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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姬-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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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中,走得有点气喘的齐侯,已越来越近。

他在很远便看到了义信君。

他身后的众人,也都看到了义信君。

不知不觉中,稷下宫中的众贤,已有数百人走出,看着这一幕。他们隐隐约约听到,义信君已获罪于齐侯,且不见容于公子秩。只是,那毕竟只是传闻,而这一刻,他们便可以亲眼目睹事实的真相了。

有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不管道德多么高洁的贤士,他之所以依附权贵,便是为了有一天能一展所长。所以,对于义信君现在在齐国的地位,他们自然十分看重。

两队队伍越来越近。

双方只有二十步远了。义信君上前一步,深深一礼,朗声说道:

“臣见过君侯。”

他喊出这一声后,便低着头等着齐侯回话。

齐侯紧紧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这老头子似是愣在那里了,半晌都没有动作,直到身后一个大臣用手肘朝他碰了碰,他才清醒过来。

一清醒,齐侯便抬起头看向义信君的身后。他那浑浊苍黄的目光,在义信君身后寻找了片刻后,才转过头,慢腾腾地看向兀自行礼的义信君,缓慢的,无力地说道:“起吧。”

扔下这两个字后,齐侯不再理会义信君,提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义信君抬起头来,表情淡淡。

转眼间,齐侯和他身后的众人,转入了乾殿中。

这时刻,义信君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周有不少目光在嘲讽地盯着自己,他甚至知道,刚刚那几个有意附从的稷下宫贤士,已慢慢向后退离。

当下,他泛着白玉般光泽的脸孔上,露出一抹冷笑来。

义信君大步向广场走去。

他才走出十五六步,从乾殿中走出了一个嬖人。这嬖人是齐侯身边亲近之人,他大步向义信君走近,来到他面前,低低地说着什么。

卫洛知道,这种场合下,没有必要靠得太近。不管他们说什么,自己最好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因此,她向后退出了几步。

她刚刚退到一根光秃秃的白杨树旁,便看到一个熟人向她大步走来。

这熟人眉目俊朗,身材高挑,一身蓝色外袍,赫然是公子秩。

卫洛万万没有想到,公子秩会向她走来。她抬起一双墨玉眼,好奇地瞅着他,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流满了善意。

公子秩大步走到她面前。

离卫洛只有一步远时,他才停下脚步,低下头,静静地瞅着她。

一直以来,卫洛与公子秩的见面,都是目光一触,便转移开来,仿佛只是陌路人。

而他此刻,却这样低着头,静静的,目光温和地盯着她。他的眼神十分友善,十分温和,隐隐中还有着包容,怜惜。

卫洛怔忡地对上他的目光,这一刻,时光倒流了,她仿佛回到了刚来贵地时,与他在眉大家的队伍中相遇时。

公子秩低着头,静静地打量着卫洛。他看到卫洛表情越来越疑惑,大眼还眨巴眨巴的,目光湿润的看着自己,嘴角不由一扬,露出了一个轻浅温润的笑容来。

这依然是一个让人感觉到温暖的笑容。

他伸手入怀。

公子秩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上等美玉,这真是上等的美玉,整个玉身晶莹剔透,毫无杂质。

卫洛眨巴眨巴着眼。

公子秩掏出美玉后,径自伸过手来。他伸手抓着卫洛的小手,把它翻转过来。然后,他把那美玉放在她的手心中。

公子秩微微使力,令得卫洛把玉握紧后,嘴角轻扬,盯着她的墨玉、眼,温和地说道:“卫洛,当日相遇之景,我一直铭记。此番重逢,却是意外颇多。”

卫洛更糊涂了。

她的大眼,不停地眨动着,满脸满眼都是迷糊。

见到这样的她,公子秩再次淡淡一笑,笑容中,他向她微微一礼,清声说道:“世事难料,变故易生。卫洛,请允许我以美玉问侯于你。”

卫洛这下傻了,她怎么一个字也没有听明白?

