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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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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太子见他不说话,心头的怒火便涌了上来,原以为他会为自己辩解几句,如今看来倒是坐实了自己的说法,连辩解都没必要了,见他似有决绝之意,不由自主地提高声音质问道:“你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你不适合这些手段,尽早退出才是?你记不记得你是怎么答的?”
楚沉夏眉头紧缩,喉咙似乎被堵了一般难受。
“你说你会尽全力为我谋事!”废太子右手狠狠一扬,衣袖间明晃晃的刀光一闪,一把匕首已牢牢顶在他胸口,废太子目光中是满满的阴狠,怒极反笑道:“我与你认识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会懂我的一腔抱负,却没想到我的真诚换来的是大大的失望,你不为我谋事也就罢了,竟然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去讨好顺王,换来这一声骁骑将军!你明明知道的,我不单拿你当谋士看待,更多的是知己,枉我刘彧机关算尽,竟然败在了你手上。”
话说到后面,眼神中的那些阴狠逐渐褪去,被无尽的悲凉和凄楚代替,楚沉夏心中酸楚万分,呆呆地看着他,极为艰难开口道:“太子。。。”
“不要叫我太子!”废太子大吼着打断他的话,咬着牙根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人,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用力到指节发白,可怎么也下不去手,触碰到他羞愧的眼神,心头又微微软了下去,轻声道:“你没告诉他我是主谋,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两人静默了许久,废太子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话,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慢慢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三个字足以代表一切,覆水难收,他的意思竟是没有半分余地可回转。
废太子眼皮极快地一跳,眼中的那些情绪瞬间消匿不见,只留下空洞一般的眼珠。
手中的匕首一用力,便从他胸前划过,衣袍顿时被划出一个大口子,废太子收起手中的刀,退了一步,声音冷得像冻过:“你我今日割袍断义,再相见时必是执刀而战。”
楚沉夏整个人如颓废一般,站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割袍断义,竟然真的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他想象过无数次,也向自己承认过无数次,刘彧无疑是南宋皇子里最适合做天子的一人,是南宋第一人,也必将是九州大陆的第一人。
他的野心和抱负是自己永远追赶不上的,也是顺王望尘莫及的。南宋在他的治理下必将日益强大,也必将统一这四分五裂的九州大陆。可是,楚沉夏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的走势根本无法控制,像中了邪一般地去帮顺王,即使顺王从头至尾就没说过要他做他的谋士,即使顺王根本无心坐上天子之位,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楚沉夏闭眼深深叹息了一声,南宋固然需要强大才不会受外敌欺侮,可是,盛威之下,万民终不得归心。
第三十九章 将军府夜宴
鹿寻匆匆忙忙闯进来,见到楚沉夏破败的衣衫,顿时一怔,方才明明还好好的衣衫怎么就破了这么大的口子?
楚沉夏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道:“鹿寻,过来。”
鹿寻听话地走过去,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衣衫上,楚沉夏将桌上的请柬递给她,慈祥一笑,对,在鹿寻眼中便是慈祥这个词。
因她无父无母也不知被宠溺是什么感觉,从小就流落街头乞讨为生,有一次,被人狠狠推倒在地,是一个好心的大叔将她扶了起来,也是用这种笑容对她说:“跟大叔走吧。”
后来,她便进入了钱府,那时她才七岁,好心的大叔不仅没让她做丫鬟,还教她识字和府里的几位公子一起学射箭。
那是钱府大小姐都享受不到的待遇,也正是如此才遭来了钱夫人的厌恶,想方设法想将她送出钱府,适逢这几日大叔不在府中,钱夫人又正巧听闻将军府招婢女,便寻了个法将她送了进来。
“把这个送到顺王府去,知道吗?”楚沉夏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见她的脸蛋白净有肉,一时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
鹿寻受惊一般连连后退,一张脸上满是红晕,倒不像是被楚沉夏捏红的,连句告退都没有,一转身便小跑着出去了。
望着她跑出门口,转了一个弯就不见了,楚沉夏的视线一跌,眼神便飘渺了起来,发呆间,马管家急匆匆地往这边过来了。
一句夸张无比的将军,险些将楚沉夏的三魂七魄吓去一半,等他又行了个大大的礼后,才不满道:“告诉府里的人,以后不必行如此大礼。”
马管家见自己不讨好反而有些被苛责的意思,脸上登时有些发红,顿了顿道:“将军,晚宴已经设好了。”
“我母亲什么时候到?”楚沉夏问道。
“夫人。。。”马管家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见楚沉夏冷冷瞟来一眼,连忙道:“也不知道这戚力师怎么回事,午时便去了尹丞府,到了这个点还未回来。”
楚沉夏狠狠瞪了他一眼,忿道:“怎么不早说?”
