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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诺弯刀-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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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世子出生前的两个多月,按照当时皇室的规矩,我要亲去运京最大的寺院法善寺举行安产祈福仪式。

    这是刘申的第一个嫡出孩子,如果他是男孩,他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帝。

    当时的运京已经非常繁华,因为皇室和不少民众都信奉佛教,所以京城里有四百多座各种规模的寺院,信众和供养人众多。

    这座皇家供奉法善寺,规模非常庞大,大殿重重,庭院深深,寺院内外生长着许多参天古树,在都城的繁华里洒下一片片的荫庇清凉。

    在女官的扶持下,已经大腹便便、行动笨拙的我,身着华贵的金色大礼服,按照导礼官的指引,完成了隆重的祈福仪式,祈求国泰民安,祈求皇太后和皇帝健康,祈求分娩顺利,母子平安。

    每次我恭敬礼拜下去,旁边的僧人就敲响一声清脆的磬声。

    仪式结束后,方丈莲花大师陪着我从寺院的深处走出來。

    我们路过一个庭院的时候,听到院里传来僧人咏诵佛号的声音。这声音抑扬顿挫,庄严虔诚,它一声一声地传了过来,一声一声地落在我的心上。

    我不由自主地就站了下来。

    我站在穿过密密层层的枝叶洒落下来的阳光当中,被那种声音所吸引。

    我产生了一种用语言说不明白的感觉,就好像它是从生命深处传来的一些回声。

    它落在生命中某个很亲切、很熟悉的地方。

    我感到生命的根基中有些什么被它的呼唤打动了。

    我不知不觉地站在那里,不能再往前走了。

    方丈莲花大师也跟着我停了下来。他说:“皇后被这种声音所吸引了吗?”

    我说:“请问法师,这是什么声音?”

    莲花大师回答说:“这是僧人们在唱诵佛号。”

    我说:“他们念的都是什么?听起来,真是亲切啊。”

    他说:“他们念的是南无阿弥佗佛。他们一声一声地念着南无阿弥佗佛。”

    (二)

    那时候,汉地流行最广的,乃是佛教的禅宗。寺院以修习禅定为主要功课。日常课诵的经典,一般是《心经》、《金刚经》、《楞伽经》等注重空性慧的经典,再就是《地藏菩萨本愿经》等引导大众深信因果报应的经典。

    净土宗刚刚在汉地兴起,知名度还不广,以称念佛名、求生净土的修行方法也没有像后来那样家喻户晓,影响深远。当时。只有较少的寺院以净土宗的持名往生为主要修行内容。我平日也就是接触过梁皇宝忏、楞严咒等课诵内容,从未听过净土宗寺院的僧人唱诵“南无阿弥陀佛”的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这是什么意思呢?”我问。

    方丈莲花大师回答说:“南无,就是梵语中致敬、归命,皈依的意思。阿弥陀佛是一尊佛的名字。此佛光明无量,寿命无量,是西方极乐世界的教主,也是接引寻求解脱的人往生西方净土的佛,临死的人如果称念南无阿弥佗佛。他就会过来接引,带领此人往生极乐世界。”

    我听了,心中一阵触动。

    我喃喃地说:“可是,每天世界上有这么多快要死的人,他怎么接引得过来呢?”

    我说:“他能听得见每一个祈求的声音吗?他会对每一个需要指引的人现身吗?”

    方丈说:“只要心里念着他的佛号,他就能听到,他就会现身的。”

    方丈说:“就如同天上的明月,可以同时照映在天下千千万万的江河湖海里。”

    方丈说:“阿弥陀佛从来不会辜负任何一个渴望得到解脱。希望得到指引的人。”

    他说:“此时此刻,皇后站了下来。不就是因为感知到了他的注视和光明吗?”

    (三)

    这句话像一颗石头,投进了一潭深水里。我的心里起了一阵涟漪,它缓慢地荡漾开来。

    我的眼眶里开始充盈了一些泪水。一些自从你死后就干涸掉的泪水。

    我说:“他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呢?为什么要照拂这么多快要死的人呢?”

    我说:“他既然是寿命无量的人,他怎么能感知到生命的痛苦呢?他既然已经免除了生命的痛苦,为什么又要回来照管那些生死海中渺小脆弱的人呢?”