在她一脸的晕乎乎中,公子秩却是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袍袖一拂,便转身离去。转眼间, 他高大轩昂的身影便消失在乾殿殿门处。

卫洛愕愕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半晌还有眨眼。

好一会,她才转过头来。

这一转头,她赫然发现,自己的身后站满了人!义信君带来的贤士剑客,居然都站在那里瞪着她。

卫洛对上他们,又眨巴起眼来。

与一众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卫洛昂头看去,见义信君已向这边走来,不由一喜,连忙提步向他迎去。

她刚刚跑到义信君身边,一个贤士便从她的身侧走出,他向着义信君双手一叉,说道:“方才,公子秩以美玉问侯于姬。”

这贤士是义信君身边的亲近之人,他是一直知道卫洛身份的。

听到他这句话,卫洛很意外:堂堂丈夫,怎么一见到义信君便打小报告?

因此,她朝这贤士疑惑地瞪了一眼。

瞪过后,她连忙转过头看向义信君。

这一转头,她便对上义信君静静瞅来的目光。他的目光很奇特,既有痛苦,又有叹息,还有庆幸,还有无奈,十分十分的复杂。

对上他这样的眼神,卫洛慌了。

她连忙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拿着那玉朝义信君的手中塞去,一边塞,她一边急急地说道:“我亦不知公子秩何意,他说了一通奇怪的话后,便把这玉强塞于我。君若不喜,弃之便是。”

义信君拿开了手,没有接过这玉。

他低着头,静静地瞅着卫洛,瞅着她慌乱的捏来捏去的宝玉,低低地叹息一声。

这时,刚才开口的贤士转过头,看向卫洛,问道:“姬不知何意?”

卫洛眨巴着眼看着他,问道:“何意?我应当知情么?”

那贤士也是长叹一声,他说道:“诸国交战,俘虏贵族时,便是以宝玉问侯对方。姬为妇人,公子秩堂堂公子,愿意亲自拿宝玉相问侯,这表明他对姬十分看重,姬若愿意,他会以贵族之礼迎之。纵是为姬,他也会尊之重之,不差于妻!”

卫洛傻眼了。

她这下是真的傻眼了。

她瞪着那贤士,直瞪了一会,才消化完他话中的意思。

在这个时代,一个贵族要俘虏另一个贵族,一般都会送给对方宝玉。

那意思是说,我承认你是一件贵重的商品,为了安抚你受惊的心灵,请允许我送上这块宝石。从此后,你就是我私有的。

这是这个时代的礼节。

公子秩亲自塞给自己一块宝玉,也是这个意思:他将俘虏自己,他会以贵族之礼俘虏自己。

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妇人来说,这确实是一种十分尊重的礼节。

卫洛想到这里,眼珠子都直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手中这强塞而来的宝玉,居然会是这个意思!

她更没有想到,从眉大家队伍一别之后,再一次以卫洛的身份与公子秩说话,便是这么一番对话!

他居然,如此温柔,如此彬彬有礼,如此亲切宽和地塞给自己一块宝玉,提出俘虏自己的意思。这,这,这简直是无可想象……

想着想着,卫洛突然转过神来,她嗖地一声转过头,担心地看着义信君。现在的局势,真的对素如此不利了么?公子秩如此毫无顾及地提出俘虏自己这个有主的妇人,那是他心目中以为,素是必败无疑,而且已支撑不久了啊!

卫洛仰头看着义信君,恨恨地一甩手,伸想把宝玉扔掉。可是,她刚一动,义信君已低声说道:“别扔!”

卫洛一怔,扬手的动作也是一顿。

义信君看着她,温柔地看着她,低低地说道:“世事难料,若真有那日,此玉或可保你无忧。只要你不会受到伤害,我心便安。”

他的声音很淡很淡,然后,他伸手接过卫洛手中的玉,顺手把它收入袖袋中。

然后,他抬起头,对上抿紧唇,眼中隐有泪意的卫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傲然地哧笑道:“胜败末分!公子秩未免自视过高矣!洛,此玉我替你留着。总有一日,我将掷于他身前!”