转身奔进内室取下墙上的青云剑,大步冲了出去,刘彧这个疯子,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措来。
越想越慌,出神间便撞上了一个端着果盘的婢女,婢女惊叫了一声,果盘“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盘中的水果顿时散落一地,婢女当下就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连声都不敢出。
“哎呀,这是怎么了?”景旡的声音忽然从外面飘来,他正扶着楚夫人跨过门槛,往这里走来,楚夫人看上去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楚沉夏心中这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笑着迎上去,绕到另一边扶着楚夫人,半喜半忧道:“母亲怎么这会才来?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耽搁了一下,没什么事,你不要这么紧张,母亲好得很。”楚夫人冲他勉力一笑,楚沉夏立刻回笑,故作轻松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楚夫人笑了笑,眼前飘到一旁跪着的人,正想开口为她说些好话,楚沉夏已经开口道:“起来吧,错不在你,是我出神了才会撞到你。”
那婢女连忙跪谢,却也不敢马上起来,跪着将水果拾起来,才低头退了下去。
楚夫人见那婢女逃一般地离开,又见路过的婢女欠身行礼,却连眼都不敢抬,不解道:“怎么她们都很怕你?”
景旡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沉夏的这张脸,看着就像一个反复无常的人,那些姑娘又知道他是个将军,怎么可能会不怕呢?换了是我,只怕她们一个个地都要扑上来。”
楚沉夏瞥了他一眼,出言讽刺道:“你的脸都极容易招惹桃花,桃花娘子不是么?”
“什么桃花娘子?”楚夫人不解道。
楚沉夏努力努嘴,示意楚夫人问景旡,景旡一怔,竟是难得的满脸通红,居然也不回嘴。
楚夫人看看楚沉夏又看看景旡,无奈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肯说,那我就不问了。来了这么久,连杯茶都不给我吃吗?”
楚沉夏瞥了一眼景旡,笑呵呵道:“母亲要喝茶,怎么会没有?母亲这边走,小心台阶。”
楚夫人嗔怪地看了一眼楚沉夏,叹息道:“我还没有年迈到走不动,你们两个不必搀扶着我,不必时时提醒母亲年纪大了。”
楚沉夏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笑道:“哪里?孩儿见到母亲高兴,总想和母亲亲近些。”
楚夫人微微一笑,却有些酸楚道:“你要是对你父亲也有这份心,母亲又何止于辛劳到这个程度。”
“父亲不来吗?”楚沉夏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他来不了,太忙了,三月初忙到现在,还未有停歇的时候。”楚夫人说起楚治也是一片惆怅。
楚沉夏捉住她眼中的一丝哀伤,忍不住问道:“怎么了?父亲待母亲不好吗?”
“不是的,只是你父亲年纪大了,很多事力不从心啊。”楚夫人摇了摇头,但想到今天是儿子宴客的日子,怕坏了他的兴致,连忙笑道:“让母亲自己去逛逛,母亲不烦着你们了,忙去吧。”
楚沉夏见母亲走远了,才用手肘顶了顶发呆的景旡,问道:“你怎么和母亲一同来的?来的路上是不是出事了?”
