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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诺弯刀-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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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步冲过来,伸手试图保护我,但已经晚了。我已经落地了。
我一落地就痛得尖叫了起来,并且就一下子坐到了沙坑里。
在我的尖叫声里,你手里的硬木纸夹一下子就掉落在沙坑里。
然后你就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你在我耳边问我的话,我都没有听到。
当你试图给我脱下运动鞋时,我痛得哭了起来。
我抗拒着你碰触伤处,我的眼泪滴落在你的手上。当你检查我是否骨折的时候,我不能控制地抓住你的衣服再次尖叫了起来。
你在我的尖叫声中闭上了眼睛。我就是在那样的疼痛当中,再次看到你脸上露出那种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的神情。
此情此景让你再次产生曾经经历的感觉。
你感觉曾经经历过同样的心痛和同样的恐惧。你感觉我的眼泪曾经这样地滴落在你的手上。我曾经在痛苦中这样紧紧地抓住了你的衣襟。
那天,我是被其他老师抱着离开运动场的。
我离开的时候,看到你站在那里,充满自责与迷惘地怔怔地发呆。我快要看不见你的时候,还看到你站在那里,你被强烈的感情和模糊的记忆所充满。你忘记了应该跟着过来,你也忘记了应该维持课堂秩序。你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
那堂课最后是由汪指导结束的。
他看着你呆立在那里,在心里替你叹了口气。
他在你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只是个意外,这不怪谁。你没做错什么。”
然后,他就示意你离开去看我。
(三)
我们在医务室里见了我休病假前的最后一面。
你进来的时候,我还陷在钻心的疼痛里掉着眼泪。
我听到你问小陈老师我怎样了。得到我将会被送去医院的回答后,你向我走近过来。
你问我感觉怎样了。你内疚地说:“对不起,我保护动作做得晚了一步。”
你难过地说:“第一次上你们班的体育课,就让你受伤了。”
我说:“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我说:“我是不是有很长时间不能来上课了?”
你说:“是要休养一段时间,但是不会太久的。”
我看着你,在心里说:“那,我们不是要很久都见不到了?”
你看着我,你说:“安心休养。回来后,所缺的课程,老师们会给你补上的。”
你在心里说:“我都知道。我会想办法的。”
我们在无声当中进行着心语的交流。
我们本来都是具有这样的能力的:能够看到彼此心里所想的。
(四)
在家休养的日子,汪指导、李老师和你一起,提着水果,带着鲜花,来我家看望过我一次。
你再次道歉没有尽到保护之责。我觉得很内疚。我怎么能那样得意忘形呢。我好像又连累到你了。
我们在大家的交谈中互相看着。坐了一会儿,你就跟随着大家一起离开了。
我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面,心里充满了煎熬的感觉。
你走后的时间过得特别缓慢。
我常常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桌上的闹钟一分一秒地走动。
我听着它发出滴答滴答重复不休的声音。它像一个漏水的龙头那样,在寂静的夜晚执着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这种声音象一记记重锤撞击着我的心脏。我感觉内部的空虚呼啸而来,势不可挡。
我在身体的疼痛和内部的空虚中,像一朵渴望阳光的花一样地渴望见你。
伴随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我明显地感到自己的枯萎。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内部塌陷下去了。
那是一种内部结构的倒塌和缺陷。无法振作。
就在我日益陷入无精打采、心不在焉的境地时,s突然在我家出现了。
他一进门就阳光灿烂地叫着叔叔阿姨,然后拿出他的课堂笔记和一大堆的家庭作业。
他笑容可掬地解释说,这是团组织关怀我的一个行动。团组织派他过来给我补课,并且帮助我完成缺课期间的家庭作业。
当我们开始落实组织的关怀时,s先是在我房间里不住地看着房间的窗外,然后背对着房门,对我开始挤眉弄眼。