卫洛嫣然一笑。她上前一步,伸手握紧他的手,她仰起小脸,一脸灿烂地望着他,笑道:“我的素,能从卑贱走到今日,便不是些许磨难所能困阻了!”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信任,那么的崇慕。

义信君对上她这样的眼神,不由破颜一笑,瞬时云破月来,遍地生香。

第192章 白衣剑客再现

自那以后,义信君更忙了。

卫洛紧跟在他的身侧,很多时候,她都想帮一帮忙,却发现插不上手。

立春就要开战,现在的义信君主要是忙这个。虽然这样的战争,一般是由有封地的各大小领主,自带私兵前来交战的,可是,义信君作为执政,这中间的协调征用,都要通过他。

当然,公子秩是想插一手的,只是义信君坚持不让权。

卫洛发现这春秋的战术,很规范,其中名词复杂,各有讲究,她有时连听也听不懂,更别说是帮忙了。

这般与他形影不离地转了几天后,卫洛能起的作用,就是在义信君疲惫不堪时,输一些内力,帮他放松一下。

这一天,两人回到府中时,正是傍晚许。换回了女装的卫洛,与义信君并肩走在湖边。快十二月了,天空阴沉着,树叶凋尽,寒风嗖嗖中,从湖面扑来的风,奇冷无比。

两人转了一会,义信君便打了一个寒颤,卫洛连忙牵着他的手,转身朝苑中走去。

刚走了十几步,她脚步一顿。

感觉到她的不对,义信君疑惑地回过头来。

卫洛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头,只是徐徐说道:“来者何人?”

嗖地一声,树叶拂动中,一个嘻笑声传来,“数月不见,妇人可有想我?”

这声音一出,义信君便咧了咧嘴,冷哼一声。

卫洛不同,这一刻,她的双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喜意。

她缓缓回头,看向那个站在高高的白杨树的细枝节上,白衣凌风,好不自在的剑客。

她一对上这个剑眉凤眼,鼻梁高挺,皮肤白净。明明长得清俊之极,却笑得贼嘻嘻的家伙,便有点想翻白眼的冲动。

卫洛控制住自己这个冲动。她墨玉眼一睁,欢喜地叫道:“君归来了”

她这话一出口,她身边的义信君马上明白了,在这个时候,这白衣剑客归来,真是一件好事。

卫洛的声音一落,那白衣剑客便是剑眉一挑,他歪着头,朝着卫洛打量了几眼后,突然眼睛一眯,露出一个笑容来。

紧接着,他笑容一收,哼道:“你这妇人,狡诈百出!不知怎么地,一看到你装出如此欢喜模样,我就有汗嗖嗖而出!”

卫洛双眼一直。白衣剑客对上卫洛变得僵硬的小脸,不知怎地,心情竟是大好。

他头一昂,仰天大笑起来。

大笑声中,他嗖地一声,整个人凌空飞起,飘落在卫洛面前。

卫洛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是提步前跨,只是一个转眼,他便向卫洛跨出了三步,转眼间,他便与卫洛面对面站着了。

卫洛低叹一声,她向后退出半步,转头看向义信君。

她才一转头,就听得白衣剑客说道:“妇人,请上扁舟,我有言!”

