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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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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主!不如咱们集合了府中的三班皂隶再去。镇虏侯让东主封锁魏国公府的对外通信,一定是想斩断魏国公的阴谋。现在只怕魏国公想要送出去的消息已经都送了出去,万一,在下说是万一,万一有关键情报,东主岂非辜负了镇虏侯的信重?”
本来犹豫的陈文柄终于下定决心,只能如师爷所言,再和他们拼上一把。这一回,陈文柄不甚放心,便遣了师爷亲自带队,领着一百多人的皂隶浩浩荡荡的赶往魏国公府外。
师爷的想法比陈文柄要多,这一回不但是去执行封堵魏国公府的任务,还要将被府中家奴抓走的皂隶要回来,不但如此还必须得追究这些动手抓人的家奴,否则应天府和自家东主将危险扫地。应天府距离魏国公府邸的距离并不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到了府门外,师爷一声令下之后,魏国公府的几个府门再次被全部封堵起来。
魏国公府中的家丁们赶走了应天府的皂隶以后顿感扬眉吐气,但却万没料到对方竟然还敢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杀回来。看到对方的规模是之前数倍,又急吼吼的去禀告徐弘基。
徐弘基听说之后,并没有吃惊的表情。他早就料到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但却并不担心,因为那些人的封堵被冲破后,送信之人已经成功出去,用不了多久他的心腹丁淮就会带着军卒来守卫国公府。到那时,别说府外的那几个宵小,就算正儿八经的三卫军来了,他也不怕。
不过,徐弘基知道,李信还不会让三卫军的人直接参与进来,毕竟他还要顾及一下舆论,否则也不会一开始就派了些蠢货过来,连自己的家奴的都打不过。
但是,左等右等,丁淮和他的军卒都没能赶到国公府。就在徐弘基逐渐失去了耐心的时候,家丁终于急吼吼跑来报信。
“丁军门来了,丁军门来了!”
徐弘基大喜,起身问道:“丁淮在何处?”
家丁的回答却让徐弘基心底一片冰凉。
“丁军门被那些宵小挡在了门外,进不来!”
不用那家丁细说,徐弘基也知道,丁淮并没有带兵来,否则又岂能被几个宵小挡在了门外?又惊又怒之下,徐弘基再度召集家丁,集合训话,他要再次指挥这些家奴将那些不长眼的宵小们打个屁滚尿流。
第七百五十一章 智擒丁淮
家丁们从魏国公府中冲了出来,应天府师爷早有准备,一声令下之后皂隶们纷纷撤退。家丁们眼见门外宵小被打的抱头鼠窜,顿时气势大盛,叫嚣着追击上去。这时魏国公却命心腹传命停止追击,此番他已经清楚的看见那些宵小们所穿的正是应天府大红的公服,不是公门皂隶还能有谁?
徐弘基面露冷笑,应天府尹陈文柄是个什么货色他自然知晓,没有李信的一力抬举,此人分明就是个缺谋少断,不谙政事的蠢货。今日便让此人在他的主子李信面前跌几个跟头,也好让李信知道知道,魏国公府就算没有了军兵护卫,这些家丁武装起来一样是不可战胜的威武之师。
“都记下了,那些宵小胆敢再来,就这帮打将出去,来一次,打一次!打到他们胆寒为止!”
“谨遵老爷钧命!”
家丁们齐声称诺,只是这对答之辞却显得有几分不伦不类。
徐弘基满意的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凡战场对阵,一多半打的就是胆气,一旦气势上来打出了微风,便是一边倒的架势。此消彼长之下,对方则想扳回战局却是难上加难。他多年带兵,深谙此道,使用起来自是得心应手,一帮家丁们雄赳赳气昂昂,好像刚刚凯旋而归的大明官军。
“老爷,那几个被擒的皂隶怎么处置?”
“教训一顿,都关起来,严加防范!”
徐弘基的回答正中家丁们下怀,他们生怕老公爷怪罪下来,私自对公门皂隶用刑,而今有了老公爷的口令,谁还在乎那几个小竖子是不是公门皂隶呢?
师爷领着一干皂隶逃出去足足有半里地,拐过两个巷口回头见家丁们没追过来,这才驻足擦掉了满头的大汗。跟随他的皂隶满腹抱怨,“师爷,您老来了,咱们败的更惨,之前好赖还能和他们斗上一阵,现在倒好,连人家指头都没碰倒一根就先逃了!”
