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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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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县令可能也觉得自己过于啰嗦,说道此处便又闭上了嘴巴。李信看这陈县令也算厚道,便不厌其烦的让他宽心。直到那陈县令终于有了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李信才不再理会此人,却也暗暗好笑,头一次见到如此婆婆妈妈的官员。

    一高一矮两个水匪见了李信之后便齐齐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称颂他的救命之恩。李信却好像并不为所动,而是面色平静的说道:“你们先别急着谢我,我处置了那些兵痞是因为他们触犯了军法,并不是为了救你们,你们可明白?”

    两个人听了李信的话身子不由得一颤,但随即又赶紧磕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李信实在不适应有两个人在自己面前不停的磕头,便让亲兵将这两个人扶了起来。只见这两个人站起来之后却又拘谨的要命,两条腿似乎站到何处都难受的紧,两支胳膊也好像不知该放到哪里一样。

    “陈县尊所言,你家世代大商,居于此地?”

    一高一矮两个人胡望了一眼,又赶紧连不迭的点头。

    “你家人勾结水匪预谋不轨,此事可是有的?”李信其实自有他自己的判断,近距离看这两个人分明还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将就算勾结水匪也只能是他们的父辈人物,又能与他们有多大的干系呢?因此,他已经打算就算真有勾结水匪的罪名,也要将这两个无辜的半大孩子护下来。岂料,李信这话刚一问出口,两个人竟又齐齐的跪了下来。

    “镇虏侯明鉴,小人家里世代经商不假,小有薄财也是不假,可若说家父勾结太湖水匪,真真是天大的冤枉!求镇虏侯为含冤而死的家父主持公道……”说话的是个子稍矮的那个人,高个子却只是随声附和,然后就伏地痛哭。

    这一幕将陆九等人看的也甚至不忍,陆九心直口快便道:“你们有甚冤情只管道来便是,若真有贪官恶霸攀污你家,镇虏侯定要追查个水落石出,为你家申冤不可!”

    两人闻言之后又蓦的抬起头面露惊喜之色,继而又有一丝狐疑显现在目光之中,望向了李信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既然陆九已经替他拉了满弓,李信便只好点头道:“若尔等所言不虚,一定会还一个公道给这朗朗乾坤!”

    得了李信的承诺,两个人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陆九一阵不耐烦骂道:“哭,哭个球了?哭能把冤屈哭干净了?又甚事,赶紧说与镇虏侯听,一会有没有时间听你们聒噪那就不一定了。”

    两个人这才收住了哭声,那矮个之人抽泣着说道:“此事说来小人兄弟也知之甚少,只知道事发前几日父亲莫名唉声叹气,又让小人兄弟去走亲戚,岂知这一早家父便被人诬告以通匪的罪名,不但家父在狱中庾死,还有数代积攒下的家资也悉数被抄没殆尽。本来,本来小人兄弟打算等风声过了再为家父告状喊冤,谁知,谁知竟又被人告发,这才不得已一路奔逃,今日若非遇到镇虏侯,小人兄弟二人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李信听此人说的有些混乱,想是惊慌激动所致,但也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后果。看来这两兄弟似乎对内情也不甚了了,至于内情如何只能找查办此案的后军都督府了解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参劾谋逆

    李信翻来覆去的询问兄弟二人,两人断断续续夹着回忆和猜测,又将自己这月余以来的惨景描述了一番,听得在场众人无不咂舌叹息。原来这一高一矮兄弟二人,高的叫陈正是兄长,矮的叫陈贞是弟弟,其父陈乃金是这应天府远近闻名的布商,毫不夸张的说,浙直两省的棉布有半数尽从其手发卖,所得其利当可见一斑,说他家富可敌国恐怕也不是危言耸听。

    李信暗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等私有财产得不到保障的帝制时代,富可敌国与家破人亡往往也只是一线之隔吧!