    方丈说:“因为他之前也曾经只是一个凡人,因为他也经历过所有生命经历着的所有痛苦。”

    方丈说:“很久以前。在凡人不可想象的遥远时光里,曾经有个国王,感知到生命中各种深刻的痛苦,他认识到,身为国家。就算能够建立太平盛世,让人民安居乐业,人们的悲欢离合之苦,生老病死之苦,也依然无法解除。那些在太平岁月中生活的人们,依然还会因为种种的事情,感到烦躁、恐惧、沮丧、悲伤、迷惘,依然还会被疾病和衰朽捉住,拖入无边的黑暗,依然还会被死亡碾压,不得不与所爱恋的一切永别。”

    方丈说:“他清醒地认识到,身为国王,自己也并不是权力无上的,他既没有力量让自己从这些痛苦中解脱,也没有力量照顾好他的宫眷、他的子女、他的父母离于这样普遍的痛苦。他认识到了世俗王权的局限性。他很想为全天下的臣民做得更多,进一步解脱这些根本性的、普遍性的痛苦,他觉得完成这件事情,比做一个世俗的国王更有意义。”

    “于是,他决定舍弃世人所追逐的王位,全心全意地去寻找根本解脱离于万千烦恼,离于生死苦厄的道路。在距今十劫的时候,他找到了当时的觉悟者佛陀,在佛陀面前剃度出家,成了法藏比丘,追随佛陀学习解脱之法,终于找到了这条道路,并亲身验证了这条道路的确通向解脱。”

    “从此,这位法藏比丘,就发下了无边无尽的弘大誓愿,从今往后,都要一心一意地,要成全所有的生命离开所有的痛苦。这位从凡人到圣人的伟大国王,法藏比丘,就是我们今天所日夜称颂的阿弥陀佛。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学习榜样。他示范给我们从凡人起步,超越一切生命痛苦,彻解生死奥秘的道路。”

    (四)

    我听了,不由得满怀敬意地说:“他真是一个伟大的人。”

    方丈说:“是啊。很伟大。”

    我说:“真心希望,我也能找到那条道路,我也能有这样的力量,去为所有的生命,造就至善至美的世界和生活。”

    方丈听了,便当下合什说:“阿弥陀佛!皇后能有这样的想法,如此广大的普遍救度之心,当真是难能稀有,是国家之福,民众之福,值得礼拜赞叹。皇后既有此愿,将来一定能够心想事成的。”

    我说:“如果我一直不改此愿,经过无边漫长的时间,持之以恒,奋勇努力,最后,也能如同法藏比丘一样,成就觉悟解脱,并且惠利所有的生命吗?能够在所有生命最孤单、最无助、最黑暗的生死分际,以光明的力量,切切实实地帮助到他们离开无量的疼痛和恐怖吗?”

    方丈肯定地回答说:“有志者事竟成。皇后如果持之以恒,奋勇努力,最后一定能够做到和阿弥陀佛一模一样,成为所有生命生死分际的大依靠,大庇护,能够带领所有的生命,离那时的黑暗和无助,在生死途中,趋向彻底的安乐。”

    方丈说:“皇后一定能够成就。”

    他说:“所有的人,若发下如此弘愿,不离不弃,坚持不懈,任何的人,最终,都一样能够成就。”

    他说:“就在皇后发下此愿的同时,在无边遥远的未来,皇后就已经变得和阿弥陀佛一模一样了。那个未来,就已经形成,已经存在了。只是皇后此时此刻,还看不到那个时光里的情况而已。”

    他说:“如果皇后听了佛号,深觉心有所感,以后有空,就恭请皇后常来本寺,听僧人们念诵佛号吧。”

    (五)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净土宗的修行方法,后来我就追随了这种修行的方法,常常手持念珠,念诵南无阿弥陀佛的佛号了。

    这一生转瞬就快要过去了,我学习得并不好,虽然有所进步,但并没有得到彻底的解脱,也没有走完那条甘露般的道路。但后来,我就常常去寺院,听僧人们那样念佛了。

    听着他们的声音,我心里的那些眼泪就慢慢地能够落了下来。

    我任由它们一点一点地落下来。

    我任由它们一点一点地,一滴一滴地,接连不断地,生生不息地落了下来。

    (六)

    到了如今的风烛残年,我眼睛也花了,看不清经文上的字句,耳朵也不太好了,听不清觉者们讲解经文的声音,但是,****夜夜,行住坐卧,我已经养成了念珠不离手,佛号不离口的习惯。这已经逐渐成为了我生命中的本能。

    和你们想象得不一样,这不是因为我怕死,也不是因为我老糊涂了。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想要为所有的生命战胜死亡,我想要解除自己不知道生从何来、死后何往的根本迷惑。我不想这样糊里糊涂地度过一生,不想这样无能为力地顺从生死的河流胁裹。

    我不想像大多数的人那样,这样糊涂和无助地度过短暂的一生。

    你们呢?孩子们,你们呢?