师爷作色训斥道:“你知道个甚?魏国公带兵多年,身经百战,虽然带的都是些家奴,但毕竟章法有度,硬拼岂是明智之举?”
听到师爷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微风,立即就有皂隶沮丧至极,“那咱们还来作甚?这回应天府公门的脸面算是丢尽了,咱们兄弟今后还如何立足?”
“此言差矣,魏国公何许人也?败在他手里,咱们不冤枉!”
皂隶们你一句我一句,这个当口跑散了的人逐渐都聚拢了过来。师爷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便又是一声令下。
“走!回魏国公府!”
此令一出,又有皂隶不解,“明知打不过还回去作甚?自取其辱吗?”
师爷眼睛一瞪,“聒噪个甚,爬了?那就扒了这身公服回家搂着婆娘,抱孩子去吧!”
皂隶大感受了侮辱,“谁说我怕了,去就去!”
这时,师爷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都听好了,魏国公府的家丁再冲出来,都听我命令,一起撤退!”
“啊?还逃?”
“对!这就叫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咱们打不起,难道还耗不起吗?告诉你们吧,除了你们,本师爷还安排了人把守在通往国公府的必经巷口,但凡有人货经此都不得进入!只要两三天功夫,必然将它们困个粮草断绝!”
皂隶们都不是笨蛋,师爷描绘的法子听着十分靠谱,如此一来,打不过便和他们长时间耗下去,到最后占便宜的还不是应天府?有了这个认识,先前因为逃命而低落的士气再一次高涨起来。
“公爷,三卫军欺人太甚,将标下的兵都挡在了外城,说什么都不让进城。标下无能,请公爷治标下之罪”
丁淮在徐弘基面前大为激愤,说起与三卫军的冲突,现在还颇为不平。徐弘基却展颜一笑,安慰道:“此事原本就怨不得你,李信那厮有心要发难,也必是早有安排。城外军营要紧,为防万一你不便在城中久留。”
丁淮双手抱拳,毕恭毕敬。“标下省得,这就回军营去。公爷但有吩咐,丁淮拼了命也要带人闯进城来。”
这句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徐弘基不愿追究,但他却知道这是丁淮在向自己表态。
“万万不可莽撞,如此一来不是正好给了李信那鄙夫的针对咱们借口?”
丁淮赧颜道:“公爷说的是,标下莽撞了,有欠考虑!”
“老爷,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又回来了!”
闻听此言,丁淮腾的起身,来到门口绕过屏风。
“有多少人?我去将它们杀个干干净净!”
身经百战的丁淮身上杀气腾腾,让那报信的家丁身子不禁为之一阵颤抖,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有,有,总有一百来人!”
丁淮轻蔑的笑道:“刚刚这些人不是被你们都打了个屁滚尿流吗?”说罢便转身向走了过来的徐弘基请示道:“公爷,标下愿率麾下十名随从将它们驱散!”
虽然丁淮的军卒被拦在了外城,但还是容许他带了十名随从入城,而之前被拦在府外没和皂隶们动手,那是情况不明,不便贸然行事,而今魏国公大有打打杀杀之意,此刻的他自然也就投其所好。
魏国公徐弘基欣然点头,“如此甚好,记住了别弄出人命来,徒增麻烦!”
“标下明白!”
有了老公爷麾下大将丁淮的带领,家奴们更是趾高气昂,一路冲出府去,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应天府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皂隶。谁知,他们刚刚冲出来,只听皂隶们一阵呼哨,又呼呼啦啦的拔腿就跑,眨眼的功夫就跑了个干干净净。丁淮不放心,又绕着国公府院墙外的巷子走了一圈,并未再发现有可疑之人,便又欣然返回府中向徐弘基复命。
复命之后,丁淮领着十名随从离开国公府,准备返回外城军营。由于南京城禁马令尚未解除,一行十一人只能步行。刚刚拐过两个巷口,他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按照往常这几条巷子虽然没十里秦淮那般热闹,但也是人来人往,今日为何竟一个人都没有?但这种念头刚刚闪过,丁淮便觉右脚陡然一紧,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道自右足传来,然后整个身子就因此而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随从们纷纷惊呼:“军门!”可随后,有几名随从也随之摔倒。丁淮本想起身,右足却又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道,甚至将他整个人都拉的在地上滑行起来。粗糙的地面磨破了身上的布衣,擦的皮肤火辣辣生疼。
可丁淮哪有精力理会身上的疼痛,因为他发现自己正被一股力道拖着,快速的滑向旁边巷子的深处。到了此时此刻,就算丁淮再迟钝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中了埋伏,由此后悔不已!