    这兄弟二人,兄长身材长大,却不善言辞。弟弟陈贞略微矮小却颇善言辞,与李信所言之话里十有七八都是出自他口。再说这龙潭陈家,尽管世代行商,可真正的发迹也是在这兄弟二人祖父,也就是陈乃金之父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十三四年而已。崇祯八年兄弟二人祖父病逝,其父陈乃金这才接管了家族的全盘生意。岂料好景不长,不过四五年的功夫,又遭了这等无妄之灾,几至家破人亡,天幸还留下了这一双子嗣血脉。

    陆九从旁听的急躁,这兄弟二人弄了半天还是没说清楚究竟谁是始作俑者,使他家破人亡,此刻就算想找认算账也无从算起,便追问起来。

    “好好想想,乃父生前都得罪过哪些人,哪些人有可能坐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否则镇虏侯如何帮你主持公道?”

    兄长陈正只是抽噎,弟弟陈贞则回答道:“家父在世时对小人兄弟管束甚严,常言行商坐贾处处矮人一头,所以,所以只让小人兄弟读圣贤书,考取功名,从此不必养人鼻息……也因了这个缘故,家父便从不让小人兄弟与闻族中买卖事宜,不想今日却……”说到此处,陈贞的声音竟也有了几分哽咽,而说不下去。

    陆九被这兄弟二人动辄就是一通哭鼻子,闹的心里阵阵腻歪,又问道:“总有蛛丝马迹可循吧?”

    一直抽噎不语的陈正却忽然激动的说道:“后军都督府的兵痞们抓了家父,抄了我家,找他们算账总是没错的!”说罢又恨恨的咒骂了几句,只是用的本地吴语,李信却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陆九嘿嘿笑了,又不满的看了一眼陈贞,“还是你这兄长说话利落,后军都督府而已,有什么不敢说的,难道怕俺们兄弟胆怯了不成?真是……”

    李信暗想,陆九说的没错,这陈贞伶牙俐齿,可言语间似乎总是有些闪烁之处,反倒陈正一派直肠子模样,兄弟二人身形性格竟是截然相反。他也理解,自己与之并未完全建立信任关系,陈氏兄弟二人遭逢大难,若逢人还实打实的和盘托出,那才是最不智的行为。反正在江南日子还长,他若想报仇总有一天会毫无保留的。

    不过他口中问的却是心中的另一个疑问,“我朝也允许商人科举应试了吗?”

    陈贞显然是被李信问的愣怔了,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之色,然后才缓缓回答:“我朝自太祖开始虽重农抑商,却从未有不许商人应考之说……”

    李信顿时便觉有些窘然,还是自己太想当然了,便哈哈笑道:“是我孤陋寡闻了,陈家兄弟不要见怪!”

    这一句让陈氏兄弟惊恐莫名,他们何曾见过如狼似虎的官军如此谦逊有礼过,陈贞更以为自己言语不检触怒了李信,忙跪了下来口中称罪。李信笑言他们多心了,让他们不必挂在心上,但仍旧不能使其疑虑尽去,还是不住的磕头赔罪。

    陆九被他们磕的实在腻歪,便唬着脸斥道:“作甚,作甚,镇虏侯有所命,令尔等起身,敢不从吗?”

    陈氏兄弟这才一齐起身,可还是期期艾艾的似敢又似不敢的看着李信。李信心中所想的却全然是另一件事,查抄陈家的是后军都督府,大都督正是当今魏国公徐弘基。徐弘基何许人也,乃是开国大将徐达的嫡传子孙,正儿八经的开国功臣之后,深得朱由检信任,得以节制后军镇守南京。

    李信就眼前的各种线索分析,若说魏国公徐弘基能完全置身事外于此事,就连三岁稚龄童子可能都不会相信。可如果此人身涉其中,便是查清此案不可越过的一道障碍,一时间竟罕见的头疼起来,看来还要好好筹谋一个完全之策才是。

