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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诺弯刀-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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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绕道之后,车上的气氛就低落下去。唱歌停止了。大部分人因为前一天玩得很累,睡得太晚,今天又起床太早而开始打瞌睡。

    车上的座位也调整了一下。s上车之后就一言未发地蜷缩在你原来的座位上,汪指导和他坐在一排看护着他。

    s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发生什么后遗症,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他只是改变了他的人生方向而已。

    他放弃了长大后报考军校从军的坚定意愿。他此后一直从事医疗器械的国际贸易。他的妻子是一名妇产科的著名医生。他的命运就转向了注定的方向。

    他在毕业前夕转学离开了我们学校,回到录取比较容易的原籍地参加高考。

    他就从此离开了射击队。

    和我一样,他从此再也没有开过一枪。

    我从他离开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和他见面,直到很多年以后我们在北京的酒吧里重新见面。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盖着你的上衣平躺在车的后座上休息。

    你和随队的小陈医生一左一右地坐在我前面靠走道的座位上看护着我。

    我们虽然有交谈,但没有再就当天发生的两件重要的事情进行任何交谈。

    之后,你也一直小心翼翼地始终回避着这个话题。

    所以,我一直也不知道护身符印的再度出现和目睹残酷的死亡在你心里究竟引起了什么样的波澜。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看到你被一辆庞大机器撞飞碾压的事情。我觉得它太凶险了,太不吉利。凶险到我连重复一遍都心存恐惧。不吉利到我想一想就全身发冷。我反复告诉自己,那是幻觉。可在内心深处,我一直没法说服自己相信,那只是偶然的幻觉。

    这两件如此重要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它们就和我们生命中的很多重要时刻那样,在其意义未能被觉察的情况下,过去了。

    生命中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凶险和意外,主要问题就在于人未能做到全知全能。

    这就是凡夫和觉悟者之间最重要的差别所在。(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 铅笔画

    (一)

    读中学的时候,我的画画水平一直很差,所以,每逢美术课布置了作业的日子,我都有点沮丧。

    尽管你常常帮助我完成作业,但我始终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完成的。

    你第一次帮我做美术作业,是在那一天的中午。

    我们一起坐在运动场大看台的水泥台阶上。

    你在我身边看着书,而我膝盖上放着画夹,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棵小树,试图在天空的背景下看出它的轮廓线条是如何分布连接的。

    我看了很不短的时间,但我看的时间越久,就越不能捉住那个轮廓线,我没法抓住它,然后把它放置在纸张上,事实上,当我不断地看着它,我只看到它越来越淡,乃至消失融化在天空中了。

    我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我感到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说:“怎么了?”

    我说:“它没有了。”

    你说:“什么没有了?”

    我说:“线条。”

    你又看了看我,疑惑地说:“线条?没有?”

    你拿过我的画夹,往上面看了一眼,你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我咬了咬手中的铅笔。

    你说:“你今天的作业是什么?”

    我有点泄气地说:“一棵树。”

    你脸上的表情说明你很惊讶,因为从我在纸上勾画的东西中,实在是很难看出那是一棵树,即使如你这般了解我的人,也是一样。老实说,让我自己承认那是一棵树也比较困难。

    你说:“你觉得困难在哪儿?”

    我说:“我没法把景物和背景分开,那个边界线,我总觉得不真实,也不稳定,它总在若隐若现,而且不断变化。每次柴老师让我们写生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拿着一把很钝的刀,切一个滑溜溜的玻璃球,它不断地从我的刀下面跑掉,弄到最后我手里的刀也很想跟着它一起跑掉,就像一次控制不住的私奔一样。”

    你听了,实在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我看了你一眼,我说:“笑什么啊?”

    你说:“我在想,柴老师听了你这样说之后该如何回答。”

    我说:“他回答说:唉,那你就随便画吧。至少,不要让你手里的铅笔私奔了。”

    你再次忍不住笑了。

    那天,我在纸上画的是一些纵横交织的网状线条。

    在网格的缝隙里,我写着:“为什么每当我想抓住什么时,一切就从这里漏掉了?”

