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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道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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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身为贵溪县知县的刘文镜迈着四方步,不急不慢的从后堂走了出来。脚下蹬着皂色官靴的他身穿正七品明朝官服,头戴乌纱帽,年纪三十出头,面相和善的坐于明镜高悬的牌匾下。拍过了惊堂木的刘文镜,字正腔圆的喊起了升堂。
随即,堂上左右两边的衙役们是纷纷把手中的水火棍触地有声,口中喊起了武威声。
“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小的们主持公道。我们可都是您治下的纯良百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就是此人对我林府家丁行凶伤人。”王大可用手指向站在不远处的李文轩,一幅受冤的表情,先倒打一耙道。
具有秀才功名在身的李文轩自是不用下跪,拱手行完一个礼道:“事实决计不是像他所说那样。王大可是恶人先告状。他们要不是欺人太甚,先一步动起手来,而学生自不会出手伤人。整件事情的起因便是他们林家嫌贫爱富,强行逼迫学生退婚。”
“青天大老爷,你可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本就是一位品行不端的人。”颠倒起是非黑白的王大可,捏造起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道:“我家姐和他有婚约不假。我家老爷听说他突然暴毙,于是派我等前去吊唁。未曾料到,这一位饱读圣贤书的李文轩秀才竟然会用装死来逗乐子。小人只是和他分辨了两句,却惹得他恼羞成怒,动手伤人。”话音刚落,跪在他旁边的五名同伙儿是纷纷地点头表示附和。
冷冷“哼”过一声的李文轩,瞧出他不但编故事有一套,而且隐隐地感觉到他们是有备而来。目前的形式,自己倒是不怕他们胡乱的说一通,而是极为担忧刘文镜暗地里收取了林家的好处。如若林家真是早已经打通了这一个关节,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仔细对刘文镜观察了一番的李文轩,没有瞧出多少端倪。自己虽说心里没有把握确认他的猜测,但是也要进行自我辩白道:“你的故事讲得好,但是那也只是一个故事。你们可是六个人,而我就一个人。”
此时,坐在公堂主位的刘文镜先是一言不发,安静的听取堂下原告和被告的各自陈述。自是有了初步的判断他,还真不敢相信长相斯文,身材也不魁梧,又是读书人的李文轩能够以一敌六,还没有受伤。
坐在椅子上面的刘文镜直到看完了桌案上面的状子和听完双方的讲述,心中大概找到了一个突破点,于是双眼看向王大可,平静的问道:“可否有退婚一事?”
双眼珠子一转的王大可,早就做好了准备,神色中无表现出半点儿慌乱,更加没有一口否认道:“有。不过,我家老爷之所以要求退婚,决计不是因为他口中的嫌贫爱富。一是,李文轩确有行为不端的事实存在。如果大老爷不相信小人说的话,他李家的奴婢们可以为此作证。二是,龙虎山上清宫的孙真人算过李文轩的命格。他断言李文轩不但克死父母,而且还能克死妻子以及关系相近之人。所以,我家老爷再三权衡过利弊,是才艰难的做出了退婚的决定。”
听完他这一说的李文轩,百分之一百的确信他是有备而来。他们林家为了逼迫自己退婚,真是煞费苦心。被冤枉的他,虽然内心极其的愤怒,但是一直在努力保持住冷静。当下,自己不可因此而失去冷静,要不然就真就成了黄泥巴落进裤裆内,不是屎都是屎了。
既然有证人,那么刘文镜自然是要把证人叫到堂前问话。一名十七,八岁,长相一般的女子和一名约摸接近三十岁,脸上有麻子的男子先行一步来到了堂上跪下。而在两人的身后,一名身穿道袍,头戴纯阳巾,长须,手拿拂尘,年龄在四十来岁的道人是缓步走了上来。
没有下跪的道人傲然而立,声音洪亮道:“无量天尊。”
突然站起身的刘文镜,脸上显露出三分尊敬的神情,进一步确认道:“请问道长真是在龙虎山上清宫修道?”
