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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5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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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烽没有立刻说话。
显然,他也认同裴元修对大局的把控,只是:“可闻凤析如果真的要——”
裴元修道:“你刚刚说,淮安和扬州一样,是江浙行省在长江以北的两大重镇。”
“没错。”
“扬州,还在我们的手上。”
“……”
“他如果要对淮安有什么举动,在前,有周家的人抵着,在后,扬州随时可以出兵制衡。”
“……”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占了淮安……”
“……”
“淮安也和之前的扬州一样,是个孤城。”
“……”
“他掀不起什么大浪。”
经他这么一说,谢烽似乎也无话可说,从目前的大局来说,即使闻凤析真的要动淮安,以他的兵力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现在整个大局对他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他动,也就相对的招来了这些人的讨伐。
谢烽终于说道:“好吧。”
周成荫用鼻子出了一口气。
眼看着这件事就这么商讨定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两个侍从走了过来,一看到他们三个站在那里,立刻俯身行礼。
周成荫一看到他们,立刻道:“不是让你们去追踪在府衙门口杀人的人吗?你们找到了没有?”
第1735章 尸体上的令牌
。”
谢烽冷冷道:“这些事,为师自会与你算清楚。”
花竹道:“徒儿想要将功折罪,所以刚刚,徒儿去检查在府衙门口被杀的那几个人的尸体了。”
谢烽的眉头一皱。
如果没有发现什么,花竹当然是不会无缘无故的进来禀报的。
他立刻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花竹道:“那几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选料和材质都是一模一样的,连所用的凶器都是统一的。”
谢烽道:“哦,那看来应该不是淮安城的那些暴民。”
周成荫听了,也点了点头。
那些暴民早已经食不果腹,衣不覆体,我跟在陈大哥他们身边这两天,看到他们穿的衣裳都没有一件齐整的,有的衣衫褴褛跟乞丐一般,这都不用说了,尤其是跟着小钟他们去南城门的时候,看到他们手中的武器甚至还有斧头和木棍,哪里来一样的凶器?
花竹说道:“所以徒儿猜测,他们应该是统一属于一个势力。”
“这,有可能。”
“然后,徒儿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找到了这个。”
她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双手奉到了谢烽的面前。
谢烽接过来一看,眉头就皱了一下,周成荫也走过去:“是什么?”
我坐在床头,只远远的看了一下,他手中的那块青灰色的板子,像是一个令牌之类的东西。
令牌!?
我的心猛地一动。
这时,裴元修也走了过去,谢烽看了两眼,分辨不清,便将那令牌递到了他的手里。
而裴元修一看清手中的那块牌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是在看着他的,一见到他变了脸色,就立刻明白不对,谢烽忙问道:“公子,这块令牌怎么了?”
裴元修的手指一用力,将那块令牌牢牢的抓在了手里。
他开口,声音低沉的道:“你们都先出去。”
“……”
周围的人惊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几个侍从先退了出去,谢烽和周成荫面面相觑,但两个人显然已经感觉到了什么,谢烽也立刻带着花竹退出了门外,而周成荫对着这里面还在陪着我的周夫人一招手:“快!”
“哦,哦。”
周夫人忙不迭的点头,连跟我道别都来不及,就慌慌忙忙的掀帘子走了出去,大概是走得太急的关系,都没有人顾得上关门。
深夜风急,一阵又一阵寒冷的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吹得门不断的撞击着两边的墙壁,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
屋子里,除了我和裴元修,还剩下一个人。
就是从一开始就一直沉默着没有开过口,甚至没有人注意过她的存在的韩若诗,但在刚刚,从花竹拿出那块令牌的一瞬间,我就立刻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站在角落里,脸色一下子变得和身后的墙壁一样苍白。
好像,都失去了温度。
裴元修捏着那块令牌,因为太用力的关系,指关节都被挣白了。
他慢慢的抬起头来,并没有立刻看向那仿佛已经失去了反应的韩若诗,而是对着我说道:“轻盈,你喝了药就先休息一下。我有点事要和——”
他的话没说完,我淡淡的打断了他:“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清楚不好吗?”
