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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姬-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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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洛这是终于缓过气来,她冷冷的,倨傲地盯着夼君等人。

夼君一见这情景,却是反应很快。他朝着卫洛是很深一揖,朗声道:“恕夼无礼!你当真是晋夫人否?为何夫人却现出在深山避地,为我艳使搜得?”

众人一听,同时看向卫洛,人群后面传来一个青年的朗喝声,“然也!”

那青年挤出人群,他浓眉大眼,皮肤棕黑,正是武。

武打不向卫洛走来,他一边走,一边向着众人叉手道:“她正是晋夫人。我于越国野河中救得她的性命,为了治伤,访巫者于避地,伤治好后,便留夫人在避地静养。

这解释合情合理!

众人连连点头。

武大步走到卫洛面前,朝她深深一揖,朗声道:“幸夫人无恙!”

卫洛感激地看着他,低声说道:“君又救了我一次。”

武闻言,开心地咧嘴一笑。

宫城中,众剑客同时转头看向夼君。

夼君这时哈哈一笑,朝着卫洛深深一礼,朗声道:”原来真是晋夫人!请恕夼无礼!“

说罢,他朝着左右一挥手,喝道:”还不恭请夫人坐上马车,安置夫人于驿馆中?“

几个剑客齐声应诺时,夼君转向卫洛,再次深深一礼,羞愧地说道:”我等有眼无珠,不识夫人真容,请恕罪。“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做些门面功夫了。晋是大国,晋夫人是贵族中的贵族,现在她的身份已为世人所知道,那就必须按礼仪来了。中山国小,可经不起这些大国的报复!

卫洛淡淡一笑,没有回话。

一旁的武,见卫洛脸色苍白,后颈处涔涔汗出,不由朝着夼君喝道:”废话作甚,速备马车!“

武是上国楚人,楚称霸天下多年,国人已养成了傲慢的心理,特别像中山这种,由狄人建立的小国,更是不被他们放在眼中。因此,夼君一个中山执政,武这楚国匹夫却敢对他直言呵斥。

夼君虽恼,却也只能陪着笑脸——实力至上的年代,弱小蛮夷之国,是没有外交和尊严的。

夼君陪着笑脸,朝着左右积极喝道:“速,速驱马车来!”

马车来了。

卫洛拒绝了武地扶持,坐上了马车。

这一路,卫洛的马车走到哪里,哪里便是人山人海的围观。不管是晋夫人的身份,还是她的绝世美貌,还是她刚才表现出的,以及传说中的武勇,还是晋侯悬赏的,两城寻她的事迹,都令得群情激沸,议论纷纷。

当马车到达驿馆外时,围观的人足有二千了。他们朝着卫洛指指点点,探头探脑。

当卫洛跨下马车时,那些人更是疯了一般。站在后面的拼命向前面挤来,而站在前面的却是痴了呆了。

喧嚣中,卫洛无意中一回头,便令得一个高大俊秀的青年痴住了。

那青年目送着卫洛跨入驿馆,喃喃说道:“若能侍侯这般美人,面首又如何?”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脑海中不由把自己侍候的长相只是清秀的大公主与卫洛相比。

卫洛踏进了驿馆。

武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在两人的后面,还有十几个剑客,以及十几个宫婢。这些人都是夼君派来服侍卫洛起居的。

在寺人恭敬地引导下,卫洛住进了中间最大的一个庭院中。

卫洛一跨入院落,便挥退左右,只留下武。

她和武面对面坐在榻上,沉静中,武低低地说到:“妹伢,如此一来,楚人恐至!”

卫洛知道他的意思,中山国离楚最近,说不定今天晚上,便会有在中山办事的楚国剑客前来刺杀于她!

武说到这里,蓦地抬头看向卫洛,他声音一提,勇敢地说道:“你休要惧怕,武将以性命相护!”

卫洛闻言,微微一笑。

在这个当口,她居然还笑得如此轻松,仿佛胸有成竹,武不由怔住了。

卫洛微笑的看着他,轻声说道:“休要慌乱。”她垂下双眸,右手轻抚着置于几上的竹剑,淡淡地说道:“我有易容之术,楚人难识!”