    你们想要这样糊涂和无助地度过这短暂的一生吗?

    你们当中,有人想过要逃脱生死的大网,愿求明了生死,解脱生死的那种清醒和力量吗?

    先皇的子孙们,你们当中有人在每日的花天酒地、文恬武嬉当中,想过这件事情吗?有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世子降生(1)

    (一)

    从法善寺完成安产祈福归来的第二天,我一个人再次来到了暖阁里。

    我坐在阁中,屏退左右,独自看着窗外的雨淅沥沥地下着。

    雨,也有它的生命吗?它是怎样开始的呢?从下坠的那一刻诞生的吗?从落到窗台上的那一刻结束的吗?但是,那诞生,是真正的诞生吗?那结束,是从此什么都没有了吗?

    不是的。在诞生之前,它是云朵,在云朵之前,它是河流,在河流之前,它是露珠。

    而当它落在窗台上,又滴落在土壤里的时候,它会变成植物的汁液,会变成翠绿的叶子,会变成明艳的花朵,会变成宫人们发簪上的点缀,又会变成刘申的笑容。它还会变成一个国王的好心情和因为心情好而带来的好脾气。会有更多的人因此得到滋润。

    虽然它不再是雨了,但它仍能实现广泛的滋润。

    当我能看到这些雨滴的前生与后世,我也就看到了你的,我的,所有人的。

    当我能看到雨滴不再是雨滴之后的滋润,我也就看到了你不再呼吸之后还在延续的生命。

    于是,我就知道,我们的爱情仍然还在,它仍然在雕塑着我的生命,它仍然存在于我的生命之流当中。它不是从你在悬崖上救到我的那一刻才开始的,它也并没有因为月光带着你跃下悬崖而结束。

    看着对面的空座位,我的心里还会涌起悲伤,它从内部剜割着我。虽然它没有刀锋,也没有寒气,但它的搅动让我感到胸口真切的疼痛。

    我坐在那里,默然地承受着这样的疼痛。

    这样的承受。是有价值的。

    若你没有真正承受过这样的痛苦,你就不会理解天下人面对生离死别的痛苦。你也就不会明白他们对安定与和平的渴求。

    它可以教育我明白,每个生命在面临疾病、衰朽和死亡时,那种切肤之痛,究竟是怎样的。

    它可以帮助我看到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惊恐、所有的悲伤和所有的无助。

    它可以让我明白,快乐并不是单独的事情。痛苦,同样也不是单独的。

    每一种痛苦,它都是礼物。只有当我们不明白它是礼物的时候,它才是痛苦。

    虽然悲伤还会涌起,但它渐渐地就不再能强烈地撼动我了,它也就不能再扼住我的咽喉。它的爪子就渐渐地从我咽喉上松脱下去了。

    我渐渐地就可以平静地看着它的涌起,不再不知所措。

    我从内部生起了一种信心。一种之前我只在你的冷静和果断里面看到过的信心。

    我知道,我可以对付它。不会让它淹没。不会没顶。

    (二)

    随着产期的临近,我几乎停止了一切活动。专心在昭阳宫休息待产。

    暖阁事件虽然已经过去,我和刘申表面上也已经和好,然而,我心中的芥蒂和他心中的惭愧,依然存在。帝后之间,都在不约而同地避免着更多的接触。

    怀孕之后,为确保龙胎的安全,让婴儿一出生就具备安静的性格和良好的心态。遵照祖制的要求,刘申过来昭阳宫的次数应较平时大为减少。而且只能在白天的正午前后过来,也不允许在昭阳宫中过夜。每次他过来,我都恭敬而礼貌地伺候他,然而,除了恭敬和礼貌之外,别的东西就一概没有了。

    刘申是何等敏锐和善解人意的君王。他看出了我礼貌的冷淡,心中且悲伤且惭愧,他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和温存宠爱,未见得会增加我的安全感,反而会破坏我内心的平静与安宁。于是。他就更进一步地减少了亲自来探视的次数,改用其他远程的方式来表达他的关切和期待。