“……”
“还是有什么事,是需要瞒着我的?”
“……”
“搜罗药材的人针对的就是我,这个令牌是怎么回事,难道不应该让我知道吗?”
“……”
“还是说——”
我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清冷而锋利:“你之前对我说,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要扬州一城的人来陪葬;但如果有人要加害我,加害我腹中的孩子,这件事就可以不算数,是吗?”
第1736章 现在,你解释吧!
可是裴元修却将这块令牌正对着韩若诗,一字一字的道:“这,是你的令牌吗?”
韩若诗的脸色苍白得,好像整个人都被冻成了冰。
裴元修继续说道:“你在金陵有自己的势力,我知道。”
“……”
“那些人一直跟着你,我也知道。”
“……”
“这,是不是你号令他们的令牌。”
“……”
“若诗,你说话。”
韩若诗微微的战栗了起来,虽然她完全不必担心这个男人会翻脸杀了她,但此刻她还是能感觉到那股让人战栗的气息,几乎要刺穿她单薄的身体,让她整个人都要灵魂出窍了一般。
当她开口的时候,声音也在不停的发抖:“元修,我——”
“你不用解释,先回答我的问题。”
“……”
“是与不是。”
“……”
“若诗,你回答我。”
“……”
这一回,韩若诗大概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躲得过去,终于像是认命般的说道:“是!”
裴元修抽了一口气。
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从滚烫变成冰冷,只用了一瞬间,而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如刀,用力的看着韩若诗,那目光几乎都要刺穿人的身体,韩若诗也不知是恐惧还是绝望,这个时候连退了两步,后背都撞上了冰冷的墙面,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这一撞也像是将她撞醒了似得,她稍微恢复了一点冷静,急忙说道:“元修,你听我解释!”
“好,你解释。”
他沉声说道:“你最好,能给我解释得通。”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慢慢的垂下来,手指一松,那块沉重的铁牌跌落到地上,哐啷一声,在地上微微的晃动着。
我低头一看,那块铁牌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捏弯了!
韩若诗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吓得睁大眼睛,整个人都战栗了一下,而裴元修上前一步逼近到她的面前,说道:“你最好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你要杀自己的人。”
“……”
“你也最好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所有安胎的药都被你的人收走了。”
“……”
“你应该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底线是什么。”
“……”
“碰她,就是动我!”
“……”
“现在,你解释吧。”
他每说一句话,韩若诗的身体就抽搐一下,而我靠坐在床上,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也更用力一下,此刻,只觉得手腕都要被自己捏碎了一般,看见韩若诗背靠在墙上,一脸惨白,好像一个无助的人已经要被命运逼上了绝境。
突然,她人一软,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裴元修皱紧了眉头,一看见她背靠着墙壁滑到下去,还是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
韩若诗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软软的跌进了他的怀里。
裴元修顿时也有些无措,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脸,又晃了一下她的肩膀:“若诗?若诗,你醒醒。”
眼看着韩若诗想一个无辜的残破的娃娃一样被他抱在怀里,软绵绵的模样,好像再碰一下都会粉碎似得,我慢慢的撑着身子下了床,裴元修一听见我这边的声音,急忙回头道:“轻盈,你不要动。”
我却没听他的话,慢慢的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那张苍白的脸,然后笑了一下。
“这可有趣了。”
“……”
“我一个孕妇,被人弄来弄去的,几天没喝一口药都没有昏倒,怎么她倒比我昏得更快?”
听见我这么说,裴元修的脸色也沉了一下,低头看了她一眼,而我蹲下身去,直接伸手掐了一下韩若诗的人中。
没反应。
我又掐住了她的鱼腰穴。
第1737章 这,这是――喜事啊!
不知过了多久,那大夫终于将手从她的手腕上收了回来。
裴元修道:“怎么回事?”
那大夫皱着眉头,沉吟了半晌,才轻轻的说道:“这位夫人……这位夫人可能——可能是有身孕了。”
“……!”
裴元修的呼吸都顿了一下:“你说什么?”
那大夫自己也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夫人的脉象流利圆滑,按之如滚珠,感觉应该是,应该是喜脉。”
“应该是?”