“无量天尊。”表面神色平静的道人,语气中流露出十足的骄傲道:“不假。贫道正是致一真人座下弟子。”
“来人,赶快搬一把椅子来。”走了下来的刘文镜来到他的近旁,带有致歉的口气道:“怠慢。”
片刻,一名衙差把一张圈椅搬到了堂前,而道人丝毫不谦让,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看见他坐下以后的刘文镜是才重新返回坐下,准备接着审案。
看在眼中的李文轩能从已经融合的记忆中得知这龙虎山便是当年张道陵,也就是张天师得到成仙的地方。他是道教的创始人,所以这龙虎山自然就成为了天下道教的总庭。龙虎山上建有道观八十一座,道院三十六座,道宫九座,而以张天师曾经修道成仙的上清宫为尊。
当下,上清宫掌门邵元节自从被嘉靖皇帝朱厚熜宠信,命为致一真人,不但统辖京师朝天、显灵、灵济三宫,而且还总领了天下道教。得到最高统治者认可的邵元节自此获得了代表身份的紫衣玉带及金、玉、银、象牙印章各一枚。
由此以后,邵元节便长居京师,伴随在嘉靖皇帝身边。据说,他还能祈祷雨雪。上清宫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声威更盛,地位超群。龙虎山的道士不但在贵溪县有超高的地位,而且在广信府,乃至整个江西省,以至全国的影响力都是空前的。
转眼再看向跪在地面一男一女的李文轩,不难辨认出这两人确实是自家曾经的奴婢,于是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相当的危险了。他们既然来到这里,那么自然不会是替自己说话,想必都已经被林家人所收买了。不出他的所料,刘文镜一问二人的话,他们就如同背书一样的把李文轩的种种劣迹和不堪,一一地都说了出来。
听完两人诉说的刘文镜,再一拍惊堂木道:“李文轩,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学生的为人绝对不会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李文轩克制住内心愤怒道:“林家可以用金银收买我的两个奴婢出来冤枉在下,但是我相信街坊四邻不会都被收买。大人只需派人传来学生的街坊四邻一问,便可知真相。”
认为他说得在理的刘文镜,不着急派遣堂下的差役去传唤证人,自有主张道:“你们两人要是胆敢蒙骗本县,那么绝不轻饶。再问你们一遍,可说的是真话?”这一男一女没有吱声,而是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再一起把目光投向了王大可。
注意到两人这一个细微动作的李文轩,稍微的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刘文镜似乎没有收取林家的好处,要不然他用不着这么多此一举,完全可以快刀斩乱麻的直接判定即可。不过,自己没有因此而过于盲目乐观。
“你们看我做什么?”不似这两人有一点儿慌乱的王大可,加重语气的意在给他们吃定心丸道:“李文轩本来就是那种人,而你们先前的话又没有说错。”虽然听了他这一说,但是两人仍旧犹豫不定,不敢再言语。
心中有了数的刘文镜,自是瞧出了这两人做了伪证来冤枉李文轩。不过,有另一番考虑的他,没有当面就揭穿这一层窗户纸,毕竟林家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大户,还能够把龙虎山上清宫的道士给请下山,足以说明这能量不可小觑。
刘文镜好歹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不是不知道要同地方上面的大户搞好关系。除此以外,自己能够看出坐在堂下的道士肯定是见过大世面,不会是上清宫里面那种端茶倒水,扫地打杂的角色,而应该是属于那种能够进出知府衙门,巡抚衙门的主儿。
至于这其中的奥秘,刘文轩也是清楚的知道一些。当今皇帝都痴迷道教,那他底下的官员自是有许多人会主动去迎合上意。即便有人心里面不相信,也要在面子上做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毕竟懂得悟道的官员可就要比不信道教的官员升迁速度快。
刘文镜看见他们二人不回话,那么自己也不好找台阶下,便从签筒中抽出一支签牌扔在地面道:“来人,把这二人分别给本县打十大板,以此惩治他们藐视公堂。”
站在旁边的衙役丝毫没有迟疑。在班头的示意下,上前来的衙役是业务熟练的就把这一男一女给按翻在地,抡起手中的板子就开打。二板子下去就把二人打得是嗷嗷乱叫,但是咬紧了牙关的他们,可不打算改口。
第005章 收监
曾经是李家奴婢的两人可不是笨蛋。强忍住疼痛的他们,可以忘恩负义的背弃旧主,但是还没有勇气把林府中人给抖露出来。在二人的眼中,李家早已经是日薄西山,家道中落,可谓全无力于有财有势的林府抗衡。
他们可以背弃手无缚鸡之力的李文轩,也招不来麻烦。不过,二人要是惹恼了如日中天的林家人可就麻烦大了。他们不是不清楚这林府在当地的地位,所以打定了主意是打掉牙齿和血吞也不会招出指使二人出来作伪证的幕后人物。
在上堂之前,本就是一对狗男女的两人打算事成之后就此捞上一笔,不但可以得到林府许诺过他们的房子和田地,而且还可以过上属于他们的小日子。两人知道干这种缺德事情有风险,于是经不住诱惑的他们反复讨论,做过了一定程度的坏打算。
即便他们供出来各自收受了林家人的银钱,倒霉的人也只会是他们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诬蔑旧主,欺骗县尊,作伪证的罪名完全可以让他们再受更重的刑罚。他们既不想皮肉受过多苦,又更加不愿意在牢狱中度过一段相当漫长而又危险的日子。
他们清楚牢狱里面的有罪之人可比不过外面清白的人善良。两人要是真的进去了,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都是一个大问号。对于林家人而言,最多不过就是再多使出一些银钱用来解决掉牵涉到自身的麻烦。
挨完十大板子的两人都清楚此时要对知县大人做出一个交代,于是仍然一口咬定李文轩是道德败坏之徒。而坐在公堂之上的刘文镜,心里面早就明白他们是继续在乱说。真有一点儿生气的他,决定要动用重刑来整治这等背信弃义的宵小之徒。
刚从签筒中抽出两只签牌的刘文镜还没有扔出去,就被坐在堂下一直捋胡子,未发一言的道人突然打断道:“贫道有话要言,不知道知县大人可否愿意听?”
