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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枭-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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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气用事?”林黛儿竖起柳眉:“天佑哥,石场被偷袭了,一定是官府的走狗找到了这里。”
鲁天佑道:“里面情况不明,咱们不要贸然冲进去,你跟我来。”拉着林黛儿,竟是往山上去,林黛儿心中又急又怒,鲁天佑不放手,林黛儿只能跟着往山上去,他们临近山谷边,能在山上看到山谷内的情景,越往上去,便能更加清晰地看到山谷之内发生的事情。
林黛儿已经瞧见,山谷之内,尸首遍地都是,大批手缠白色带子的家伙见人就杀,山谷内的浓郁血腥味已经漂浮在空气中,林黛儿能够清晰地闻到。
她悲愤无比,握紧刀,要挣开鲁天佑的手冲下山回谷救援,鲁天佑却神色严肃道:“黛儿,你不要冲动,你看看他们有多少人?”
山谷之中,人影交错,尸首横七竖八地躺着,虽然林黛儿身处山上,能够大致看清山谷的情景,却不能看的十分清晰,只不过从手臂上的白带子,能够分清敌我。
地上躺着的尸首,虽然不乏二三十具手臂缠着白带子的,但是大多都是自己的弟兄,这场厮杀显然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歃血会的人死伤惨重,此时只剩下二三十个人兀自厮杀,但是手臂缠着白带子的却是歃血会人数的数倍,歃血会的人,往往都是一个人要面对三四名对手的围攻。
看着自己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林黛儿心如刀绞,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挣脱鲁天佑,握刀便要冲下山。
她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任人屠杀。
鲁天佑却如同猎豹一样一把从后面抱住林黛儿,林黛儿双臂被抱住,想要挣扎,但是鲁天佑力大无比,她虽然武功不弱,但终究是女儿之身,如何能挣脱的开鲁天佑的熊虎之力。
“你要干什么?”林黛儿嘶声道:“放开我,我要去杀光那些狗贼!”
“黛儿,你冷静一点。”鲁天佑声音发颤,显然也正在承受着巨大的悲痛:“他们人多势众,咱们现在冲过去,无疑是送死。”
“死了也要去。”林黛儿斩钉截铁道。
“死了,谁替义父报仇?”鲁天佑紧抱着林黛儿,不让她离开:“死了,谁又替今夜死在这里的弟兄们报仇?”
林黛儿一怔,没有继续挣扎。
“黛儿,一个人想死,很容易,想活,却很难。”鲁天佑的声音异常沉重:“人死了,便什么都不必想,但是活着的人,却要承担起更大的责任,忍受比死还要难受的痛苦……!”
林黛儿全身急剧颤抖,山谷内的杀声渐息,她的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流淌。
鲁天佑感觉到林黛儿似乎冷静下来,微微松开手,低声道:“咱们要活着,要好好活着,今日的仇,咱们要十倍讨还回来!”
林黛儿忍着巨大的悲痛,再次向山谷看去,却见到大群的敌人正围向山谷一角,那里,有几十名妇孺老幼。
……
楚欢觉得今夜就是屠杀。
虽然歃血会的人顽强抵抗,甚至杀了三十多名禁卫军的精锐,但是在训练有素人数众多的禁卫军刀下,歃血会的人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剩下五六名歃血会的男丁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双眸带着刻骨的仇恨看着眼前的官兵。
他们握刀的手依然很稳,在他们身后,是歃血会的家眷。
老人、孩子、妇人都是挤在一起,他们眼中满是仇恨,却又带着深深的惊恐。
自始至终,林大人都是背负双手,看着这场实力悬殊的屠杀,淡定自若,这场血腥的厮杀,在他眼中,却如同是在看风景一般。
禁卫军们已经杀红了眼,不少人已经收集了许多耳朵,但是兀自有一部分人没有得到一只耳朵,拥有耳朵的希望得到更多,没有得到的,却不想空手而归。
林大人说的很清楚,这群人是乱党,是叛匪,官兵杀匪,天经地义。