卫洛看着义信君。

义信君朝她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得到了义信君的允许,卫洛转头看向白衣剑客。她自是知道,他这样的人,说有言,那就是真有言的。

白衣剑客没有看向她,他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了扁舟上。卫洛见状,也将身一提,凌空飞掠而过。当她几若无物地落在舟排上时,白衣剑客朝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低声道:“果然身手不凡。”卫洛没有理他,她回过头,朝着那渐渐消失的义信君的身影望去。

就在这一转头间,扁舟如箭一般疾驰而去。这一疾冲,直是寒风呼啸,刮脸如刀。

不过,不管是卫洛,还是白衣剑客,都身怀不凡内力,自是不惧这一点风寒。

卫洛看向白衣剑客时,却对上他有点痴怔的目光。

白衣剑客一瞬不瞬地盯着红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小脸上的红晕流动,墨眼流波的卫洛,久久都移不开眼来。

卫洛见状,重重地哼了一声。

她这一哼,白衣剑客便悚然一惊。当下,他哈哈一笑,摇头自嘲地说道:“睹见妇人艳色,竟神思恍惚矣。”

这一笑,这一自嘲。依然是洒脱之至。

卫洛慢慢地坐在凳上,她望着乘风振袖的白衣剑客,问道:“君有何言相告?”

正自透过她,看向她身后的青山白云的白衣剑客,理也不理她的问话,他自顾自的大笑道:“此景倒也寻常,却因身边有一绝色妇人,顿生无边绮丽。”

他的笑声,依然很洒脱。他的语气是那么从容,仿佛只是如赞美景色一样在赞美卫洛。

卫洛颇为无奈地又问道:“君有何言相告?”

白衣剑客缓缓低头。

他盯着卫洛,在对上她平静如水,既没有恼怒,也没有羞怯的表情时,他眉头一挑,说道:“偶然得闻,有高人欲对你伸手。”

他说得轻描淡写,只是盯着卫洛的目光,认真了三分,“妇人你美名远扬天下。义信君虽为齐之权臣,面对那般高人,却也难护你周全。”

卫洛闻言,垂下眼睑来。她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扑闪者。

白衣剑客盯着这样的她。身子一倾,将脸贴近她的脸,彼此之间相距不过数寸,呼吸相闻。

卫洛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抬眸,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如水,等着他的下文。

看着她,不知为什么,白衣剑客长长地叹息一声。

叹息过后,他站直身子,继续盯着卫洛,收起笑脸,认真地说道:

“此番我前来,便欲相问,你可愿意随我离开此地?易容改装后,应是无人能知。我观义信君对你颇为看重,你真想离去,他不会相阻!”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卫洛已抬眼看向他。她微微一笑,容色如花。她轻轻地,坚定地说道:“君亦知义信君对我情深意重!当此之时,我若弃他而去,岂非无情无义?”她说到这里,慢慢站直身子,抬头与白衣剑客相对。盯着对方,她灿烂一笑,:“见危则避,我虽区区妇人,也不屑为之!君既然前来,我却有一事相求。”

她说到这里,墨玉眼中光芒闪动,实是不知不觉中,已是满眼期待。只见她身子微倾,紧盯着白衣剑客,说道:“我若请君相护,不知需付出什么代价?”

她说得很直接。

白衣剑客哑然失笑,他是来劝卫洛离开的,万万没想到,妇人想也不想的拒绝后,马上便提出要自己当她的护卫。

“代价?”白衣剑客盯着卫洛那玉光流动,红晕隐透的绝美小脸,不知为什么,心中突地一跳,一句话脱口而出“若妇能让我一亲芳泽,我自是愿相伴左右!”

这话一出,卫洛放声大笑。

她笑得极美,那红袍青丝,任寒风吹得狂乱。

大笑声中,卫洛的墨玉眼中光彩流离,她似笑非笑地盯着白衣剑客,不知怎么地,此刻那目光中,竟然有股让他极为不舒服的冷意。

风声中,水声中,卫洛的声音悠然飘过,“咄!有人索我,自是欲得我这脏污之躯!我若愿将身轻易事人,何至于相求于君?君去罢!洛非丈夫,却也知有所为有所不为!”

第193章 来了!

白衣剑客紧紧地盯向卫洛。

在他的盯迫中,卫洛却垂下眼敛,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

这使得他有点不痛快了。这妇人说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分明是在对自己激将。想拂袖离去吧,可不知为什么,他却又留下了。

就在他转过身去时,卫洛抬起了头。她双眸如水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突然叫道:“剑咎!”