景旡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哈欠便走开了。
楚沉夏忙赶上去拉住他,没好气地说道:“我问你呢,你倒是说啊。”
“楚夫人不是说了吗?没事,能有什么事?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你说说能出什么事呢?”景旡环胸靠在柱子上看他。
楚沉夏踢来一脚,揪住他衣领,威胁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还。”
景旡忍痛求饶道:“好,好,我说,我说,来的路上正遇上了一匹发情。。。哦。。。发疯的马,路就那么点大,不撞我们撞谁?我当时心想不好,就冲了出去,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将那匹马制服了。屁大点事,我就不说出来炫耀了。”
“谁信你鬼话?”楚沉夏忍着怒气听他说完,一抓他手臂,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晃了晃才发觉似乎是脱臼了,眼前的人却傻傻一笑,不给他半刻思考的瞬间,“嘎登”一下便擅自将他手臂接好了。
“啊!”景旡大叫了一声,投来极其怨恨的一眼。
楚沉夏无视他的目光,从上到小仔细地打量着,仿佛在观察猎物似的,嘴角勾起一个冷笑,问道:“我看看你还有没有地方需要接骨,我的接过手法,大夫看了都说好。”
说着便坏笑着上前抓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景旡扭身想逃离却被他牢牢钳制,不由得怒骂道:“走开,理我远点。”
楚沉夏见他如此抵触,突然玩性大发,一改平日的沉稳,坏笑着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来嘛,来嘛。”
“咳咳。”一阵清脆的咳嗽声忽然传来,两人同时顿住,偏头看向有些尴尬的顺王和半容。
楚沉夏连忙放手,站在那里却不知如何解释,偏偏景旡装作一脸不能见人的样子,丢下一个娇羞的眼神便跑开了。
“殿下。”楚沉夏忙上前行礼,顺王脸色不大好看,顿了许久才道:“嗯。。。龙阳之癖,我不好苛责,但光天化日之下还是该多注意自己的行为。”
楚沉夏开口就要反驳,注意到半容偷笑的表情,一时不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待咳完了,顺王已经走开了,楚沉夏见他行走匆匆,似乎是真的很嫌弃自己。
半容饶有意思地看着他,楚沉夏瞧着她眼神多有打趣的意思,讪讪解释道:“我不是。。。”
岂料半容竟不愿听他解释,直把他解释当做狡辩,摇了摇头便往顺王走开的方向追去。
楚沉夏进院时,众人皆已入位,明明他才是宴请众人的东道主,却姗姗来迟,带着几分抱歉的神色,走向向他招手的楚夫人,在她席边坐下。
这番夜宴,请的人本就不多,何况有几个还因为公事来不了,加上永明公主、王若渝和裴叔东统共才八个人,因此显得不大热闹。
倒也不枯燥乏味,从前不知裴叔东竟是讲笑话的好手,直把众人惹得哈哈大笑,夜幕渐渐降临,婢女早已上前点好灯,大大小小的灯烛将这院子直照的通透。
楚夫人见他的这些朋友,个个意气风发谈吐不凡,还没有什么官威和骄纵之气,十分欣喜,于是也畅开心扉道:“我最担心的便是沉夏的亲事了,这个年纪别人家的公子哥早就成亲了,他却一点也不着急,倒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每日担忧发愁。”
顺王借着饮茶的姿势掩藏眼中对这个母亲的同情,若是他母亲见到了这一幕,不知会不会当场气晕过去?
楚沉夏分明瞧见了顺王的眼神,登时有些心塞,半容看着楚沉夏用灼热的视线望着顺王,情不自禁地便笑出了声来。
楚夫人不解地看着她,心直口快道:“孙姑娘觉得我这番话可笑吗?”
众人皆随着楚夫人的目光望向半容,半容知道自己刚刚失了仪态,忙道歉道:“不是的,楚夫人,方才我想起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一时没忍住,还请楚夫人不要往心里去。”
“哦?”楚夫人微微直起身子,想要听她细说。
“呃。。。”半容一时语塞,求救似的看向楚沉夏,这眼神中倒也含着些威胁。
楚沉夏领受了她这记眼神,笑道:“母亲,孩儿请了金城里最有名的琴师,传闻听完她的曲子可以忘记烦心事,母亲不妨一试?”
楚夫人见儿子有心移开话题,缓缓点了点头,默认了,只是飘向半容的眼神仍多有不满。
第四十章 下马威
一个孩童身形的人吃力地抱着长琴,缓缓走到众人面前,如释重负地放下长琴后便盘腿坐了下来,带着孩童特有的嗓音说道:“小女子楚鹿寻为各位带来一曲山涧。”
鹿寻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冷冽的琴音便如溪水一般慢慢流淌出来,楚夫人不由得闭上了眼,静静感受这令人放松的琴声。
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低回如呢喃,琴声亮丽又干净,仿佛能洗涤满目的浮华和内心的疲劳。
一曲山涧在最后一个拨起的音凛然完结,楚沉夏拿起杯子,细细啜了一口,深深看了一眼坐如针毡的鹿寻。
众人的脸上由最初的吃惊到最后的由衷赞叹,裴叔东无法置信地感叹道:“没想到传闻中的金城第一琴师天愉竟是个女娃娃,了不得,了不得啊。我一草莽鲁夫,虽不懂这琴声到底如何,但真真是令人心情平和不少啊。“
顺王摇摇头,接话道:“这可不是那位名动金城的琴师天愉,天愉从五岁起弹琴,弹琴年月已过二十载,怎么可能是个小丫头?”