    (二)

    现在,我的铅笔转移到你的手里了。

    我看着笔尖在你手中飞快地移动着,很快一棵树的轮廓就生动地出现在白纸上了。

    我觉得那就像是一个魔法一样。

    我惊讶道:“指导,你学过画画吗?”

    你说:“没有专门学过,业余爱好罢了。”

    我说:“好专业的笔法,比柴老师画得还要好。”

    我现在理解为什么你和柴老师也会是好朋友了。

    (三)

    现在,你开始在树枝上画叶子。它一点点地变得枝繁叶茂。

    你说:“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

    我说:“因为你现在看上去就像造物主一样。”

    你笑了起来。

    你说:“你会不会在课堂上这样表扬柴老师啊?”

    我也笑了起来。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我看着你在纸张上继续画。

    你问:“想说什么?”

    我说:“有时候,我觉得美术课没有什么必要。”

    你看着我,等我说下去。

    于是,我说:“因为我们就在无数的画里面生活着。而且,每一幅都比我们所能画出来的要更加好看。”

    你看了我一会儿,我听到你心里有溪水在流淌,发出轻微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我说:“有时候,我看着那张白纸,舍不得下笔涂抹它。”

    我说:“我觉得,那张白纸本身就是一件无以伦比的艺术品。”

    “这样说还不够准确,实际上,我觉得那张白纸里面藏着很多很多的画。它同时展现很多很多的画。”

    我说:“每当我的笔落在上面划出一道线条,就有一张真正的杰作被我掩盖掉了。它就因为这道线条而被我摒弃在外。”

    “这根线条就像是一扇关上的门一样。”

    “当线条越来越多的时候,就有越来越多的画从纸张上流逝掉了。”

    “最后所有的线条合拢起来,就变成了一个牢笼。就有点像一个捕鱼的过程。无数的鱼群密密麻麻地从线条中间涌流而过。最后,捞上来的只是一个可怜的落网者。”

    “而这些落网的景物就在线条的渔网里面惊惶地挣扎着。无助地回忆着过去的无限与自由。”

    (四)

    我听到你也轻微地叹了一口气。我看着你。

    你一边画一边说:“有一件事情是必须承认的。做你的美术老师,是一件很有难度的工作。但做你的语文老师,会感觉很幸福。”

    我轻声地说:“那么,做我的训练指导呢?”

    你看了我一眼,你笑了一下,你说:“会多得到一次接受中学美术教育的机会。”

    (五)

    那天,后来,我还说:“事实上,我觉得所有的艺术形式都是一个挂一漏万的过程。”

    “每当一个音符被标定的时候,无数的声音就消失了。”

    “每当一句话被写出来的,无数的潜台词也都被隐没了。”

    “所以,在所有的艺术里面,都能够看到那种创作者的心灵孤单。虽然有时候,这种孤单是用繁华眩目的热闹外表形式来加以表现的。”

    “当每一件艺术品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我们失去的远远比得到的要多。”

    “但明知道如此,我们为何还要创造呢?”我问。

    你说:“因为创造能让我们感觉到自己是存在的。创造能增强我们的存在感。”

    你说:“把遍布我们四周的画、诗、音乐转移到纸张上、琴键上,这个行动能让我们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是真实的。这就是艺术创造的那个最根本的动力。也就是所有艺术都带有孤独痕迹的那个原因。”

    “因为我们太想证明自己的存在,所以,我觉得方向可能被我们的这种急迫搞反了。也许我们不加证明的时候,才能够真正存在。”

    那天,你说:“不止艺术而已,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只有不试图加以证明什么的时候,才是真实自然的,也才有真正的享受。就像在射击运动中,当一个选手不想证明自己是优秀的选手,也并不在意最终的名次时,他才进入真正的射击状态。而一篇精彩的文章在被写出来的时候,作者心里很少是想着要证明自己多么聪明,也不会考虑老师的评分的。”

    “有句话说,人到无求品自高,也就是在表达这种不试图加以证明的境界吧。”

    (六)

    那天你帮我画的铅笔素描,最后得了92分。

    在作业本上,柴老师潦草地写着:“8=6(对分寸和边界的把握)+2(作画中的专注)。”