这个动作一下子让我明白,他所要传递的,显然,不止只有一种关怀。
s指着作业本对我说:“你这道题答得不对,这条辅助线应该是这样画的。”
然后,他煞有介事地拿起一支铅笔,在我的作业本上开始写字。我看到他写着:“晚上10点。对面研究所实验楼9楼的大阳台。”
他写完之后,看了我一眼。我表示已经看到了。
他就把铅笔掉过头来,用橡皮擦很仔细地擦掉了那些字迹。(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灯语(下)
(一)
那天,s的确是代表团组织来的,但他也是代表你来的。
他是来替你传话的。
他的到来,向我表明了,渴望见面的,不仅是我一个人。
他和我从幼儿园时代起就是同学,他父母和我父母是多年的朋友,他从小就是我家的常客,对我家的情况非常熟悉。他知道,我卧室的大窗户,正对着他母亲科研所的实验楼阳台。
他主动向你建议,可以借用他母亲工作的科研所实验大楼的阳台,为我们秘密传递音讯。他以去那边用电脑查学习资料为名,拿到了母亲办公室的钥匙。
那天晚上,我吃完晚饭就不停地打起呵欠。我的呵欠一个接着一个。最后,家里人终于对我说:“心心,你好像困了,晚上不要赶作业了,早点睡吧。”
9点半的时候,房门终于关上了,灯也熄灭了。我终于自由了。
我的心怦怦狂跳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对面的9楼大阳台。
那天晚上天气阴沉,浓云密布。对面的阳台始终黑乎乎的,什么动静也没有。10点的时候,我终于看到对面的大阳台上有点微弱的光亮了起来。好像是一支手电筒的微光。
我看到那个手电筒的微光一再向我的窗前闪烁。我的心一阵激动。
我知道那就是来自你的光亮。你和s,就在那边的阳台上。
我激动了一会儿,发现那点微光的闪烁好像不是随意的。它好像有着某种规律。
我又看了一会儿,发现它有着某种数字的规律。它好像是连续闪烁若干下,然后停顿,然后又连续闪烁若干下,又停顿。
你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想向我传达。但那是什么呢?
我开始枕头边摸索着我的手电筒。我打开手电筒,在床头柜上找到一支铅笔和一张白纸。然后,我一边看着你的那边发出的微光,一边在心里数着闪烁的次数。
20分钟后,我得到了一串这样的数字:34363——很长的停顿——23262——很长的停顿——322171——很长的停顿——34313——很长的停顿——23276——很长的停顿544323——很长的停顿。
过了一会儿,你在那边又再次把这个数字编码重新发送了一遍。
你每隔一段时间就发送一次。你一直不停地向我的窗口重复发送这些。
但是,这是什么呢?
我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对着这些数字和停顿开始发呆。
我把数字在人类语言中可能有的各种含义都放电影一样地过了一遍。
那个很长的停顿,又代表着什么呢?
就在我陷入迷惑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上的人打开了家里的音响。大概是昨天关闭电源的时候,功放的音量被停在最大的位置上了,所以,立体音箱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这种声响显然吓了主人一跳,然后他就很快地把声音拧低了。
在它的声音变小之前,我听到了一段音乐。
一道电光划过我的脑海。我突然明白这些数字和停顿是什么了。它是简谱!
我明白这一点后,立刻在心里把那些数字用简谱的形式过了一遍。然后,我又换了一种方式过了一遍。然后,我就被你击中了。
一阵强大的电流再次经过我的心脏!一阵强烈的温暖在瞬间就席卷了我的全身!我被巨大的幸福一下子凝固在那里,动弹不得了。我手中的手电筒一下子就掉落在被子上。我的眼泪就涌上了眼眶。
那天晚上,你用手电筒向我发送的,是舒伯特的《小夜曲》。
以上那段旋律对应的台词是:
“我的歌声穿过深夜,向你轻轻飘去。
在这幽静的小树林里,爱人,我等待你。
皎洁月光照耀大地,树梢在耳语。
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亲爱的你别顾虑。
歌声也会使你感动,来吧,亲爱的。
愿你倾听我的歌声,带来幸福爱情。”
(二)
我坐在黑暗当中,平息了一下芳心乱跳的紧张与激动。
我觉得应该回应你一下,让你知道我已经明白了你想要表达的。
我在所知道的音乐曲目里想了一圈,决定也用手电筒的光亮,向你发送托赛里《小夜曲》的旋律。
那段旋律对应的歌词如下:
“快乐的幻影象金色的梦境,占据我的心灵,难忘往日的款款深情。
我依然看见你明亮的眼睛,依然听见你那令人忘忧解愁的笑声。
可是一切都已成梦,我的爱永远不再归来。
青春岁月一去不再复返,没有你的爱,我怎能延续此生?