只好把手中抽出的两只签牌暂时放入签筒中的刘文镜,相当客气道:“道长有话,那就请讲。”
“多谢知县大人,那么贫道就在这公堂上面闲话一番了。”早就有了打算的道人,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有深意道:“本县的林老爷不但是信道之人,而且还最为虔诚。林家的奴婢也是受到他约束的善良之人,纵然是不会有仗势欺人的行为发生。”
跪在地上的王大可等人很是配合的一面装模作样的摸眼泪,一面连连地点头。
顿了一下声音的道人,不急不慢继续道:“贫道早耳闻李文轩的名声在本地却是不太好。至于所听到他的种种劣迹,也就不在这里一一枚举了。以贫道看来,这两位曾经李家的奴婢也不像奸邪之人。虽然他们受了大人的板子,但是依然坚持原有的说法,足以表明二人的话可信。如果知县大人这般一味偏听偏信的放纵李文轩,而动用刑罚来惩治其它善良百姓,恐怕日后有损你在本地的名声和政绩。”
听得明白的刘文镜知道他不但是在为原告那一帮子人开脱诬告之说,而且还表明了自己对李文轩的态度。除此以外,他的话中还有惊醒自己的意思在里面。心知肚明的刘文镜,明白对方不是普通的道人,而是本地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所以,自己开罪不得。
没有足够胆气和魄力的刘文镜真要来一个铁面无私,又恐怕日后的日子将会很难过,毕竟本县治下的百姓相信龙虎山上道人的话可要远远地胜过自己。再要是加之,林府中人推波助澜,上上下下地打点,那么他就会有麻烦了。
自己这一个好不容易寒窗苦读十年,一步步得来不易的官位将会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而在这一个地头上面,知府衙门还坐落在城中。刘文镜既不想开罪这等能够利用手中资源兴风作浪的本地势力,又不想招来上司的压力,就想拖一拖,再看一看。
心里面经过一番权衡的刘文镜沉吟过后,真是犯不着为了一个和自己非亲非故的李文轩而得罪这样的一个当地的人物,却又不想故意判下冤假错案道:“道长之言,很有道理。本县确实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想必这其中也会另有隐情,那么就等我派人调查清楚以后,改日再继续审理这一个案子。”
没有再多言的道人见到刘文镜还算识时务,懂得这其中的为官和为人之道。面色平静的他,右手重新捋起了胡子。至于这一个事情要想圆满的得到解决,道人认为林老爷人还得亲自来刘文镜这里走动一下。只要林府把金银使到位,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决定先行把李文轩收监的刘文镜,这才拍了惊堂木,喊了退堂。保持住冷静的李文轩,既没有大喊冤枉,又没有破口大骂,选择顺从的被衙门的差役给带了下去,毕竟清楚自身处于弱势的李文轩知道他们其中要真是有猫腻存在,那么自己的叫喊只会有害无益。
这时,一直站在门外的一名探头探脑的小丫鬟看见退了堂,是才走了上来,双眼望着自家老爷道:“老夫人听说老虎山上清宫下来了一位道长,于是派奴婢前来请。”
身为孝子的刘文镜知晓自己的母亲是道教忠实的信徒,于是站起身走到道人的面前有请道:“不知道长可否愿意去后堂和家母一叙?”