“当真?”

“然也!”

卫洛看着惊喜的武,微笑道:“易容之时,需要些许药汁相佐。我写出,请君为我一一寻得。”

“诺!”

卫洛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今晚之前请为君为我备好。”

“诺!”

武抬头看了看日头,朝着卫洛叉手道:“既如此,武去也。”

“然。”

卫洛目送着武大步离去。

卫洛垂下双眸,她伸手捂着胸口,只觉得又是一阵堵闷难耐。

泾陵,他以两城悬赏自己!他出了如此高的天价来寻找自己,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么?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差一点便死去了?

卫洛想到这里,不由有点痴了。一时之间,她又是替他担忧,又是感觉到一点点痛快。这时的她,不免想到:泾陵,你不是不要我麽,怎么现在又出两城悬赏了。你,你是舍不得我,对吗?

第343章 护卫

卫洛想到泾陵,心神便极为不宁了。她一时抚着小腹,想着失去的那个孩子,一时又想着泾陵,是在什么情况下以两城来悬赏她。

外面越来越热闹了,越来越多的人挤在驿馆外,谈论着卫洛。那十几个中山剑客守在驿馆外,令得这些人不能随便进来,可他们也不愿意轻易离去。

外面的人,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日上中天时,一个含着内力的喝声从驿馆外传来,“我乃晋人,大剑师也。愿护夫人于左右!”

声音响亮之极,清楚地传入卫洛的耳中。

卫洛站了起来,她朝着左边的一个中山婢说道:“请客入内。”

“然。”

那中山婢走出院落,不一会,带着一个四十来岁,国字脸,面目堂堂的剑师走了进来。

这人在离卫洛十步处站定,深深一揖,朗声道:“剑客历见过夫人,夫人身处异地,身边岂能无剑客相随?愿护左右。”

卫洛朝着他还以一礼,清声回道:“谨遵君意。”

“诺!”

历朝着卫洛再次一揖,大步走到她的身后站好。

历刚刚站好,又有一个清朗的晋音传来:“我乃晋人,大剑师也。愿护夫人左右!”

卫洛站起,盈盈唤道:“请剑客入内。”

过不了半个时辰,又有一个齐音传来:“我乃齐人,为公子秩食客。闻夫人在此,愿护夫人左右!”

“请客入内。”

卫洛想也想不到,不过二三个时辰,她的身边,便聚集了七个晋人剑客,一个齐人剑客。

这些剑客,都是游历诸国的游侠,恰好在中山,他们听到了卫洛出现的消息后,马上放弃手头的任务,前来护卫于她。

卫洛很感动。

这些人,人人都知道,卫洛得罪的是中山的强邻楚国!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毫不犹豫地前来相护,这意味着他们已把生死置于度外,实在令人感慨。

不过三个时辰,武就回来了。

卫洛易容所需要的药物极其简单,几乎每座山上都有,识不得药物的,也可以请乡农代采,武就是请乡农代采的。

卫洛令众中山婢侍侯在院落外,非召不得入内后,她研好药汁,把自己易容成一个普通的三十来岁,身材瘦小,脸色腊黄的剑客。

这时,时间已到了傍晚了。金灿灿的阳光开始沉入西边。

易容后的卫洛,以随时可以离开驿馆。

可是,她看到那八个自告奋勇前来,准备以性命守护她的剑客时,那离开的话,便有点说不出来。

不管如何,她是以晋夫人的身份住进驿馆的,这时的她,代表的已是晋人的颜面,是晋侯的颜面。在把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剑客们面前,她绝对不能轻言离去。

算了,反正自己已经易过容了,就算楚国刺客杀到,只怕也找不到自己。卫洛这样想着,索性放开原定的,悄悄离开的计划,专心呆在房间里。

只不过,除了武,没有让任何一人知道她会易容术。她现在武功靠不住,易容是她最后的保障。她并不是不信任那些舍命相护的剑客,只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保密意识,她不想冒险。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用过晚餐后,卫洛把房中的烛火熄灭,她来到偏殿的一个角落里,背靠着墙壁,如一个最忠心耿耿的剑客一般,铜剑撑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这时的她,已进入内呼吸状态。

天空越来越暗,院落中燃起了十几根火把。火把腾腾的光亮,把整个院落映衬得宛如白日。

就在此时。

一个浑厚的楚人男子声音传来,“我乃楚客力也!闻晋夫人在此,特来取妇头颅!”