莫再逗留,岁月不停。
你好比是我的灵魂,失去你就是失去我的心。
愿你像天上的星辰,照耀着我今生的路程。”
当天,让我决定选用这首曲子的原因,是它歌词的第一二句。但是,我没有仔细地想过它后面歌词的含义。
过了很久以后,我重温这歌词的全部时,才感觉到它的后半部分,竟然是那种涵义的。我觉察之后,便有点不寒而栗。
后来再想起这件事情,我深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当天,这段旋律,而非别的旋律,自动浮现在我脑海中,也许,也并不是偶然的吧。
(三)
就是从那一夜开始,小夜曲,这种音乐题材,就深刻地铭刻在了我的生命里。
是你用手电筒的亮光把它铭刻在我心里的。
在你离开的日子里,我一直通过持续不断地追寻它而来怀念你。
后来,我独自还听过了许许多多的小夜曲。光莫扎特的小夜曲我就听了23首。
在一个又一个永远没有你的长夜里,我听了mozart,我听了tchaikovsky,我听了drige,我听了haydn,我听了drila,我听了donixetti,我听了glazunov,我听了braga,我听了pieme,我听了herwise,我听了mascagni,我听了chopin,我听了williams,我听了ferencz,我听了tosell。。。。。。。。。。
我在各个时代各个国家各个民族的各种倾诉里怀念你。
我在各种语言各种节奏各种风格的各种演唱里约会你。
我听着各种各样的男人用各种各样的声音向各种各样的女人倾诉他们心中的爱情。
我看着各种各样的作曲家受到这个通俗题材的吸引而忍不住加入进来。
我看到他们在生命的各种阶段,各种情绪中,因为各种原因而作出他们的音乐表述。
我看到各种各样的演奏家和演唱家,又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和情绪,对这种表述进行千姿百态的诠释和演绎。
我看到各个国家各个地区的出版社一次又一次地编汇出版这些表述的乐谱和cd。
我看到各个家庭各个身份的母亲一次又一次地送各种肤色的孩子去学习和体验这些乐曲。
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就常常这样独自地看着人类流淌不息的爱情生活,我就常常这样独自地听着他们倾吐爱情的合唱的声音。
在这些数字组成的旋律中,我听到敏感的声音,我听到坚强的声音,我听到自信的声音,我听到哀伤的声音,我听到活泼的声音,我听到安静的声音。我听到所有声音都无法传达的那些声音,我听到隐藏在其他声音里的声音。我听到意义和表面脱离的声音,我听到没有任何声音的声音。
我就在这些持续不断的倾听中,不断渺小化着我的爱情和我的悲伤。
我就这样,把我的一滴眼泪,汇入了人类爱情生活的一片汪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 小夜曲
(一)
我对小夜曲狂热的喜欢,是壁画修复专家卢晓光第一个发现的。
那一年,暑假的时候,我参与了一个保护古文物的志愿者行动。我们和一些壁画修复专家一起,在贺兰山下一座古代的战神庙里,修复正在风化朽坏的多幅精美壁画。
我跟卢晓光老师分在一个小组里。我们站在高高的支架上工作。我用刷子和小喷壶,清洁壁画的表面,让斑驳的画面显露出来,然后,卢晓光老师用画笔一点点地修补好它。
那天,工作的时候,卢晓光老师爬上一个新的支架时,不小心手背在架子上蹭了一下,破了一点皮,流了一点血。他问我有没有创可贴,我说,有的,在下面的背包里。他就从架子上下去,按照我的指引,在我的背包里翻找着胶布。
打开背包的时候,他看到我的背包里装着的几盒cd全都是小夜曲。
当他包好手上的创口,重新爬上高梯,和我并肩站在两人来高的长条作业台上的时候,他说:“你喜欢小夜曲吗?”