缓缓站起身的道长把手中的拂尘一扬动,自是懂得这人情世故道:“既然老夫人有请,那么便是贫道的荣幸。”
“道长,这边请。”刘文镜手上摆出一个动作道。
转过身的小丫鬟在前面带路,而刘文镜和道人并肩而行。这里没有了王大可等人的事情,于是他们一道走出了县衙,一并朝林府走去,毕竟他们需要把这一干事情对自家主人进行一番汇报,而接下来的事情还得如何去继续做,他们也得经过请示才成。
被带进县大牢的李文轩在闻到这牢狱中的酸臭味时,胃里面就开始了一阵阵地翻腾,想要作呕。清楚自己不是来享福的他没有抱怨,只是跟在一个狱卒的身后走进了一间牢房。顾忌不上这里脏乱差的李文轩,默默地找到一个角落是先行是坐了下来。
这时候,李文轩明白在这里大喊冤枉是无济于事。剩下这力气的他慢慢地闭上了双眼,需要对整个事情的前前后后做出一番梳理,而这里面先行关上的三个人的目光是齐刷刷的朝这一个新来的狱友看了过去,毕竟他的表现相当反常。
双手交叉在胸前的李文轩,第一时间是对能够决定自己前途命运的刘文镜做出一番分析。深深感到知县大人没有直接给他定下莫须有罪名的根本原因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算是一个好官;二是,对方想以此为条件来要林家更多的金银。至于刘文镜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一时还真不好做出结论。
李文轩还深深的明白自己要是一天不和林家小姐解除婚约,那么她便一日不可嫁人。而林家费心费力的劳神,不排除想要用她来和某一权贵家结为姻亲。就被这样卷了进来的他想要尽快的走出牢狱重见天日,结束和林家没完没了的纠缠,最为直接的方法那便是退婚。而退婚那就意味着自己承认是人品败坏,没了尊严和脸面的男人。
对于李文轩而言,最让自己不可接受的事儿就是连林家奴婢都可以把他完全不当一回事儿的肆意欺辱。想到这里,恨得牙齿痒痒的他,情不自禁的用力一拳锤击到了地面。瞬间,自己脑海内浮现出了公堂上那一名道士的面孔,使得他又思索起来。
李文轩想到道士会那般的受到礼遇的最大的动因就是明朝尊奉道教,而时下坐在龙床上面的嘉靖皇帝又最为痴迷修道,自然会厚待天下道人。再加上,这里又有四大道教名山之一龙虎山的势力范围,使得有皇家背景的道观里面走出来的道士有了高出常人的特殊地位。
李文轩对于道士这一个职业全无偏见。自己相信世间的一切是存在即合理。哪怕这周围的道人会推波助澜的蛊惑百姓,他也不觉得是在搞封建迷信。这一个的时代科学,特别是自然科学的发展还过于稚嫩,使得大众的认知程度就非常有局限性。被统治者统治的百姓,非不得已就决计不会起来反抗,于是就这得把全部的精神信仰寄托在了道教上面来聊以慰藉。
“这位兄弟,你是犯了什么事情进来的?”一个满脸污垢,衣衫破烂的男子靠了过来道。
睁开两眼的李文轩是稍微打量了对方一下,带有不算扯淡的意味道:“伤人。”
“伤了几个?”两眼仔细打量着李文轩的男人瞧见他细皮嫩肉,一身寿衣的打扮而奇怪道。
竖起右手三个指头的李文轩,平静道:“三个。”
第006章 探监
和自己关在同一间牢房的三人没有找李文轩的麻烦,毕竟只是干过偷鸡摸狗的他们着实看不透这一个新来的。三人除了觉得他比较怪异以外,都不想把脚给直接踢在铁板上面招惹来倒霉事儿,毕竟对方可是不纯善,而是因为伤了人而被逮进来的。
没被人打扰的李文轩,整整一宿都没有睡着。自己还真不是过于担忧而无法入眠。已经死过一回的他穿越到这里,可是有了其他人没有的新觉悟。最让李文轩难过的是待在这里除开人以外的其它生物。自己用手不停的挠动身体各处被虱子,跳蚤,蚊虫叮咬过而发红和发痒的地方。虽说不致命,但是特别烦人。他就在这般不知不觉中度过,见到监牢内的视线从最开始的昏暗到亮堂了起来,而用于照亮的油灯也被换班的狱卒给熄灭掉了。
李文轩没有吃下昨天第一顿牢饭的主因,还不在于饭食是糙米所制,而是他们用馊掉不知道多久的东西来把自己当猪喂。肚子咕咕叫的他没有过于生气,毕竟住在这里的人可没有人权。自己只得眼巴巴的在没有早饭吃的情况下,一直要等到晌午才有得吃。
