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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诺弯刀-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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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四章 出差(5)
(一)
周四的早晨。
你提了一个旅行包,扶着楼梯,慢慢往下走。
在一楼半的拐弯处,你遇到传达室的张师傅上楼到水房去洗漱。张师傅热情地和你打招唿,问你这是要去哪儿。你说去出差。张师傅说:“身体好点了吗?我看你这脸色,还是不太对劲啊。”你说:“那晚就是喝多了而已,酒醒就没事了。”张师傅看了看你手里的包,说:“我来帮你提下去吧?有车来接你吗?”你说有车来接,你说可以自己提行李,张师傅一定要帮你提着,送你到门口。
正在推让之际,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的声音。
汪指导三步并作两步地从门口进来,从下面迎上了楼梯。
他对张师傅说:“我来吧。”他说着,就不容分说地把你随身的行李包拿了过来。
你小心地判断着每一级台阶的边缘。你说:“包也不重,我自己能拿。”汪指导说:“小心着点。”
你看到停在门口的轿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徐师傅从驾驶室下来,帮你们打开了车门。
汪指导把你的行李包放在车的后座上。
你看了看他。你说:“这是成校长的车?”
汪指导说:“这车开着稳当。别问那么多了,上车吧。”
他说:“我坐前面吧,觉得累的话,你可以躺下来睡一觉。”
徐师傅说:“成校长说你这几天胃病犯了不舒服,让我路上开慢点。”
你感激地看了看汪指导。你说:“谢谢。”
(二)
车子在市内的马路上奔驰。
你靠在后座上,微微闭着眼睛。
汪指导坐在徐师傅旁边。他们在小声谈论着最近的股市行情和菜价。
你一直没有说过话。
前面遇到一个红灯。徐师傅把车子停了下来。他看了后视镜一眼。他回头看着你。他说:“没有不舒服吧?”他关掉了空调,打开了所有的车窗。他说:“吹点风没事吧?外面的空气好些。新车里面总有些味道。”
汪指导回头看了看你委顿的神情和发白的脸色。他随即说:“我还是坐后面去吧。”
他打开车门,换到了后座上。
(三)
车子拐了一个大弯。你伏在了前面驾驶员座椅的后靠背上。
汪指导说:“怎么了?”
你摇了摇头。你说:“没事。”
汪指导小声说:“药瓶呢?”
你指了指旅行袋。
车子快要离开市区了。
又拐了一个大弯。前面的道路中央赫然出现一条水牛。徐师傅急踩刹车,车突然停住了。他对那条慢条斯理的水牛大声吆喝了几句,然后发动车,他重新加速。
你声音颤抖地说:“徐师傅,麻烦您靠边停一下。”
你脸色煞白,打不开车门。汪指导俯身过来,帮你打开了车门。
(四)
你在路边剧烈地呕吐。你吐得直不起腰来。你吐出了深绿色的胆汁。汪指导轻轻拍着你的背,想让你觉得好受一点。
徐师傅看着你吐得这样一泄千里,心里觉得怪不落忍的。他抱歉地拿过你的水杯站在旁边。他说:“真是对不起啊,刚刹车踩得急了。我拐弯过来才突然看到那头牛。”
你摇头表示这不关徐师傅的事。
徐师傅说:“可是,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晕车的啊?以前暑假送你们去过高山基地,盘山公路那么绕,你都没有晕车。”
汪指导说:“他这几天人不舒服。”
徐师傅说:“哎,好,好,我一会儿尽量再开稳点。”
你慢慢地直起腰来,脸上都是冷汗。
汪指导接过水杯递给你。他说:“喝口温水会舒服点。”
你虚弱地点头。你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你再次感到难受。
你来不及把水杯拿开就又吐了。
整个透明的水杯一下子变成了深红色。
徐师傅忍不住说:“老天爷啊!”
(五)
你重新靠在了座位上。你唿吸有点困难。
汪指导说:“把天窗也打开吧。咱们再休息一会儿,等他觉得好点了再走。”
徐师傅担心地看着你。他对汪指导说:“他这么不舒服,不会有事吧?”
汪指导问你:“包里有没有晕车药?”