这声音,浑厚有力,在安静的夜空中远远传出!

那声音是从驿馆的屋顶上发出的!

嗖嗖嗖嗖!

众剑客奔走如飞,不过一转眼,八个晋齐剑客。十几个中山剑客。齐刷刷地的出现在屋檐下。

一个晋国剑客抬起头来。看向那个站在屋顶的高达楚客,冷喝道:“堂堂晋夫人,岂是你等鼠辈能动的?狗贼,下来受死。”

同样的这晋国剑客的声音也是响亮之极。

那楚国剑客重重一哼,他纵声跳下,当他跳下时,众剑客退后一步。让他从容落地。

楚国剑客一落地,手中长剑一挽,整支剑向前平平伸出!

这是请战!

当下,那个开口的晋国剑客上前一剑,拔出长剑。剑尖朝前方一指。以杀回礼。

此刻,他们代表的是各自的国家,彼此之间没有寺怨,因此交战之前,还要按礼数来。

嗖的一声,那晋国剑客冲上前去。他手中长剑高高举起,风声呼啸中,重重地刺向对手!

楚国剑客揉身上前,“叮”地一声,手中长剑来了个硬碰硬!

“砰砰叮叮”中,这边打得甚是热闹时,又有几个楚人的声音从驿馆门外传来,“闻晋夫人在此,特来取其头颅!”

“咄!如此妖妇,竟是杀不死么?”

“晋夫人,请出来受死!”

乱七八糟的叫嚷声中,可以听的出来,外面的楚人,足有十来人!

敌人来势汹汹啊。

众晋国剑客相互看了一眼后,拔出长剑,转身迎敌。

他们刚刚转身,驿馆的门便被人强力撞开,十几个楚人一跃而入。

只是一转眼,剑光和火把光,便交映在一起,渐渐的,每一道剑光闪过,便有一抹鲜血冲天而起!

武看到这一幕,转身对象卫洛的房间冲去。

呼的一声,他堪看冲入房间,便觉得身上一凉,一阵杀气透体而入。

紧急之时,武足尖向左侧一旋,整个人重重一仆。他刚刚扑下,一道剑光从他的鼻尖一划而过,“叮”的一声,斩在旁边的木墙上!

只是毫厘之差!

武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人的功夫,要强国自己。

他连忙伸手在地上一撑,翻身而起。当他站起时,来人已纵身跳入房中。是了,这人想杀的事夫人!

武大急,他高声唤道:“夫人,小心!”

堪堪叫出这四个字,武便陡然记起,卫洛是易了容的。

就在这时。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重重撞开,一人拿着火把冲了进来。

来的还是楚人!

那楚人一冲入,黑暗的房间瞬间光芒大作。只见房中纱幔飘扬,除了一个站在床榻前的黑衣人和他们自己外,哪里有什么女人的身影?

那站在榻前的黑衣人瞪着空空的床榻,老脸一僵,怒喝道:“妖妇何在?”

举着火把,站在门口的楚人也是一脸愤怒,“晋夫人,怎地鬼鬼崇崇,不敢见人么?”

武看到这里,有点好笑了。

不过,他不能笑。他也是楚人。卫洛与楚之间是国仇,武以自己是楚人为荣,不想屑笑自己的同胞。

因此,他见卫洛不在房中,只是沉默地退了出去。

两个楚人见武穿着一袭楚袍,都是重重一哼,却也没有说什么话,便让他这么退了出去。

两个楚人走出房间,那老者看着兀自激斗的两伙剑客,恼道:“还打个甚?那妖妇不在房中!”