李宗全甲胄上满是鲜血,他已经得到了三只耳朵,但是一百五十两银子还是填不饱他的胃口,他眼中是兴奋炽热的神色,握着刀,一步步往前面逼近,身边的禁卫军们也都是贪婪地看着眼前那些人,在他们眼中,那已经不是生命,而是银子。
卫天青没有上前,他斩杀了数人,却没有割一只耳朵,此时大局已定,面对的只是一些老弱,他不想再杀下去。
护在老幼身前的歃血会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大叫一声,挥刀冲向黑压压的禁卫军,他的同伴也悍不畏死,跟着冲上来,但是面对强悍的禁卫军,五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七八名孩子被大人抱在怀中,为数不多的六七名老人则是站出来,他们已经很苍老,但是却从地上捡起带血的刀,愤怒地看着如狼似虎的官兵。
李宗全擦干刀上的血迹,轻蔑地看着老人。
禁卫军中,固然有一部分人不再动手,但是依然有不少杀红了眼的禁卫军继续向前逼近,李宗全擦干刀子,大声道:“大伙儿记着了,一只耳朵五十两银子,可不分大小老幼。”第一个冲上去,对着一名老人一刀砍下去,那老人奋力举刀,李宗全大刀一撩,已经将那老人手中的刀打飞,一脚踹过去,将他踹翻在地,欺身上前,一刀劈下去,眼见的大刀便要砍在老人身上,旁边寒光一闪,“呛”的一声响,一把大刀从旁掠出,已经挡住了李宗全的刀。
李宗全只觉得虎口一麻,后退一步,扭头去看,却见到出刀之人竟是楚欢。
楚欢双眸如冰,冷声道:“你没杀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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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二章 出卖
楚欢突然出手挡住李宗全的刀,这让禁卫军们都是大吃一惊,本来已经有不少禁卫军跟着李宗全冲上,此时却也不禁停下了脚步。
李宗全怒道:“楚欢,你做什么?”
楚欢淡淡道:“该杀的已经杀了,不该杀的,还要赶尽杀绝?”
“这些都是乱党。”李宗全吼道:“你是想包庇乱党?你要造反不成?”
楚欢摇头道:“这些老弱,对朝廷毫无威胁,禁卫军的刀子,难道是用来杀戮老弱妇孺?”抬手指着一名五六岁大的孩子,沉声道:“他才多大?或许连什么是兵什么是匪都不懂,你觉得他会是乱党?”
楚欢不会阻止禁卫军去杀戮那些壮年,毕竟官兵的职责便是剿匪,但是他却不能忍受这些带血的刀砍向老人和孩子。
即使砍向这些老弱的大刀不是他出手,但是他觉得,任何一把刀砍向他们,自己就是帮凶,自己就是杀戮这些人的刽子手。
李宗全抬起刀,楚欢也握紧了刀,便在此时,却见到林大人背负双手缓缓走过来。
众人让开道路,林大人走到前面来,盯着楚欢,沉吟片刻,终于道:“本官说过,你们都是军人,知道军法,本官还说过,不希望因为有人因为违抗命令而让本官为难。”他的双眸如刀,盯着楚欢的眼睛,淡淡道:“楚欢,乱党就是乱党!”
楚欢收刀拱手道:“大人,这些都只是没有反抗力的老人和妇幼,如果我们对他们动刀,日后传扬出去,禁卫军的名声必将受损!”
“乱党不除,我大秦帝国便将受损。”林大人淡淡地道,抬手挥了挥手,示意楚欢闪开。
楚欢却是单膝跪下,拱手道:“大人,这些妇孺已经不成威胁,大人若是觉得他们是乱党,大可将他们抓回去,关进大牢。卑职恳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这些老弱实在想不到,禁卫军中竟然会有人为他们请求,面面相觑。
林黛儿忍着巨大的悲痛,却也在山上看到了这一幕,她看到李宗全出刀,看到楚欢突然挡住李宗全的刀,甚至护在了那一群老幼身前。
她亦不相信这一幕。
她不知道是何人会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虽然看的模糊,但还是依稀感觉那人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
李宗全见楚欢如此,立刻向林大人拱手道:“大人,楚欢阻扰剿匪,乃是大罪,若是不能惩处,众兄弟心里不服。”
李宗全是禁卫军的老人,在禁卫军中人脉比楚欢要强出许多,他这样一说,立刻便有好几个人纷纷道:“请大人治楚欢之罪!”
卫天青皱起眉头,沉声喝道:“住嘴,林大人在此,自有分寸,怎需要你们多嘴多舌?”
