依旧环在她的脖子上,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
女子乖乖地道:“我是宁夏卫指挥刘燕之女。”
虽然黑暗中,叶春秋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依旧能感受到这女子口气中的冰冷,便道:“什么时候,指挥的女儿也成了他周少卿的私奴了?”
这一回,这女子没有再说话。
叶春秋徐徐道:“他派你来刺探我的?”
这女子道:“大人派我来侍奉你。”
叶春秋反倒笑了,道:“你父亲也在城中?”
“我……”
叶春秋突然呵呵一笑,放开了这女子,倒头睡到了一边,道:“现在你可以走了,你回去和那周少卿复命,就说叶某人不需要人侍奉。”
这女子在犹豫,良久道:“叶侍学是来查周少卿的吗?他的罪行,罄竹难书……”
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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