    二月初十,大明京师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鹅毛大雪,全京城都变的一片素白,仿佛一切肮脏都被掩盖的无影无终。可今日的京城却注定无法平静,吏科给事中吴昌时参劾李信谋逆,一并附上对凤阳巡抚朱大典的审讯供状。诚然朱大典有勾结匪类的嫌疑,但李信以火器攻破凤阳东门,强行进入凤阳城中也是不争的事实。

    对此,朝中大臣均三缄其口,竟没有一人肯为李信说话,就连一向以耿介闻名的范复粹,以及颇站在李信一边的刘宇亮都缄口不言。文华殿丹墀御座之上,朱由检铁青着脸色,一言不发等着满殿一干大臣们的结论。

    良久之后,竟是一直难为李信的户部尚书李侍问颤巍巍的抖着花白的胡子满声细语的问道:“镇虏侯不过是性子急了些,想要进城去,朱大典又不太识大局,将克复功臣困在城外,也是可恨了点,但终究都不是什么大事,好在没有造成眼中后果,以老臣之见,由圣上下旨申斥一番也就是了……”

    李侍问说的不紧不慢,隐在朝臣中的刘宇亮眉头不由得跳了一跳。李侍问颤巍巍的声音在文华殿中回绕,未及彻底消失,只听吏科给事中吴昌时中气十足的声音陡然又响了起来。

    “阁老此言差矣,昔年太祖朝时,凉国公蓝玉北征破北元还朝时,夜抵喜峰关,守关主将因关门入夜不开将其挡在关城之外。蓝玉一怒之下,破关入城,与今日李信破中都凤阳何其相似?”

    吴昌时话虽不多,可每一个字却都像钉子一般,颗颗刺进了满朝文武的耳朵里,心里。当年蓝玉谋反一案,太祖诛杀公、侯、伯以下官员一万五千余人。凉国公蓝玉本人更是因此而被剥皮萱草,夷灭三族,唯有一女已经是蜀王妃而得以幸免。蓝玉的人皮后来也因蜀王妃的缘故,被送到四川蜀王府中,恐怕至今仍供奉在祖庙王府某处呢。

    想到这种惊天血案,由不得满朝文武不浑身颤栗。李信所为与凉国公蓝玉的确有颇多相似之处,而尤为严重的是,凤阳乃是龙兴之地大明朝中都,比之一个小小的喜峰关,又不知重要了多少倍。这吴昌时以一介小小给事中就想掀起,惊天的谋逆大案吗?

    所有人又不有自主的将目光望向内阁首辅周延儒。吴昌时乃是此人狗腿子,崇祯十年罢官之后,多方走动不得起复,直至周延儒起复之后才重新任用其人为吏科给事中,不想一出手便是如此狠毒。

    孰料,周延儒咳嗽了一声之后,竟当面直斥吴昌时,“休得危言耸听,太祖诛杀蓝玉,岂因破喜峰关一事?况镇虏侯也比不得蓝玉,一介赳赳武夫,性子急了点,跋扈了点,都是可以理解的。眼下朝廷内忧外患,又正是用人之际,求稳尚且还来不及,难道你想在朝廷内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才能得意满足吗?”

    这一番话只让众臣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谁都知道吴昌时是周延儒的应声桶,可今日这时唱的什么调调,两个人竟然唱起了对台戏。却见刘宇亮侧目凝眉,似乎若有所思,继而又苦笑摇头,仍旧默不作声作壁上观。

    御座上朱由检隐然间似乎点了点头,由于殿内光线昏暗,大臣们也看不清皇帝究竟作何表情。只有吴昌时不服气的声音在文华殿中回荡。

    “阁老此言,下官以为不妥。李信既有骄横之心,如今又统兵在外,处处跋扈,若朝廷只因用人之故不予追究,只怕助长了这等风气,日后更难收拾!”

    说着又直指周延儒,“敢问阁老,魏国公参劾李信跋扈,纵容麾下人马欺侮后军军士,可是有的?”