我说:“嗯。”
他说:“为什么喜欢呢?”
我说:“好听呗。”
他说:“想不到你会喜欢这么深情的东西。”
我一边继续忙着手上的活,一边看了他一眼。
我说:“我看上去应该喜欢什么东西?”
他笑了笑,他说:“你看上去沉默寡言,并且拒人千里。。。。。。”
我说:“我看上去应该只喜欢焚尸炉这样的东西,是吧?”
他笑了一笑,也继续开始完成手头的工作。
我们沉默不语地工作了一会儿。
然后,我听到他在那边说:“唯心,是什么让你深情如许?是什么让你心如死灰?”
他的话像一把修复刀一样地剜进我的心里。
我停了下来。我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我站在那个高台之上,停止了一会儿。
然后,我又开始工作。
我一边工作,一边回答说:“它们都在这里。”
我说:“那个让我深情如许的东西,还有那个让我心如死灰的东西。它们全都在这里。”
我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手里的刷子刷去了壁画上岁月的尘土。
在那些尘土下,露出了你明亮的眼睛。
但是,那天,卢晓光老师没有听懂我的话。他以为我是在说热爱古代文化或者美丽的壁画诸如此类的东西吧。
(二)
不过,从那以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我喜欢小夜曲了。
后来,当我的专栏被翻译到海外的杂志上去的时候,替我翻译的人问我,希望取一个什么样的笔名。我说:“随便你好了。”
他想了一想,就替我用了serenade的笔名。
从此,那就成为我在那本杂志上长期用的名字。
从那以后,serenade就变成了我独有的生命特征。
到后来,所有在我成年之后想和我约会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都知道了这样一个定律:当彼此之间的谈话陷入沉默的尴尬时,只要和我谈谈小夜曲,谈话立刻就能恢复生机。
在那些无穷无尽的约会当中,我收到了很多小夜曲cd作为礼物。
它们整整齐齐地码在我的书架上,摆满了整整六行。
但,那些送我礼物的人,无一例外地全都失望了。因为我虽然接受了那些倾诉,但却象一面消音墙那样地没有任何回音。他们热情的倾诉和含蓄的表达,全都被那堵软绵绵的墙吸收和消解了。他们虽然没有碰壁,但也没有收到任何回音。所以,最后他们纷纷都走了。
你离开后,再也没有人能听懂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那些声音。
始终没人知道我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小夜曲。
就算是s也并不知道。
他虽然引导你去了那个阳台,虽然他看到我们两个隔着110米的水平距离和21米的垂直高度,用两只手电筒互相说话,但他一点也不明白我们说的都是什么。
那就是我们之间的密语。
只有你和我,才会明白的密语。
(三)
后来,我也尝试过香烟。我和卢晓光老师一起,在长城上抽了第一支香烟。
我想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地方,曾经让你感到过安慰。
抽完了第一支香烟以后,我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宁死也不能割舍香烟,以及诸如此类事实上会让他们感觉到更加痛苦的东西。
香烟安慰人的地方正在于它象征着,并且确实带来着,缓慢的、致命的死亡。
当它点燃的时候,人就会感到,好歹后面还有一个死亡跟着呢。所有的问题都随着生命的终结而消亡。所有的烦恼都会过去的。没有什么痛苦会是永不停歇的。痛苦也同样有生有死。它也会和我们一样,终会如一缕轻烟那样地消散无踪的。
香烟的魅力就在于它的毒性。如果香烟无毒,比如电子香烟,它就不那么美妙了。抽烟就会和抽一根柴火棍一样无情无趣了。所以,电子香烟不会大行其道。
然而,当痛苦日深,香烟的毒性就不会够了。人就需要更毒的东西来安慰自己,终有死亡来结束这糟糕的一切。
和那种更痛苦更有毒性的需求相比,香烟的确可以说是有节制的浪漫。至少,它是柔和的。
抽香烟的日子里,我日渐深刻地感觉到:人其实也是不孤独的。当所有的一切都离开他的时候,他始终是有一个朋友的。这个朋友就是他自己的死亡。这个朋友虽然常常会来得不是时候,但却是永远不会抛弃他的。它永远是向疲倦的生命张开着怀抱的。
当我们在世间找不到依靠的时候,我们就会倾向于去依靠死亡。
但是,这一切想法,都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上的:我们以为死后就什么都不会有了。死亡是一个终结。