这话一出,众剑客齐齐一惊,同时收手,退后,分成两派而立。

在众人地注视中,那老者重重一哼,长袖一扬,率先走出。他这一走,众楚人相互看了一眼,也是咬了咬牙,向门外撤退。

本来,他们是要交代一些场面话,如喝斥卫洛的不战而逃的胆怯行径。可是,他们一想到她只是个妇人,而且还是个受了重伤的妇刃。怎么说,理亏的都是自己一方,那场面话,便说不下去了。

楚人一退,卫洛的声音便从黑暗处传来,“诸君,请保重身体!”

她的声音一传来,众剑客齐刷刷地吐出一口气。一个胳膊被砍断的晋人剑客笑道:“咄!楚人愚矣!”

卫洛还在,并没有临阵脱逃,很明显,楚人被她愚弄了!这使得众晋人很好笑,很骄傲。

这么一战,七个晋人中,已是人人受伤,有三人更是断手断脚。那个齐人剑客,脸上也被划了一剑,那剑从他的眼角一直划到耳边,鲜血淋漓,看来是毁了容了。至于那些中山剑客,则都是轻伤,并无一人出现肢体伤残。

这些中山人,看来没尽职责啊。

黑暗中,卫洛轻哼一声,威严而倨傲地说道:“咄!出一人,转告中山侯:若晋夫人死在中山,中山能存否?”

她的声音中,冷漠,愤怒,还带着杀气。

众中山剑客齐刷刷地低下头去。一个剑客向卫洛无言的叉了叉手。退出院外,向中山侯禀报去了。

这是,卫洛声音温柔地传来,“诸君,请保重身体!”

她这是第二次开口了。

众剑客这才还是包扎起来。

卫洛望着血迹斑斑的院落里,低叹一声,压回到房中洗去易容物后。走出来,为众剑客意义包扎。而这时,中山侯又派来三百人剑客小队护院落,同时前来的,还有大夫,和巫。

与这些人一道同来的还有中山侯的使者,使者道起中山侯,一出口便是一连串诚惶诚恐的歉意,知道这一次。

卫洛才感到中山侯是真真不安了。哼,那个老色鬼。总算知道晋夫人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了吧?

不管如何,中山侯愿意全力维护卫洛的安全。这使得卫洛的心放下了大半。

与此同时,卫洛出现在中山国的消息。被知道内情的晋人,以最快的消息传向国内,传向泾陵的耳中。

第344章 泾陵得信

晋国新田。

自从得知卫洛绝无幸理之后,泾陵整个人都沉默下来了。

他也不归府,只是一日一日地守在军营,为攻楚做着准备。当然,他的私兵名扬天下,一切井井有条,他只需要一声令下,自有专人把一切准备妥当。

可是,他依然很忙碌,他事事躬身,每每忙到子夜时分,第二天刚刚亮,便又出现在军营中。

他身边的近臣们知道,每一天晚上,他的书房都是灯火通明,实在累得无以复加了,他才会倚在榻上,草草地闭上双眼打一下盹。

可是,纵使睡得最浅,他也动则梦魇,睡着睡着,却是泪流满面。每每被宫婢摇醒,便怔怔不语,久久都一动不动。

“君侯,据稳公言,此次之事,乃夫人夜探越宫,身份暴露后,越人通知楚人所至。”

一个贤士站在他的榻前,小心地禀报过后,抬眸向泾陵打量着。

他刚刚抬眸,便见泾陵抬起头来,朝他冷冷一瞟。

这一瞟,威严十足,煞气依然。

贤士脸一白,迅速的低下头去。

“退下吧。”

“诺。”

贤士向他叉了叉手,向后退去。一直退到门口,那贤士还在暗暗嘀咕着:君侯竟是如此沉稳,浑不似众人所言,凡与夫人有关之事,便大失常态啊。

一直到那贤士关上了门房门,泾陵才闭着双眼,向榻后倚了倚。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半晌半晌,薄唇动了动,却是喃喃低语道:“楚,越?”

