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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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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愕的人中,有人不禁愤怒起来,好你个叶春秋,果真是胆大包天啊。

    当然,也有人不禁为叶春秋惋惜,看这叶春秋平静淡然的样子,多半,他还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这绝不是有一点儿圣眷,有一个帝师做恩师,有谢公照拂,就能蒙混过去的,这等非同小可之事,和谋反有什么分别?

    朱厚照的脸色彻底地阴沉下来,他看着叶春秋,一脸的错愕,他万万想不到叶春秋竟真的把一切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朱厚照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是疯了啊。

    “且慢!”朱厚照站了起来,他终究是忍不住了……

    朕才不管这么多呢,朱厚照再天真幼稚,也知道这件事绝不能任由这样发展下去,他绝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这个案子,不必再审了。”朱厚照直截了当地道,声音掷地有声,只想快准狠地结束这场御审,声音也变得冷然起来:“今日就到这里。”

    这时却听到叶春秋的声音道:“若非下官怂恿,陛下断然不会去大同,幸赖皇天保佑,陛下无事,下官有罪。”

    听到了这里,朱厚照脸色变得更惨然,他错愕地看着叶春秋,却见叶春秋依旧神色淡然,目光只看着焦芳,道:“不知焦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焦芳听到朱厚照站出来袒护叶春秋的话,心里已是大喜过望,从某种程度来说,叶春秋承认了他怂恿陛下去大同的恶行,而陛下居然不知好歹,还要如此袒护他,这不但对叶春秋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只会火上添油。

    天子是什么,天子乃是上天之子,乃是大明朝的主心骨,现在天子为了一个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叶春秋开脱,只会让百官更为不满,这叶春秋都差点害死陛下了,陛下还要保护他吗?那么下次,叶春秋又做出什么事来,岂不是陛下还要袒护?

    朝廷百官绝不只是朝廷所任命的官员这样简单,他们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是一张张严密的关系网,同乡、同僚、门生……。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所代表的就是天下的读书人和士绅,一旦怒火点燃,他们同仇敌忾,那么这团倒叶的大火就会熊熊燃烧起来,任何人敢于阻挡,都将会被烧成灰烬。

    焦芳却是微微一笑,就等你叶春秋问一句焦公还有什么要问的呢。

    焦芳已经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他只是一副恭谨的样子,站起来朝朱厚照行礼道:“陛下,老臣已经审完了,请陛下圣裁。”

    皮球踢到了朱厚照的脚下。

    陛下,你自己看着办吧,大臣们都在等着呢,天下的臣民也都在等着呢,老夫就不做这个坏人了,陛下要袒护,那也是陛下的事,只不过,袒护了也没用,陛下越袒护,叶春秋就越是声名狼藉,陛下越袒护,反叶的力量就会越强大,从今儿起,叶春秋将会接替刘瑾,成为天下的众矢之的。

    刘瑾毕竟只是一个阉人,他得罪了人不打紧,可是叶春秋呢?

    在焦芳恭谨的背后,分明暗藏着杀机。

    他说罢,便很乖巧地等待着朱厚照的回答。

    好戏要开场了。

    叶春秋站在殿上,朱厚照怒气冲冲地看着叶春秋,这个老三,真是……若是全部推到朕的身上,事情也就好办了,他……他非要充这个头。

    朱厚照想起叶春秋的告诫,叶春秋希望朱厚照绝不能袒护自己。

    可是现在,朱厚照却想不袒护都不成了,一旦认为该要治罪,那么刑部和大理寺,即便是叶春秋疏通了关系,多半这也是死罪,此事很严重,是弑君啊。

    朱厚照正色道:“朕说过,此案不必再查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大同乃是朕要去的,和叶卿家无关,叶卿家所说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不可采信,你们不是要骂朕吗?那就来骂吧,万方有罪,罪在朕躬,都是朕的错,是朕糊涂,是朕胡闹,你们要怎样责罚朕,大可以说出来,是要下诏罪己?还是打一打朕的板子?都冲朕来。”

    这一番话,犹如捅了马蜂窝一样。

    到了这个地步,叶春秋都已经认罪,陛下竟还要为叶春秋开脱?