你摇头。
汪指导看着徐师傅。徐师傅也摇头:“我也没带。不过,我这儿有点干姜片,可以生嚼的,准备路上泡茶驱寒提神的。”
汪指导问你:“能嚼点这个吗?”
你摇头。
汪指导搓了搓手。徐师傅说:“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这条路还算好走的,不算颠簸啊。我真的记得你以前从来都不晕车的。”
你低微地说:“以前年轻些吧。”
汪指导和徐师傅对视了一眼。
徐师傅叹息道:“真是挺佩服你的。吐成这样了,还能说笑。”
(六)
徐师傅第二次把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
你无法自己下车。汪指导打开车门下来,绕到你这边,拉开车门,把你架了下来。
五脏六腑都冲进了咽喉。你吐得双腿发软,无法站住立稳。
汪指导说:“徐师傅,帮忙架住他。”
徐师傅对你说:“哎哟,怎么吐成这样,吐这么多血块!要不要马上去医院看看啊?你坚持住了,没力气就靠着我们肩膀,千万别往后倒,会呛到气管里的。”
你坐不住。你倒在后座上,唿吸越来越困难。汪指导脱下外衣,把你的头部尽量垫高。汪指导着急道:“我带个氧气袋来就好了。”
你的手动了一下。汪指导说:“想要什么?”你摸到包的背带。
汪指导突然明白了。他打开拉链,在侧面的袋子里找到一个药瓶。汪指导帮助你坐起来的时候,药瓶滚到了座位下面。
徐师傅把药瓶拣了起来。他看了一下药瓶上的标签。他吃惊地看着你。
他说:“这是强效止痛的?在越南打仗的时候,我见过这个。”
汪指导把药瓶拿过来。汪指导说:“也可以用来治失眠,睡眠不好很容易晕车的。”
(七)
徐师傅控制着车速,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一点。
他一边开车,一边对汪指导说:“他看上去病得不轻啊,不应该让他来出差的。”
汪指导说:“本来是想请假的,上面不同意啊。”
徐师傅说:“他都难受成这样了,还管什么上面不上面啊。”
他说:“他这肯定不全是晕车。光是晕车,不可能吐成这样。”
徐师傅认真地说:“胃出血这么严重,可千万别大意了。老汪,回去你一定让他好好检查一下。”
汪指导点了点头,说:“那是肯定的。”
车子继续行驶。
你闭上了眼睛,脸上汗水津津,一点声音也没有。
汪指导看着你。他沉默地把脸扭向一边,看着窗外。车窗外的田野,欣欣向荣,生机无限。
车子颠簸了一下。你痛得眼前金星乱冒。你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汪指导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他问徐师傅说:“还有多远?”
徐师傅说:“差不多40公里。快到了。唉,我也不敢开快了。”
汪指导说:“希望那里能找到氧气。”
他对你说:“马上就到了。吸点氧,你会觉得轻松点。”(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五章 出差(6)
(一)
你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鼻孔里插着氧气管。
你动了一下。汪指导按住你的手。他说:“不要动,小心针头。”
你随即发现自己还在输液。
你看着吊在头上的瓶子。你说:“是什么?”
汪指导说:“是补液和止吐的,还有能量。”
你看着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管子里。
汪指导说:“你心跳和唿吸都不大好,速度特地慢一些。不多了,吊完这瓶,还有一小瓶就没了。”
汪指导问:“你现在觉得怎样?”
你说:“没有力气。其他没什么了。”
汪指导说:“很多人来看过你。马局长一下车就来了。是他点名让你发言的。他谈了二十分钟青年教师的超负荷工作问题。他说从明年起应该给骨干教师定期体检。”
你笑了下,说:“我赶不上了。”
汪指导说:“他很关心你明天下午能不能发言。”
你说:“应该没问题的。”
汪指导说:“还记得那个孙大炮吗?他来了两次,你都没有醒。现在大家去吃晚饭了。等下他们还会过来的。大家都很想念你。”
你说:“能再见见大家,我于愿足矣,不枉此行。”
(二)
房间里很多人。他们围绕着你的床坐着。
医生进来,给你换上最后一个吊瓶。他再次提醒大家不要谈话时间太长。他要你注意休息。你明天还需要再输液一次。
孙大炮说:“你这家伙怎么搞的。怎么竟然晕车了?他们和我说,我还以为他们开玩笑的!你身体这么棒,平衡能力这么好。你怎么可能会晕车?!”
