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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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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香叶湖风波

    “母亲,孩儿与君北约好午时在香叶湖踏青,现在都快到午时了。”楚沉毓带着略微埋怨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母亲。

    楚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讨好道:“好,马上便好了,眼看就要入秋了,母亲总得给你做几身衣服。来,别动,再量量腰围,呦,长了不少呢,怕是去年的衣服已经穿不下了,毓儿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呢。。。”

    楚沉毓见母亲说的兴起,又不好意思打断,一张白净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量好了。”楚夫人将尺放在桌上,回过头来却发现没了人影。

    只听到屋外传来夹杂着跑步声的声音:“母亲,我走了,来不及了。”

    楚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好笑地摇头:“这孩子,总是那么急躁又贪玩,说了多少次都不听。今天不玩到日落怕是不肯罢休的。”

    一旁的老嬷嬷接话道:“小少爷还年幼,别的人家的小孩,在**岁的年纪也都是有些顽劣的,到了大少爷这个年纪才会安分些。”

    “这倒是,前几年沉夏还只有九岁,那时的他也是顽劣的很,整日里同毓儿争执吵闹的,没一天是静的下来的。如今好多了,哥哥懂得让着弟弟了,我省心不少。”楚夫人说起自己的两个孩子,脸上都带了些欣慰。

    老嬷嬷笑着迎合道:“是啊,夫人好福气啊,大少爷天性聪颖,小少爷孝顺夫人。说起来,大少爷在黎老爷那儿都呆了好几日了,也该回来了。”

    楚夫人眉间急促地跳了两下,不自觉往屋外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道:“我今天啊,总是心神不宁的。”

    老嬷嬷连忙扶着她起来,边走边说:“夫人怕是累着了,我看这个时辰正是午休的好时辰呢。”

    楚夫人点点头,由着她扶着自己上了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睡了过去。

    未时,大晴的天忽然间就变了,黑压压的云从远处飘来,吞噬了每一处白云,伴着一阵又一阵的雷声,大雨却迟迟不下。

    楚夫人被雷声惊醒,还未来得及更衣下床,老嬷嬷便哭喊着闯进来了:“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楚夫人瞧着她这一脸的鼻涕眼泪,心里便有些不安,老嬷嬷跟了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她这般神情过。

    一面着急穿衣服,一面从容问道:“怎么了,你快些说来。”

    老嬷嬷没有擦拭满脸的泪水,而是任由它滴淌下来,颤颤得开口道:“小少爷。。。小。。。少爷。。。杀人了。”

    一道雷不合时宜地打下来,仿佛打在楚夫人心头,将她所有的从容淡定劈个干干净净。

    楚夫人一下子有些站不稳“腾”地跌坐在床上,老嬷嬷连忙颤抖着手扶住她。

    “毓儿,怎么可能?毓儿才九岁啊,他怎么可能。。。”楚夫人又是震惊又是害怕,挣开了老嬷嬷的手跑向外面。

    平素里空荡荡的大厅,此刻却站满了官兵。

    楚治回头看到妻子外衣不整,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样,原本就锁着的眉头更深了,连忙示意下人将夫人带回房去。

    面前的这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却语气冰冷道:“别说令夫人,就算是我,也难以置信,令公子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楚治眉间一跳,连忙躬身道:“不知小儿现在何处,不管如何,我总要问他一问的,他平日里最听我的话,是绝对不敢骗我的,若他真的做了这种事情,我也饶不了他,但若是冤枉的。。。”

    将军裴方明哼了一声,按在刀上的手一紧,目光沉痛:“怎么会冤枉了你儿子?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儿子把我两个儿子都推下水去,孩子们是不会骗人的,去的人都看见了,是你儿子推的,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听了他这一番话,楚治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儿子向来顽劣,莫不是真的一个不小心把将军的儿子推了下去?

    楚治抖着发白的嘴唇,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来:“不知我可否去看看逆子?”

    将军听到他说逆子二字,全当他默认自己儿子的行为了,火气从五脏六腑漫上来,大声吼道:“你急什么?!你儿子还没死呢,你总能见到他的,这桩案子,你自然是要到场的!”

    说话间,果然有刑部的人来了。

    楚治一路跟在后面,心里面的忐忑可想而知,自己不过是个商人,哪里斗得过二品抚军大将军?逆子不知是如何结识到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竟惹上滔天大祸!