    伴随临盆时刻的到来,我行动不便,身体经常不适,常有不规则的腹痛,有数次试痛持续时间较长,程度剧烈,宫人们都认为我时辰到了,将要发动分娩了,火速传召了御医进来,然而却只是产前试痛,休息一阵子,就自行平息了,并不是正式的分娩阵痛。几经反复,昭阳宫上下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刘申也被这反反复复搞得心神不宁,他每天都会数次派来身边的内侍,详细询问我的情况,也不断督促着太医院的大夫一日三次四次地进宫诊视伺候,稳婆奶妈之类的,都已早早选好,召入宫中随时待命。

    他下旨吩咐昭阳宫的内侍总管,无论何时,无论何种情况,也无论他当时在哪里,只要太医院确认我是真的临盆阵痛发作,就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来知会他。他也令人传话给我,说我临盆的时候,他必定来昭阳宫坐镇等候,亲自迎接他的第一个嫡子或者公主的出生。这是他身为皇帝和父亲的权力,我不管愿意与否,都只能谢恩领旨,没有什么借口可以推脱拒绝。

    (三)

    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只有一件职责,我是没有放弃的。

    每天早晨,我都会去昭阳宫隔壁供奉着夫家与娘家历代祖先的祠堂履行责任。

    那时候,新朝刚刚建立,太庙还在兴建当中,皇室先祖们的牌位,暂时都还存放在宫中的小祠堂中,刘申祖先们的牌位,被迎奉安置在祠堂的正堂中,陈家和崔家祖先的牌位,则安放在祠堂的厢房中。

    每天早上,我都会乘坐凤辇,穿过昭阳宫侧门直通隔壁祠堂的甬道慢慢过来,代表刘申,亲自清理供桌,然后在祖先们的牌位前点燃一支长长的香。

    上香之后,我会跪在拜垫上,凝视着案几上的香烟袅袅。

    我的心很平静。有好几分钟,或者更久,我都会用那样的姿势跪着,一动也不动。

    在上香的那一刻,我就是在与历代祖先们接触。

    我知道他们并不在那些牌位里住着。他们就在我生命里住着。

    我的身体里,有着许许多多的祖先,不仅有血缘上的、感情上的,还有心灵上的、精神上的。每逢接触到他们的时候,我就不会感到脱离了祖先的生命之流,也不会感到脱离了子孙的生命之流。

    我就深刻地意识到,无论是我,还是你,都并不是单独的浪花。我们都是生命洪流的一部分。我们就是生命洪流本身。

    跪拜和上香完成之后,我就会在香堂里闭上眼睛静坐一会儿,或者,为所有的先祖们,所有的亲人们,血缘上的、情感上的、精神上的、心灵上的,诵几卷经。

    每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我就会产生一个真切的感受,仿佛他们所有的人,都统统坐在我的身边。我处在他们的爱的包围当中。

    虽然你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虽然我马上就要面对第一次生孩子的风险,但是,我不应该感到孤独。(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世子降生(2)

    (一)

    那天晚上,刘申处理完政务,从外宫回来,到了吐蕃贵妃的宫中,吃了点夜宵,刚准备熄灯睡下,就听到贵妃宫中的内侍主管在外面急切而胆怯的声音。

    他问:“什么事情?”

    内侍主管跪在寝室门外小心翼翼地回答:“启禀陛下,昭阳宫中刚刚来报,太医已经确认,皇后陛下掌灯时分突然见红,羊水已破,现时正在密集阵痛,即将临盆分娩了。”

    刘申忽地一下就掀开被子坐直了起来。

    他大声呼喊:“掌灯!掌灯!”一边叫喊着,他一边就急急忙忙地在地上找鞋子。

    吐蕃贵妃也马上跟着起身,伺候刘申更换衣服,同时,传召内侍主管进来禀告详细情况。

    “皇后情形怎样?上次诊视,太医院不是回禀说,应该还有个两三天才到日子吗?”

    刘申一边在吐蕃贵妃的帮助下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一边心急火燎地问。

    内侍主管说:“昭阳宫的人说,皇后陛下掌灯时分用了晚膳,要回去卧房时,不小心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虽然左右及时搀住,未有摔倒,但是受了一点惊吓,回去卧房之间,就突然腹痛流血,稳婆还没有赶来,羊水就已经破了。现时情形瞧着不太吉祥。昭阳宫里说,他们来报之前,皇后已经晕过去一次了。”

    刘申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如纸。

    他结结巴巴地说:”太,太医呢?稳,稳婆呢?全都去了吗?她晕过去救醒了没有?为什么这么迟才来告诉我?”