顿了顿又转向楚沉夏道:“起初你说要请金城最好的琴师来,我自然以为是天愉,可谁想,出来一个小丫头,我当时便心中暗暗嘲讽你了一顿,听完她的曲子,我才知道你所说不假,鹿寻的琴技再有些火候便和她一样了,鹿寻琴音十分干净,简简单单的一首曲子竟叫她弹的人由内而外的舒坦,是天愉多练二十年也比不上的。”
众人听完,更是一片唏嘘,没想到年仅十二的鹿寻竟有这般弹琴的好手艺,连金城琴技第一的天愉也比不上。
楚夫人似乎很喜欢鹿寻,向她招了招手,鹿寻犹豫着上前,脆生生地喊声:“夫人好。”
楚夫人当下便笑开了,招呼她坐到身边,岂料她连连摇头说不敢,只好抓过一串葡萄递到她手中,又看着她退下,才叹息一声道:“多乖巧的丫头啊。”
景旡见她喜欢,脱口便道:“既然夫人喜欢,便把这丫头留在身边吧。”
楚夫人摇了摇头,甚是惋惜道:“她琴技这般好,还不知道琴坊的人肯不肯给。”
“母亲,她只是孩儿府中的一个侍女,母亲若是喜欢。。。”楚沉夏抢话道。
话只说到一半便被楚夫人打断了,有些嗔怪地看着楚沉夏道:“她定不愿意和我这个半头白发的人相伴,我又何必为难她?”
裴叔东连忙呵呵笑了两声,打圆场道:“这女娃娃我看着也挺好的,我想听琴了便来找你,你可不许嫌我烦啊。”
楚沉夏跟着笑道:“怎么会呢?随时恭候。”
一直未出声的永明忽然也说道:“我有些乏了,这便回去了,不打扰你们的兴致。”
楚夫人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困乏,也道:“我也有些累了。”
说着便要起身,将起未起时,一个黑影忽然从面前闪过,随之而来的是沉闷的坠落声,楚沉夏待看清了是什么忙起身挡在楚夫人面前,但为时已晚,楚夫人已然瞧见了,登时脸色大变。
一个身着翠绿衣衫的女子脸朝下倒在地面,一动不动,有血从她衣衫下缓缓溢出来。
景旡“腾”的一下离开席位,上前扶着楚夫人,楚沉夏宽慰着说了一句母亲别怕,白着一张脸奔向了女子,稍稍翻转身来,只见她怒目圆瞪早已无半分气息,脖子处的血正汩汩地流着,显而易见是刚死没多久的。
众人都离席而立,吃惊地望着这一幕,唯有半容走出席位,蹲下来在尸体上摸来摸去,一脸认真得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一身的污血。
“怎么样?”楚沉夏问道。
“一刀致命。”半容头也不抬地答道。
楚沉夏点了点头,附和道:“一刀封喉,而且看她神色如常多半是熟人下手。”
半容将手上的血在女子衣袖上草草一抹,便要起身,回首见到楚夫人一脸震惊地望着她,顿时一怔,两只手顿在那里尴尬地不知说些什么好,悻悻地解释道:“我是一个大夫,我。。。”
楚沉夏跟着起身,想要上前去扶母亲,见自己一手的污血,便对景旡道:“带我母亲去厢房吧。”
景旡点了点头,扶着楚夫人走下庭院,楚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楚沉夏,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顺王和楚沉夏交换了眼神,顺王定定看着他说道:“传报刑部,叫他们即刻过来。”
身旁的陆执忙应了一声“是”,猛地转身便出了庭院。
原清似乎很害怕,紧紧贴着永明,永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不要害怕,楚沉夏走过去道:“不如我送公主先回去吧。”
永明点了点头,楚沉夏回头对半容道:“半容也一起回去吧?”