    大明……这是要完啊。

    无数人愤怒了,一干人摩拳擦掌,正待要跳出来,而焦芳却依旧还在班中,从这场御审开始,他只负责点火,而至于愤怒的百官和天子之间会爆发什么冲突,这就和他无关了,此时,叶春秋也已不重要了,他即便人还活着,可是作为清流,陷入了这个泥潭,与死无异。

    他现在反而成了旁观者,这里的事再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甚至如果可以,他还可以偷偷跑去见驾,表示一下对陛下的同情。

    这件事自始至终,都仿佛都和他无关,他没有针对过叶春秋,甚至对朱厚照也表示了完全的尊重。

    他放了一把火,偏偏在所有人眼里,放火的人不是他。

    叶春秋见他站在班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却是在这时候,道:“陛下,此次主审乃是大学士焦芳,罪臣恳请陛下容许焦公定巚此案。”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三章: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第四更)

    眼看着冲突一触即发。

    叶春秋的话又使场面冷静下来。

    焦芳既然是主审,而且是他主动请缨,现在倒好,才审到一半,他就躲到了一边瞧热闹,此时君臣之间已经剑拔弩张,大家暂时也顾不上这个。

    而叶春秋却看出了这一点,你焦芳既然要全身而退,我偏不让你如意。

    这等于是叶春秋反将了焦芳一军。

    因为作为百官中的一员,你跑去跟皇帝唱反调和撕逼,那是很安全的,因为法不责众,因为我们人多;可是具体到个人去和皇帝撕逼,这就有点儿冒险了。

    叶春秋又将焦芳搬了出来,使焦芳无法回避,那么他现在也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如果他顺着百官,直接要治叶春秋十恶不赦之罪,那么就等于公然和天子打擂台了。

    焦芳绝不是一个喜欢直面人生的人,他喜欢躲在阴暗里算计,他的地位并不牢固,他既不是首辅大学士刘健,地位崇高,而无惧君王;也不是谢迁,三朝老臣,地位超然;更不是李东阳,身为先帝托孤的辅臣,可以做到和陛下据理力争。他是焦芳,是靠着走门路而入阁的焦芳。

    这就意味着,他今日得来的一切,和陛下息息相关。

    好嘛,你敢跟朕对着干嘛?你忤逆朕的心意吗?很好,你得罪朕了,走着瞧。

    焦芳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那么他若是站在天子一边,‘袒护’叶春秋呢?

    这把火是他点起来的,现在百官已经怒发冲冠,就等着找个人来撕呢,你作为内阁学士,居然公然讨好天子,无视叶春秋此等大罪,还想‘网开一面’?固然皇帝的心里舒坦了,可是这对焦芳来说,不啻是引火烧身。

    焦芳此前打的主意啊,自己点一把火,然后随你们怎么烧,所有人烧成了灰烬都和自己无关。

    可叶春秋似乎早看穿了他的手段,一句话便把焦芳拉进了火场,要烧,大家一起来烧吧,自己约的炮,含泪都要打完不是?

    焦芳微微皱眉。

    道理上,确实没错,今儿是御前审问,你怎么能恳请陛下圣裁呢?总要你焦阁老给个判决才好,现在陛下摆明着要维护叶春秋,这时候正该焦公挺身而出才是。

    叶春秋再次上前道:“请焦公定巚此案,焦公既为主审,又是德高望重,只有焦公开了口,下官方能心服口服。”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焦芳的身上。

    朱厚照亦是目光一亮,道:“不错,就请焦卿家来定巚吧。”

    他对焦芳的印象一直不错,焦芳相比于其他你内阁学士,朱厚照反而对焦芳更放心一些,平时的时候,若是朱厚照胡闹,刘健等人若是反对得厉害,往往焦芳都只是不痛不痒地说几句。更何况刘瑾隔三差五都在朱厚照的身边说这内阁之中,最心疼他的人就是焦芳。

    这焦芳简直是贴心小棉袄啊,让焦芳来定巚,焦芳肯定会偏着朕的。

    而百官之中,许多人对焦芳也抱着期望,焦芳平时长袖善舞,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其实他的口碑还算不错,何况他是自己人呢,毕竟是阁老,是百官之长,现在理应和他们一样,都该是义愤填膺,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大家都盼着焦公给一个公道。

    刘健等人也是精神一震。

    他们一开始还皱着眉,感觉有些不对,可是万万料不到,叶春秋来了这么一出。

    焦芳性子圆滑,属于那种两面讨好的人,别人不知,刘健、李东阳、谢迁与他共事,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万万料不到形式一转,焦芳竟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也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来嘛,焦公,现在大家都在等你高见了。

    焦芳的脸拉了下来,他给叶春秋一个左右都是死的难题,现在,叶春秋也给了他一个左右都要完蛋的难题。

    你是要做百官眼里的奸贼呢,还是要做陛下眼里的混账王八蛋呢?