    没等周延儒说话,薛国观忽然插了一句,“的确有的,昨夜刚刚递送内阁,还未及节略抄送圣上御览。”

    有了薛国观的确认,吴昌时似乎愈发得意,环顾群臣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正前方丹墀御座上的皇帝,义正词严。

    ……

    孙鉁来龙潭已经一日有余,按理本应李信去拜见孙鉁才是,可孙鉁得知他曾总兵棍打魏国公麾下士卒时,便未免节外生枝,轻装简从来会李信了。

    李信却说他多虑,“李信秉公处置,问心无愧,再说此事过去已经十日有余,若魏国公有所动作,也早就发难,何至于等到今日?”

    其实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只不过是安慰孙鉁而已。

第六百三十四章 深入相谈

    “镇虏侯何以如此乐观?须知你我现在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南京官场的一干蠹虫,而是那些侵吞了大明岁入百万帑音的亡命徒,眼下这件事的利害并非是你打了魏国公麾下军士的板子,让他们折了面子。”孙鉁说到此处神情竟陡的激动了起来,声调也随之提高,“你我这回来浙直两省,就是要将这些朝廷公帑从他们的口中夺出来,这何异于虎口夺食,他们又岂肯坐以待毙,若孙鉁所料不差,他们定会置你我于死地而后快。”

    孙鉁的口气中既有对前途渺茫的困惑,同时也还或多或少夹杂着悲观情绪,这与此前那个一向温文尔雅又宽以待人的孙家二公子竟是判若两人。

    “你看看我!”孙鉁一摊双手,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当初何曾不是意气风发,壮心勃勃而来。却是撞了一鼻子灰不说,就连自身也朝不保夕啊……”李信知道,孙鉁指的是皇帝的申斥诏书,不过他却有不同看法,皇帝虽然对孙鉁办事不利心有不满,却无心对其大加惩处,否则就不会在群臣强大的压力下,而雷声大雨点小的仅仅申斥了事了。

    李信也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不过却未必到了这种令人悲观绝望的境地,毕竟自己还未与之交手就先自馁了气势,这又如何是他的秉性?于是,便斟酌着安慰孙鉁,“部堂又何以如此悲观?如今有李信与张阁老老双双南下,咱们这三驾马车前后配合起来,总胜过此前的单打独斗吧?”

    孙鉁叹了口气,“谈何容易,至今为止,我只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大有无从下手的感觉,否则又何至于落到眼下这般狼狈境地。孙鉁死不足惜,只是辜负了圣恩,误了朝廷,却死也不瞑目的!”

    说到这里,李信忽然发现孙鉁忧虑的目光中已经闪烁着片片微光,继而豆大灼烫的泪珠竟扑簌簌滚落。细看这张保养得体的面庞,比之南下前脸脸颊眼角间多了不少深浅不一的沟壑,鬓间亦是白发隐然。

    李信不由得悚然动容,他一直以为孙鉁是个温文尔雅,豁达不羁的翩翩佳公子,却万没想到,此人看似温和如水的表面下所掩盖的竟是一颗滚烫炙热的心脏。孙承宗一直将他深藏高阳家中不许其涉足官场,究竟是蹉跎了赤子的心志,还是有意的保护,避免使他免受朝廷蝇营狗苟之辈的攻讦,这些在李信的脑子里搅成了一团乱麻。

    骤然间,孙鉁的目光又变的坚定起来,语气决绝。

    “大不了一死了之,也不能让这些魑魅魍魉遂了心愿,李兄可愿与我并肩一战?”

    虽然距离孙鉁有数尺的距离,李信仍旧能感受到他殷切目光中的火热,这本就是应有之意,他却又被这灼人的目光所感染,一时间也是心血翻腾,声音略带颤抖的回答道:“部堂有命,李信敢不从命!”

    两个人很快进入状态,李信分析当前的局面。

    “魏国公未必牵涉甚深,此人天启朝便已经以养病为由致仕,闲散了十多年,去岁才被今上重新启用出镇南京。时日尚短之下,未必便是核心人物,或许勾连有之,却绝不是你我的主要对手,若将其直接视为对手劲敌,未免有将可争取的人物推向敌人之手的可能,所以我觉得对魏国公此人,一动不如一静,在判明其立场之后或可主动拉拢!”

