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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春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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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公子不小心咬伤了舌头,不便见两位娘子。”青菱说。
“好端端地如何咬了舌头?可有大碍?”沈怜儿不免关心问询。
“已看过大夫了,大夫说,休息两天便能好。”
“那你与姊姊说,过两日我们再来瞧她。”沈怜儿言语间透着乖巧与伶俐,性情倒没有想象中那么温吞。
沈如秀则是彻头彻尾的冷漠。只是对沈连城去了一趟百花坳就咬伤了舌头一事,很有些怀疑罢了。
而就在这一天,开国郡公府的聘书和聘礼比预期还快,提前送来了!晋阳公府因此变得格外热闹起来。
沈连城“有伤在身”没有出面,也不宜出面,光听说送聘书和聘礼来的,是李氏宗族身份地位极高的长辈,她就知开国郡公府对这桩婚事的重视了。
心中是暗喜的。有人要娶她,她要嫁人,是怎样的幸事?不过,高兴之余,她也有些气恼。
李霁没有让家府耽搁娶她一事,但到底是失了音信的。他既然坚定要娶她,为何到现在还不与她联络?还在为那件事与自己计气吗?
这天夜里,她在阁楼高处,独倚栏杆,望着远天的景致,不由得想到那夜在月光星辰下,在那片石榴地,小溪边,李霁的甜言蜜语,还有海誓山盟……
她,竟有些想他了。
翌日天明,韩阙早早地就跑来晋阳公府了。听闻开国郡公府送了聘书和聘礼来,他跟自己要娶妻一样兴奋。
沈连城本不想见他,但想到他或许知道李霁的下落,她还是决意与之好好聊聊。
“我是真不知表兄去哪儿了。”韩阙却是坚持这句话。
“那他这……是何意?难不成要我……到时候……与公鸡拜堂?”沈连城艰难地好说歹说,听到的还是韩阙一句“不知道”,不免有些生气。
“哎哟我的好嫂嫂,你可多操心了。”韩阙忙舔着脸嬉笑道,“何至于让你与公鸡拜堂?再不济,还有我呢……”
沈连城瞋目视之。他忙呵呵笑,又是宽慰:“嫂嫂放心,表兄肯定很快会回来的。”
沈连城被他左一声“嫂嫂”,右一声“嫂嫂”叫的,倒是通体舒畅。心知急不来,也就耐下性子了。
而她的婚事一定,多少世家子都伤了心。一时间,临安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
那位来自京都的“贵人”,看着手中玛瑙镶缀的珠钗,不免生了几分遗憾。而与之随行的某个武夫,则是松了一口气,暗想:她终是有了一个好归宿。
第084章:求见
转眼又过去了十多天,临安城的天气依然炎热。沈连城日日期盼,没有盼到李霁的消息,倒是收到了祖父沈括的来信。
祖父终于收到孙六儿送去的羊皮卷了,倒是无有悬念,也无波折。但在来信中,他却要求沈连城去一趟京都,至于为何,信中却未提及。
父亲沈忠书将信件仔细看了足有三遍,对于沈括让沈连城去京都一事,很有些不解和忧虑。尤其是,连半点因由都没有透露的情况,他怕是生了什么天大的是非。
沈连城见他如此焦急不安的样子,忙劝他:“我去的是祖父家,阿父有何好担心的?又不是头一次去。”
“此一时彼一时。”沈忠书一脸凝重,“那陈襄吃了你的计谋,没有得到羊皮卷,还不找你算账?此去一路,我实在放心不下。”
父亲的顾虑,未必是多虑。家府里身手最好的护卫洪祁刚完成任务,该是在回程途中。沈连城此去京都,谁护她周全?
奇怪的是,祖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竟没考虑到这一点吗?他该派人来接她才是。
沈连城默然想着,冯管家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发生何事了?”冯管家向来稳重,他这副样子,倒是头一次见。沈忠书不免急急问他。
“外头……”冯管家喘着气道,“外头那个陈国余孽找上门来了!非要进府来见大娘子不可。”
陈襄竟然找上门来了!沈连城听言也是一吓,忙问:“他带了多少人?”