说到这里,他伸手撑着额头,低叹道:“小儿,小儿……你怎能弃我?”声音隐带哽咽,含着孤冷的悲鸣,在殿中幽幽响起。

时间在忙碌中,总是过得快一些。

这一日,泾陵就着冷水,洗去一夜无眠后眼中的红丝,大步向军营走去。

军营中,士卒整整齐齐地排成队列,战车,长戈,军马,在阳光下一动不动,散发着独属于黑甲军的致命寒气。

泾陵站在高台上,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药公走到他的身后,朝着泾陵叉了叉手,恭敬地唤道:“君上。”

泾陵没有回头。

他也没有询问药公为何来此。事实上,自从泾陵继位为晋君那次,药公回到新田后,他便因为担忧泾陵,一直拒绝回到封地。

此刻他前来,如前几日一样,是来劝说泾陵的。泾陵对他的说辞一清二楚,都懒得理了。

药公走到泾陵身后一步处,他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军士,向泾陵拱手道:“君上,这十万甲士,如今已是无敌雄兵。他们荣誉系于君上,性命亦系于君上!君上,为了这些堂堂丈夫,你也应该保重身体!”

药公说到这里,以袖掩脸,声音中带着一些嘶哑和哽咽,“君上与晋,实有日月之重,泰山之威,如今群臣惶惶,君上何其忍心?”

“闭嘴!”

泾陵头也不回,声音沉沉地喝道:“废话何益!”

“君上!老臣有言不吐,如刺哽喉!”

泾陵闻言,薄唇一扯,淡淡地说道:“家国老父,泾陵铭记!然,情不由己,心不由己!公勿多言,一切泾陵自知。”

药公哑了。

他的君上,一直这么坦白。他知道,所有的臣子都知道,君上一直在努力,一直想忘了夫人。可是他“情不由己,心不由己”啊。

事实上,泾陵这句话,、已不是第一次明说了。可是对于药公来说,他总觉得,自己再努力一把,再劝一劝君上,也许君上便忘了那个妇人,便能回复到当初。

在药公的哑口无言中,泾陵皱着眉头,声音沉冷地喝道:“诸般事,孤会自裁,休得再提!”

重重地丢下一句警告后,泾陵大步一提,向下走去。

一个将军向泾陵大步走来。

他朝着泾陵叉了叉手,朗声道:“禀君上,军马已齐,粮草已备。占卜之后,三军便可誓师矣!”

“善!”

泾陵冷冷一笑,声音一提,沉喝道:“这一次,必令楚人痛悔难当!”

那将军哈哈一笑,想泾陵叉手道:“君上所言极是。”

笑着笑着,那将军向泾陵的脸瞟了一样,忍不住劝道:“君上,昨晚可是一宿未眠?”

“此时与君无干!君只需对我三军尽责!”

“诺!”

那将军地下头,应了一声后,向侧退出一步,朝着站在石台上的药公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那马蹄上来的极猛,极嚣张,简直是气势汹汹,不管不顾地撞入军营中!

就在那骑士撞入军营时,一个暴喝声炸雷般地响起,”大胆!军营重地,擅入者斩!“

‘斩’字一落,嗖嗖嗖嗖,几柄长戈闪电般地伸出,寒光森森的,齐刷刷地刺向前方,相互交叉,牢牢地挡住了那骑士的去路!

那骑士正在狂奔之际,被这么一阻,胯下的马不由一阵长嘶,人立而起。

混乱之际,几个军士大步走出,拉地拉马缰,扯地扯着那骑士的衣袍。三不两下,他们便把那身材高大的骑士从马背上揪了下来。

然后,两个军士一左一右,夹着那骑士向右侧的行刑台上走去!

这一切变化,不过是转眼之间。那骑士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把个字,便被军士们拦截而西,并拖下马背准备行斩刑!