    孙鉁不动声色,点头之下显然对李信的说法有认同之意,不过却还是说出了他的担心。

    “据闻,魏国公数日前曾向京师发八百里急递,我猜测十有七八是参劾你的奏章,若被朝中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只怕麻烦不会不小!唉,李兄这行事鲁莽的性子何时能收敛一下,凤阳那档子事只怕不会如此轻易的风平浪静。”孙鉁的目光又再暗淡,“只盼朝中的阁臣们别再借由此事兴风作浪才好!”李信没有字,孙鉁为了一是亲近已经由官称改口呼李兄。

    李信反而对这些事比较释然,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不如将目光放远一些。诚然,他和三卫军眼下正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只要踏过这一步,前方未必便不是一片大好。有时连他自己都在奇怪,何时竟变的如此乐观与从容了,很多天大的事也耽误不了夜间的鼾声如雷。

    再说孙鉁,虽然心志可嘉,却行事颇不得法,这也是他铩羽而归的主因之一。对此,李信好不隐藏对他的批评之意。

    “他们看似铁板一块,未必就没有软肋可循,只要在这千头万绪中抓住一点漏洞,可以此为突破口,抽丝剥茧,层层挖掘,定要让他们尝到苦头!”

    “李兄所言甚是,但盘根错节之下,想要如此又谈何容易!”

    显然,孙鉁认为李信这一番话有些空洞的嫌疑。李信却神秘一笑,“部堂忘了,眼下就一桩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机会,何如籍此深入,先把水搅浑再做计较!”

    孙鉁眼睛一亮,当即便有些激动的问道:“可是陈家兄弟?”

    李信欣然点头,“正是他们,这二人背后肯定与江南贪腐大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咱们何不以此为契机,先敲山震虎?”

    听李信如此说,孙鉁大为振奋,一面搓手,一面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急促的踱着步子。忽而又转头直视着李信,道:“我听说李兄与张阁老有些误会,眼下正是关键当口,咱们自己人可不要先乱了阵脚!”

    李信赧然一笑,他知道孙鉁所只自然是凤阳之后,双方因为调兵产生的龃龉,不过这事乃是张方严发难在先,他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想如收服江北三镇官军那般,要挟自己。三卫军虽然在名义上提调,实际上却是保留着极大的自主性,这一点从三卫军成军开始便一直如此,他绝不想让这只虎狼之师成为任何人的爪牙与马前卒,张方严不行,孙承宗也不行……

    孙鉁没等李信答话就淡然笑了一声,“李兄不必担忧,张阁老虽然心思重了一些,但终究是顾全大局之人,如我所料不差,只怕他求和的使者已经快到龙潭了。”

    李信愕然,孙鉁话中所隐含的意思里,张方严会主动示好,以求尽释前嫌。在他的印象里,很少有文官会如此折节下交吧,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张阁老的确强过我数倍,我以兵部侍郎巡抚南直隶,却对这些兵痞无能为力,难以提调。张阁老三两下便有回天之效果,实在让人钦佩的紧……”

    说了这么多,孙鉁的意思逐渐了然明晰,他们三个人不能互相生了龃龉,实际上这也是对李信的一种规劝,希望他不要求同存异,以共有的利益为先,莫使意气坏了大局。

    李信也不与之争辩,他又岂是这等鼠肚鸡肠之辈,若真为大局有利,即便像那张方严低一回头又如何?在这江南纷乱的局势中,多一个盟友,肯定比多一个潜在的敌人要强上了许多。

    正如孙鉁所料,次日一早有亲兵来报,“扬州知府吴祯奉了张阁老的钧令前来拜会大将军!”