你说:“凡事总有第一次。”
孙大炮端详着你:“真是瘦了不少。”
孙大炮对汪指导说:“老汪,这我们就要批评你了。你怎么当人领导的啊?”
你看着汪指导脸上的表情。
你说:“老汪一直很照顾我。我一直给他添麻烦。这次出来也一样。”
孙大炮说:“你别护着他。”
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护着他呢。一直都是他在护着我吧。”
汪指导低下头去。
孙大炮粗中有细,觉察出某种东西。
他转了话题。他开始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大家随即就你究竟有没有女朋友开始争论。有人提到传说中的刘雯丽。大家羡慕了一阵她的长发和身材。七嘴八舌地,大家纷纷问你,什么时候可以请大家吃喜糖和红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帮你设计婚礼方案,邀请你去他们那里度蜜月。
汪指导几次努力想要插进谈话,岔开话题,但没有成功。
你不时地笑笑,非常简短地回答着。
汪指导终于想到一个话题。他开始谈到培训中心新建的一条专业马道。这一次,他成功了。大家开始热烈地议论那条马道。很多人知道你长于骑马。你曾经教过这圈子里的若干人骑马。孙大炮让你快点好起来,会议期间大家可以再去骑一次马。你说我尽量吧。
随后,大家就开始谈论骑马,进而谈到会议期间的业余活动。
大约20分钟之后,医生过来帮你拔掉了针头和氧气管。大家又说笑了几分钟,就起身告辞走了。
汪指导把大家送到走廊里。回来的时候,看到你怔怔地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你在想事情。
汪指导问你怎么了。
你说没什么。你弯起一条胳膊,遮住了眼睛。
汪指导叫了你一声。你没回答。
过了一会儿,你把胳膊放下来。
汪指导看着你。
你说:没什么了。
你说:没什么。
(三)
非常痛。整个胃部像灌满了毒药一样。
你向左边翻了一个身。你抓住枕头。你抱紧它。你无法摆脱疼痛。
你又向右边翻了一个身。你趴在枕头上。
汪指导听到声音,坐了起来,打开灯。
你抱着枕头,蜷成一团,牙齿咬得咯咯响。
汪指导一骨碌下了床:“又痛了吗?”
你抑制不住,哼了一下。
汪指导看了看表。差不多快三点了。
你一点多的时候已经痛醒过一次,吃了一次止痛药。现在,间隔还不到四个小时,不能接着吃。
汪指导说:“这样下去不行的。我去叫医生来吧。”
他说:“你这几天明显加重了。你需要立刻去医院。”
你摇头。你所能做的,就只有摇头了。
汪指导看着你满头大汗地在床上翻来滚去,他一边穿外衣一边准备向外走。
你知道他在往外走,但你什么也做不了。
汪指导在桌上拿起房门钥匙的时候,听到身后发出扑通一声沉重的响声。他急忙回头看。
你痛得从床上直滚下来,掉到了地毯上。
你努力翻转过来,仰面躺着。你的手触到落下来的枕头。你拖过枕头,把它用力闷在脸上。
看到你的这个动作,汪指导吓得停住了。他放下房门钥匙,朝你走去,跪在你旁边。
很长的数秒钟。你倒在枕头下面,完全没有动静。
汪指导一阵紧张。他叫了你一声。
你一点声息也没有。
汪指导觉得一股凉气从背后冒了上来。
他犹豫了一下。他轻轻地把枕头从你脸上拿开。
他看到一行眼泪,正从你的眼角滑落下来。
他看着那一行眼泪,慢慢地经过你的脸颊,扑地一声,滴落在地毯上。
汪指导的心里抽动了一下。他什么也没有再说。
他用力地握紧了你的手。
他没有出去叫医生。
那天,他没有问你那行眼泪是为了什么。你也没有说。
(四)
早晨。汪指导睁开眼睛。
他坐了起来,发现你不在相邻的床上。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响。汪指导推开玻璃门,看到你跪在地砖上,脱力地趴在浴缸的边缘上,头低垂着。浴缸里的水龙头开着。湍急的水流在缸内盘旋着,冲进下水管道。
最后一丝红色正消失在管道里。
汪指导默默地拧了一把热水浸湿的毛巾,把它递给你。
你接过去,把热热的毛巾按在脸上。热气的刺激,让你觉得轻松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你把毛巾拿了下来。、
汪指导说:“没事吧?”