    嗯……

    焦芳很无奈很纠结,叶春秋‘盛情相邀’,表现出了对他的裁决口服心服,陛下也开了金口,群臣之中,无人站出来反对,反而是殷殷期盼,而他……竟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焦芳只好站出班来,朝着朱厚照行礼:“臣……遵旨。”

    语气之中,有一些无力,他能怎么办呢。

    他重新坐回了锦墩上,冷冷地看着叶春秋:“犯官叶春秋,你谋害天子,形同弑君。”

    此言一出,百官们顿时心花怒放。

    焦公威武啊,这分明是跟着天子对着干哪,果然内阁大学士焦芳人品高洁,诚不欺我也。

    形同弑君,这句话一出,几乎就是要将叶春秋置之死地了。

    朱厚照目光一冷,他万万料不到自己身边大大的忠臣,从前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焦芳,会说这样的话,朱厚照一直认为焦芳就是一个和蔼的老头儿,绝不会逆着自己的心思去做事,相比于几个师傅,他心理上反而对焦芳亲近一些。

    混账,真是混账……

    朱厚照的目光想要杀人,此时真不得刺上焦芳几个窟窿。

    朕对你寄以厚望,还指望你能够帮着朕说话,方才朕的暗示已经如此明显,朕的心意,难道你会不知道吗?朕是要保叶春秋的,可是你却偏偏要跟朕唱反调。

    他冷冷地看着焦芳,凶光毕露。

    焦芳却不敢回头去看朱厚照的目光,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无论做出任何选择,都可能给他遭来灾祸,既然如此,先快刀斩乱麻,干掉叶春秋再说。

    至于陛下……

    焦芳的心有些沉重,有些冰凉,他知道,解决了这件事之后,以陛下对叶春秋的厚爱,一场如期而来的打击,将会毫不犹豫地降临在他的身上。

    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玩脱的时候,他只得打起精神,板着脸看着叶春秋,一字一句地道:“弑君之罪,杀无赦!”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四章:焦公,你输了(第五更)

    一语道出,满殿沉默。

    杀无赦。

    这就是焦芳给出的答案,如此大罪,除了死之外,你还有选择吗?

    殿中诸臣,都被焦公的忠直所感动。

    这位焦阁老在明知陛下的态度之下,依然选择了秉公直断,实在令人佩服。

    只是……朱厚照一直冷冷地看着焦芳,他的目光中掠过了杀机。

    有什么比欺骗更让人恼火的呢?

    假若现在说出这番话的是谢迁,朱厚照不会感到意外,因为他知道谢师傅本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恼恨,却也不至于生出杀念;可是说出这番话的人竟是焦芳,这就意味不同了。

    焦芳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温顺而听话的,而此时,焦芳的所为直接触犯了他的逆鳞,朱厚照所感受到的,是一种令他难以原谅的欺骗。

    焦芳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甚至已经有了些后悔,因为他不想和叶春秋同归于尽,可是他已经没有了选择,所以当说出杀无赦的时候,他看着叶春秋,却没有从叶春秋的脸上得到一丁点他所希望的苦痛感。

    叶春秋依旧面沉如水,完全没有恐惧,似乎对于这杀无赦三个字完全无动于衷。

    此时,叶春秋抬眸,与焦芳的目光对视。

    焦芳尽力使自己的目光平静一些,可是当他看到叶春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时候,焦芳的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怎么回事,这叶春秋当真一点不怕吗?

    焦芳捕捉到了叶春秋眼中的冷意,更有一种嘲弄的意味,这使焦芳有些心寒。

    他忙是想,事已至此,自己已经一言而断,至于这罪名,也是叶春秋亲口承认,天下人都站在自己的身后,这叶春秋是断然翻不了盘的,所以……他死定了,至于自己……将来该如何面对天子,却还可以从长计议。

    他心里这样想着,却依旧觉得有点儿不太确定,叶春秋方才给他的那个表情,实在过于古怪,有些像是奸计得逞的意味。

    他难道真有什么后手?