“倒是只看到他一人。”
“一人?”所以,不是来寻衅挑事,是真要见她来的?沈连城想了想,吩咐道:“请他进来。”
“阿蛮不可。”沈忠书却不答应。
“尊公,”冯管家忙道,“他说若是大娘子不见他,他便要杀进府来。”
听言,沈忠书更是气极,“我再是无为,也不能叫他欺负到咱家府里来。”说罢,他吩咐冯管家去喊人,打算亲自出去会会陈襄。
“阿父……”沈连城见状,忙上前拦他,“阿父稍安勿躁。”她轻摇了摇头,微蹙着眉,异常坚定道:“你带人出去,也是让他们白白送死。请他进来,且看他有何事要见我。”
沈忠书犹豫一刹,终于答应了。
他让冯管家将家府的护卫都喊到宜修苑来,心中暗暗做下决定:若那陈襄敢对女儿轻举妄动,他定要与之拼了性命。
约略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宜修苑的护卫都埋伏好了,陈襄也被人引了进来。
他着一袭白色菱纹滚边的淡紫色袍服,乳白色绣有祥云的发带半拢青丝,一直垂直腰际,颀长的身形,绝美的容颜,显得他宛若仙人。便是美出名的沈忠书见了,心中也不由得一震,一时忘却他是害过自己女儿的陈襄。
他今次着装,竟如此郑重!好似某位贵公子,前来做客一般。
沈连城一刹愣怔,直至看到他腰间玉带之上挂着的那个锦绣香囊——正是她早前为之亲手缝制的,歪歪扭扭的“隐”字,与他这一身高雅清贵的行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将这个香囊戴在身上,是为何意?沈连城看了,感到分外刺眼。那样的悬挂,分明是在讽刺!
没有人请他进屋入座,他不禁轻笑出声,直看沈连城道:“晋阳公府就是这样待客的?”
“少要闲话!”沈忠书毫不客气,直言问:“你如此明目张胆来我晋阳公府,究竟所为何事?”
陈襄却是看也不看沈忠书一眼,视线一直在沈连城脸上停留。他噙着笑,也不答沈忠书的话。
沈忠书气得一侧胡子也跳了跳。他索性挺身,挡住了他看女儿的视线,怒道:“好个无礼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直视谁?”
“你的女儿,一早就是我的人了。”陈襄轻佻说出这样的话来。
“啪!”
沈忠书气得浑身发抖,忽地抬手,朝他脸上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打过之后,就连他自己也被自己的举动给吓住了。
沈连城惊忙扑将过来,下意识把父亲往后拉了拉,生怕陈襄气恼之下会一剑结果了他。
再看陈襄,却见他不愠不怒,并不气恼的样子,她不禁上前,冷声道:“怎么,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新法子?”
“也是突发奇想,看来效果不错。”陈襄话语淡淡,眸中并无太多得意之色。
“说吧,找我何事?”沈连城不再与之纠缠那些没意义的,于是径直问他。
直至这样近的距离,看到沈连城眼里好似因为对他的恨恶而泛了一层氤氲之气,陈襄这才觉得爽快。
他微眯了眯狭长的眼目,噙笑告诉她:“我会随你一道去京都太傅府。”
听言,沈连城和沈忠书皆是惊诧。
“你怎知我要去京都?”沈连城忍不住问。
“我说过,羊皮卷的秘密,唯有我能解开。”陈襄也不怕告诉她,是他命令他的属下与她祖父做了这样的交易。“你去京都,我帮你祖父解开羊皮卷之谜。这是我的条件。”
沈连城与沈忠书相顾看一眼,皆不相信他的话。
“一派胡言!家尊岂能答应你这等无理要求!”沈忠书才不相信,父亲会为了解开羊皮卷的秘密,委屈自己最疼爱的孙女。
“没想到吧,在家国大事之前,你也不过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陈襄仍是直看沈连城,有意挑拨她与沈括之间的亲情。
沈连城的心绪有些乱。不知不觉,双手已在宽大的衣袖里握成了两颗不甘心的拳头。
她的祖父,竟然与他做了这样的交易吗?找陈太祖之墓,得到詹龙珏与帝王剑,真有那么重要?比她的名节,她的安危,还要重要?
“定是你胁迫了我祖父。”她不相信祖父是这样的人!在家国大事之前,会抛下她的人……绝对不是。
“我是胁迫了他。”陈襄不以为意,“没有我解开羊皮卷之谜,任何人也得不到詹龙珏与帝王剑。”
还是这样的话!沈连城不想再听了。
她很快做下决定:“好,明日出发,去京都。”
她要向他祖父问个明白,与虎狼同行,是否也是他默许的。
第085章:同行
沈忠书隐隐感到沈连城的心思,忙道:“阿蛮,你别吃了他的诡计。他说这话,分明是挑拨离间!”