    进了府衙,楚治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儿子,心中本压着一团怒火,在看到平日里疼爱的儿子满脸瘀伤,衣服也破烂不堪,心便软了下来。

    “父亲,我没有推君北,父亲,他们都是胡说。”楚沉毓倔强的脸在见到父亲后便垮了下来,声音也带着哭腔。

    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再坚强能坚强到哪去?

    楚治的眼圈有些泛红,着急道:“毓儿,事情如何,你快说与主审大人听啊。”

    “啪!”端坐在台前的尚书大人将案板一打,待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审了。”

    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首告将事情经过详细说来。”

    听到尚书大人开口,将军府二公子才瑟瑟发抖地抬起头来,抖着嗓子道:“我与哥哥还有别的几个朋友同楚沉毓约好,午时在香叶湖踏青。那时我们几个正在草堆里捉蛐蛐捉的兴起,楚沉毓却邀哥哥去湖边说话。”

    他说到一半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才继续说道:“我捉到了一只极大的蛐蛐,因此捧了蛐蛐想给哥哥看,却见到。。。却见到。。。楚沉毓将哥哥推到湖里。。。”

    楚沉毓情绪激动,嘶声喊道:“你胡说!我没有!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尚书大人脸上升起一丝不悦,案板一打高声道:“肃静。”

    楚治见儿子的脸上写满了不甘,生怕他再次开口,连忙出声低斥:“毓儿,听他说完再说。”

    孩童脸上的不甘终于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委屈。

    裴尘东跪着的身体抖得像张筛子,说话也不利索了:“我。。。我。。。赶过去想要拉。。。拉哥哥。。。上来,却。。。却。。。被人从后面推了下去。我。。。我不知。。。不知是谁。。。推。。。推的我,可旁边。。。就他一人。另外几个朋友,听。。。听到声音过来,把我和哥哥救起,可是。。。可是。。。可是哥哥已经。。。已经。。。没气了!”

    说完这翻话,他如释重负一般,瘫坐在地上抽泣。

    楚沉毓的额头青筋暴起,扭动身体大声反驳道:“你胡说!我与君北哥哥素来交好,无缘无故推他下去干什么?!君北哥哥如何掉到水里我没看见,可是你跌到湖里,明明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你跳到水里去干什么,一定是你失手将君北哥哥推下去的,你怕被你父亲骂,就推到我的头上来了!”

    “你才是怕你父亲骂,才推到我身上!他是我大哥,我怎么可能推他下去!我不识水性,我自己跳下去干什么?你自己做了事情不敢承认,别人都看到是你推我下去的!我大哥身体一向不好,因此才。。。。。。”裴尘东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你胡说!你胡说!你这个骗子!”孩童气得跳起来,冲过去和裴尘东扭打在一块。

    “肃静!肃静!肃静!”尚书大人不停地用案板敲打桌面。

    一旁的衙役正要上前,却楚治抢先一步拉开孩童,重重责备道:“公堂之上,岂容你胡来!大人明察秋毫,自然会还你真相,你再这样不依不休,父亲也不管你了!”

    楚沉毓目光里满满的不解,带着哭腔道:“父亲,我是被冤枉的!”

    “你还说!闭嘴!”楚治眉头紧皱,怎么平日那么聪颖的一个孩子,现在却糊涂起来,公堂之上造次,吃亏的还不是他自己?

    楚沉毓原本就有些发红的眼圈更红了,泪水掉落下来,孩童倔强地用手背擦去,咬着牙不去看自己的父亲。

    尚书大人正视前方,正色道:“带证人。”

    几个年纪一般大小的孩子颤颤巍巍走上前来,在楚沉毓和裴尘东之间一齐跪下,唯有其中的三皇子刘衍无须下跪。

    “你们之间哪几个人是亲眼看到楚沉毓推的裴君北?”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看上去稍微镇定自若的三皇子出声道:“回大人,是我。”

    “你看到了什么,如实说来。”

    他语调不高却很有力度:“是,我们在湖后面的草地上捉蛐蛐,忽然听到有人喊救命的声音。于是便朝湖边跑了过去,因为我离湖最近,跑的也最快,所以就看到了楚沉毓伸手推了裴尘东。”

    尚书大人迟疑了一下,追问道:“你亲眼看到,他把裴尘东推到湖里?却没有看到他推了裴君北?”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地回想了片刻,才笃定道:“确实是这样。”