白衣剑客一怔。

他回过头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卫洛。

卫洛墨玉眼眨了眨,浅浅笑道:“不知何故,君之身影,总令我想起一故人来,他便是剑咎。”

她缓缓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白衣剑客,突然的,一笑嫣然。

这一笑,瞬如百花齐放,白衣剑客又看呆了去。

正在这时,卫洛温柔地唤道:“剑咎?”  白衣剑客有点迷蒙的眼神瞬时一清。

他目光一清,光芒便转为税利。他紧紧地盯着卫洛,哧笑道:

“妇人以为我是剑咎?”

卫洛垂眸会笑,轻叹一声,说道:“君之性格行事,与他浑然相类。刚才听君话中之意,亦会易容之术。方方种种,实令人无从分辨。”

她说到这里,清声一笑,目光亮晶晶地看着这白衣剑客,自顾自地说道:“剑咎曾言,我若愿意,将护我远走任何一国。然,我亦不想远走他国,我只想他护我三个月!三月一过,从此两清。想来剑咎也是天高地大,任我来去的逍遥之人,因诺言困于我这妇人身边,多有不甘。若能两清了,岂不快哉?”

这确实是一件便宜事,护她一次,便可以两清。

白衣剑客定定地看着卫洛。

她的目光亮晶晶的,她的表情中,有着不自觉间流出来的无助。

她明明站得那么笔直,那身姿,却仿佛会被寒风折断。看着看着,白衣剑客心中一软,长叹一声。他转过头去,袍袖轻拂,淡淡回道:“我会护你。”

卫洛大喜!

她要的就是这一句话。尽管这白衣剑客不知什么原因,直到现在都没有明说,他与剑咎有没有关系。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卫洛转过头去,含笑看着不远处的脉脉青山,快乐地说道:“这世间,没有人是可以掌控一切的,对么?”

白衣剑客看着她容光焕发的小脸,本来还有的一点郁闷,此时全部消去。他懒洋洋地坐在凳子上,望着寒风卷起的波浪,轻叹道:“躲过三月又如何?”

卫洛一怔。

她一脸的欢笑在慢慢收去。

半晌,她才低低地说道:“时已不多,马上便是诸国大战。只要躲过了这三个月,那人便无暇顾我。”她说到‘无暇顾我’时,声音一涩。

接着,卫洛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此大战,耗时良久,战时战后,诸事繁多。待战事平复,怕是一二年后。经过一番春夏秋冬,世间事,早已面目全非矣。”

她越说,声音便越低,越是语调凝涩。

白衣剑客盯着她,可是卫洛这时却低着头,侧过身,把面容表情,都掩盖在被风吹乱的长发之下。过了半晌,卫洛转过头来,一脸平静地笑道:“湖面风寒,还是回府中吧。

说罢,她内力一运,扁舟如箭一般驶回。

白衣剑客感觉到她在潜运内力,不由灼灼地盯着她,叹道:“妇人实是世间奇才。”

他没有说下去,他与时人一样,对于卫洛这么一个年幼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有如此武学修为,实是百思不得其解。  简直可以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已推翻了他们一惯的认知。这使得他想问些什么,都不知道要从何开口。

不一会,扁舟便驶回了岸边。

刚走了几步,卫洛便找不到白衣剑客的人了。不过她也没有在意,当下便急急地向义信君的书房走去。白衣剑客的跟随,令得义信君和卫洛都松了一口气。有这么一个宗师保护,再加上卫洛,想来对付稳公是对付得了的。

随着战争临近,义信君也越来越忙了。

转眼间,十二月到了。

义信君为了作战的事,已连续二天没有回府了。

卫洛睡在隔壁,听不到他的呼吸声,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心中真有点慌。她有时甚至觉得,自己便如前阵子一样,易成男子伴在他左右,甘苦与共,心里也踏实些。不然的话,她真担心某一天醒来,听到的是他遇刺身亡的消息。 他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可以亲近的人了,要是他有个什么意外,这人生,将是多么的寂寞苍白啊。