    后来我把作业本递给你。

    你看着这个公式,笑了一下,没有评论。(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 唐卡

    (一)

    唐卡是西藏一种独特的绘画艺术,以天然颜料按照古法秘传的模式和图案,绘制在天然织物上,形成大小不等的卷轴画,小的如手掌大,大的可以覆盖满半个山坡。

    我第一次见到唐卡图案,是在柴老师的画夹里。

    柴老师是我们美术课的教师,年龄不大,人也长得斯文秀气,却留着两撇小胡子,站在人群中,相当醒目。

    就为了这两撇小胡子,他不知道受过多少规劝,挨国多少次批评,但始终坚持不剃,无怨无悔。

    柴老师同你和汪指导都算是不错的朋友,你们常在一起打篮球,因为你和柴老师都是单身,来往就更密切一点。

    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虽然从来没有明说过,但柴老师一直都是心里有数的,他也从来没有就此说过什么,遇到周围的同事议论此事的时候,他都一概装聋作哑,王顾左右言他。

    那天,柴老师下午课后来训练场找你,商量晚上的一场篮球赛中让你替他上场的问题。因为柴老师晚上还要去参加一个培训班的听课。

    他进来的时候训练已经结束了,你正在指导办公室对我进行技术辅导。

    看他进来,你就停止了辅导,先和他打招呼。

    然后你们开始谈篮球赛的问题,我坐在旁边等着你们谈完。

    柴老师的大画夹就放在你桌上。

    他一向行事随便,大画夹随手一放,放得也不怎么牢靠。正说话间,只听见扑通一声,大画夹从玻璃板上滑了下来,掉落在地上。里面的画纸散落了一地,被穿堂风一吹,飘得到处都是。

    于是,我们三个人都俯身去拣拾那些画纸。

    我在地上和椅子上拣起两三张柴老师自己的素描之后,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一张色泽美丽的印刷画,上面画着各种佛菩萨护法的形象。它们一下子吸引住我了。

    在我们帮忙柴老师把画纸重新夹回夹子里的时候,我问:“这是什么啊?”

    柴老师回答我说:“是唐卡的图案。”

    那就是我第一次听说“唐卡”这个词。

    (二)

    我美术成绩一向不好,但和柴老师的关系却挺融洽的。

    柴老师是少数从来不用分数标准来评价学生的老师之一。

    事实上,他都不怎么把学生当成学生看,无论大小良莠,一律视为朋友。为此,他私下里也很受同学们的爱戴。

    你们执教的课程都属于边缘性的课程,美术尤其边缘,但你们两个却都在同学们中有很不错的人气和威望,亲和度有甚一些非常知名的王牌教师,这一点也挺有意思的。

    在这种融洽轻松的气氛当中,当天我们有过一些关于唐卡的谈话。

    你之前和你父亲去青海的时候,曾经见过这种东西,所以你们就对我解释了一些有关唐卡的问题。

    不过,你也有你好奇的事情。于是,你问柴老师:“为什么要在一个神像的后面画上很多的小神像?”

    柴老师说他也不是很清楚,依稀听到有人说过,这代表每个神在每个宇宙里面都有一个投影,表示无处不在的意思。

    柴老师还说起一个奇怪的解释。他说,曾经有同行和他解释过,这还有别的寓意。寓意就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止一个存在,每个宇宙里面也同样有一个我们自己存在。“我”就是“我们”。换而言之,每个人身后都是影子重重的。

    在柴老师说出“每个人身后都是影子重重”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动了一下。

    那正是我面对你时所产生的感觉。

    说完这个解释,柴老师自己就先表示迷惑不解,他说:“怎么会有多个宇宙呢?宇宙不是无穷无尽的吗?它应该就是涵盖一切了,怎么还不止一个?”

    他说完就看着你。你说:“别看我,我不擅长解释。”

    你把眼光投向我,你说:“不过,这儿恰好有个人,也许正好擅长解释这个。”

    于是,柴老师看着我。

    我的脸红了起来。

    (三)

    我说:“蒙两位老师的信任和鼓励,我试试来解释这个问题吧。我们先从这样一个问题开始。请问,这个房间里有几个我?”