卫天青这般说,禁卫军们便不敢说话。
山谷血气弥漫,林大人神情阴冷,缓缓走到楚欢面前,蹲下去,与楚欢近在咫尺,声音极冷却很轻道:“你可知道,本官喜欢下棋,黑白分明,殊死相争,从不会手下留情。”
“卑职不懂棋。”林大人眼睛虽寒,楚欢却毫无畏惧,平静道:“两军对垒,固然你死我活,但是仁义之士,却并不残害百姓。这些人已经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卑职恳请大人手下留情。”
林大人冷然一笑,左手猛然击出,楚欢已经感到劲风袭至,大吃一惊,便要闪躲,但是林大人的手已经拍到他的肩头。
楚欢只觉得一股劲气扑面而来,肩头剧痛,竟是被打翻在地。
他握刀的手一紧,但是很快松开。
卫天青此时却已经飞身上前,护在楚欢身前,单膝跪下,拱手道:“林大人,请手下留情。楚欢并非有意违抗军令,还请大人饶他这一遭!”
卫天青在西山道禁卫军中有不可撼动的崇高地位和威望,他这般说,四下里瞬间便有几十人跪倒在地,齐声道:“恳请大人手下留情!”
李宗全皱起眉头,他身边一群人也是互相看了看,终究都是跪下,勉强道:“大人手下留情。”李宗全见众人都跪下求情,自己自然不能特立独行,得罪楚欢他倒是不在乎,却不敢得罪卫天青,不情愿地单膝跪下,憋出一句话:“大人开恩!”
林大人走到楚欢身边,轻声道:“本来欠你一个人情,这次饶你性命,算是两清。”
楚欢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所说的人情,十有**是指冯午马,忠义山庄冯午马身受重伤,自己救了冯午马,等若是对神衣卫有了一份恩情。
卫天青道:“大人,楚欢虽然冒犯,但是他所言确实不错。如今乱党主力尽诛,这些老幼妇孺大可关押下狱,听候总督大人发落。若是禁卫军斩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传扬出去,确实有损朝廷的颜面。”
郎将郭阳也道:“大人,禁卫军杀敌,天经地义,只是这些老弱,实在……!”他话哽在喉中,却没说出来,显然对诛杀老弱也是不满。
林大人扫视众人一眼,淡淡一笑,终于道:“来人,将他们先捆起来,暂时交由陈县地方官府看押,事后再押解回云山府,听从乔总督的发落。”
禁卫军众人有喜有怒,那些不人滥杀老弱的固然松了口气,但是像李宗全这一类想要立功受赏的心中便存了几分怨怒,都是狠狠看向楚欢。
林大人转过身,望着满地尸首,吩咐道:“清点乱党人数,堆积起来,一把火烧了。自己人的尸首,暂时先安顿好,回头再来运送回去,本官会请明乔总督,厚加抚恤。安顿之后,还有事情要做,天亮之前,离开这里!”
当下郭阳等几名郎将立刻将众人分成两批,一批将那些老弱捆绑起来看押,另一批则是清点尸首,搜找石场内的棚寨之中是否还匿藏有残余。
卫天青扶起楚欢,问道:“楚兄弟,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楚欢摇摇头。
方才林大人出手,看起来十分犀利,楚欢一开始却也感到肩头剧痛,但是那种剧痛感很快消失,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并无什么不妥,看来林大人也不是有心真的要伤自己。
但是林大人出手看起来凶狠犀利,却并不造成伤害,由此可见林大人对于掌法火候的掌握已经是炉火纯青随心所欲了,此人修炼体术,其体术修为想必也是达到了令人恐怖的境界。
楚欢心中已经明白,这林大人必定是神衣卫的人,从他的武功和权势来看,绝对在冯午马李卯兔这些神衣百户之上。
楚欢不觉得此人会是神衣卫的卫督。
直到今时今日,恐怕连朝中重臣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神衣卫的卫督究竟是谁,神衣卫从一诞生开始,就显得神秘异常。
有些人自以为对神衣卫很了解,但是真当他们细细想来时,却发现还是对神衣卫一无所知。
作为神衣卫的卫督,其身份非同小可,楚欢并不觉得那位卫督会出来指挥围剿乱党,他心中肯定,这林大人十有**就是神衣卫的四大千户之一。
“实在想不到,总督大人和林大人早有布置,竟是将乱党一网打尽。”卫天青轻声赞道:“我现在明白了,法场故意露出破绽让他们走脱,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而已。”
楚欢忽然想到什么,向石场中的尸首望过去,众人此时正在清点尸首,楚欢缓步走过去,所经之处,尸首横七竖八地躺着。
楚欢知道,这一群人必定是林黛儿的同党,只是方才在混战之中,倒似乎没有看到林黛儿的身影。
他不知道这些尸首之中,是否会有一具是林黛儿。
……
林黛儿当然不在其中,她本以为那些官兵的屠刀会砍向孩子和妇孺,心如刀绞,悲愤交加,甚至想着长出一对翅膀,就从山上跳下去,将那群官兵一个不留杀死。
看到官兵似乎改变主意,并没有继续杀戮,只是将家眷们捆绑起来,林黛儿十分惊讶,但是方才的情景看得明白,那些家眷死里逃生,似乎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所致。
鲁天佑眼睛也是微微泛红,看着歃血会兄弟的尸首被堆积起来,有人在寨中找到油罐往尸首上泼油准备焚烧,鲁天佑双目闭起,两只拳头格格作响,手背上青筋暴露,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显然内心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和悲愤。
林黛儿看着熊熊大火燃起,看着那群在她眼中宛若魔鬼一般的禁卫军,她双眸泪水如雨,喃喃自语:“你们会付出代价……你们会付出代价……!”口中重复着,陡然间,这个素来刚强的女子忽觉得一股血液冲上脑门子,头晕目眩,娇躯晃了晃,身体便要跌倒,鲁天佑见状吃惊,从后面扶住,惊道:“黛儿,你……你怎么了?”