    他高声说:“快给我备辇!不!快给我备马!我现在就去昭阳宫!”

    吐蕃贵妃赶忙劝刘申冷静。她说:“皇后初次临盆,昭阳宫上下都很紧张了,皇帝再如此张皇焦急,岂不是令昭阳宫上下更为慌乱?还望皇帝保重身体。心平气和,如此去了那边坐镇,才能给皇后增加心安和勇气,令世子顺利降生啊。”

    内侍主管也急忙回答说:“太医和稳婆现时都已经在那边了,皇太后也派了身边的人在那边候着消息,皇太后稍候也便前去昭阳宫。皇后一时疼痛闷绝。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是太医说现时并无危险,不会有事,请陛下放心,不要着急。”

    刘申这才稍稍冷静,把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强自按捺下去。

    他匆匆更换了衣服,便出门率领贴身内侍和侍卫,飞马直奔昭阳宫而来。

    (二)

    恍恍惚惚之中,我觉得有人把我抱在了怀里。有人握紧了我的手。

    我睁开了眼睛。

    我的头发湿得一绺一绺地粘在额头上。

    我听到自己的呻吟声忽远忽近地在空气中漂浮上下。

    我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就连最靠近的东西也无法看清楚。

    我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有气无力,软软地靠在那个人的怀里。

    “琴儿,琴儿,听到我吗?你觉得怎么样?”

    我听到了刘申的声音。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了。

    我动了一下,突然意识清明了一点。我意识到那个紧紧抱着我,握紧我的手的人,是皇帝刘申。

    我在肚子里一阵强过一阵的密集绞痛中,声音颤抖而微弱地说:“汉王。”

    刘申急切地说:“我在。我在。”

    我的目光投射向他的方向。但是依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孔。

    他说:“琴儿,你不要害怕。我都会在。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直到我们的孩子出生。”

    我挣扎着想要推开刘申,我虚弱地说:“汉王,你是九五之尊,产房血污之地,你不能。在这儿。”

    刘申说:“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不要去管那些。”

    他吻着我满是冷汗的额头,他在我耳边喃喃说:“我们不要管那些。琴儿,你有危险的时候,我只能在这里。我在别的地方没法活下去,我哪儿也不会去,我哪儿也不能去,直到你不再有危险。”

    (三)

    疼痛终于停止了。我渐渐地看清楚了刘申。

    他在睡觉的衣服外面胡乱披了一件袍子,就赶过来了。

    他没穿袜子,光脚套了双靴子,且左右都穿反了,但他丝毫未有觉察。

    他的头发也没有束好在发冠中,乱糟糟地披散在肩头。

    我说:“琴儿让汉王担心了。阵痛刚开始,大夫说这是初产,时间会长一点,离开临盆还早呢。汉王日间处理朝政辛苦,不如再去睡会儿吧,琴儿开始临盆了,再遣人去报知汉王。”

    刘申摇头说:“我不困。我都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你要是觉得困倦,就睡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你,你可以安心睡。”

    我想说我不困,但是,我的眼睛已经自行闭上了。

    “怎么回事?皇后的气色为什么这么不好?怎么如此疲乏无力?”

    我迷迷糊糊地听到刘申在外面咆哮的声音。我不记得以前听到过他这样对人咆哮。我觉得他这样做是不对的,我理应做点什么安抚他。但是我真的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我没听到太医的回答,就睡着了。

    (四)

    我在自己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再次清醒过来。

    有人在用手肘部压着我的肚子。巨大的推力带来了肚子里无法描述的剧痛。

    我觉得整个身体都快要从中剖开,分为两半了。

    我从未听到过自己发出这样可怕的声音。

    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我死死地抓住刘申的胳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吊在他的胳膊上。

    我感觉到他胳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同样紧缩成一团的,还有他的心。

    整个昭阳宫都能听到我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疼痛再次停止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行了。