    越想,焦芳越是不安,他感觉自己疏忽了什么。

    这时却见叶春秋颌首,而后行礼道:“焦公秉公而断,下官愿意伏法。”

    愿意伏法?这人绝对是个疯子。

    历来任何人,在遭遇这样审判的时候,无论是被人冤枉,还是确有其事,往往都会喊冤。可是叶春秋居然愿意接受焦芳的判决,这家伙不是个疯子,简直就说不过去啊。

    朱厚照震惊地一屁股瘫坐在了御椅上,然后一股滔天之怒自内心深处升起。

    焦芳的‘背叛’,使他怒从心起,而对叶春秋的担忧,已令他龙颜震怒。

    可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到了朱厚照身上的时候,叶春秋却是不经意地朝焦芳眨了眨眼。

    事实上,焦芳坐在殿中,叶春秋距离他很近,叶春秋却在不经意的时候,对焦芳轻声道:“焦公,你输了。”

    声音很轻,轻地焦芳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他抬眸,却看到了叶春秋朝他抿嘴而笑,这笑意在焦芳的严重如刀子般刺眼。

    可是……输了?

    他是疯了吗?

    怎么会输呢?

    正在焦芳沉吟之间,叶春秋已经抬起了头,看向了盛怒中的朱厚照。

    ………………………………

    在通政司里,一份奇怪的奏疏送了来。

    通政使一开始并没有将这份从大同送来的奏疏当一回事,可是很快,他就察觉出了异样,紧接着,他不敢怠慢了,忙是心急火燎地往太和殿赶去。

    他急匆匆的,一大把年纪,整个人却像是疯了一样,京师这些日子乱成了一锅粥,今日的议罪,显然不同寻常,其实但凡是明眼人,都能感受到京师中的剑拔弩张,这位通政使大人又岂会不知?

    而现在,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了,他甚至察觉到,从一开始,便有一张网在这京师的地下已经张开,他的脑子乱七八糟地想着,却是不敢迟疑,更不敢等闲视之。

    本来奏疏的传递,都是有一定的章法的,可是今日这份奇怪的奏疏却全然不同,他终于是捂着自己的胸口到了保和殿,而后慢慢地走上了白汉玉阶,便能听到从殿中传来的咆哮。

    那是朱厚照的声音:“此案……朕已说了,不必再问下去……”

    “陛下……”

    在大臣们眼里,陛下显然就是在胡闹,御前审问是你点了头的,让焦芳来做主审也是你同意的,让焦芳来定巚更是你亲口说的,现在好了,审出了结果,你又要耍赖?别的事也就算了,可这是大案,牵涉到了弑君,且不说证据确凿,可是至少,叶春秋是自己认罪伏法了的,现在你说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吗?

    殿中已经传来了一阵滔滔大哭的声音。

    一些激动的大臣已经哭了,活不下去了啊,有你这样的吗?将国事当儿戏,将什么都当儿戏。

    朱厚照越是如此,越是让大臣们觉得悲哀,于是许多念头冒出来。

    陛下为何会如此呢,还不是有人教唆的,看看他这样袒护叶春秋,教唆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自明。

    朱厚照已拍案而起,他看到殿中此起彼伏的哭声,可是他今日却是决心坚持到底,他冷目看着众臣,声音带着决绝:“朕意已决,来人……将这些不知好歹的人拖去午门杖责……”

    他是被逼疯了,为了叶春秋,居然想要杖责大臣。

    这……

    焦芳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定,他原本还有一些担心,可是现在,他知道叶春秋即便不是杀无赦,也是必死无疑了,一个被天下人反对的翰林,生不如死。

    他不禁想起叶春秋方才轻声对他说的话,‘焦公,你输了’。

    呵,老夫没有输,输的依旧还是你。

    殿外,一群如狼似虎的大汉将军已经虎视眈眈,就等陛下一声令下,入殿拿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通政使已经急不可耐地冲入了殿中,打破了这里面的僵持,他高声大呼道:“陛下,陛下,大同有奏疏!”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五章:翻身把歌唱(第六更)

    大同有奏疏……

    这是通政使竭尽全力喊出来的话。

    却是一下子,将这殿中乱哄哄的局势给制住了。

    大家都不由地看向这位从通政司来的不速之客,话说……通政司投递奏疏,不是自有规章的吗?通政使只是个五品官,你是吃饱了撑着,擅自跑来这添乱?