林黛儿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恨声道:“是他……仇如血,天佑哥,仇如血出卖了咱们,这些官兵……都是他引来的,仇如血……仇如血是官府的人!”
鲁天佑身体一震,望着山谷中焚烧尸首的熊熊大火,眼中显出冷厉之色。
第二九三章 隐瞒
陈县是个穷县,陈县县令也是个苦差事,特别是最近几年,因为陈县屡屡发生民变,陈县县令的位置更是一个火坑。
短短三四年,这陈县县令就像走马灯一样,连续七八任县令来赴任。
没有人愿意做这个位置,朝廷任命,又不得不赴任,但是前面几任县令新官上任之后,考虑的不是如何治理一县,而是使银子走关系,竭力想要调离这个地方,实在不成的,则是宁可出些漏子,被贬离此处。
当官自然是好事,但是没有油水的官很少人愿意去做,而且还要承担民变暴。动掉脑袋的危险。
现任陈县县令陈冲就是每日里提心吊胆。
他虽然姓陈,但是绝非陈县之人,调到这里之后,违了安全起见,妻子老小都不敢带过来,虽然也想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家境不好,没有银子打通关节,在这里已经熬了快一年。
天还蒙蒙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陈冲惊醒,听到急促的敲门声,陈冲条件反射般从床上爬起来,也顾不得穿衣服,抓起床头的包裹,跑到后窗,打开窗户,这才回头惊声问道:“是谁?”
他不知道民变何时会发生,他可是记得清楚,前几任县令之中,就有一任县令因为民变,差点丢了性命,虽然最后还是活下来,但是两条腿却是残废了。
一想到那位同仁的遭遇,陈冲心里就突突,一直以来,都将自己存起来的钱财放在包裹中,睡觉之时就放在床头,只待哪天真的出了变故,拿着包裹好逃生。
“堂尊,是小人。”外面传来声音。
陈冲听出是管理县衙衙差们的县尉,先是松了口气,但立刻又紧张起来:“这个时辰,敲门做什么?”
县尉天还没亮便过来敲门,这让陈冲感觉事情还是不妙。
陈县不同于其他的县,因为地方混乱,为了安全起见,县衙的衙差也是其他县城的好几倍,县衙门日夜都有人守卫,保护县令的安全。
县尉在外面已经道:“回禀堂尊,府城来人了,要堂尊即刻去相见!”
“府城来人?”听说不是百姓暴。动,陈冲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将包裹收藏好,这才上前看门道:“谁人这个时候过来?可问清要做什么?”
县尉道:“大人,好像是大官,小的也不清楚,只说让大人赶紧过去,他们现在正在侧堂等候!”
陈冲转了转眼珠子,道:“等一等,老爷我穿上衣裳再过去。”
……
……
卫天青此刻与林大人就在县衙门的侧厅坐着,曙光初现,天地已经有些亮光。
陈冲过来的时候,见到卫天青和林大人的打扮,不由皱起眉头,林大人一身商贾打扮,卫天青穿的就更加寒酸,倒似民夫,见到这样两个人大模大样坐在侧厅,陈冲气不打一处来,还没进门,回头狠狠瞪了县尉一样,低声骂道:“你眼睛不好使吗?这是府城来的人?”