    柴老师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个。”

    你闻言笑了一下,你没回答。很显然,你不认为只有一个我存在。

    见你笑而不语,柴老师狐疑地看着你问:“难道你看见两个?”

    你再次笑了笑,你说:“当然,远远不止一个。”

    柴老师四下看看,说:“其余的心心在哪儿?”

    我说:“柴老师,您不能朝外面看,您要朝心里看。朝自己和别人的心里看。”

    我说:“这房间里不止只有一个我。”

    我说:“首先,有一个我自己心目中的我,然后又一个柴老师心目中的我,然后还有一个指导心目中的我,这就有三个我了。”

    柴老师想了一想,说:“嗯,有点道理。”

    我说:“其实还可以数出更多的我啊。”

    我说:“比如说,这房间里的地面上有一些蚂蚁在爬。每个蚂蚁的眼中都会有一个我。”

    “这房间还有很多种类的细菌。每种细菌的感觉里也都会有一个我。”

    “这样拆分下来,房间里少说也有上百万个我了。是吧?”

    “而且,同时也会有上百万个柴老师和上百万个指导。”

    我说:“如果每一个观看者的眼中都算一个世界的话,那么,我就在上百万个世界里都有投影了。”

    “两位老师也都有啊。”

    “如果一个我可以变成这么多我,一个宇宙为什么又不能变成无数个宇宙呢。有句古诗叫千江有水千江月,就是解释这个唐卡图案的。”

    柴老师听到这里,眼睛向上翻了一下,看着天花板,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你拍了一下柴老师的肩膀,你说:“是你先提问的啊。回答你,你又这个样子。一点师道尊严都没有。”

    柴老师眼睛看着你,满眼睛都是想要对你说的话。

    你看着他的模样,你笑着对我说:“帮我出去看看器械都收拾好没?”

    我点头出去了。

    在走廊上,我回头看了一下房间。看到柴老师低声和你说了一些什么。你瞪了他一眼。柴老师忍不住笑了起来。

    (四)

    那天我们一起回家的时候,我坐在你自行车后面,我问你:“我走以后,柴老师和你说什么呢?”

    你笑了一下。

    我说:“你们肯定在说我。”

    你说:“你肯定不想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我说:“是你让我回答的,柴老师如果笑话我,就是你坑害的。”

    你笑道:“坑害这么严重的词都用上了。”

    我不吱声了。你停下车来,你回头看我。

    你说:“生气了?”

    我还是不吱声。

    你轻声说:“刚才,他对我说,以后我成家了会很省钱的。”

    我抬起眼睛,不解地看着你。你笑道:“他说每个月我只要有一粒米就够吃饭的了。因为有人会把它变成几百万粒米。”

    我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你说:“我说了你肯定不想知道的。”

    (五)

    关于唐卡的事情发生后大概有一两个月,我看见柴老师就有点脸上发烧,上美术课都不是很好意思抬眼看着他。

    从那以后,你就常常代我做美术作业,而柴老师也就假作不知地给它打高分。

    现在,这一切青春故事,都如梦如幻地过去了。

    就像我在写着这个故事的时候,窗外的无边无数世界,全都如梦如幻地流逝过去了。

    事如春梦了无痕。(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 凡高(1)

    (一)

    在这一生里,就如同前一生那样,我们相聚的时间非常短暂,而这些短暂的日子还不断地被各种事情岔开和打断。所以,我们的快乐时光是非常稀少的。

    因为它是如此稀少,所以,它的每分每秒都被我永久地铭记在心里。

    在我们相聚的那些时刻里,有一些日子总是看上去比别的日子更加醒目。

    3月30日就是这样一个日子。

    那年3月30日,我们一起去看了一个画展。

    这个画展是由荷兰王国的大使馆主办的。它同时在国内的8个城市举行。

    画展的主题是向中国的美术爱好者介绍文森特。凡高。

    当时文森特。凡高这样一个在37岁的时候因为精神错乱而开枪自杀的画家,在国内还没有后来那么高的知名度,对他感兴趣的人也没有后来那么多。

    为了保证画展期间有足够的人流前往,显示出足够深厚的国际友谊,教育局通过行政命令分派看展览的门票。它被作为一项必须完成的政治任务落实到基层。

    体育教研室也分派到两张门票。

    这两张票的抵达立刻在办公室里引起了一阵推推搡搡。

    本来去看看画展也没什么,但不幸的是,它与学校组织的春游活动冲突了。有些人是因为职责所在,必须去参与春游的组织活动,而有些人是因为更喜欢春游中的热闹而不愿意牺牲时间去看沉闷的画展。