    李信眉毛一挑,扬州知府吴祯?他此前从未听过此人,难道张方严对这个扬州知府竟可以托付心腹机密之事吗?他带着这种狐疑,在三卫军驻地中军内接见了此人。

    吴祯刚一见面便是颔首一揖,倒也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架势。

    “扬州知府见过镇虏侯,这时张阁老的亲笔手书,还请过目!”吴祯将一封火漆公文双手递了上来,有亲兵赶紧上前接了将之转呈李信。李信一边拆着公文封口,一面和颜悦色的询问着:“张阁老身体可大好了?停手前阵子偶有微恙。”

    吴祯恭敬答道:“已经大好,相信很快就可以在南京与镇虏侯会面!”

    李信却摆摆手,“我不打算这么快就去南京,此间还有事情未了,总须了断了才可以从容赴京!”

    吴祯心总疑惑,想问明白因由,却又觉得初见之下便追问隐秘之事,或许不甚得当。正踌躇间,李信一目十行看着信件,又似漫不经心的主动说明了自己不便即刻启程去南京的意图。

    “说来也是巧了,三卫军刚到龙潭就撞上了一桩大案子,权贵强取豪夺商家私产,致其家破人亡,如今苦主侥幸逃得一命,李信不忍之下决定管一管闲事。麻烦吴府尊转告阁老,也不必急着动身,扬州江都水好人好,何必急着去南京的旋窝一般的是非之地,待我这里闲事了却再共赴南京如何?”

    吴祯本来是抱定了忍辱负重的打算,只要这丘八不计前嫌甚都好说。可是此人虽然和颜悦色,所言所讲却是咄咄逼人,不给人丝毫回应的余地,竟安排起张阁老的行程了,这等越矩的行为真是……他内心径自天人交战,纠结于出言斥责,还是低声下气的答应,忽然心有所感,再抬头时,李信已经拂袖而去。

    “这,这……镇虏侯……”

    吴祯想追出去,面前却挡住了一个人,正是李信的亲兵队官李双财,此人面上似笑非笑,看得他竟是一阵心慌腻歪!

第六百三十五章 米琰归队

    吴祯虽然极是瞧不起这些丘八武夫,可毕竟身在矮檐之下,不敢全然将情绪表露出来,只好紧盯着李双财质问了一句:“你,你想作甚?”

    李双财嘿嘿一笑:“府尊是贵客,自然要好生招待,请随小人来吧!”

    看着面前形容猥琐一连坏笑的李双财,吴祯的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这厮莫不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吧?顾及官身体面,生怕这些丘八们搞些幺蛾子,心中想着,正自斟酌如何拒绝,却不料李双财已经一把攥紧了他的胳膊,强自将他拉了出去。

    眼见木已成舟,暗道这丘八武夫只怕听不得婉拒,若是以往他已经忍无可忍,暴起责难。可眼下为了张阁老交代的任务,只好忍气吞声,勉从现实,口中不停的说道:“将军慢来,慢来,我自会随你去!”

    李双财口中发笑,语气亦客气的紧,只这内容让吴祯哭笑不得:“府尊莫要诳俺,俺若松了手,你就势溜了……”

    “你快松手,本官言出必践,不走就是!”

    只是奈何吴祯如何指天发誓,李双财都不相信,一路上拽着他的袖子,在军营中东拐西拐来到一处偏帐,人还未及早有军卒将棉帘掀开,迎候两人入内。吴祯前脚踏进了帐中,只觉热气扑脸,酒肉香气立时就充斥满鼻腔。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些丘八果然是备好了酒肉,要款待自己。虽然是与这些武夫同桌共饮,但一想到只要能对完成张阁老交代的任务,就算折节下交又有何妨?