你说:“没事。”
你支撑着大理石台面,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说:“你洗漱吧。房里很气闷,我很难受,我去阳台坐一下。”(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六章 出差(7)
(一)
阳台很宽敞。
早晨的风很大。窗帘高高地飘起来,翻卷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你在白色的藤椅上困难地坐了下来。好多匕首在胃里搅动着,让你全身一阵阵发冷。你觉得前胸后背全都流淌着粘煳煳的冷汗。你模模煳煳地想,要是有枪在就好了,只要对准体内那只蠕动的恶魔开一枪,一切就都可以停止了。
不知道有多长时间,疼痛的巅峰过去了。你的视野重新清晰起来,唿吸也顺畅了许多。你看到有认识的人在下面的园子里三三两两地跑步。
有人朝你挥动毛巾。有人对你大声说:“下来一起跑吧?”
你摇头,表示不去了。
你不能再加入他们了。你不能再去他们还能去的地方。你正在朝另外的方向滑过去。那个方向的风景,他们现在还看不到。或者说,他们假装看不到。
一只手搭在了你的肩膀上。汪指导递了一件外衣给你。
你无力地说:“谢谢。”
汪指导说:“上午能去开会吗?不舒服就不要去了。你昨天来的情况大家都看到。”
你说:“没关系,我能去。”
你们一起看着外面的风景。
汪指导说:“几个月没来,这儿的变化真大啊。”
你说:“是啊。”
汪指导说:“第一次和你一起出差,我们也是在这个培训中心开会吧。那时候,这前面还是菜地呢。”
你说:“嗯,那边还有鱼塘和大片橘子树。”
汪指导:“我们一起出差多少次了?”
你说:“五十次?或者,更多?”
沉默了一会儿。
汪指导说:“这些年,总是有你在一起帮忙。你不在的话,我会很不习惯的,就好像突然少了一只手臂一样。”
你说:“开始总是难免的,不过,不习惯是很容易克服的,不习惯久了,就习惯了。”
汪指导说:“一天天地,看着你这样衰弱下去,我这心里,真是很不好受。”
你说:“它也就,不过如此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你们看到晨跑的人有的已经转弯回来了。
汪指导说:“我以后大概也都不会再来这里开会了。我老了,以后让别人来吧。”
他说:“不过,我会常常回到今天这个阳台上来的。”
你说:“那么,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你说:“你每次回来的时候,我都会这样一直坐在这里。我会一直留在今天,不会走开。”
餐厅的门好像开了。有人陆续走进去。
你说:“不过,我可不希望经常看到你回来。”
你说:“你会有新搭档、新助手的。”
你说:“他会比我更好。”
(二)
这时,斜对角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孙大炮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伸展了一下,做了几下扩胸运动。
他看到你们。他和你们打招唿。
他说:“早啊,两位!吃早饭了吗?”
汪指导说:“我们刚起来,还没有去餐厅。”
孙大炮说:“一起去吧?”
(三)
世间的一切安乐,都如同毛发般细微和脆弱,什么时候断掉,谁也无法确定。
(四)
餐厅。孙大炮端了一大盘油条、油饼过来,放在桌子中间。
他热情地说:“来,一块儿吃,我都多拿了一些,省得你们再跑。”
他夹了一根油条放在你盘子上。他说:“这可是培训中心的招牌早点,我记得你上次挺喜欢吃的,要打碗豆浆来吗?还想吃什么,我再去拿。”
你看了看那根硕大的油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神思恍惚地说:“我去打点白粥过来就好了。”
你想要站起来,却只觉得双脚如同踩在棉花垛上一般使不上力气。窜升的疼痛瞬间把你拦腰锯断成了两段。你额头上登时就是一层的汗。汪指导按住你说:“我帮你去打吧,要咸菜吗?”