然而,这个观点显然是错误的。死亡远非终结。
我们今生在这个世界里闭上的眼睛,马上还会在来世的新世界里睁开。
那个新世界,很有可能,比此生更糟。
所以,对于记得前生的人来说,香烟,是不会有吸引力的。
它分量太轻,安慰太虚幻。
现在,我明白了,你为何会放弃它。你为何说你从未上瘾,说不抽,就不抽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 卢晓光(上)
(一)
有些人,你不需要相处很久,就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因为,你们不需要语言,就能实现沟通,而且,在最基本的层面上,你们会有很多惺惺相惜的相同。
卢晓光老师就是这样的一位朋友。
所以,我准备离开一下故事,先来说说他。
我不打算用番外的形式来写。
每个人都是这故事的一部分,没有每个人的参加,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我,故事也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间。
众缘和合。缺少任何一个元素,结果都会迥异。
所以,没有什么番外。
在这一卷,乃至下一卷里,我也未必会按照时间的顺序来写。因为,时间并非如你们所以为的那样,是从过去流过此刻再延伸到未来。也许你们的**不曾体验过时间的穿梭,但你们的精神肯定有,你们坐在课堂里上课,坐在会议室里开会的时候,必定体验过,心神一会儿在唐朝,一会儿在汉代,一会儿在漫画的世界,一会儿在电游的世界。你们必定做过这样的旅行。
时空从来都不能限制我们。如果我们不把身体当成自己的话。
可惜,很多人会疏于观察到这一点。因为他们随时都在向外看,看电视看游戏看书看手机看女人看明星看麻将牌看新闻,他们很少向内看自己。很少看到自己的灵魂。
世界上有很多的陌生人。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最陌生的,并非他人,而是自己。
(二)
我第一次抽烟是在八达岭长城上。第一次递给我香烟,并且给我点火的人是壁画修复专家卢晓光。
为修复贺兰山下战神庙的12幅精美的古代壁画,那个暑期,我们夜以继日地工作了8天。
所有的人都感觉筋疲力尽。
为舒缓工作压力,领导安排我们休息一下,花上几天的时间,回北京,全体去游览一次八达岭长城。
突然的放松让大家都感觉有点疯狂。
到达八达岭的第一天晚上,我们都喝了很多酒。
其中卢晓光第一个当场喝倒了。他被抬回房间睡觉,其他的人继续喝。
不断有人跑去看看卢晓光在房间里的情况,然后回来向大家汇报。“他现在睡成c字型了。他现在睡成s字型了。他现在睡成大字型了。他现在睡在床底下了。他现在流口水了。”每次汇报都引起大家的一阵狂笑。
我笑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其实,这都没什么好笑的。别人的不堪,和我们的不堪,并无二致,永远没有什么可笑的。然而,我在修复壁画的过程中,心情无法言喻地忧郁压抑。你在两个世界的影子紧紧地箍着我的心。我需要发泄。跟着大家一起狂笑,是最合适的释放渠道。
卢晓光老师是一个山东大汉,曾经去国外专门进修学习过古壁画的还原修复技术,是这个领域的一流好手。
他当时刚刚离婚。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他的前妻和孩子。他几乎是净身出户的。现在,工作岗位就是他的家。而他随身的行李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三)
第二天,我们去爬八达岭长城。
那时候,长城远远没有现在这样恐怖的人流。那天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上面的人还不足以让长城的伟大黯然失色。
我脱了鞋子,光着脚踩在长城甬道的青砖上。我拼尽全身的力气一直向高处爬。我把所有的人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爬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城头上。
我一个人爬上了绵延在群峰当中的一个很高很远的城头。然后我仰面朝天地躺倒在空无一人的甬道上。
我像一条在岸上窒息的濒死的鱼一样仰面躺在那里。我的肺快要从里面炸开了。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穿越胸腔飞跃而出。我感觉自己都快要吐出白沫了。