“阿父,”沈连城漠然看向他,“去了京都,就都清楚了。”
何需等到赶赴京都?沈忠书看她对她祖父的信任,分明已不是从前那样坚定,一时心急如焚。
“明日一早,我在城外等你。”陈襄说罢,转身离开了。
“阿蛮,你不能与他同行!”沈忠书豆大的汗直往下流,急得头都有些发昏。
他也很是不解,父亲如何与那恶人做了这样的交易。这置他女儿于何地?信上一个字也没有透露,实在是……他实在不能理解。
“他执意要与我同行,岂是我能甩得掉的?”沈连城嗤了一声,尚未从祖父与陈襄的交易之中回神。
“阿蛮,你在怀疑你祖父?”沈忠书更为焦急的,却是这一点。
“祖父爱国爱民,为了皇权,为了江山稳固,莫说牺牲一个我,牺牲整个沈氏,也是有可能的。”沈连城看着沈忠书,说出的话,如刀子一样凌厉。
“不,你祖父不是这样的。”沈忠书心里明明知道,却不愿承认。他虽逍遥一世,没有走父亲的路,但他从小到大,对父亲是充满崇敬之心的。
“便是如此,我也不会怪他。”沈连城话语清冷,倒不违心。
沈忠书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吩咐冯管家,要他务必挑选二十几个身手最好的护卫护送沈连城进京。而后他又嘱咐青菱玉荷道:“你二人陪着阿蛮,定要寸步不离,知道吗?关键时候,拼了性命也是应该的。”
青菱玉荷皆诺诺然。
这天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翠芳阁。
沈如秀得知沈连城要与陈襄一道去往京都,惊异之余极为愤愤。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她以为,只要陈襄多见一次沈连城,就会对她生出多一分不该有的情愫,更莫说此去京都,十几二十天的路途相处了。
想得越多,想得越深,她越是觉得自己不能放任,于是,终于做下了决定。
翌日一早,沈连城一行张扬地出发了。宽敞的华盖车,近三十人的护卫紧紧跟随,这阵仗,直教路人唏嘘。
城外,陈襄一身青灰色劲装,手执佩剑,骑一匹白马,已等候多时了。
沈连城透过帘子远远地看到他,只觉他的样子,与昨日大不一样,像极了一个武功盖世的侠义之士。肤白貌美的,总叫人移不开视线。
而看到他腰间佩戴的那个香囊,沈连城单纯欣羡美色的目光陡然滞住了。她暗暗发誓:此去一路,定要将那个香囊拿回来。
陈襄骑着马儿迎了过来,却冷着脸提出了一个要求:“让这些没用的都回去,留下马夫和两个奴子随行伺候即可。”
沈连城惊诧地看他,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行!”玉荷反应过来,不禁义气道:“他们都回去了,我家女公子可不就任你欺负了?”
陈襄的拇指,忽地推出了手中利剑。
“都回去!”沈连城立马下了命令。
她若不这么做,这三十几个人,只怕会成为三十几具尸体。
“女公子……”青菱望着沈连城,急得眼里直泛雾气。但她只瞧一眼陈襄脸上的冷厉,她也知道,杀人于他而言不过头点地。
三十几个护卫也都是犹豫,谁也没有率先离开。沈连城于是冷下脸来,让青菱将他们通通打发了。
乌压压一队人都反了身,陈襄方才满意地把剑收回鞘中。他骑着马,跟在沈连城的车驾旁,便上路了。
风吹动车窗上的帘子,使得他的目光,不时可以瞧见里头端坐的身姿。他的心情,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过。
行了三五里路,两人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便是停下来歇脚的时候,沈连城也坐在车里,绝不与之交流。
时至中午,太阳越来越晒了。陈襄骑在马上,顶着日头,白净的肌肤,出了不少的汗。
“吁——”他突然勒了马缰,跳下马,要进沈连城车里坐坐,理由是:“外面太热。”
青菱玉荷自然抵死拦阻。
“让他进来。”沈连城知道,他想做的事,定会不择手段。她又何必让她的人白费心力?