这一连串的动作,干脆利落,训练有素,杀机森森,直让药公看了不由打了一个寒蝉。他转过头,看向面无表情,视若无睹的泾陵。

两个军士拖着那骑士走出了三步后,那骑士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奋力一挣,急急向泾陵所在的方向看去,扯着嗓子大叫道“君上,君上!下臣有大事相禀!”

站在泾陵旁边的军官大喝一声,“放了他,容他上前!”

“诺!”

两个军士的手一松,那骑士便急急一个旋转,踉跄地向泾陵跑来。

他跑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急,脚步跌跌撞撞,几次险些摔倒在地。

可是,在如此情形之下,这个骑士,他的脸上挂着一抹狂喜的,灿烂的笑容。

他这笑容,实在不太合时宜,顿时,包括泾陵在内,都皱着眉头看着这骑士,目光不掩好奇。

骑士跌跌撞撞地冲到泾陵面前,在离他还有七八步时,他摔倒在地。那骑士一边爬起,一边昂起头向着泾陵欢喜地叫道:“君上,君上,是夫人,是夫人啊……”

他太欢喜了,只说出了这几个字,便扯着嗓子直喘息。

一脸冷漠,面如冰霜的泾陵,迅速地低下头去,定定地盯着那人。

他脚步一提,一个箭步便冲到那人面前。他伸出手去,揪着那骑士的衣襟把他提起。

泾陵盯着他,颤声问道:“夫人何也?”

骑士涨得一张脸通红,他喘息着,傻笑了起来,“君上,夫人无恙!夫人现身中山!”

泾陵僵住了!

他紧紧地揪着那骑士的衣襟,直揪得人家呼吸困难时,僵住了。

他双眼发直的盯着来人,薄唇颤抖了几下,右颊的肌肉抖了抖,从喉间发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声音,“休,休要戏孤……”

那骑士张着嘴,一张脸被勒得紫涨紫涨的,他双手挥动着,舌头都要吐出来了。

泾陵惊醒过来,他五指一松!

那骑士得到了自由,不由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泾陵盯着他,子夜般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见那骑士兀自喘息,他板着脸,僵硬地转过头,向着身后的药公低低的,几不可闻的轻问道:“恍惚得闻,小儿尚在?”

药公朝着泾陵叉了叉手,朗声道:“是有此言!”

药公的声音堪堪一落,泾陵的俊脸迅速地涨的通红,他的双眸,也在一瞬间,变得灿亮如星。

他转过头,紧紧地盯着那骑士,薄唇颤了颤,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这时,那骑士也顺过气来了。

他向后退出两步,向着泾陵恭敬地,正式地一礼,认真的,欢喜地朗声说道:“臣顾禀报君上,夫人于甲丙之日,现身中山。已被中山侯安置驿馆当中!”

泾陵向后退出一步。

他的喉结动了动。

他闭上了双眼。

那骑士见状,以为他不信,声音一提,再次朗声说道:“臣友人源亲见夫人出现在中山宫城。一得确认,便驱马前来,共用时十日,累死骏马六匹!”说到这里,他向着泾陵伏跪在地,欢喜道:“夫人无恙!君上无恙!我晋国无恙!臣自知,擅闯军营,难免一死。然,臣,愿受死!”

他说到这里,缓缓站起,退后,转头向着那军官道:“请行刑!”

那军官沉默地看着那骑士,向他深深一揖,行了一个大礼后,右手向后一挥。

两个武士应声站出,他们也向着这个骑士深深一揖,然后直身,一左一右夹着那骑士,向着行刑台走去。

这时,泾陵开口了。

他的薄唇微颤,双眸明亮异常,他雄浑有力地喝道:“擅闯军营,罪当处死!然,顾是为孤而来,孤愿代之!”

泾陵这话一落,那军官向泾陵行了一礼,朗声道:“既如此,请斩君上军马以代之!行刑!”

“诺!”