    在汪指导的耐心询问下,两张票在办公室里传了两个来回,最后又回到了汪指导手里。

    正在汪指导准备感叹“怎么没有一个觉悟高的站出来”的时候,你从外面走进来了。你一下子就把他的难题解决了。

    你说:“票给我吧。两张我都要了。”

    当汪指导带着内心的感谢把票递给你的时候,他看见你的眼睛闪闪发亮。这令他感到诧异。

    同事们的眼光也都投向了你。汪指导说:“你喜欢画画?”

    他说:“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个?”

    你笑了一笑,还没有出言回答,就有一个女教师嘻嘻笑着在旁边替你回答:“他不是喜欢画画吧,是想趁机和女朋友约会吧。”

    于是,教研室里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有老师对你说:“什么时候悄悄地谈了女朋友啊?”

    他们说:“哪天也带来给我们看看嘛,别藏着啊。”

    你笑了笑,你说:“我是真喜欢画画。”

    汪指导说:“真的假的?说几个画家的名字听听?”

    你说:“国内画坛,我喜欢吴道子和吴冠中,国外,我喜欢塞尚、凡高和莫奈。”

    汪指导依然略带狐疑地看着你:“塞尚?凡高?莫奈?”。

    你说:“不信,下次我可以画给你看。另外一张票是帮我夜校同学要的。凡高的原作,还从来没有在中国国内展出过。对于喜欢凡高的人来说,这画展是无价的。”

    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汪指导在铃声里把两张门票递给你,压低声音地对你说:“我可提醒你啊,不要不能自拔,小心风言风语。”

    你看着他笑了笑。你低声说:“我会处理好的,放心。”

    (二)

    3月30日上午10点,学校春游的大客车朝着目的地飞驰的时候,我们在画廊的台阶上相会了。

    你站在那里,不断地看着手腕上的表。

    你手里拿着票和主办方分发的中英文介绍资料,在台阶上走来走去。

    你看到我背着运动包穿过马路,向你的方向飞跑。

    你马上迎了过来。

    我们在第二级台阶上互相遇到。

    我站在你面前急促地呼吸。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喘得说不上话来。

    你说:“干嘛跑成这样?”

    我一边喘,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请假费了很多工夫,我来晚了。”

    我说:“我怕你等太久着急了,怕你以为我不来了。”

    你说:“下次不要这样跑了。要点喝水吗?”

    我们在画廊门厅的饮水处喝水。

    你喝了一口,然后你说:“把杯子给我。这儿的水是凉的。我去那边服务台帮你兑点热水的。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那边的饮水机电源是开着的。”

    在我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发现这个画展真的很冷清,差不多可以说是门可罗雀。

    因为今天已经不是开幕式了,所以现场没有看到什么重要的领导。

    我看到一些人在入口处登记一下单位和姓名,转身就走了。另一些人进去了五分钟也就出来了。很显然,他们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点个卯的,对凡高本身,并没有多少兴趣。

    整个展馆里静悄悄的,就好像这里一直以来都是空置的房间一样。艺术家要找到知音,还真是很困难啊。怪不得凡高的画生前并没有卖出高价。

    等你回来,我喝完温开水之后,我的喘息也慢慢平复了。

    你递给我一张门票和一份资料。

    你说:“一会儿进门登记的时候,记得写化学组徐老师的名字。”

    你说:“你先进去慢慢看吧。从第一展区看起。看完不要出来,待在最后一个展区那里。”

    你说:“我在凡高最后的《自画像》那里等你。”你指点着说明资料上的一幅画说。

    (三)