陈襄进到车内,却是得寸进尺,竟要求青菱玉荷坐到车驾外面去。他样子阴冷,大有一副“你们不听话,就把你们踹下车”的意味。
青菱玉荷见沈连城点了头,皆觉得揪心,但也无可奈何,只得退出去,皱着眉头坐在了车夫边上。
“此去一路,你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早晚还是我帐中物。”陈襄端坐在沈连城边上,并不看她,只噙着一点笑意,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
沈连城哂然而笑,没有做声。
陈襄不以为意,悄然抓住了她交叠在腿间的一只手。
沈连城蹙眉挣了挣,这才怒目看他,“你敢乱来,我就敢自杀!看以后还有谁陪你玩。”
“你那种方法,以为用过一次,用第二次还会奏效?”陈襄偏着头俯视她,眼中满是不屑。
可是,她瞪着自己的凤目,虽然倔强,却始终是水汪汪的令人沉醉啊!炎夏里的五指柔荑,软软的、凉凉的,就在他灼热的掌心,让他为之悸动。
他将她的手握紧了些,极尽暧昧道:“今天晚上,好好伺候我……”
“呸!”听着他有意而来的粗鄙的话语,沈连城已不知要如何表达自己对他的憎恶,竟是向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显然,陈襄是没有想到的,沈连城也会像一般妇孺那样,做出这样肮脏的事来。
他这才松开抓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擦拭了一下。却没有生气的情绪,反而觉得……她总是做一些令他意想不到的事。
他不怒反笑,沈连城突然唤了他一声“陈襄”,不无认真问他:“你如此纠缠不休,该不是爱上我了吧?”
陈襄脸上的笑,兀地僵住了。
第086章:做个了断
沈连城只是随口一问,看到的却是陈襄这副反应,心中不由得一下咯噔。他真爱上自己了?毕竟,在他的上一世,他原本就是爱自己的。会因爱生恨,未必不会因恨生爱!
“呵呵。”沈连城突然笑了两声,肯定道:“你爱上我了。”
千万句“我没有”、“我怎么会爱上你”涌上心头,陈襄就要脱口而出,却在瞬息间转了念。
他忽然凑近她,薄唇几乎碰到她精巧的鼻尖,噙了笑似是而非道:“是啊,爱上了。”说着他覆上了她的樱桃粉唇……
沈连城惊愕万分,却没有言语的可能。她要躲要逃,他的双手,已扣紧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唇间的灼热,令她羞愤难当……他却没有深入,闭了闭目,猛地退开了。
他很快起身,踏出车驾,飞身到自己的白马上,紧紧地握着缰绳,神色肃然。
就在亲吻她的那一刻,唇齿交融之时,他感到心痛不已。身体的触觉,是不会骗人的。他,分明对她……可他,不能承认!他就是恨她,要她不幸,岂能爱上?
沈连城一脸莫名。青菱玉荷进来,已是哭红了眼。
“女公子……”玉荷索性扁着嘴哭出声来,哽咽道:“奴没用……一点本事都没有,奈何不了他……”
“女公子……”青菱也掉下了两滴豆大的泪,只是很快擦干了,问:“您就没有什么脱身的办法?”
沈连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做着口型道:“天黑了再说。”
玉荷看懂了,顿时生了希望,忙收起了眼泪。
天黑之后,却是妖风四起。赶在下雨之前,他们来到了晋县,住进了一家客栈。
沐浴更衣之时,沈连城叮嘱青菱玉荷道:“待他睡下,我们就逃走。”
“只怕他那么精明,早有戒心。”青菱很是担心。“便是逃了,也会被他追上。”
“让马夫驾着空车走,我们先找一处藏身之地,待他追出去了,我们再绕道去京都。”沈连城胸有成竹。
“他睡觉之前来找女公子麻烦怎么办?”玉荷却很担心这件事。
沈连城想了想,极不情愿道:“大不了再牺牲一次色相好了。”
“女公子……”玉荷听了这话就要哭鼻子。青菱伺候沈连城穿衣的动作也滞住了。
“被狗咬一次和两次是一样的。”沈连城说得轻巧,心里却不是滋味。
听罢这话,青菱玉荷都沉默了。
“今晚你们就不必为我守夜了。”沈连城索性吩咐。
玉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是和青菱一样,低了头去。
待她二人离开后,沈连城甚至没有拴门,径直坐在了床头。一双眼睛盯着门缝,只等陈襄的到来。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两下轻随的扣门声。沈连城惊忙起身之时,门就被来人推开了。不是陈襄,还会是谁?
他洗过澡,换了一身黑色宽松的常服,及腰的长发,由一根白色束带随意地挽着,还带着些许湿漉。
见门没拴好,他在一刹惊异之后不禁调侃而问:“你在等我?”