县尉低着头道:“堂尊,他们进来之时,亮出了牌子……那桌边放刀的,亮出的是禁卫军的牌子。”
“啊?”陈冲瞅过去,卫天青旁边的茶案上,正放着一把大刀。
他也来不及多想,进了门去,笑眯眯地拱手道:“下官陈县县令陈冲,不知两位大人如何称呼?”
卫天青眼睛看向陈冲,道:“你就是陈县县令?”
“下官正是。”陈冲见卫天青虎背熊腰,虽然穿着寒酸,但是自有一股威势,本来直挺的身子,情不自禁躬起来。
卫天青道:“本将是禁卫军统制卫天青!”说完,已经从袖中取出一面令牌,在陈冲的眼前亮出来。
陈冲一怔,他与卫天青虽然素未蒙面,但是却听说过这个名字,此时卫天青令牌在手,陈冲自然更是不会怀疑,神情显得愈加谦恭。
他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卫天青乃是西山道禁卫军的统制,是西山道总督的心腹亲信,两人的身份可是差了好大一截子,背脊弓的更深,肃然起敬:“下官拜见卫统制,不知卫统制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林大人也不说话,只是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卫天青示意陈冲坐下,陈冲在旁边小心翼翼坐下,只小半边屁股搭在椅子上,毕恭毕敬,想到什么,向门前的县尉道:“还不……还不赶快上茶!”
那县尉急忙去沏茶。
卫天青是武人出身,做事情干脆利落,直接问道:“陈县令,陈县的石场,想必你都知道?”
陈冲不知道卫天青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恭敬道:“下官都知道。”
“本官问你,陈县总共有多少处石场?”
“这个……!”陈冲额头冒出一丝汗水,思索了一下,才道:“回大人话,记录在册的,共有二十七处石场,其中大型石场八处,中型石场五处,小型的石场则有十四处。”
卫天青神情肃然道:“你确定?”
陈冲一怔,但很快点头道:“下官……下官确定。”又道:“下官这边有专门记录石场的存档,下官这就去取!”
卫天青起身道:“本官陪你去。”
陈冲忙躬身道:“大人请,大人请!”心里暗想:“难道府城派人前来,是专门调查石场的事情?”
卫天青握着刀,淡淡道:“还是陈大人在前面带路吧!”
陈冲不敢违抗,在前领路,卫天青跟在后面,林大人此时也已经起身,跟在最后。
县衙外院是县衙六房所在,每日里各房都会有人办差,只是今日天色尚早,各房的人都还没有过来,陈冲将二人径直带到户房门前,户房的大门锁着,便又去取来钥匙,打开了户房的大门,领着卫天青二人进了去。
屋内很昏暗,陈冲点上了灯,这里面案文多如牛毛,不过分门别类,倒是整齐。陈冲请了两人先坐下,找了片刻,倒是找到一份文牍过来,奉给了卫天青。
林大人从头到尾不说话,陈冲也不知道林大人的底细,但是既然能和卫天青在一起,想必也不是一般人,他不敢动问,更不敢坐下,垂首躬身站在旁边,小心翼翼道:“卫统制,这便是陈县各大石场的名单,上面记录了各大石场开采的时日以及采矿工的数量,还有目前开采出来的石料统计,通州户部司和石矿署也都有这样一份文案。”
卫天青借着灯火,细细看了一遍,眉头锁起来,将文牍递给林大人,道:“大人,里面真的没有记录。”说完,冷笑一声,扫了陈冲一眼。
林大人随手翻了翻,扫了几眼,面无表情,将这份文牍竟是放在灯火上引着了火。
陈冲大吃一惊,失声道:“大人,这……!”
卫天青不等他说完,已经冷冷道:“陈冲,你可知道,若有隐报,你是担罪不起的,这份文案,当真是真的?”
陈冲见卫天青发怒,“噗通”跪倒在地,颤声道:“卫统制,下官……下官不知道您的意思。”
“你口口声声说这份石场清单将所有石场都记录其中,但是本官却觉得你是在说谎。”卫天青冷冷道:“你说,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陈冲颤声道:“两位大人,下官不敢隐瞒啊!”
“陈冲,你好大的胆子,到现在还在隐瞒。”卫天青身体前倾,厉声道:“本官问你,町谷有一处石场,你可知晓?”