果不其然,滑行了十几步之后,丁淮便觉有数不清的手脚招呼到自己身上,随后他便被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至于丁淮的几个随从眼见主将被俘,哪里还有新恋战,在几十个人的围攻之下只好无奈的束手就擒。
丁淮虽然身子被绑,但仍旧兀自挣扎,口中怒道:“你们这里谁负责,让他来见我!我乃魏国公麾下副将,你们今日所为可是要造反?”
这时,师爷才不紧不慢的从巷子深处露出头来,刚刚的一幕他也是担心到了极点,生怕被抓不住丁淮这厮,反而遭其反噬。毕竟,这些人是身经百战的将官军卒,自己手下的皂隶虽多,若正经对敌,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师爷甚至一顿做好了脚底抹油彻底溜掉的的打算。
但现在不同,丁淮束手就擒,他的底气又变得十足了。
“造反?你身为朝廷武将,纠合家奴袭击应天府皂隶,这次拘拿你,不过是奉公行事。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乱用私行,自当交付有司审讯!”
听说交付有司,丁淮不觉头大如斗,他早年曾获罪入狱,吃过狱吏与酷吏的苦头。今日听来忽然便产生了一种一脚踏入陷阱的感觉。他毕竟不是莽夫,眼见威吓不成,便又好言求道:“先生言重,公爷有所命,在下焉敢不从?这并非是在下的本意,只希望先生看在误会的份上,不如,不如放过在下一马!”
丁淮态度陡然软了下来,让师爷一愣,不过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便嘿嘿干笑道:“是不是误会,也要看丁副将的诚意,应天府的皂隶在这附近走失,如果丁副将能帮着寻找一番,说不定误会就解开了呢!师爷知道丁淮毕竟是朝廷副将,抓在手中是个麻烦,不如就坡下驴以此人换回被国公府擒去的皂隶。”
“如此在下定当竭力帮先生寻找贵部下落!还请,还请先生明人解了在下绑绳。”
丁淮双臂双腿肌肉紧绷,他在寻找机会,等这厮解开了自己的束缚,便突然暴起,一举擒下那为首的师爷,眼前的劣势也可在眨眼间化险为夷。果然,那师爷似乎失去了防备,招呼了几个皂隶过来。
“去,去将丁副将的绑绳去了。”
第七百五十二章 进退两难
闻言之后丁淮眼睛里不易察觉的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彩,不过师爷却马上又叫住了准备动手的皂隶,他面露狡黠的笑容,缓步来到丁淮的面前。
“丁副将,莫怪在下小人之心,为防万一还是不宜现在就将你的绑绳去掉。”
丁淮在心里将师爷恨的牙根直痒痒,但还得虚伪的笑着:“但凭先生安排就是!”
师爷得意的一昂头,然后对群情振奋的皂隶下令道:“走!回魏国公府!”
皂隶们呼呼啦啦又一涌向前,其中两个人费力的拖着身高体胖的丁淮,其余随从则没有丁副将那么好的待遇了,悉数被押往应天府大狱。
半里地的距离眨眼便到,师爷令两个皂隶将丁淮推到府门前,又用匕首割开了他脚上的绳索,但却留下了他双手的绑绳。师爷知道丁淮勇武的很,如果将其四肢悉数解放,岂非将自身和手下置于险地吗?
丁淮彻底被那师爷的谨慎小心折服了,但他却又羞于前去叫门,毕竟他也是要脸面的,走时踌躇满志,回来时却又如此狼狈,让他哪有脸面去面对魏国公,去面对府中的那些家奴?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去,白日里在此处守门的家丁也已经不在门外。就在丁淮于国公府门前犹豫徘徊的时候,皂隶们突然齐声大喝了起来。
“开门,开门!”
与此同时,像变戏法一样,火把一根根亮起,将昏暗的巷子映照的如同白昼。
门房内住着家丁,闻言之后将府中侧门打开了一条缝,正与踌躇徘徊的丁淮看了个对眼。
“丁,丁军门,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口中哆哆嗦嗦的家丁虽然是在问丁淮,可目光却瞄向了丁淮的身后,照亮了整个巷子的数不清的火把。随后,他的目光又停留在丁淮被绑缚的双臂上,“军,军门,你,谁?”
此时的丁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的窘态被人看见,便是一头撞死的心都生了出来。
“快别你啊我啊的,赶紧把我身上的绳子接下来,应天府动真格的了,刚刚就着了这帮人的道。”
那家丁在丁淮的连连催促之下才反应过来,赶忙将他手臂上的绳子三下五除二解开。
“公爷可曾睡下了?”