    朱厚照的咆哮已是戛然而止,而某些人的嚎哭也停了下来。

    现在所有人都看向这个不起眼的五品通政使,却见这通政使正色道:“因事情紧急,臣不得不立即秉奏……”

    他这解释有些苍白,却完美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朱厚照依然冷着脸,却是道:“大同有什么奏疏,拿来给朕看看。”

    宦官忙是下了金殿,想要去接奏疏。

    这通政使苦笑道:“臣没带来。”

    “……”

    这人……绝对是神经病。

    你说事情紧急,却又说奏疏没带来,既然奏疏没带来,你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朱厚照的脸拉下来了,本来就心情不好,此时冷冷地看着这通政使。

    正德朝的怪事还真是多不胜数,这种怪事竟也会有。

    通政使适时地道:“只因这份奏疏过于沉重,臣已命人搬来了,只是会慢一些,而臣是先来禀奏。”

    一份奏疏……过于沉重?

    所有人都哗然了。

    其实洋洋洒洒上万言的奏疏,他们也见地多了,毕竟许多人写奏疏,一时半会也收不住,不卖弄点文采说不过去,可是一份需要搬动的奏疏,这就真正是稀罕了。

    原本整个保和殿的气氛,可谓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却在这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焦芳的脸也冷了下来,感觉有些不对了,大同……大同什么奏疏这样的紧要,以至于……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叶春秋的话,‘焦公,你输了’,在他的眼底,他很清晰地看到叶春秋那踌躇满志的眼眸,焦芳突然生出了一丝寒意。

    果然,没过多久,便见几个通政司的堂官奋力地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两口大箱子所吸引。

    一个堂官打开了一个箱子,一沓沓的文书便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朱厚照一头雾水,这么多?这岂不是三天三夜什么事都不做都看不完吗?

    那通政使却是走到另一口箱子边上,也是打开箱子,拿出了一片奏疏出来,道:“这份奏疏,其实所奏之事只有这么一片。”

    奏事的只有这么一片?这就更奇了,那么其他的,那一沓沓的奏疏是什么?

    就在所有人狐疑之间,一个小宦官已经接过了这片奏疏,接着徐徐地走到了御案前,恭敬地将这奏疏奉上。

    朱厚照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却还是耐着性子,捡起御案上的奏疏,这一看,却是呆住了。

    他是彻底的懵了。

    或者说,此刻的朱厚照脑子有点儿抽。

    他足足愣神了老半天,然后才深吸一口气,接着突然站了起来。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小皇帝就像是疯了一样,快步跑到了两个箱子跟前,然后开始打开一份份的奏疏,打开之后,又合上,再打开另一份,有点……像是翻垃圾箱的怪老头。

    完全没有一点君仪,也不顾任何的体面。

    然后朱厚照抬眸,他再一次深吸一口气,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去大同是朕的主意,和叶爱卿无关,谁敢说一个不字,朕就剐了他。”

    这态度,重新又骄横到了极点,大有一副,有本事你来打我呀的嘚瑟劲头。

    这不啻是再一次捅了马蜂窝,所有人重新恢复了情绪,有人站出班来,厉声道:“陛下,臣有一言。”

    朱厚照却是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奏疏狠狠地摔在他的脸上。

    啪!

    这位清流官儿防备不及,虽是奏疏,可是打在脸上也是生疼生疼的。

    这位官员顿时怒了,没你这样的啊,我特么的是清流,我特么的翻遍经史,也不曾见过你这样的皇帝,昏君啊……他正待要捶胸跌足,做好了撞柱子的准备。

    却不料朱厚照道:“你若是没有瞎眼,就自己看。”

    他一下子愣住了。

    自己看?看什么?看这奏疏?

    虽然依旧是气愤不已,但他心里不免还是有好奇心的,好吧,且慢着撞柱子。

    这官员终究还是捡起了奏疏,然后目光落在奏疏上。猛地一下,他身子打了个激灵。

    然后这官员的眼睛里便掠过一丝骇然之色,手也颤抖了,不停地颤抖着,险些连奏疏也有些拿不住,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两个箱子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噗通一下,便跪倒在了地上,两眼泪汪汪地道:“吾皇圣明!”