半容也点了点头,楚沉夏的视线飘到一言不发的若渝脸上,还未开口,她已冷声道:“我留下来。”
顺王诧异地偏头看她,她解释道:“我留下来保护殿下。”
顺王飞快地扫过永明和半容的脸,才对若渝道:“我何须你保护?你安全送公主回府才是正事。”
“楚将军会送。”若渝还嘴道。
顺王见她如此坚持,不像平日里心思细腻的她,竟耍起了小性子,于是耐心道:“凶杀案发生在他的宅子里,刑部来人的时候,他必是要在场的,怎能让他去送公主回府?”
若渝撞上他的视线缓缓移开了,又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我要留下。”
“你。。。”顺王没想到她仍然坚持,顿时被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裴叔东见他二人如此僵持,连忙道:“我送,我送不就行了,我亲自送,殿下可以放心了。”
顺王把视线从若渝脸上移开,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那就麻烦你了。”
楚沉夏向前走了两步,探着身子朝外面望了一眼,回身道:“我去看看宅子里哪里还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我同你一起去。”顺王道。
楚沉夏看了看若渝,淡淡一笑,“殿下还是留在这里吧,刑部的人很快就会到。”
顺王却没把他这句话听进去,偏头对若渝道:“你留在这里看着尸体。”
若渝没出声也没回应,只是盯着顺王不放,顺王被她看的一惊,收回视线便赶到楚沉夏身旁。
石阶旁的树并不高,树叶也是新抽的,楚沉夏看了一会道:“春天是要来了。”
“早该来了,这个冬天太漫长了。”顺王没注意周围的树,只一个劲地往前走。
楚沉夏忽然顿住脚步,顺王走了几步,见身边的人不说话,偏头去看才发现他停下了脚步,眉间急促地一跳,见他一动不动,连忙回身走到他跟前吃惊道:“怎么了?”
“殿下似乎有心事?”楚沉夏冷不丁地问道。
“没有。”顺王诧异道。
“那殿下这般形色匆匆,连脚边这么大一具尸体也未瞧见?”
顺王忙低头去看,却只看到四只脚,哪里有什么尸体,抬眼便道:“哪里有什么尸体?”
楚沉夏指了指矮树后的露出来的半个身体,顺王顺着手势偏头去看,果然一具尸体平躺在树后,两条腿十分显眼,微微一愣,收回视线便落在了楚沉夏脸上,只见他脸上并无丝毫表情,唯有眉间隐隐闪现的担忧,这个担忧又不似他从前的担忧,倒有些哀伤掺在里面,叫人诧异。
楚沉夏将顺王的观察自己的表情尽收眼底,见他张口要说话,抢话道:“那人应该是我府中的家丁。”
说着便往那里走去,言语间淡淡浮现的哀色也叫顺王看个干干净净,不由问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楚沉夏的背一僵,哀伤和凄楚的表情忽然在脸上绽放,如汹涌的江水一般,势头猛烈无法收住,顺王朝自己走了两步,只是一个瞬间便走到了他面前。
楚沉夏抬眼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道:“能有什么事瞒着殿下呢?我就是有些担心我母亲,殿下不知道,我母亲为人多疑,这事过后,恐怕她许多个夜晚都睡不好觉了。”
他的孝心他没什么可猜疑的,顺王点了点头,率先走向了那句尸体。
果然是个家丁,楚沉夏凑过来看了一眼,拧眉道:“是戚力师。”
“天愉死在你府中,还被人恶意抛尸至席间,说明这人极其憎恨你,戚力师许是撞见了便被杀人灭口了。”顺王猜测道。
楚沉夏蹲下去观察了一番他脖子的伤口,淡淡道:“也是一刀封喉。”
顺王在树边踱步,不解道:“是谁呢?为什么不置你于死地,偏偏要用这种方法?若是真心憎恶你为何不直接派人杀你?又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在你摆席时惊吓众人叫你失了面子。你在江湖上得罪了什么人吗?”
楚沉夏凝目不语,顿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自主说出来:“难道与中午的事情有关联?”
“什么事?”
“我母亲再来的路上遇上了一些意外,景旡说是意外,但我看着倒不像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楚沉夏缓缓起身,视线从尸体上移开,随着树干一路落到树梢。
月光惨淡,若是将尸首仔细藏匿绝不会被人发现,戚力师被弃尸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天愉的尸体又当着众人的面丢下,如此嚣张的手法,岂不是泄私愤?