陈冲闻言,脸色“唰”地发白,叩头到地,“大人,下官……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
……
林黛儿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亮了,自己已经躺在一间屋子内,身上甚至盖着被子。
林黛儿吃了一惊,坐起身来,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衣衫齐整,就连自己那把刀也放在旁边,这才松了口气,扭头看去,只见鲁天佑坐在一张椅子上,此时正趴在桌上睡觉,桌上一盏油灯兀自灯火跳动,窗外已经透进了亮光来。
她坐在床上,呆了许久,昨夜的噩梦依然在脑中不停地浮现,她只希望那是一场梦,但是心里却明白,那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鲁天佑行走江湖,谨慎小心,便是睡着了,那也是睁着一只眼睛,听到动静,已经醒来,见林黛儿坐在床边,道:“黛儿,你可醒了。”
林黛儿神情黯然,问道:“咱们这是在哪里?”
“在一处镇子上,这是一家客栈。”鲁天佑站起身,道:“你饿不饿,我去找吃的。”
林黛儿摇摇头,又问道:“石场……石场那边……!”
鲁天佑神情也黯然下来,道:“他们离开之后,我回去了一趟,老幼都被押走,其他人……都没能活下来……!”说到这里,他恨恨地挥了挥拳头。
林黛儿眼圈又是一红,黯然闭上眼睛。
鲁天佑叹了口气,道:“黛儿,不要再伤心了。”
林黛儿睁开眼睛,迷茫道:“天佑哥,咱们,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咱们去救出他们?”话一出口,苦笑一声,知道仅凭二人之力,绝无可能成功。
鲁天佑也是神情凝重,并没有说话。
林黛儿随即想到什么,道:“仇如血……咱们一定要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
鲁天佑叹道:“黛儿,如果真是仇大……仇如血出卖了咱们,那全都是我的错。是我轻信了他,我……我罪该万死!”随即握紧拳头,冷声道:“一定要找到他,如果真的是他出卖咱们,我必要取他的人头。”
两人沉默一阵,相顾无言。
“咱们要联络上道门。”片刻之后,鲁天佑才道:“歃血会已经毁了,咱们只能找寻道门,让他们相助咱们。”
林黛儿柳眉锁起,道:“天佑哥,咱们……咱们谁也不求,去京城,等待时机,刺杀奸贼。”
鲁天佑微一沉吟,摇头道:“黛儿,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如今歃血会只剩下了你我,义父他们的大仇,只能由我们去报,在得报大仇之前,咱们每一步都要小心,绝不能意气用事,枉自送命。”顿了顿,道:“咱们想办法先救出二叔和五哥,有他们在,再共商大计,可是要救出他们,咱们只能去找道门相助。”
林黛儿冷笑道:“咱们歃血会人多势众的时候,他们也不曾出手相助,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他们……更不会帮助咱们?”
鲁天佑道:“凡事都要试一试。”
林黛儿道:“就算咱们想去找他们,可是往哪里去找?只有侯幕信和二叔知道怎样和他们联络,咱们……咱们没有却没有法子。”
鲁天佑想了想,凑近过来,低声问道:“黛儿,义父临去前,可有对你说过什么话?又或者给你留下什么?当年义父与天公见过,他是不是给你留下了线索,你却不知道?”
第二九四章 私矿黑洞
林黛儿想了想,摇头道:“父亲并没有说过如何联络道门。”忽然想到什么,眉头一紧,道:“不过……父亲倒是留下了一样东西。”
鲁天佑眼睛一亮,道:“是否与道门有关?”
“我也不知道。”林黛儿摇头道:“父亲并没有提起过。”
“是什么东西?”鲁天佑追问道。
林黛儿道:“是一块石头。”
“石头?”
“是!”林黛儿点头道:“红色的石头,有些古怪,父亲临去前亲手交给我,让我好好收着,不要落入他人之手。我一直留在身边,只是瞧不出那石头究竟有什么古怪。”
鲁天佑奇道:“红色的石头?这还真是古怪。只怕与道门真有些牵连,或许找寻道门的途径,就藏在那块石头之上。”问道:“石头现在可在身上?”
林黛儿低下头,很快抬起头,摇头道:“现在……现在已经不在了。”
鲁天佑皱眉道:“不在?”
“上次我们准备在泾河绑架乔明堂的老婆,用她换交换你和二叔,但是最后却被他们逃脱。”林黛儿眼中带着几分恼色,“那时候我一心想着救出你们,没有留心石头,那天晚上才发现石头已经不见了,却不知道何时丢失。”随即自责道:“那是父亲临去前交给我的东西,叮嘱我要好好收藏,我却不小心将它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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