“难道关好屋门,你就不会来缠我了?”沈连城睨他一眼,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她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了桌子对面,一杯自己饮了下去,方才道:“今夜,我可以与你说说我梦里的事……如果非要说,那是梦的话,与你和二妹妹梦到的,倒是大有不同。”
陈襄坐了下来,对这件事倒是有些兴趣。
“梦里的我,可是被你害得好惨,惨到我家破人亡,也不知是否与你有关……”
沈连城娓娓道来,说着上一世的事,如同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
听了她的梦,陈襄好半天没说话。他看着她,面前的茶水也凉透了,只觉世间至奇,莫过于此。
“你知道吗?你以子隐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我是把你当一个老朋友信任的。知道你就是陈襄的时候,我觉得上一世的自己简直蠢钝如猪!”
直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沈连城的情绪才有些激动。她看着他,眸光流转,满是愤恨。
“在我的梦里,你从头到尾没有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我沈家家破人亡,定然与你有关吧?”她问了这个问题,即便她知道,眼前的陈襄也不知道答案。
没有人知道答案。
“我那么恨你,却是为何到最后都没有向你表露真实身份?”陈襄觉得这不该是他的行事作风。
“谁知道呢!或许看我那么惨了,动了恻隐之心也未可知。”沈连城哧地笑了一声。
“所以我说,你已经报复过我了。”她接着道,“我们,可以有个了断吗?”
做个了断,是今夜与他细谈这件事,她唯一想达到的目的。毕竟,逃跑只是下下策。
“那你,就不恨我?就不想找我报仇?”陈襄不能理解这件事。
“你的梦,不是给了我一个理解你的理由吗?听说了你的梦,我就没那么恨你了。”沈连城说着不忘添一句,“只要你别再惹我。”
陈襄沉默了,许久,许久。
他突然笑了,“梦里经历的事,或许是虚妄。而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祖父害我国破家亡,是不争的事实!”
言及此,他嘴角的笑意已然敛去,眸间,顿时升腾了冰雪一样的寒酷。他终于又找到了继续伤害沈连城的理由,亦是纠缠她,至死方休的理由。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沈连城身后,伸出右手,落在她肩头。指腹滑过她精巧的锁骨,从右边,一直滑至左边,兀地拥住了她。
“我就要这样折磨你,你的前世你的今生,都只能受我摆布。”他呵着热气,就在她的耳边,她的颈侧……
沈连城神经绷紧,在他两片湿濡落在她的脖颈之时,任命地闭上了双目。
既然不能做个了断,那么……来日方长,有他输的时候。今夜,就让他占点鳌头吧!
然而,她心里虽是这么想的,身体却不听使唤。起伏不定的胸口,忍不住颤栗的双手,因他的亲吻而想逃离的身躯……本能地,都感到了畏惧。(未完待续。)
第087章:狗与蜚蠊
他突然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在了床上。
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想到在她的上一世里,自己做了她两年面首,他不禁好笑道:“那你对我,该是极为熟悉的。”
“是啊。”沈连城突然找到了触他逆鳞的契机,有意告诉他:“梦里我养了三个面首,你是最不济的那一个。我不过看你长相不错……”
他果然皱了眉,果然发怒了。
“最不济?”他一把扯开她的领口,让她稚嫩初开的地方暴露在自己身下。
沈连城作势挡了挡,眼中却没有半点张惶,嘴硬道:“失节?不就那么回事么!你以为我会在意?便是我那未婚的夫君,他也不在意……”
他覆上来的唇舌,终于气愤地堵了她的话语。口中坚韧,撬开她的贝齿红唇,化作一尾柔软,追逐她每一处神经。
久违的香醇,令他也闭了眼目,吸吮着,索取着……唯有如此,才能暂时平息他内心的愤恨。
久到无法呼吸了。再看她时,她已是满脸潮红,眸中泛着氤氲水雾,迷离若失。他又吻了吻她的颈项,她的锁骨,往下,一直来到那片丰腴之地……
她根本没想过要挣扎,只是身体本能地颤动与躲避。僵硬地抓着被子的双手,还有不自觉夹紧的双腿,无不是她畏惧的佐证。
她,又长熟了,更加挺翘,更加圆润……他只觉心潮涌动,握在手心怕力度大了,含在嘴里又怕咬疼了她,就这样莫名地变得温柔许多。
腰封一除,便如城门大开,可直捣黄龙。却在这时,外头响起了几下连续的敲门声。
陈襄的动作滞住了,目光深沉地看沈连城,“莫不是你那两个不识趣的奴子?让她们滚。否则,我让她们死。”
说着他对她又是上下其手,纷繁挑弄起来。纤长的手指滑至她腿间,惊得她发出了一声低吟……
敲门声又响了,这回敲得有些急促,声音也大了些。
这种时候被搅扰,陈襄直有杀人的心思!他终于起身,大步走向了门口。
沈连城坐起身拢了拢衣服,却只见陈襄打开房门之时好似见了鬼一样往后直退了两步。
是沈如秀和她的奴子莺莺。
外面风雨飘摇,沈如秀一袭白衣已然湿透,额侧的落发耷拉在脸上,真是像极了一只鬼魅。但,何至于把陈襄吓成这样?退出去两步,还脸色惨白,十分警惕的样子呢。
沈如秀端正而立,面容沉静。她身后的莺莺,同样一副落汤鸡的模样,怀中,抱着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灰色小奶狗。
沈如秀突然从莺莺怀里抱过小奶狗,举至陈襄跟前,怒道:“你出去!”