    现在我们都在展厅里了。

    按照事先的约定,为避免给人家看到我们在一起,我们进去以后就各奔东西。

    我从展览的第一区顺着看起,而你从展览的第六区倒着看起。

    所以,那天,我们就是沿着不同的时间顺序经过着凡高悲惨的一生。

    那天,我首先看到的是凡高的一些铅笔素描和早期画作。

    那种铅一般的沉重和令人抑郁的昏暗,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地压着我。

    我觉得自己不是在一个层高8。5米的展厅里走动,而是在一个地下煤矿狭窄黑暗的甬道里,背负着某种非常沉重的东西缓慢地爬行。

    四周的空荡无人和寂静无声,加重了那种层高低矮、空气缺少的感觉。

    我沿着展板慢慢地走动着,就像独自一人摸黑走在北极冬季的永夜里。

    我不禁油然而生对一个氧气面罩的渴望。

    我一边看着一幅幅昏暗不明的画面,一边心里想着维也纳晨曦初露的森林。

    我想着凡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他年轻的心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世界末日一样阴暗的白天。是什么遮蔽了阳光的透射?是什么让他的心里如此灰尘漫天?

    那么多人喜欢凡高,可见,很多人的心里,都有这样阴暗的黑影。

    艺术家只不过是表达了人们感觉难以表述的东西罢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凡高(2)

    (一)

    然后,慢慢地就有了光亮和颜色。然后,慢慢地就听到了水流的声音。然后,慢慢地就感觉到了清爽的风。

    不知不觉当中,我已经来到了凡高的巴黎时期展区。

    我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灵魂的更新。

    一些新的世界渗入了一颗封闭的心。一些积累陈年的灰尘被汩汩清泉所冲洗。

    眼睛上蒙着的迷雾散去,瞳孔里映射出如此蔚蓝高远的天空。

    如同人类走出中世纪漫长的蒙昧,进入文艺复兴的狂喜与陶醉,万千色彩和光线一下子蜂拥进了凡高的世界。

    丰富的悄然降临,带来了喜悦和宁静。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展区。我在旁边的柜台那里买了五六张复制的小画,准备配上小框,挂在卧室的墙上。

    (二)

    再往后的第三、第四展区,画面上的色彩和光线就越来越强烈。它们从和煦发展到暖和,发展温热,发展到炙热,发展到白热,发展到刺目,发展到灼烤,发展到焦黑。

    它们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颜色开始突破了线条的约束,开始向画布的各个方向张牙舞爪地蔓延。

    它们像失控的眼泪和血液一样,浸透了画布的背面和边缘。

    再以后的第五、第六展区,线条在灼人的高温下开始扭曲变形,颤抖呻吟。空气动荡起来,大地也发生了倾倒和卷曲。

    大量的黑色出现在天空,黑色开始渗进万事万物。所有的颜色里面都出现了一些粗大的黑色的漩涡,它们就像一个阴沉的黑洞一样,沉默地收割着极其强烈令人难受的光线,它们默默无声地表现出不可抵挡的巨大吞噬的力量,它们变成了万事万物的内核和中心,浮现在一切光和色中。

    再往后,黑色就深深地渗入了每种颜色,每种颜色就不再有青春的鲜亮和明艳,它们就此颓废下去,变得极端、强硬、陈旧、衰竭。

    它们就像一些年久失修的关节一样,在行动中发生艰难的磨损,发出痛苦的嘶叫。

    它们的疆界也不再清晰,就像一个年老的人那样语义含混,口齿不清。

    它们的和谐也不复存在,屎壳螂一般的深绿色开始爬上了天花板,伤口流出的浓血开始污染了墙壁,刺目的酷暑的太阳开始流淌在地板上,暗绿色的家具被夹在四面封闭的扭曲变形的空间里。

    退路已经消失了。

    可怕的激情终于突破了理性的边界。它们就这样泛滥成灾了。

    所有的线条在近乎黑色的极高的温度中彻底崩溃和熔化。

    光线在另一个极端上重新变得晦暗起来,这次,带着一些阴鹜凄厉的濒死的寒冷。

    它们不再是消沉的、沮丧的、没有前途的、郁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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