“呃,不过因为夫人的脉象太弱,时有时无,小人若是没有误诊,夫人应该是有喜了,但时间也不太长,最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不是很容易断症。”
“……”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毛。
韩若诗竟然怀孕了?
之前她经常和裴元修说起的,都是自己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显然是甚为遗憾,加上她一直是有做皇后的野心,如果膝下无子,那这个梦想怕是就渺茫得很。我一直只顾着扬州和金陵之间的事,很少去注意她,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诊出了她的喜脉。
她怀孕了。
怀了裴元修的孩子。
这,对她将来的皇后之路,只怕是个不小的助力。
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她那个还留在金陵的妹妹——韩子桐,我原本是将很大一部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毕竟她的品性和韩若诗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可现在看来,怕是难以如愿了。
我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
这短短的一刻,我的心里百转千回,想起了太多的事,太多的人,但相反,处在这件事最中心的裴元修却反而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有些僵硬的站在那儿,眼神复杂的看着卧榻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周围的人听见说她怀孕了,都很吃惊,诧异有之,惊喜有之,但所有的人一看到裴元修这个态度,又都安静了下来。
原本这种情况,周围的人应该立刻上前祝贺才是,但此刻这个状况,大家也都感觉到和平时一个妇人诊断出喜脉的情况不太一样,尤其裴元修的面色更让人不知到底是喜是悲。
一时间,好像大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那位周夫人试探的说道:“这,这是——喜事啊。”
喜事两个字,让周围的人又仿佛醒悟过来一般。
周成荫似乎是下意识的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裴元修和韩若诗,急忙说道:“是啊,这是喜事啊,恭喜公子了。”
“……”
裴元修还是没说话,脸上的神情复杂,让人觉得喜事似乎也不是那么喜。
但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慢慢的直起身来,点了一下头。
然后问那个大夫:“那她现在是——”
那大夫说道:“夫人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加上旧患未愈,所以才会气血上涌,昏厥过去。公子不必担心,小人身上有药,再施一针即可。”
说完,他急忙打开了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包银针来。
大家立刻又安静了下来,只见那大夫对着韩若诗头上的几处穴扎了针,立刻,就看见韩若诗唇瓣轻启,吐了一口气,周围的人也立刻跟着松了口气,然后大夫拿出了一只小药瓶,打开瓶塞放到韩若诗的鼻子下面轻轻的晃了晃。
就看见她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过了一会儿,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一下,周围的人又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韩若诗人还有些懵懂,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那个大夫将几根银针从她的头上拔出来,她愣了一下,还有些不明所以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喃喃道:“我怎么了……?”
手刚一碰到额头,就僵住了。
她大概已经清醒过来,也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立刻就抬起头来看向裴元修,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这一刻又刷的一声变得苍白起来。
而裴元修皱着眉头,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两个人甚至还来不及僵持,那个大夫就说道:“恭喜夫人,这是喜脉,夫人要好好的将息,万不要再出现刚刚情况了。”
“……”
这一瞬间,韩若诗的呼吸都窒住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得,慢慢的转过头去看向那个大夫:“你,你说什么?”
大夫陪笑着道:“小人刚刚为夫人诊过脉了,夫人已经怀有身孕了。”
“……”
“恭喜夫人。”
“……”
这位大夫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几句话,倒是把刚刚原本又变得有些僵持的气氛松缓了下来,周围的人对视了一眼,也都立刻上前,对韩若诗拱手道贺。
而韩若诗一动不动。
她靠坐在卧榻上,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周围那些人说话她就像是听不到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发出了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呼:“啊?”
然后,她抬起头来看向裴元修:“元修,我……”
“……”
“我,怀孕了?”
“……”
“我终于,终于怀孕了……”
裴元修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但我毫不怀疑,这一刻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也有太多的情绪想要发泄出来。
可最后,却只化成了嘴边一声轻轻的“嗯”。
韩若诗丝毫没有感觉到他复杂的情绪,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狂喜当中,甚至眼泪都落了下来:“我真的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看向裴元修:“太好了!”