蜷缩身体的李文轩肚子里面冒出酸水,禁不住用双手抓住木栅栏就狠狠地啃了几口。现在,自己后悔没有把昨夜的饭食给吃掉。沦落到这种地步的他,真不应该有叫花子还嫌弃馊稀饭的想法。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李文轩猛然抬头就看见一名狱卒带着赵甜儿驻足在了牢门前。最让他感动的事情不是她来这里探监,而是她的手上提着食盒。在条件发射下,自己早已经忍不住吞咽起口水来。
“哗啦”声响,牢门被狱卒打开,而跟在他身后的赵甜儿是随即走了进去。关好牢门的狱卒临走前道:“好了,喊一声。到时,我再来给你开门。”
“劳烦大哥了。”放下了手中食盒的赵甜儿,平静的回了一声道。
没再多说的狱卒,头也不回的就径直去了。拿过食盒的李文轩,打开层层盖子,便见到有一整只的烧鸡,一大碗白米饭,一个青椒炒牛肉丝,一双筷子。同在一间牢房的另外三人在闻到食物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口中情不自禁的流出大片的哈喇子,六只眼睛内出现得都不是赵甜儿的美貌而是食物。
双手刚刚拿起烧鸡的李文轩留意到他们觊觎的眼神,于是右手扯下一只鸡腿,左手用力就把剩余的烧鸡扔给了自己的狱友。无论在任何地方,他都清楚要与周围人搞好关系的重要性。
吃着鸡腿的李文轩想着可以不用吃猪食,啃木头,心情大好道:“甜儿,我今后的一日三餐就由你来送饭好了。”
注视他啃着鸡腿的赵甜儿,面无表情的有感而发道:“这里真难进。他们硬生生的要了甜儿头上的一支银簪子才让进。”
一下没了好胃口的李文轩想到这一顿饭格外贵,缓慢的放下手中的鸡腿,好生安慰道:“等我出去以后,一定买一支金簪子送给你。”
没有因此就高兴起来的赵甜儿,双眼里面突然闪动起泪花道:“甜儿不稀罕。只希望公子能够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
为了使她宽心的李文轩,大口吃起鸡腿,脸上强挤出笑容道:“我是大富大贵之人,定然能够有惊无险。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不会因为他单单地一句话就放下心的赵甜儿在李文轩用餐时,讲述起自己去找了他的授业恩师和同窗好友。他们纷纷地都表示会出面来搭救。边吃边听的李文轩,偶尔附和的点了头,但是内心依旧不看好。自己真要想尽快的走出去,恐怕最为有效的办法就是屈服于林家。不过,真心不想那么做的他,似乎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等到李文轩把全部食物吃得一点儿不剩下后,赵甜儿是才慢慢地把碗筷收进了食盒。一直蹲着的她这在站起身。自己一个没有站稳,身子便斜倒在了牢房的木栅栏上面。“哎呦”了一下的赵甜儿,发出了疼痛的本能声音。
坐在地面的李文轩是急急忙忙的起身,关心道:“弄疼了吧?”手臂衣袖上沁出点点红色的赵甜儿点了一下脑袋,算是作为对他的回答。
留意到细节的李文轩不由分说的抬起她的手臂,从下向上推开衣袖,看见大大小小摔伤的痕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的他,不用再看她的另一只手臂和双腿,便可断定这是赵甜儿为了去联系自己口中的老师和同窗好友搭救自己,致使她在路途上多次摔倒所致。
内心极为感动的李文轩,重新把她的衣袖盖在了曾经白藕一般的手臂上,内心也瞬间就把自己那一点儿虚无的面子和尊严抛到了九霄云外,决心和林家做出妥协道:“你太傻了。我要是你,早就带上家中盒子里面的东西走了。”
不认为自己干了傻事的赵甜儿,流着眼泪笑道:“甜儿不疼。真的不疼。”
知晓她在说“傻话”和冒“傻气”的李文轩,也注意到她的伤都是表皮的擦伤,所以不打紧。他只要出去用自己配制的外伤药给赵甜儿涂抹几次,就能够为她的肌肤上面不留下任何痕迹,完美如初。
抬起右手的李文轩,禁不住为她擦拭了脸蛋儿上面的泪水,语气温柔道:“你去给林家传一个话。就说我答应和他家小姐解除婚约。”
双眼,脸蛋显得红红的赵甜儿愣了一下,真心不太理解他的作法道:“公子,你这样做好吗?”