转眼间,那匹随着泾陵南征北战的坐骑,便被牵上了行刑台。听着爱马的惨嘶,泾陵强忍回头的欲望。

他知道,他只要一回头,微露不舍,忠义的顾,便会宁愿自己赴死,也不愿意让君上不舍。

当然,这种忠义中,也含着一种孤傲。

不过,这些念头,对于泾陵来说,只是一抹一晃而过的微尘。他的心,正处于狂喜当中,这种狂喜是如此强烈,直令得他心跳如鼓,令得他咽干发紧,痴痴呆呆。

第345章 城上城下

卫洛呆在驿馆里面已有二十来天了。

现在,驿馆外有三百中山剑客守护者,出出入入的人都要经过审查,她已安全了不少。

卫洛知道,那一晚来刺杀她的人,都是在中山本地的楚人剑客。他们刺杀不成后,见驿馆守卫森严,自会向国内求援。所以她不可放松。

她所料不差,这时刻,晋夫人没有死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被游侠们四处传扬!

这还了得?

她可是被四位宗师围杀的人!

四位围杀她的宗师已经死了,她怎么能不死?

折腾到现在,楚国为了一个妇人,里里外外的面子都给丢光了。

如楚那样曾经的霸主国,拥有的宗师也不过是几十人,那一段,一次性折损了四个,而现在,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好端端地出现在中山!这,这真是岂有此理!

楚人在震惊,不敢置信后,便是查询消息是否属实。知道属实后,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一次大战,晋夫人实已受到了重伤。现在杀了她,只需要派一个宗师便能成功。

还是杀吧!在晋人得到消息之前,杀了她!

于是,中山驿馆的四周,那些穿着楚国袍服,腰间系剑的楚国游侠,渐渐的越聚越多。

现在,卫洛面临的出路有二条。一,便是易容改装后,混在众剑客中,使得楚人无从辨认,先撑过这段时间再说。二,便是请中山候派出剑客护送她回到晋国,这样一来,必会在路上遇到楚人的刺杀。以中山国效果的实力,怕是无法阻挡。

前一策,对卫洛来说,是权宜之计,她拖得了一时,也脱不了几个月。这第二条,或可变通一下。

这一天,卫洛派出剑客,正式向中山侯请离。这,是必须的礼节。

晋夫人要离开了!

中山城中满城沸腾。

中山人好色,而晋夫人之色,天下罕有。作为中山人,怎能做过晋夫人这样的美色?于是,中山人奔走相告,兴奋不已。

卫洛坐在房中,她的身前,站着十二个晋人和齐人剑客。

“诸君,只待一出城,妾与诸君便各自寻小道向晋国回归,二三人走一道,务必令得楚人无所适从!”

“诺!”

卫洛站了起来,她温柔地看着众人,盈盈一福,恭敬地说道:“妾身安危,系与诸位!”

众剑客刷刷还以一礼,朗声道:“夫人言重了。我等愿以性命护得夫人周全!”

“去吧!”

“诺!”

众剑客出去后,卫洛挥手,令得两个侍婢上前,为她梳头化妆。

她是堂堂晋夫人,出城之际,中山侯和中山国的权贵,会亲自送行。所以,现在她不但不能易容,还要盛装出见。她只能出了城门后好,再在马车中易容改扮好,再找准时机,混在众剑客当中。

卫洛穿上了一袭白色的外袍,里面则穿着最普通的深衣。她的唇间,涂了一点胭脂,这使得她过于苍白的脸,显出了几分艳色。

卫洛站起来,在侍婢们的扶持下,向外走去。

出了院落,大门外,停放着整整齐齐,延绵了二里开外的车队,这些车队,是护送她归国的仪仗。

车队占满了街中心,而街道两旁,及巷子里,则像填蚂蚁一样填满了看热闹的中山人。

卫洛出来时,欢呼乱七八糟地响起。

在中山人的欢呼中,车队众人在中山执政夼君的带领下,同时躬身,朗声叫道:“见过夫人!”

卫洛向夼君还了一礼,温婉笑道:“有礼了。”卫洛是晋夫人,夼君是一国执政,不论国大国小,两人在级别上,是平等的。

按照礼节,卫洛还要说一通感谢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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