“公爷还不曾休息,一直在书房中,丁军门稍后,小人这就去通传!”
丁淮却急着道:“时间急迫,顾不得了,你头前带路,我自去见公爷!”
魏国公徐弘基见到满身狼狈的丁淮垂头丧气而回,心中已经将他的遭遇猜了个七七八八,不禁眉头紧锁起来。
“怎么,被那些宵小暗算了?”
丁淮惭愧至极,红着脸道:“公爷恕罪,给公爷丢脸了!”
徐弘基冷着脸道:“丢脸在其次,问题是不能及时返回军营,只怕久则生变啊!唉!”他到此处叹了口气,“今日招你入城实在是一计昏招!”显然,此时此刻的困局,使徐弘基后悔来招丁淮来此。
“标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公爷恩准。”
于是丁淮就将师爷打算要回几名皂隶的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徐弘基,徐弘基本想拒绝,但又一转念。
“你正可借此出城,返回军营,料来应天府那些皂隶不敢难为你!”
丁淮适时的赞了一句:“公爷英明!”
只是徐弘基这么做无异于服软,让丁淮在心底里也由衷的感叹,老公爷不愧是老公爷,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不过他观察魏国公面色如常,想来当还有后招,可魏国公不愿多言,自己也就不便多问。
于是,丁淮当即将几名被揍的不轻的皂隶提了出来,在看到几名皂隶之后,他忍不住眉头大皱。府中的家奴下手也太狠了,除了没要这些人的命,几乎将皂隶们打的变了形。真不知道府门外的那些皂隶见了同伴这幅德行,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时间已经容不得丁淮犹豫,时间再晚一点,自己那些随从不知还要遭受什么虐待,毕竟他们没有官身,应天府若要出气,只要不把人弄死了,怎么处置都不为过。
丁淮虽然忠于魏国公之事,但他更惦记自己的部下,毕竟部下才是他在军中的基础,如果人心尽失,威信扫地,今后他还拿什么来带兵?管不了那么多,是福是祸,早晚都躲不过去,只有堵上一堵。
“你们几个,抬着他们随我出府!”
家丁们一个个群情激奋,纷纷请求魏国公像白天那样杀出去将府门外的宵小打个屁滚尿流,但这一回魏国公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同意,只是淡淡的要求家丁们尽力配合丁淮的行动。
几个家丁愤愤不平的抬着几名惨不忍睹的皂隶跟随丁淮出府,将之放在府门外后,便迫不及待的返回府中,生怕落了单被外面的皂隶擒了去。
出乎丁淮预料的是,那师爷验看了几名皂隶没有大碍之后,便和颜悦色的向他道了句得罪,又责成一名皂隶领着他离开巷子。直到转出了几个巷子丁淮才暗暗心惊,难怪这些皂隶有持无恐,来来回回的像苍蝇一样赶之不去,原来他们已经将国公府外几条巷子都封锁住了,如此这般下去,国公府里人吃马嚼,积存的粮食又能顶得几日?
心惊肉跳之下,丁淮几欲回去警告魏国公,可转念之下又立即意识到,魏国公在自己狼狈返回国公府的时候就已经意识了这种情况,所以他才一改白天的强硬,任由那些皂隶在府门外嚣张。
黯然之下,丁淮直觉得,魏国公不该一力与李信为敌,其实两人完全有可能合流而一,但他知道现在双方都已经势成骑虎,到了非此即彼的程度。
五日之后,应天府正堂。
“府尊这条毒计可谓妙极!许进不许出,只怕再过上几日国公府就剩不下多少人了。”
甚少听到镇虏侯褒奖的陈文柄心里沾沾自喜,颇为得意,但脸上却显露出极为谦逊的表情,“镇虏侯谬赞,下官觉得至多再有两日,魏国公便会遣人来降!”
李信呵呵笑道:“什么叫来降?内部矛盾而一,我的本意绝非要赶尽杀绝,只是想请魏国公安分一点,不要总是跳出来坏了咱们的大事!听说,国公府里今日又抛出来二十八名仆役?”