她的狂喜和裴元修的冷静成了一个最鲜明的反比,但周围的人还是立刻顺着她的话,周夫人说道:“是啊,真是太好了。”
“我们淮安城是有福之地啊。”
“恭喜夫人。”
大家都吵吵嚷嚷的,可站在最中央的裴元修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没有动一下,好几次,我都看到他的肩膀微微抽动着,仿佛想要转身过来向着我这边,但几次却都没有,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握紧了。
这个时候,那个大夫已经开好了药方,说道:“夫人身上还有旧患未愈,刚刚又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气血上涌所以昏厥了,接下来就要好好的将息。这是小人为夫人开的凝神安胎的药——”
一听到“药”这个字,韩若诗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裴元修。
而这个时候,裴元修终于动了一下,却是慢慢地转过身来,回头看向我。
第1738章 喝多了,会误事
裴元修低头看了她一眼:“你现在,还难受吗?”
韩若诗急忙道:“我,我不——我好多了。”
“嗯。”
他点了点头:“那你也回去休息吧。来人。”
立刻,小莲带着另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裴元修说道:“扶夫人回去休息。”
“……是。”
这原本是一件喜事,小莲他们原本也是欢喜雀跃的,但现在看见裴元修这样冷静得几乎有点冷漠的反应,大家都变得惴惴不安了起来,甚至也不敢多说话,几个人扶着韩若诗便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韩若诗还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元修,我,其实我——”
“你不用再解释了,”他头也不回,平静的说道:“我只要你明白一件事。”
“……”
“你,听清楚。”
“……”
“碰她,就是动我。”
“……”韩若诗又颤抖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我,我明白。”
“那就好。”
“……”
“你去休息吧。”
她们也走了。
风将整个屋子都吹凉了,我也忍不住伸手抓过床上的薄被盖在身上。原本以为赶走了所有人的裴元修会走回来,至少要跟我交代一下药的事情,或者说两句话,可他站在门口,背影僵硬得好像一尊冰雕一般。
我隔着被风吹得晃动的珠帘看着他,感觉到他的身子也在微微的晃动着。
过了一会儿,他也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的时候,我还有些诧异,但回头一想,这一晚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连我都会觉得心乱,更不要说他,置身在所有风暴的中央了。
此刻的他,大概心情也非常的复杂吧。
我其实已经困倦得很了,他离开后不久,我甚至连蜡烛都没有吹,就这么睡着了。
可是,大概根本没有睡一会儿,就突然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梦中也没有让人惊怕的场面,却不知为什么,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窗户上映出的外面树木摇晃的影子,加上风声呼啸,给人的感觉好像天地都在震荡一般。
我甚至怀疑,这个屋子可能随时都会倒塌。
这种几乎荒谬的想法却偏偏在脑子里钻来钻去,我实在在床上躺不下去了,索性起身披上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仍是深夜。
虽然淮安城里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一点人声,但州府内的屋檐下却挂着不少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难怪睡在床上的时候会有一种天摇地动的错觉。我抓紧了胸前的衣裳,刚刚往外走了两步,就看见前面不远的长廊,有两个人正坐在长椅上。
是裴元修……
和谢烽。
我以为他们两是在这里商量什么事,急忙后退了一步退回到门口,却见裴元修的一只长手垂在椅子下面,而他的手上——
拎着一只酒壶。
谢烽的手里,也抓着一只酒壶。
他们两竟然在,喝酒?
我眨了眨眼,一下子觉得周围的风都没那么冷了,眼前这一幕也着实让我感觉到有点不可思议。
男人,当然会喝酒,裴元修的酒量不差我也一直都知道,可我从来没有看到他拎着酒壶坐在长廊上喝酒的样子,总觉得他应该是风度翩翩的坐在桌边,指尖上捻着一只精致的杯子,杯子里应该是醇香淡雅的佳酿,然后小酌几杯。
似乎,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甚至,连谢烽都皱了眉头,轻轻道:“公子,你为什么突然找我出来喝酒?”