    尚书大人微微点头,又审视着旁边几人:“你们也把当日情形说一说。”

    那几个孩子的答案却很一致:“我们隔得远,没有看见当时发生了什么,过去的时候,在湖中的的确是裴尘东和裴君北。”

    他们说话间,楚沉毓不断地摇头,直到主审大人问他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才停下来。

    楚沉毓紧紧咬着牙根道:“你只看到我推了他,可你却没看到我推他下去。”

    “难道我还会诬陷你不成?我确实看到是你推他下水的。”三皇子反驳道。

    一旁的将军翛然起身,按耐不住怒气,斥道:“什么看到你推他,却没看到你推他下去?你自己也承认了,是你动手推得我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楚治急得浑身乱颤:“你到底推了没有啊?”

    楚沉毓看着慌乱的父亲,心里却莫名其妙地镇定下来:“我是推了,可我没有把他推下水。”

    几名孩童中不知是谁突然开口劝慰:“沉毓,事已至此,你就认了吧,你失手推了裴尘东,无论如何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就认了是你失手推得,不至于让你拿命还的。”

    楚沉毓冷冷地扫过那个说话的孩童,语气沉痛道:“我没有杀人我为什么要认?”

    “尚书大人,这件事情已然没有疑虑了,裴将军的大公子应当是他推下水的。楚沉毓是个孩子,应该是怕承担责任才不敢承认,下官认为可以结案了。”一旁的侍郎向尚书大人递上方才所记录的供词。

第二章 血溅公堂

    “尚书大人,这件事情已然没有疑虑了,裴将军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应当是他推下水的。楚沉毓是个孩子,应该是怕承担责任才不敢承认,下官认为可以结案了。”一旁的侍郎向尚书大人递上方才所记录的供词。

    “咚!”楚治直直地跪下去,高声道:“大人,大人!这件事还有疑虑啊,万万不可结案啊!”

    尚书大人缓缓抬起双眸看着他:“你说说还有什么疑惑?”

    楚治一顿,竟然被尚书大人噎的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垂泪无奈道:“大人,我儿年幼,望大人从轻发落啊!”

    “他小小年纪如此狠毒,做错事情又不知悔改,怎能从轻发落?”侍郎立即冷冷反驳。

    楚治膝行了两步,表情扭曲,哭诉道“大人!大人!望大人从轻发落啊!”

    侍郎微微使了个眼色,一旁的衙役立即将他拖到一旁。

    侍郎视线落在裴将军身上,讨好般的一笑,道:“我认为应当处以绞刑。”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就连裴将军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厌恶,楚治更是疯癫状,却被两个衙役钳制的动弹不得,只能沙哑着嗓子重复唤道:“大人!大人!”

    尚书大人斜斜瞥了侍郎一眼,缓缓说道:“充军流放即可。”

    侍郎有些不甘心,凑近尚书大人,轻声说道:“大人,会不会太轻了,我觉得。。。”

    尚书大人截住他的话头,做了个手势:“先带下去收监。”

    楚治再有不舍也明白大局已定,比起绞刑,艰苦的流放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终于还是无力地垂下头,没有脸面去看自己的孩子。

    既然是他做错了,自己又保不住他,只能。。。只能任天由命了。

    刀从刀鞘里被抽出的声音瞬间让嘈杂的公堂瞬间安静下来,公堂上下都被这一意外的一幕惊呆了,乍然之间谁也反应不过来。

    任谁也没想到的是,他趁着身旁的府衙不注意就抽走了他身上的刀,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冷冷扫过,最后落在将军脸上,句句如刀:“我没有推君北哥哥入水,我也没有推裴尘东入水。你们都说是我推了,你们都看见我推了,就连父亲也相信是我推的,我还能说什么?”

    身形尚未长大的他拿着刀架在脖子上略微有些吃力,刀锋抵着的皮肉处已经微微开始渗血。他只是略微一顿,狠狠说道:“可我不承认,我没有推便是没有推。我不需要你的从轻发落,我没有错为什么要你从轻发落?外公告诉过我,士可杀不可辱。我今天就以血为誓,表明这些事情不是我做的,等我死了见到君北哥哥,我也是无愧于心的!”