出于这种担心,卫洛便在床上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很多时候,她想着想着,会不一小心地想到了高高在上的公子泾陵,会想到他令稳公前来掳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意。

可是,不管他是什么心意,都已与自己无关了,再也无关了……

因此,她会努力地把这念头甩到脑后去。她直到丑时未,才略略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个极轻极微小的‘扑’地响声传来。

卫洛蓦地惊醒过来。

她迅速地坐了起来,伸手按向胸口上的木剑。伸脚踏出床沿。她脚这一伸,赫然鞋履俨然,原来,她竟是没有脱鞋就入睡了。

她只来得及做出这个动作!

转眼间,风声呼啸,一股狂猛的力道重重袭来,如龙卷风一般,“啪——轰——”一声,便轰烈了纱窗。

风猛然呼啸而入,卷起了数重纱幔。说时迟那时快,卫洛顺手捡起床边的一把铜剑,潜运内力,嗖地一声,黄光四射中,剑走龙蛇,朝着窗口重重扔出!

这一扔,她用了十成内力。

那铜剑在射出窗口时,简直是黄光灿灿,如同太阳照耀,夺人眼目。

来人沉喝一声,长袖一卷,便挥向那铜剑。可是他这一卷之下,那铜剑居然来势不减,依然沉沉地向他撞击而来。

来人显然吃了一惊,他连忙退后两步,避开剑锋的杀招。然后,他再长袖一卷,把那剑挥落在地。做完这一切后,来人便纵身入内。

寝房中,纱幔翻飞。他一双厉目扫向床榻,却哪里看到有人在?只是这片刻间,整个寝房便是空荡荡的了。他头一转,看向一扇被虚掩的纱窗。

来人重重一哼,冷笑道:“如此年幼妇人,竟真是不凡!稳公所言竟是不虚!”

第194章 楚客来人(一)

有点轻敌了。卫洛全力扔出来的铜剑,他若尽力扇开,再抓紧时间扑入,向来卫洛也跑不了。

不过,对来人来说,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区区一妇人,还不是宗师呢。追出去就是。

于是,他一掌扇开纱窗,腾身一跃,便冲了出去。

他刚一冲出,人还在半空,瞬时间,漫天剑光如银雨,竟是森森冷冷,点点透窗而来!

有人偷袭!

偷袭自己的人是一宗师!

来人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会有一个宗师干起偷袭之事!

据他所了解到的,只有义信君身边,才跟着两个宗师。现在义信君不在,府中只有那妇人是一高手。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所知居然有误,妇人身边另有一宗师!

这一刻,卫洛所决定的,要白衣剑客隐藏起来的事,终于在最关键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说时迟那时快,来人瞳孔一缩间,那漫天散发的银雨,夹着历历风声,扑天盖地而来!来人身在半空,面对同级高手的偷袭,他急急一避,手中长剑一档,也只是令得那漫天银雨略略一偏!当下,一点银光透胸而入,来人一声闷哼,身子凌空几个倒翻,重重地扑落回室内。

“哇”地一声,他嘴一张,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随着这鲜血一吐,他又是一身闷哼。刚一站起,嘴角便不停的渗血,他伸手捂着胸口,急急向后退去。只是一眨眼,便又从原处消失了。

屋檐之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

淡淡的星辉下,这人面目清俊,正是白衣剑客。只不过他为了此时,已换上了一身黑袍。

刚才那突袭的一击,他用上了十成力道!所以才连人也没有看到,便把一个宗师重创!

他盯着那踉跄而去,高大略壮的身影。暗暗疑惑:那晚看到的,说要对妇人出手的宗师,好似略有不同?难不成,是当时太过仓促,他眼花记错了?