你摇头,你勉力说:“白粥就好。”
孙大炮看着你,说:“怎么?还是不舒服啊?”
你说:“有点反胃。”
孙大炮说:“要不我去给你弄碗清汤面吧,只吃白粥怎么够呢。”
你说:“谢谢,不用了。粥就好。”
你身不由己地趴伏在餐桌上。你痛得不想说话。你只想要蹲下去。你痛得想要抓住什么大叫起来。
孙大炮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对你说:“你是不是生病了?不是晕车吧?”
他说:“我可是看过你怎么从悬崖上跳下来开枪命中那个易拉罐的,你绝对不可能晕车!你要晕车我敢把脑袋抵出去!可是,昨天当着那么多人,我不方便问你。”
你虚弱地说:“别乱猜。”
孙大炮说:“我人虽然胖,可脑子不傻。老汪对你这么照顾,一路上跟你形影不离,连粥都去帮你打,这绝对是不平常的。这次开会,他本来是可以住单间的,我昨天在总台看到他跟报到的人说,主动不要单间,要和你住双人间。”
他说:“我们可是在一起玩过命的朋友啊。实话告诉我吧?你来的时候究竟是怎么了?”
你勉强抬头看了一眼孙大炮,你无力地说:“胃溃疡。”
“粥来啦!”汪指导端着粥过来了,一路走,一路不停地和遇到的熟人点头打招唿。你强令自己从桌上支撑着坐直起来。
汪指导把你面前放着大油条的盘子换到自己这边,把粥碗推给你。
他说:“粥里略略放了点盐,你试试。”
你说:“谢谢。”
你无精打采地拿住勺子,稍微吃了一两口。你就停住了。你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地定在那里,动弹不得。勺子当地一声滑落到碗里。
汪指导放下正在咬的油条,侧头看着你,说:“再吃点吧?”
你看着粥碗,一下一下地深唿吸。你痛得忍耐不住了,你觉得再有一会儿你就要失控得倒地打滚了。
你声音发抖地说:“你们慢吃,我去下洗手间。”
你双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你步子不稳地挣扎着向门口走去。你不得不扶着墙壁。汪指导唿地跟着站了起来。
孙大炮看着你们两个人。
他说:“老汪,你安心先吃两口,我正好也要去,我跟着他好了。”
(五)
你跌跌撞撞地走进卫生间,你双手紧紧抓住洗脸池的边缘,以免自己摔倒下去。你觉得身体里有座火山在烈焰飞腾地持续喷发,烧灼般的剧痛犹如利剑一样,从胃部直刺中枢神经。你痛得犹如百爪挠心,五内如焚,恨不能一头撞进对面的镜子里。
孙大炮跟着走进来,他说:“你怎么了?”
你痛得肝胆俱裂,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你挣扎了一下,你突然一低头,一口鲜血直涌了上来。整个池子立刻就染成了红色。
孙大炮大惊失色:“天啊!”
你不能回应他。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孙大炮惊得手脚都凉了。他结结巴巴地说:“这,你这肯定,肯定的,不是胃溃疡。”
你痛得整个人都趴在了洗脸池上,鲜血不断狂涌而出,呛到你的喉管里,让你艰于唿吸。随着你的呕血不已,越来越多的血点飞溅在了墙壁上,龙头上、镜子上。鲜血从内脏里不断泉涌上来。你看上去痛得快要虚脱了。
孙大炮张皇失措地说:“你别慌啊,你不会有事的,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
孙大炮慌慌张张地朝着门口跑,砰地一声撞在匆忙赶来的汪指导身上。
孙大炮说:“老汪,老汪,他这是怎么了?”
汪指导看着你无法控制地那样呕血不已,他的脸瞬间就白了,他说:“天啊,大炮,快!快去打120!快去叫医生!”
快速的失血和横扫一切的绞痛让你坚持不住了,你双腿发软,你顺着洗脸池瘫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汪指导顿足对孙大炮说:“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他胃里大出血了,没看到吗?他是a型血!记得告诉急救他需要马上输血,大量的血浆!”