    闻之皆为一震,这个孩子才多大啊,竟是这么烈的性子,有着成年人都没有的气节。

    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动容。

    楚治整个人都软了,要不是被两个衙役钳制着,恐怕现在已经腿软的跪倒在地了,他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好孩子,好孩子,把。。。把刀放下来,乖。。。听父亲的话。”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劝慰自己的儿子,心里面明白儿子的这般刚烈性格不是遗传的自己,这一刻,他十分痛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为力。

    楚沉毓的脸上挂满了委屈的泪水,目光是那样的坚定决绝,语气却仍旧带着浓浓的稚气:“父亲,就算你不信我,你也还是我的父亲。孩儿对不起父亲,要先去见祖母了。”

    话音刚落,在楚治还未来得及防备的情况下,他手中的剑已经抹过了脖子。

    血溅公堂,也溅到了每一个人心里。

    尚书大人慌忙着从座椅上起身,疾步走到已经没有呼吸的楚沉毓面前,深深得一鞠躬道:“小小年纪这般气节令老夫着实敬佩。”

    侍郎匆匆跟过来,看了一眼同样震惊的裴将军,沉吟道:“大人,这案子。。。”

    尚书大人沉默了半晌,才道:“就此结案。”

    阴沉的天终于下起了雨,雨点声夹带着滚滚雷声,将寂静的富锦镇弄得闹哄哄的。

    一个看起来年仅十三四岁的少年利索地翻身下马,大步跨进一家蜜饯铺子,笑脸盈盈地对店主道:“给我来半斤青梅干。”

    少年小心地接过包好的青梅干,想着想着不自觉笑出声来,这么多青梅干,肯定可以把馋鬼的牙齿酸倒了。

    行至家门口,下了马就甩开身上的雨蓑,欢呼岳雀地跑了进去。突然听到大厅里母亲的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哭声,哭声里隐约带着毓儿两字。

    少年心口一紧,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极快地跑进大厅,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地上躺着一个孩童身形的人,上面盖着一块厚厚的白布,白布中间那大片大片的鲜血,似乎是刚染上去不久。

    母亲和几个仆人跪倒在一旁,母亲的眼睛肿的不像样,再看看那些仆人,个个都眼眶红得仿佛能滴下血来。

    温热的泪水不知何故突然滚落下来,一滴接一滴全落在青梅干上。少年大步上前,抖着手掀开白布,看到那张脸骇得浑身乱颤。

    那一张小脸无论有多狼狈,他都不会忘记,因为那是他的弟弟,他的亲弟弟楚沉毓啊。

    楚夫人哭的背不过气,一旁的老嬷嬷连忙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

    少年紧皱眉头眯着眼睛,竭力克制着不让更多的泪水流下来,声音沉痛道:“母亲,沉毓这是怎么了?”

    楚夫人顺过气来,看了一眼少年,一开口眼泪便滑进了嘴里,话也有些模模糊糊,只听得清她低声唤了他的名字:“沉夏。”

    楚沉夏翛然起身,丢下一句:“我去问父亲。”

    老嬷嬷连忙喊住他:“大少爷,刑部的人说小少爷杀了将军府的大公子,畏罪自杀了。”

    他一把打断老嬷嬷的话,又气又急道:“胡说!怎么可能?!这种罪名也敢胡乱扣在人身上?!沉毓那么小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杀人?”

    老嬷嬷一张老脸抖了起来,声音沙哑得仿佛不是人的声音:“他们都说证据确凿,可是小少爷不承认,在公堂上自。。。自杀了,可怜毓儿少爷还是个孩子啊!”

    说到后面,老嬷嬷止不住又哭了起来。

    紧紧咬着的牙一滑落便狠狠咬在嘴唇上,他并没有感到丝毫痛楚,目光在地上巡视一番后,从喉咙里翻滚出一句话:“我要去找尚书大人说个明白!”

    还没走几步,便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泪眼朦胧着抬头,看到的是自己的父亲。

    “你去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事已至此,你还能干什么?”父亲的呵斥如刺,一下又一下的扎在心口上,让人痛得非常。

    楚沉夏强忍要哭出来的声音,竭力克制翻涌发狂的内心,故作镇定地一字一句道:“弟弟含冤而死,他小小年纪尚且知道不能受辱,我们怎么可以看着弟弟白白地受冤枉?”

    他身形一晃,就想要绕过父亲夺门而出,楚治又岂能不知他的心思,一只手便将他揽了回来,却听到他埋怨地喊了一声父亲,手中力一收,他便跌倒在地上。

    在场的几人齐齐一惊,忙站起来,楚沉夏怔怔地看着散落一地的青梅干,泪水重新爬上眼眸,干巴巴的嘴唇又咸又腥。

    父亲暴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去找死吗?我们有什么资格去说些什么呢?我们已经失去你弟弟了,你忍心看我们白发人齐齐送走你们一对兄弟吗?!”