李文轩为了一个对自己有情有义的女子,即便做出无情无义的事情,也再所不惜。何况他要解除婚约的女子非但面没有见过,而且还是女方主动提出。自己还是一味的死扛和坚持,那对不住的人便是赵甜儿了。
可以不屈服于林家软硬兼施的李文轩,愿意为眼前这一个懵懵懂懂少女有所改变,微笑道:“这样对于双方都好。既然林家看不上我,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和他们扯上关系。听我的话,照办就不会错。”
赵甜儿的内心虽然感觉不大对,但是公子叫了自己那么做就那么做好了。满口答应下来的她和李文轩告了别,再喊来狱卒打开牢门,恋恋不舍的走了。
徐徐又坐了下来的李文轩是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与其在这里暗无天日的和林家消耗,还不如先出去了再行其它办法。林家对自己的侮辱,他是不会忘记。赵甜儿对自己的好,他更加不会忘记。
回到李家的赵甜儿放好了食盒,然后遵照李文轩的吩咐去了林府传话。坐在花厅品茶的林正北正在和自己的正妻王氏商议到底给刘文镜送去什么东西才能最终打动对方而办成两夫妻想要的结果。
从外跑了进来的王大可一时忘记了规矩,高兴的大声喊叫道:“姑父,姑母。”
林正北把手中的茶盖用力叩响,不悦道:“狗东西,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我和夫人在说话,没有喊你就怎么擅自进来了?”站在花厅中央的王大可突然停住脚,噤声的低下脑袋,而双眼看向了自己的姑妈求助。
心领神会的王夫人,不急不慢道:“老爷,莫要生气,想必大可听到什么好消息,一时高兴起来,所以才忘记了家中的规矩。”
端起茶的林正北自是要给她面子,朝向王大可是面无表情,云淡风轻道:“什么事儿,说吧!”
王大可是满脸笑容道:“李文轩的那一个叫赵甜儿的奴婢现在就在外面。她说,李文轩同意和表妹解除婚约。”
得到这一个意外之喜的王夫人顿时高兴起来,看向自家男人道:“这一下好了。我们不但可以节省下一笔花销,而且还把这一个麻烦事情给彻底解决掉了。我们林家和钱知府家联姻的事情就再无烦恼。”
“她真这么说?”为了进一步确认的林正北,脸上露出有了几许笑意道。
王大可是把胸脯拍得作响道:“姑父,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你若不相信,可以叫那小蹄子进来问话。”
没有完全打消狐疑的林正北觉得无必要叫赵甜儿进来,却仍旧不能够完全放心下来道:“最开始,李文轩那小子是死活不答应。这怎么就突然彻底转变了?真是匪夷所思。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老爷,我看你是想多了。虽说这李家是家道中落大不如前,但是姓李那小子从小到大也没有吃过什么苦。监牢那里面可不是人待的地方。他怎么可能受得住?”王夫人解说道。
觉得自己女人说得在理的林正北心中释然道:“夫人所言即是。”
随即,笑了起来的王大可也献媚的附和道:“早知道他这么不经事,我们就不用大费那么多周章。只需姑父让我去知府衙门传一个口信,就能把他给抓起来。”扬了扬手的林正北是把他给打发下去,并让他转告府门外的赵甜儿他们这边知道了。
第007章 出狱
看见王大可出去之后的林正北,平静道:“刘知县那边还是要应该意思一下,要不然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拿到总是不好。这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他既是县官又是现管,所以不可轻易开罪。”
明白自家男人意思的王夫人没有表示反对。虽说他们即将攀上广信知府的那一门姻亲,但是贵溪县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主要还是要由知县衙门过问。不心疼再花出一笔银钱的她,也想到真得是让刘文镜一个铜板都没有落进口袋,难免不让对方心生怨恨。
“了解此事宜早不宜。”林正北是和盘托出内心所想道:“我忧虑夜长梦多,要是李家小儿反了悔,那么我们和钱知府家联姻的事情又得往后面拖。越是朝后面拖,越是对我们不利。日久生了变,那么就真得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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