    “……”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所有人都惊呆了。

    偏偏这位向来以忠直和风骨著称的清流,此时却像是磕头虫一样,哪里还看得到什么风骨?明明被陛下羞辱,却全然没有一丁点骨头,竟趴在地上磕头,口里大叫圣明。

    肉麻至极。

    朱厚照倒是很享受这种感觉,他也激动到了极点,如疯子一样,背着手在这殿中团团地转,边道:“来人,念这奏疏,给朕念出来,念给大家听听。”

    一个小宦官忙是拿起一份奏疏,然后扯开了嗓子道:“大同地崩,瘟疫流行,死者巨万,此天灾**也,草民蒋欣,拜见陛下,草民不过一介举人,值此祸患之时,本以为必死,不料陛下宣侍学叶春秋为钦差,紧急救灾,此后,陛下心系大同百姓,竟是不顾危险亲临大同,陛下在大同时,每日以稀粥为食,分肉羹于病患,亲临粥棚,安抚老弱……”

    “草民本草芥矣,而今受陛下之恩方能苟延残喘至今,再造之恩,无以为报,如草民这等人,足足有十余万,臣等磋商,不知如何感激报效,于是大同军民,愿以血作书,仅此以谢,愿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

    大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此时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六章:必杀一击

    这是一份很朴实的奏疏,里头呢,大致的意思是,大同快要完蛋了,而这个时候,除了皇帝派了叶春秋来救灾,想不到,皇帝居然如此心系大同百姓,竟是也来了大同,亲自指挥救灾。

    在救灾的过程中,陛下与大家同甘共苦,每日吃粥,却将好的食物让给病患,又与叶钦差在城中四处巡查,对灾民殚精竭力。

    历朝历代,虽只听说过皇帝心系百姓的,可是如当今陛下这样,真正深入灾区,与军民同甘共苦的,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整个大同有军民十七万,而这些人,正因为有了陛下和叶钦差才活下命来,陛下简直就是大家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陛下,你富有四海,我们这些受到陛下帮助的人无以为报,所以写下这份贺词,只能借此来表示大同军民的的感激之情,愿这样的圣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真正要命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在这末尾,人家还添了一句,军民们踊跃联署,为表示对陛下的爱戴,愿以血为印。

    什么叫以血为印呢,就是说,大家割破或者是咬破自己的手指,在这份联名的奏疏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而理由很简单,很多人根本就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所以索性就用画押的方式,大同的条件简陋,也没有那么多的印泥,既如此,索性就割破手指盖印了。

    也就是说,这是一份带血的奏疏。

    带了多少血呢,奏疏中是有说的,总计是七万三千九百六十二人。

    这是一个足以令人震惊的数字。

    七万多个军民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在这一封封的奏疏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而这些印记,足足有两大箱子。

    除了这份奏疏之外,其余的每一份奏疏都没有字,却留下了数以百计的血印。

    这时,朱厚照不厌其烦地捡起了箱中的一份份奏疏,他拿出来一一展示,而上头的血已经干涸,歪歪扭扭的,甚至因为找不到好纸来做奏疏,许多纸片只是草纸,泛黄的草纸上,歪歪斜斜地留着一个个的血印,触目惊心。

    这是一种最朴素的表达方式,朴素地不能再朴素了。

    满殿的大臣,此刻再也没有人说出话来。

    你们说陛下是昏君吗?那么这是什么?

    终于,朱厚照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虽是严厉,却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

    他万万料不到,自己只不过是去了一趟大同,只不过做了一些很微末的事,甚至完全可以用不值一提来形容,何况自己还在大同抓着田鼠,还挺快活的,结果收获的却是如此厚重的回报。

    而这一张张朴素的草纸,却比一万句漂亮的称颂都要珍贵得多。

    朱厚照甚至有些感动,感动得连眼眶也发红起来,想不到朕也有做圣君的一天啊。

    他吸了吸鼻涕,现在来说,一切感觉还良好,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继续道:“你们总是说,是叶爱卿怂恿着朕去大同的,胡说!朕就不能心系百姓?就不能为了灾民而辗转难眠,就不能想到朕的子民们一个个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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