“回镇虏侯,正是二十八人,而且这些人里有半数都是魏国公家奴!”言下之意,此时此刻的魏国公一定会有众叛亲离的感觉,这种软刀子往往比直来直去的喊打喊杀更要实用许多。
原本那师爷仅仅是秉承了陈文柄的意思不许任何人进出,直到陈文柄来到魏国公府外偷偷视察时,忽然就想到了战国时公子成囚禁赵雍于沙丘宫的典故,于是便交代师爷,派人不间断的向魏国公府中以弓箭射入字条,表示府中的杂役家丁没吃没喝可以偷偷溜出来,他们绝对不与为难。
三日时间过去,府中的粮食已经捉襟见肘,最先起了偷偷留出府念头的是拿工钱的杂役,趁夜深人静便打包效果,偷偷卷了不少值钱物什,翻墙出府。仅仅第一晚上,府中的雇佣杂役就逃了十数人之多,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家奴。
但是,师爷可以想象到,在如此进行下去,府中的人只许出,不许进,到最后没准就只剩下魏国公父子那一队孤家寡人了。本来一直对陈文柄颇有轻视之意的师爷,此时亦不由得由衷的发出了赞叹。
接连两日,随着国公府中的粮食进一步消耗,逃出府的杂役越来越多,受雇领例钱的杂役几乎逃散一空,而这些人卷走的财物也颇为客观。更让那师爷得意的是,今日竟然有徐家的家奴也忍受不了饥饿逃了出来,看来距离徐弘基彻底众叛亲离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但是,即便如此师爷也不敢掉以轻心,这件事并非明目张胆,一切行动也是皆有掩人耳目的借口,所以那些逃出来的仆役和家丁并不能恢复自由,而是解送应天府看管起来,等到镇虏侯与魏国公角力结束之后,再将这些小鱼小虾放掉。不但是这些小鱼小虾,就连那赌上一把的丁淮都被陈文柄以留客之名,强行软禁在应天府的一所跨院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进,魏国公府内逃出来的家奴越来越少,师爷知道能剩下的只怕都是平日里徐弘基的心腹,但是他就不相信,在饥饿之下还能有家奴敢陪着徐弘基一块饿死不成?
国公府内,徐弘基正襟危坐在书房内,书案上是他刚刚写就的上书皇帝的弹章,尽管这份弹章无法送去,而且即便送了出去,只怕也很难顺利到达皇帝手中。但他还是写的极为认真,只为了出一口憋闷在胸中的恶气,否则没有排解的渠道,岂非要被李信那厮活活的气死?
开始的几日里徐弘基还试图冲破重围,但毕竟他下面的家丁不是士兵,又人数有限,侥幸出去的几个人又都石沉大海。直到几天前,外面的皂隶又想出了阴损至极的招数,使得自己现在众叛亲离,凄凉不已。想他堂堂魏国公,何曾想过今日会被一马贼欺侮到如此地步。
第七百五十三章 心理转变
政事堂里旬日一次的例行议事之前,掌翰林院事姜曰广小声与坐在身边的礼部尚书朱继祚嘀咕着。
“魏国公回来已经有小半月了,怎么南京城里半点风雨欲来的兆头都没有?”
姜曰广与朱继祚私交甚好,所以很多事并不避忌,但朱继祚却白了他一眼,用仅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没有风雨不正好吗?现在放眼天下纷乱,没剩下几处净土喽!”
最后一句话里竟透出了些许凄凉之意。姜曰广不以为然,仍旧坚持己见,“张李流贼不过是些宵小肘腋,朝廷早晚会平定他们,心腹之患却不能不理啊!”
话中之意指向意味甚强,就算是傻子都能听出来他暗示的心腹之患是谁。朱继祚立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几眼政事堂内诸位臣僚,见没人注意他们,这才小声道:“姜兄消停些吧,你也不看看那些与镇虏侯为难的有几个得了好下场?而今你急吼吼跳出来,不是赶着去送死吗?”
“此话怎讲?他们没有好下场是其身本就不正,我姜曰广两袖清风,从无亏心之事,怕他何来?”
说到最后,姜曰广有些激动,就连声音都忍不住有些提高。最后那句“怕他何来”引来了众位同僚惊诧的目光,不过姜曰广品级虽然不低,但在南京广场上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所以众人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有各自继续此前的话题,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姜曰广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几分不好意思,他干咳了一声,试图以此掩盖自己内心的尴尬。朱继祚趁机提醒他,“切记祸从口出,姜兄从来都理会官场上蝇营狗苟,今日也作壁上观吧!”
突然,朱继祚神秘兮兮的靠近了姜曰广,声音压得更加低沉。
“实话说,我这几日听到些不该听的,今日便告诉姜兄。你道魏国公这几日因何没有动作?那是他已经被镇虏侯掐的死死的,现在连府门都出不得一步!”