    楚沉夏鼻子一酸,眼睛红得像只兔子,一把将地上的青梅干甩开,声嘶力竭地大吼道:“父亲!沉毓死了!楚沉毓死了!他再也不会跳着和我抢青梅干吃了!我怎么也不能相信短短几日,活泼好热闹的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冷冰冰,没有一点温度!”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拍打着自己的心口:“可是父亲!您知道吗?!最冷最痛的地方是这里,是这里啊!我怨恨我没有早到一日,没来得及替他去死!我不能原谅那些污蔑他的人,我没有办法看着沉毓背着污蔑的杀人犯身份离开这里!我没有办法!那些人都该死都该死!”

    楚治看着自己疼爱的大儿子捂着脸泣不成声,心里如刀绞一般,蹲下去将他拥入怀中,带着哭腔说道:“是父亲不好,是父亲没有用,救不了你弟弟,眼睁睁看着你弟弟死在我面前却什么也做不了。”

    楚沉夏听到父亲的话,终于一鼓作气放声哭了出来。

    楚夫人摇摇晃晃走到他们面前,一家三口抱成一团哭的抢地呼天,几位仆从见了,鼻子一酸也跟着默默垂泪。

第三章 阻挠从军

    黎浮听说外孙含冤而死,气得旧疾复发,险些过不了这关。

    头七刚过,楚沉夏便提出要去看病重的外公,然而这一走便是三年,期间信件无数就是不肯回来。

    偏偏黎浮也帮着自己的外孙,一句:“我年纪大了,没几年可活了,就让沉夏能多陪我几天是几天。”便打发了他们夫妻俩,至此再无提过接沉夏回去的事,只是楚夫人往山上跑的更勤了。

    这日,是楚沉夏的生辰,楚夫人一大早就来到了山上,笑着拉过儿子到桌前。

    楚沉夏目光一闪,有些动容:“母亲这一脸的风尘仆仆,想必是起了个大早,这山中晨露重的很,母亲身体不好,何必亲力亲为?”

    楚夫人将面从食盒中小心翼翼地端出来,语气颇为可惜:“这面有些冷了,诶,这几日天气是不大好,我紧赶慢赶,这面还是冷了。吃了怕坏肚子,还是不吃了。”

    楚沉夏一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看起来又苍老了几分。不动声色地将面移到自己面前,吃了两筷才抬头:“果然好吃,母亲亲手做的面当真美味,劳烦母亲了。”

    “这面啊,不是我做的。”楚夫人盯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失笑道,帮他整理飘出来的发丝,才轻声说道:“是你父亲做的,为了给你做这碗面,他学的时候可浪费了不少面呢。”

    手中的动作一顿,他将口中的面咽下去后才沉着脸说:“母亲,我吃饱了。”

    楚夫人脸上的笑意全无,有些不解道:“夏儿,你到现在还在怪你父亲吗?”

    楚沉夏嘴角扯起一丝笑意,但叫人看着却毫无喜意,语气极淡叫人听着疏远:“怎么会呢?”

    “当年出了那样的事,你父亲后来为官也是明哲保身,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他眼中闪过一丝沉痛,连忙截住母亲的话头:“母亲,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除了平添伤感,并无大用。”

    楚夫人听他这么说,便知他心中的结还未打开,只好移开话题,有些无奈地问道:“夏儿,你什么时候回家?”

    “孩儿,还要在外公这里多待几日,来年春天孩儿便回去。”

    楚夫人原本只是按照惯例问问,没想到他居然答应回来了,意外之外不免有些激动,脸上现出一丝欣慰。终于还是长大了,不似从前那般固执倔强了,当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脸上的稚气早已褪尽,多了几分稳重,英气的眉目从未变过,还有,那双耀耀生辉的眼睛依旧清澈地叫人一眼看到底。

    楚沉夏见母亲怔怔地望着自己,微笑着唤了两声母亲,楚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声。

    他难得正色道:“孩儿有一事要劳烦母亲。”

    不知为何,眉间急促地一跳,牵动起她当年的情绪,楚夫人有些不安地问道:“什么事?”