说着,汪指导就朝你奔了过去。他把你抱在怀里,抬高你的头部,让那些喷涌出来的鲜血不要冲进你的气管和肺部。
孙大炮一阵风一样地卷了出去。他在走廊里一路大声唿叫:“医生!医生!”
汪指导的衣襟和手立刻被你的鲜血染红了。他连声安慰着满脸是血的你,也安慰自己说:“没事的!你别慌!慢慢唿吸。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医生会马上给你输血,帮你止痛,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救你!”
你微弱地说:“我没慌。”鲜血顺着你嘴角大量地流淌下来。
你下意识地把汪指导的衣襟抓得紧紧的,你汗流如注地说:“没想到,会这么痛。”你眼里的光泽变得不能流动。你什么都看不见了。你无力地松开了汪指导的衣服。
汪指导说:“你振作点!求你,振作一点!保持清醒!”
你的头朝一边滑下去。
汪指导大声地唿救:“来人啊!救护车!救护车!”
外面传来杂沓纷乱的脚步声,这就是你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剧痛如海啸般摧枯拉朽而来。你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七章 噩耗与探病
(一)
昨晚下了一点小雪,地面上薄薄的一层雪,天亮后很快就溶化了,在有的街区,地面都已经重新变得干燥。只能从路边的灌木、树冠附近的枝叶和停放在路边的车辆顶篷上,才能看到下过雪的痕迹。
今天是我们约定好你出差回来后见面的日子。
从你周四离开小楼后,我们都还没有联系过。上午接到通知,说今天的训练继续停止。不知道你和汪指导回来没有。我很担心你。
离开约定的时间还早,我就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急匆匆地朝你的住处走去。
在你住处的小楼下,我熟门熟路地拐向后楼的维修楼梯,从这边走,一般不会被人看到。
可是,那天我刚拐过楼角,就看到上次撞在一起的那位高雄,穿着一件皮风衣,带着围巾手套,冒着寒风站在那里。
后楼这边的风很大,他站在那里,一会儿跺脚,一会儿对着手套哈气,看上去来了有一段时间了,被雪后的冷风吹着,冻得够呛。
他嘶嘶哈哈地在那里运动着,忽然看到了楼角的我。
他朝我走了过来。
我刚犹豫了一下,他就已经到了我的眼前。
他说:“心心。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这个人。唉,不管怎么说,上次他帮了你很多。于是,我说:“你好。高雄哥。你怎么在这儿?等人吗?”
高雄看着我,他在想着该怎么措辞。
我说:“他们出差还没有回来吗?你怎么不上去?下面这么冷。”
高雄说:“他昨天上午就回来了。”
“啊?”我惊讶地看着高雄。
高雄说:“他让我来见你的。心心,听我说,可你别着急啊。他昨天上午就从培训中心被送回来了。可他没有回到这里,他被直接送进医院了。”
我的眼睛睁圆了。我喃喃地说:“什么?他,他怎么了?”
高雄说:“他在培训中心发生了上消化道大出血,开会的当天早上,就被送往医院急救,因为他是特殊情况,病情很棘手,当地的小医院恐怕处理不当,耽误救治,就又紧急送回我妈妈的医院来了。他现在重症病房。人虽然清醒了,但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他醒过来之后,让我过来告诉你,让你不要着急。”
(二)
我看着高雄,我说:“我要去看他!我现在就要去看他!”
高雄抓住我的胳膊,说:“对不起,心心,你现在不能去!他让我来,就是希望我劝说你不要去。汪指导和孙趵老师一起陪着他回来的,他们一直都在那边守着他。今天,成校长和教导主任也去了,整个体育教研室的老师都在那里。听说省市体委的领导也会来。马局长、周主任,还有很多其他学校的老师。”
我说:“我才不管!”
高雄说:“你要管!你不能在他这样的时候还让他来操心!听他的话,别任性!让他安心休息。看着你难过,他心里会不好受的。”
高雄说:“再说,刘雯丽也在那儿。成校长知道他们在谈恋爱,如果这种时候刘雯丽不去,校长会要起疑心,所以汪指导打了电话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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