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甬道上,仰望着头上的蓝天。我像一条被晒干的鱼,一动不动地躺在长城的青砖上,就好像我早已经死了一样。
(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卢晓光从下面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他爬得脸色发白,喘得像一匹跑了1000里地的老马。
看到我躺在甬道上之后,他也失去了再向上爬哪怕是一步的力气。
他颓然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他擦着头上的汗。他脱下帽子扇着风。
等他喘息平复后,我的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扔给我。然后他自己也开了一瓶,一饮而尽。
他说:“干嘛这么玩命。他们说你以前犯过心脏病,让我无论如何跟过来看看。”
我说:“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一个人究竟能走多远。”
他说:“我也这么想。想看看自己这把年纪,究竟一个人还能走多远。”
然后他在穿越长城的风里,拿出了一根香烟。他把烟叼在嘴上。
我说:“也给我一根吧。”
他说:“心脏不好的话,不能抽。”
我说:“给我吧。”
他说:“真需要?”
我说:“真需要。”
他说:“不怕死?”
我说:“不抽也会死。”
他看了看我,就递给我一根。然后他帮我把火点上,也帮自己点上。
(五)
我的手颤抖得很厉害。我吸入的第一口几乎把自己呛死。我剧烈地咳了起来,我咳得心脏几乎就要迸裂了。我一边咳着,一边擦着眼泪。
卢晓光在旁边抽着烟,伸出一只手来拍拍我的后背。
他说:“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碰了。”
然后我们就在那里分别抽烟。
我在咳嗽的间隙里,问他:“为什么香烟要做成白色的外观?”
他说:“你不喜欢?”
我说:“看上去像一具尸体裹着白布一样。冒出的烟就像是在焚尸炉里烧着那具尸体一样。”
卢晓光看了看我说:“你和死去的事物相处太久了。”
他说:“你这么年轻,应该多接触阳光的东西,那些新鲜的东西。历史和考古对你来说,太阴冷了。不建议你爱好它们。”
我说:“有什么区别吗?活着的东西和死去的东西,陈旧的东西和新鲜的东西。”
我说:“活着的东西不也就是正在死去的东西吗?新鲜的东西不也就是正在变得陈旧的东西吗?”
他再次看了看我说:“有道理。犀利。”
他想了想,又说:“精辟。”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完了。泥足深陷,难以救药。”(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章 卢晓光(中)
(一)
那天,我们在长城上交谈了一会儿,然后我们又抽烟。
我问卢晓光:“离婚,是什么感觉?”
他说:“很糟糕的感觉。”
我问:“那么和自己已经不喜欢的人,或者从来没有喜欢过的人在一起生活,又是什么感觉呢?”
他说:“更糟糕的感觉。说了你也不明白。”
我说:“我明白。”
他说:“你还是小丫头呢,婚都没有结过。你不明白。”
我怎么能不明白呢。我和刘申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一生。
我说:“我能。”
他说:“你不能。”
我说:“一看到对方,心头就油然而生厌恶吧。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觉得不顺眼吧。”觉得不看到对方,周围空气都清新一些吧。什么事情也不想跟对方说,偶然说一两句,也从来听不到想听的话吧。在所有的细节上都会发生争吵吧。一起出门,在所有的岔路口都会选择不同的道路吧。”
我说:“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他又看了看我说:“呵呵。你既然知道,还来问我?”
我说:“我只是想比较一下,孤独的感觉会比这种婚姻更好吗?”
我说:“两种滋味,哪种更好受一点呢?”
他说:“都挺不好。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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