    吴祯本不是娇情之人,虽然脾气有些暴躁偏狭,可终究脱不掉直率爽快的影子,于是哈哈大笑一阵便欣然应邀入座。

    李信匆忙离去之后并没有闲着,派出去调查陈家兄弟一案的斥候已经回来复命,他心有记挂自然不便再与那吴祯扯闲篇儿。至于,他所言欲使张方严推迟进入南京的想法也是谋划的第一步,尽量晚的与南京众官员接触,这样便可以撇开他们从容进行外围布置,等事情有了眉目之后再进京也是不迟。

    “禀侯爷,当地百姓对陈家的事好像都十分忌讳,绝大多数都闭口不谈。小人寻访不下百人,只有一两个模模糊糊的说了几句,不知对侯爷有没有用!”这些斥候都是刚进入南直隶地界时收拢的精壮难民,归李双财统领。由于方言口音与应天府比较接近,便承担了打探消息的任务。

    只是这斥候也真是啰嗦,尽捡些不相干的话铺垫个没完没了,李信直接将他打断,让他说正题。那斥候这才一五一十的说了他打听来的消息。

    原来这应天附近有将近三成的土地并不种粮食,而是只种棉花。这些棉田绝大多数又都属于大布商陈乃金,佃户们种出棉花,再交由散布于各个村落的小作坊织成棉布,等入冬汇总之后,陈家将其整体发卖,所得其利不计其数。

    李信点点头,默不作声的静静听着。

    “关于陈家的名声,小人也是奇怪。但凡地方大地主,百姓必然咒骂的多,夸赞的少。这应天百姓却正好相反,虽然在说起陈乃金通匪案件时不肯说话。可问起他的为人,又连连夸陈老爷是多少年难得一遇的大善人。”

    那斥候讲到这里忽然猛拍了一下脑门,“对了,还有!这些棉田的佃户们已经接到了官府敕令,明年开始严禁种植棉花,而改种水稻。小人也奇怪,就算陈家败了,可他家留下的诺大产业若全盘接手,每年也得日进斗金,这些官老爷们的想法可有点让人摸不到头脑,小人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官府敕令?是应天府下的,还是南直隶部署下的?”

    “回侯爷话,小人就在这龙潭县附近,多数人都说是龙潭县县太老爷下的敕令。”

    李信捡重要的几个点又询问了几句,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于是就打发那斥候出去,等帐中只剩下他一人时,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看来龙潭县县令陈某也是知道内情的,倒忽略了这个重要人物。李信也不客气,当即就派了自己的亲兵进城传令。

    龙潭县陈县令本与李信互不统属,就算驳回了李信的所为钧令也无不可。但陈县令也许是天生胆小,忙完了手中公事便于次日一早出城赶往城外的三卫军大营。到现在为止,他对这位镇虏侯可谓是又惧怕,且叹服。此人果然治军有方,说与地方秋毫无犯便言出必践,所有三卫军的军卒就连百姓们的一针一线也未曾拿过。陈县令得了本县皂隶的回报的消息后,亦曾不自觉的嗟叹,大明朝里这种带兵的将军,百中无一,万中无一。

    可是刚进了中军帐,他就发现自己将今日来此的目的想简单了,李信面沉思水没有半分笑模样,甚至连座位也都欠奉,摆明了有问罪的趋势,便后悔不该轻易的赶来,可既然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只好捏着鼻子忍下。

    李信也不与之寒暄,直接提及县府所下棉田改种稻田的敕令由何而来。陈县令听闻镇虏侯叫自己来就是问这点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又轰然落地,这自然是根据奉天府的公文下达的,至于其中内情他实在是不知道。

    对陈县令的回答,李信大失所望,不过看他眼睛只瞄着脚面,不敢与之对视,只怕所言之中也当有不尽不实之处。李信想要强问几句,忽然中军帐外传来真真喧哗,他当即就听了出来,这其中时高时低的是扬州知府吴祯的声音。

    片刻功夫,中军帐木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立时便有个醉汉冲了进来。却见这醉汉打着赤膊,脸上胸膛上则是龙飞凤舞不知什么图案的墨迹。李信刚想着左右将这醉汉插出去醒酒,却一眼从他含混的声音里辨认出,这人竟然就是扬州知府吴祯。

    吴祯脚下踉跄,指着李信的鼻子跳脚大骂,说他欺人太甚,竟然如此辱及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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