    楚夫人听完他说之后,表情才渐渐放松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后才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放心,这点事情,还在母亲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三日后,楚沉夏接到一封信,信封写着沉夏启三个字,他不打开也知道信封内却是一张白纸。

    那是他与那个人的约定,沉夏启表示一切正常,沉夏亲启表示事情有变。

    推开窗户,望眼过去是烟雾缭绕的山峰,他的房间就建在悬崖上,只一低头,便能看到深不可测的山谷,如同深不可测的人心。

    手一扬,信随着风飘开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信的去处,这才将窗户合上。

    脚步声突然渐近至背后停止,楚沉夏翛然反身出掌,来人眼神里明显有些惊讶,继而嬉笑了一声,便迎着他的掌法出击,几招过后,便有些沉不住气,笑着讨饶道:“好了,好了。”

    楚沉夏收回掌风,挑眉道:“你倒是有空来我这里。”

    来人一张脸极为白净,白净的有些通透,五官分明看上去精气神十足,一双桃花眼格外出彩,说话声也是温柔的不像话。叫人一眼认出是闻名于江湖的桃花娘子景旡。桃花娘子虽为男儿身,但扮成女装的样子只能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桃花眼下。

    景旡眼波翻转,声音妩媚得叫人骨头都听酥了:“多日未见,我甚是想念你啊。”

    楚沉夏眉头微皱,夺过他手中的扇子,调转扇柄用力敲在他额头,微露怒意,声音却十分柔和:“别把你江湖上的那套带进来,信不信我把你从窗口丢下去。”

    “哈哈!夏兄这个脾气还如之前一样,丝毫未变啊!”景旡改用男子的声音说话,倒也不失男性气概。

    楚沉夏走到桌前,在迎着大门的位置上坐下来,景旡跟了过去,正想坐在他左侧,却看到一只手拦在自己面前。

    楚沉夏指了指右边,面无表情地说:“你又忘记了?坐过去!”

    景旡嘴上迭声答应,往旁边走了两步,突然身形一闪就强行坐了下来,脸上挂着满满的得意,大笑道:“你从来不让我坐你左边,终于让我给坐了一回,哈哈!”

    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人脸色已经不大好看,楚沉夏脚下一使力,凳子便被踢得粉碎。景旡一下子坐到地上,白净的脸上登时有些红晕,掸着衣服起身,愤愤道:“不过是坐一下,怎的就碍到你什么事了?你也不至于这样发火吧?”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满头白发的人听到动静冲进房间,一双眼睛在他们两人身上游动,看了看地上的凳子了然道:“哎呀,桃花,跟你说你了多少次了,不要坐他旁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若说方才只是脸上有些红晕,此刻满脸通红得像关公,素来巧舌如簧的景旡竟结巴起来:“你。。。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桃花!!!”

    黎浮一下一下地摸着白胡子,诚恳道:“好,好我不叫,我不叫,桃花你不去惹沉夏,我就不叫你,好不好?桃花?”

    景旡气得牙齿声咯咯作响,要不是面前的这个人是救他养他的人,他早就上去将他啃得皮肉骨头渣渣都不剩了。

    楚沉夏瞧着他气结的样子,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方才的气愤也就忘了。起身给黎浮让座,试探着说道:“外公,那件事。。。”

    黎浮目光闪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楚沉夏又唤了一声外公,他才正色道:“你想都不要想,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

    “外公,是你教我男儿当。。。”才说了几个字就被黎浮打断,“你不用跟我扯大道理,我不听,我只知道从兵的十有**都死在沙场上回不来。你以为到现在我还能再承受一次丧孙之痛吗?!如果你真的非要从军不可,好!等我死了你再去从军也不迟!”

    黎浮重重地闭上双眼,浮肿的眼皮,紧皱的皮肤,银白的鬓角,无一不在诉说他已经老去这一事实。

    楚沉夏站得笔直,目光飘渺却又透着无比的坚定,他一开口黎浮的心口便一紧:“外公,偷生怕死这种事情岂是我能做得出来的?偷生怕死与苟且偷生毕竟只差了一根线,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缩头之人。正如当年,当年,父亲没有为毓儿平反,外公不是也无法忍受吗?”

    黎浮腾的一下站起来,声音虽然年迈但却中气十足:“这不是一码事,我就是不想让你去,你不明白吗?你这样做就是在逼我去死!你母亲还不知道你要去从军吧?要是她知道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猛地一抬头,语气异常坚定:“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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