想到这里,楚沉夏豁然开朗,起初他一直以为这些事是废太子气结所至,如此想来倒不是,
废太子若是真的报复于他,又怎么用这种手法?泄私愤,想让楚沉夏日夜不安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他做不来,他向来不给人留后路,一出手便是**裸的一条绝路。
楚沉夏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是他,不会错,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给自己下马威。
第四十一章 两个凶手
“谁?”顺王问道。
“殿下觉得是谁?”楚沉夏反问道。
顺王低头想了一阵,忽然想到一个人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太可能,遂有些犹豫地看向他,没想到楚沉夏却缓缓点了点头。
顺王吃惊道:“我还未说是谁。”
“能让殿下想到又不敢确认的人目前尚且只有庆王一个,除了他我恐怕真的想不到第二个人了。”楚沉夏目光微微跳动着。
说话间,身后突然有一番动静,两人齐齐回身去看,只看到一个黑影闪过,尾随其后的是若渝,也是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顺王眉睫一跳,即刻追了过去,楚沉夏紧跟在身后,两人直追到墙角也不见人影。
顺王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墙壁,楚沉夏打趣道:“若渝的轻功不在我们二人之下,当真是深藏不露。”
顺王忿忿地看了一眼墙,一纵身便要跃出墙头,胳膊忽然被楚沉夏牢牢拽住,一下子又回到了地面。
楚沉夏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殿下现在追出去太晚了,我们连他们去了哪个方向都不知道,若渝武术与我不相上下,不出意外,应当能将那人带回来,殿下无需担忧。刑部的人也该到了,不如我们先去庭院吧。”
顺王微微将脸偏过去一侧,将眼中的浓浓怒气掩去,双手负于身后,一言不发便往庭院走去。
他不知道和她说过多少次了,纵然她是武艺高强的杀手,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女子,生杀血戮的事情不该由她去做,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司刑寺主司陈阙大略翻了翻尸体,便示意一旁的人将尸体抬出去,抬眼对顺王恭敬道:“殿下,既然这件凶杀案发生在骁骑将军府,不知可否派人搜查一下府邸?”
顺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发生在将军府,自然不是我说了算,主司是不是问错人了?”
陈阙作恍然大悟状,面向楚沉夏,高高在上一般地问道:“不知。。。”
“随意。”楚沉夏勾起一个笑容,却叫人看着无半分温度,陈阙一怔,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得招了招示意手下进去。
“只是,我母亲所在的东厢房还请主司大人不要去打扰。”楚沉夏微微躬身。
陈阙飞快地冷笑应了一声,似乎是抓到这个年轻将军的什么弱点似的,不容拒绝道:“不行,据我多年办案的经验,凶手有可能藏匿在府中的任何一处地方,尤其有可能趁着混乱逃到你不许人打扰的东厢房里去。”
楚沉夏略微皱眉,顺王早已看得这一切,抢在他面前开口道:“我方才亲眼见到凶手跳墙离开了,不会在府里,主司若实在放心不下,别处搜查的仔细些便是了,只是楚夫人已睡下了,着实不宜打扰。”
因顺王这番话说的客气,陈阙并未意识到不妥,执意道:“这绝对不行,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凶手有可能是两个人,那一个逃掉的凶手或许只是引人耳目,真正的凶手极有可能还留在府中。我查个清楚也是为楚夫人着想,免得凶手残忍伤到楚夫人。”
楚沉夏瞟了他一眼,见他脸上隐隐有些得意之气,又想到他独树一帜,不参与党争,自然不会听从顺王的话。陈阙办案公道,遂才在皇帝登基那年任主司一职到如今,倒也不是刻意为难,只是较真罢了。
想到这里便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既然主司执意如此,那我也不阻拦了,请便。”
顺王有些尴尬,他竟如此轻易地答应了,倒显得自己方才那番话任性之极。
起初三人一言不发地走着,过了片刻还是陈阙忍不住开口道:“楚将军年纪轻轻就做上了骁骑将军,必是有许多过人之处吧。”
楚沉夏谦辞道:“不敢,只是运气罢了。”
陈阙冷哼了一声,缓缓道:“运气?有些人倒霉了一生,便将自己的愚蠢和懒惰推给运气不好,有些人凭着才智和谋略成功了,却也推给运气,说是运气好罢了。我只相信必然,从来不信运气。”
顺王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这位老主司一说起道理便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每回他在朝堂之上抓住一个大臣言语中不符他意的,便要争辩上许久,以至于到了后来,大臣们都怕了他了,他未开口便拱手认输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然而楚沉夏并不知道,当下回了一句:“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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