陈襄顿时后退了几步,目光冷冽,却是顺着墙角,躲着沈如秀逃出了屋门。
“他怕狗?”沈连城没有问沈如秀如何来了,跳下床便从她手上抱过了那只灰色小奶狗,欣喜万分。
沈如秀紧抿双唇,不发一言。淋了一身的雨,好不容易追上来,却是当真碰到陈襄与沈连城苟且,她心头的滋味并不好。
她本恨透了沈连城,但却不得不这样帮她。
“女公子,还有这个。”莺莺拿了一个锦囊,递给沈连城。
“这是什么?”沈连城放下小奶狗,接过锦囊,打开一看却是“啊”地一声将其扔到了地上。
几只蜚蠊(蟑螂)从锦囊里爬了出来。
“愚蠢!”沈如秀大骂一声趴到地上就是抓蜚蠊,“昨天花了半天功夫才好不容易逮到这些。”
看她抓蜚蠊时毫不嫌弃毫不畏惧的样子,沈连城目瞪口呆,惊得下巴也差点掉了。便是一旁的莺莺,也没有胆子去抓蜚蠊啊。
沈如秀重新拉紧锦囊的封绳,递给沈连城,臭着脸道:“随身携带。”
沈连城伸出拇指和食指,钳住锦囊的封绳,十分嫌弃问:“他还怕这个?”
沈如秀仍是臭着脸,没有做声。
“可我也不喜欢啊。”沈连城想到要随身携带一袋子蜚蠊,恶心的感觉就直往外渗。
巧在这个时候,青菱玉荷终于忍不住跑来了。沈连城想到玉荷似乎不怕蜚蠊,忙唤了她,将锦囊交给她,让她好好收着。
青菱玉荷自是莫名不解。
“二妹妹淋了一身的雨,赶紧去洗洗歇着吧!”无论如何,沈连城对沈如秀的突然到来,还是十分感激的。“青菱,你去帮着安排一下。”
待青菱领着沈如秀和莺莺出去了,沈连城欢喜不已,直逗弄地上的小奶狗,并很快给它取了个朴素的名字,小灰。
有小灰在,她就不用逃跑了。从今而后,小灰就是她的守护神了。
她吩咐玉荷去打水来,要给小灰洗个干净。
屋外,陈襄却将沈如秀拦下了,宝剑出鞘,架在了她细长的脖颈。青菱莺莺皆是一声惊呼。
沈连城听到,忙抱着小灰跑了出去。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沈如秀望着他,眼里没有一丝的惧怕。
陈襄却是盯着抱着小灰的沈连城,冷声道:“你别过来。”
有人怕狗怕到这种地步,倒实在是少见。
沈连城不慌不忙,反直往前走,一脸轻松问:“一个为了你能做到殉情而死的人,你下得去手?”
她问出这句话时,沈如秀心中一下绞痛。
陈襄收起剑,转身回房去了。不知是幡然醒悟,还是忌惮小灰。
沈连城看了沈如秀一眼,也没说什么,反身回房去了。
一夜风雨,换了翌日的天晴。
一早起来,沈连城有意抱着小灰敲响了陈襄的屋门。
陈襄开门一刹只见小灰映入眼帘,登时跳开老远。沈连城见状,不禁放肆地笑了。前俯后仰,看得陈襄眸光寒厉,能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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