正在这时,一个沉哑的声音从左侧二百步处的树林中传出,“好狡诈的妇人!果然好狡诈的妇人!为了对付我,居然秘请高手助阵!”

这声音并不响亮,有点刻意的压抑。

低喝声中,稳公矮小的身影,嗖的一声,从树林中闪出。

稳公停下脚步,冷厉地盯着剑客,浓眉一耸,沉声说道:“身为宗师,居然行偷袭之举,又有隐身轻身之术。你乃无名墨隐之徒?咄!天下间居然有你这样的墨者,真实奇耻大辱!”

剑客哈哈一笑。

他的笑声,清朗响亮。他这个笑声就十分响亮了。可奇怪的是,一阵大笑过后,居然没有惊起一个剑客!没有燃起一个火把光!剑客收住笑,双手环胸,嘴一抿,不屑地回道:“既决意行刺之道,又何必讲究堂堂正正之术?实是可笑之极!”他喝到这里,纵身一跃,凌空飞起,从屋檐上扑向稳公。只是一转眼,他便逼近了稳公,在离他不足十步处停下。剑客站稳后,摸着下巴,嘻笑道:“老头子,说这么多干嘛?天要亮了,打完了好休息!”稳公一直沉着脸。他阴森森地盯着剑客,目光中尽是轻鄙。对于如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无名墨隐那一脉,尽出无耻之徒。不管是易容术,还是这种偷袭手段地,都让人不耻之极!奈何这种小人偏偏极重诺言,使得他们的名声也不是特别的坏。对方既然宣战了,他自是不会拒战。当下,稳公缓缓抽出长剑,缓缓向剑客跨出一步。

黑暗中,卫洛站在另一处屋檐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虽然没有料到公子泾陵会派两个宗师前来。不过她一直知道,那个人行事,喜欢尽量做到周密稳妥。因此,她也没有感觉到有多意外。

可惜的是,要是只有稳公一人,那此刻身负重伤的就是他了,而她也真是高枕无忧了。

这样一来,以后还是得警惕了。她盯了一眼渐渐逼近的两人,想到自己也插不上手,头一转,便纵身隐入了黑暗当中。

整个义信君府中,她已暗中下令,这两日里,如听到意外响声,不必惊乱,无需理会。

走在黑暗中,卫洛的脚步很轻。

不一会,她便跳入了自己的房中。卫洛弯起腰,把蜡烛点好。

火苗腾地一升,卫洛便眉头一皱。

蓦地,她迅速地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她赫然对上了一张苍老的面孔,这面孔,离她不足一步远!这是一个苍黑老朽的麻衣赤足的老者!

他脸上沟壑横生,整个人表情木然,连看人的眼神,也是没有光芒的。这样的夜晚,在卫洛放松了的时候,却出现了这么一个老人。而且,这老者还有点面熟!

卫洛瞬时僵硬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公子泾陵竟然同时派出了三个宗师?这怎么可能?。卫洛没有动。因为,在这样的距离,又在失去了先机的情况下,她已没有与一个宗师相拼的机会了。

麻衣赤足的老者盯着卫洛,宛如枯树的右手缓慢地伸出。

卫洛一动不动,任由他伸手在自己身上拍了拍。

这一拍,她半边身子瞬对一麻,整个人一阵虚软无力。 这不是点穴,这只是一种阻滞对方血流运行的手法,它叫子午流注截式。

这是对方从天干地支中运其出,在这个时辰的这一刻,人体的气血流动会走到哪里。然后,他提前裁住这种流动。到了后世,这种手法被普遍用在针炙治疗上了。

截住卫洛的气血,令得她虚软无力,再也使不出内力后。老者右手一伸,顺便从床上撤下一块布塞到她的嘴里,然后抓起了她的胳膊,远远地投入了黑暗中。

直到去得远了,卫洛还可以听到剑客与稳公博斗中,发出的激烈的金铁交鸣声。

不过,自这个老头出来后,她既没有想到要挣扎,更没有想到要出声求救。因为挣扎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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