“甚?”对于朱继祚的话姜曰广哪里肯轻易相信,直以为是在诳他。
“七日前我还亲自上门拜访魏国公,一切井然有条,哪里有什么异常?你莫要诳我!”
朱继祚知道他不肯轻易相信,有怕这头老倔驴,不知死活一头撞上去送死,便一咬牙将自己所知悉数道来:“此事在南京可是高度的机密,若非家兄住在魏国公府之侧,只怕也不得而知,他曾亲眼见到大批皂隶云集在魏国公府门之外,后来虽然都换了便装,但仍旧一眼可辨认出,是针对何人的。”
这些话说了出来,姜曰广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还试图从中找出是朱继祚说谎的破绽,而朱继祚则继续道:“”而且,还有更加骇人听闻的呢,他们所为不是要监视魏国公府,而是控制魏国公府的进出,府中人只许出不许进。就连运送米面蔬菜的人都进不去,只怕现在的魏国公府已经断粮了!
“真是胆大包天!”
姜曰广下意识的拍了下桌子,又引得人频频侧目,但投来的目光却多半又不满和轻蔑的意味。这姜曰广素来与同僚不睦,又不善交际,说话又臭又硬,作为又特立独行,因此旁人直拿他当作异类。只有这朱继祚因为当初曾受其小惠一直感念不忘,隐忍于他。
实际上朱继祚这完全是好意,可惜姜曰广却理解不来,甚至还拿狐疑的目光审视着自己这位唯一的老朋友,看看他是否不顾文人风骨,投了那丘八马贼出身的李信。
但看着朱继祚一连严肃郑重的模样,姜曰广的狐疑和审视持续了只有片刻功夫,便已经相信了大半。
“你是说镇虏侯已经对魏国公动手了?还瞒着南京百官?”他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连声音都不自由自主的发着抖。在他眼里,李信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马贼出身的佞臣武夫,趁着魏国公不在南京搞风搞雨,魏国公加二百年国公,将门底蕴深厚,只要他一返回南京必然轻松就能收拾掉此人。就算太平府惨败,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他对这一点直到片刻之前还深信不疑。
姜曰广这几日来上窜下跳,鼓动学生翰林们搞些小动作,无非也是想投机一把,多年的冷板凳滋味如何他自然知道。为官一世,若说他不想手握重权,前呼后拥,那是说假话,但现实偏偏事与愿违,所以更多时候他只能拿那一肚子的不合时宜当作伪装自己的坚硬铠甲。
正是李信的胡作非为,和魏国公的归来,以及百官们暧昧不明的态度,让姜曰广似乎看到了出头的机会,虽然他也曾不止一次的评估过风险,但终究还是认为成功的几率极大。可万万没想到,朱继祚竟然向他吐露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这让他在短时间内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难道魏国公就束手待毙?没有应对之法?”
朱继祚脸色上挂着似乎心有余悸的模样,“怎么可能不加以反击?家兄所言,连副将丁淮都进了城,不过后来被应天府擒拿,眼下可能还关在应天府大狱中呢!”
反了,反了!这是要闹兵变吗?大明二百多年的国公爷说囚禁就囚禁了,带兵的副将说抓就抓了,他承认自己后知后觉,消息渠道闭塞,但百官们的鼻子一个个比猫都灵,他们难道就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吗?
姜曰广知道,以朱继祚为人绝不会随便下此断言,换言之,他之所以拿这件隐秘要害的事来劝说自己,究其竟还是他也肯定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姜曰广再一次扫视了政事堂内的臣僚们,只见他们各说各的,谈笑风生之间,似乎没有半分异常之色。他觉得自己多年的认知都被颠覆了,武人作乱,正是骨鲠之臣挺身而出,振臂一呼的时候,如何这些人都像事不关己一般?
得出这个结论的姜曰广虽感痛心疾首,但他还是掂量的出此事的轻与重。顿时被以往自己的鲁莽行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仅仅片刻之间竟如坐针毡了。
怎么办?怎么办?此刻的姜曰广心里头不断的在问着自己这个问题,李信既然连魏国公都敢动,那么还有谁是他不敢动的?姜曰广想起了自己此前针对李信做的那些小动作,忽然间就想起了前应天府尹何可刚,此人罢职之后虽赋闲了一阵,可前些日子终究还是被寻了借口抓到大狱里去,惨不堪言。到现在官场中人说起此人来,都唏嘘不已,直道世事无常,当初此人何等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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