    我浑身大汗淋漓,躺在枕头上呼吸艰难。

    “汉王,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强令着自己,慢慢松开了刘申的胳膊。

    刘申用力握住我的手,他的眼里都是眼泪。

    他安慰我说:“不会的。不会的。琴儿,我知道你现在痛得很厉害,第一次生产,女人都会痛得很厉害的。但是,你放心,越是疼痛,就表明孩子快要出来了,你们都不会有事的。孩子出来,你就不会再痛了。稳婆这样推着肚子是要帮助你快点结束痛苦。你要保存体力,配合稳婆的动作和节奏,用力向下推孩子。”

    我喘息着说:“我想见舅妈和妹妹。”

    刘申说:“皇太后已经派人去召她们了。她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再坚持一下,到天亮的时候,就能见到她们了,说不定那时候,我们的孩子也已经降生了。”

    我在又一阵排山倒海的剧烈宫缩中,凄凉地呻吟着:“可是我坚持不到天亮了。”

    刘申声音颤抖着说:“你能的。琴儿,我们能的。”

    我听到自己发出野兽嗥叫般的可怕长嚎,整个身体瞬间绷得笔直。我竭尽全身的力气,死命抓住刘申的胳膊,指甲深深地掐入他的肌肉当中,他的衣服都被我拽得移位了。

    内侍想要过来做点什么,但刘申断然阻止了他。

    刘申任由我这样死命地揪住他不放。

    我的头用力往后仰去,我使劲向上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摇晃着双腿,绝望地想要摆脱那种疼痛,然后又无力地重重跌回到床板上。

    我的手从刘申的胳膊上松开垂落下去。

    我再一次失去了知觉。(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世子降生(3)

    (一)

    朦胧当中,我听到他在走来走去。

    在很长的时间里,我好像一直听到刘申在走来走去。

    我不知道其间过去了多长时间。我只能依稀感觉到他的脚步声。

    好像是有东西跌落在地下,砸得粉碎的声音。声音很响亮,而且刺耳。

    我觉得耳鼓一阵颤动。我清醒过来。

    我看到内侍、宫人、稳婆和太医院的大夫们都惊恐地趴伏在地下,不敢抬头。

    我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刘申已经不再能控制自己。我内心有一种力量催促着。

    我开始无力地挣扎,并且发出呻吟声。

    于是,很快我被扶着坐起来了一点。

    我睁开眼睛,看向刘申。冰冷的汗珠沿着我的脸颊往下流淌,就像是春天的冰川溶化成溪流。

    刘申立刻丢开他正在倾斜内心的恐惧和愤怒的对象,走到了我的床边。

    我用所剩无几的力量,奋勇地说:“汉王。”

    刘申跪倒在我枕前,他伏在枕头上开始失控地饮泣。

    我说:“这不是他们的过错,汉王不要责罚他们。”

    刘申哽咽着说:“你说得对。这不是他们的过错。是我的过错!全是我的错!是我害你这样受苦的!”

    我伸出手,抚摸着刘申的额头。

    我说:“这也不是你的过错。”

    刘申摇头说:“是我造成的!那天我是故意的!我明知你小产不久还没完全康复,你娘家新丧期间心里非常难过。这种情况下,我本应该好好照料你,让你的身心得以休养恢复的。可我当时昏了头,我就是一心一意地想要让你立刻怀上我的孩子!”

    刘申说:“我看着你一声不出地那么难过,心里很痛苦。我想。只要你有了孩子,你就能得到安慰,你就能有勇气,你就能不再那么难过!所以,我强迫了你。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我还是强迫你服从了我。我太鲁莽了。我根本没有想过这样可能会害死你!”

    刘申说:“你后来的几个月情况都很不好。你也不愿意见到我。我感到非常的内疚。我不知道怎么改正和补救。我不能面对你。在你的整个孕期,我很少来昭阳宫,可我并不是要冷落你,我只是不能面对自己的错误!”

    刘申说:“我现在知道自己是一个真正的魔鬼!你这些痛苦全都是我自私自利、一意孤行造成的!”

    他说:“求上天来惩罚我吧,来惩罚我罪不容赦的这个凶手!你是没有过错的。”

    我闭上了眼睛。我气若游丝地说:“汉王。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无辜的。”

    (二)

    我又一次被他们扶了起来。哪怕是移动一毫米,我也觉得痛若凌迟。

    我的嗓子已经嘶哑了。我无力喊叫,只能艰难地一口一口倒着气。

    他们把一碗味道很古怪的液体倒进我嘴里。我本能地推开扭头。

    刘申在我耳边说:“琴儿。你努力喝了这晚参汤吧。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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