裴元修没有抬头,只说道:“我找不到别人。”
“……”
“你话不多,所以想和你一起喝点酒。”
“……”
这番话,倒像是让谢烽无话可说,他沉默了一下,拎起酒壶来对着嘴喝了一口。
裴元修也在喝。
冰冷的夜,冰冷的风,那样冰冷的酒灌下去,我即使是远远的看着,也觉得不太好受。
但很快,他就喝空了一坛。
而再看旁边,已经摆了两只空酒坛了。
谢烽一看到他又拿起了一只酒坛打开泥封,轻轻的说道:“你这样喝,明天会头疼的。”
裴元修淡淡的笑了一下:“做事,总是要付出代价。”
“……”
“喝酒若不头疼,那恐怕有些人,每天十二个时辰都不会想要离开这酒坛子。”
“……”
“人人,都想要喝醉的感觉。”
谢烽不置可否,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可是,喝多了,会误事。”
“……”
这一回,他原本已经送到嘴边的酒坛子停了一下。
酒水却没停下来,从他的脸上洒了下去,好像一片银光,连同着他眼角的一点光点,慢慢的倾斜了下去。
半晌,他说道:“我当然知道。”
“……”
“喝多了,会误事。”
“……”
“所以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喝酒了。”
谢烽的眉头又皱了一下。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裴元修已经不打算再说话,就这么大口大口的喝了一半坛酒,一直到他喝完,谢烽才轻轻的说道:“那明天——”
裴元修低垂着眼睑:“我已经吩咐了下去,明天,我们离开淮安,继续北上。”
“……!”
谢烽的眉头一拧,下意识的说道:“可是,闻凤析他还一直在淮安附近,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万一——”
他果然还是在担心闻凤析,担心闻凤析觊觎淮安城的事。
裴元修抬起一只手来,道:“你不用再说了。”
“……”
“淮安城丢不了,哪怕他真的一直在窥伺淮安城,哪怕淮安真的有危险……,也不能拖延我们的北上的行程。”
“……”
“我,付出了那么多,才走到了这一步。”
“……”
“谁也不能阻止我继续走下去。”
“……”
“谁,也不能。”
谢烽看着他,一时间眼中神情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我,我明白。”
裴元修放下酒坛,抬头看着他。
谢烽又重复了一句:“我明白。”
“……”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而且是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才走到了这一步,当然不能回头,谁也不能阻止我们走下去。”
他抬眼看着裴元修:“谁也不能。”
裴元修淡淡的一笑。
他和谢烽虽然坐在一起喝酒,就像是他们两现在一直都在同一条路上行走着,可是,却是各喝各的,甚至连互相敬对方一次都没有。
虽然在同一条路上走着,但似乎,他们的目的,并不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寒风凛冽的晚上,他们两会拎着酒坛这样喝酒,但显然这件事不会跟我有太大的关系,我又后退了一步,退回到房间里,刚准备关上门,就听见外面又传来了谢烽低沉的声音——
“不过我想知道,等你得到了一切之后,你会如何对她?”
第1739章 有些话,我想要跟你说
。”
虽说是要等到她不忙的时候,但这丫鬟还是立刻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周夫人就匆匆忙忙的过来了。
一进门,见到我在喝粥,便笑道:“颜小姐今天胃口不错啊。”
我笑道:“被抓走这两天,没吃过好东西。”
她咳嗽了一声,忙说道:“既然已经平安回来了,那些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况且,颜小姐不是说,那些人也没有凶你吗?”
“是啊,其实他们也没凶我。”
我笑了笑,眼看着周夫人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道:“刚刚丫鬟来说,颜小姐找我话要说,不知道是什么?”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一直相信夫人说的话,我肚子里的孩子之前都没什么动静,但偏偏那天他们杀了人之后,就一直不太安分,我自己还被人劫走了,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周夫人紧张的看着我。
我说道:“他们现在又抓了那位陈——就是劫走我的那个人。”
周夫人点点头:“就是他,昨晚已经关到大牢里去了。颜小姐怎么,想要见他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见,倒是不必见了。不过我想要拜托夫人一件事。”
“颜小姐请说。”
“这个人,不要杀他。”
周夫人一听,立刻抬头看着我:“颜小姐不怪这个人吗?”
我摇头道:“他们其实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想要劫持我换一条生路。现在我活着回来了,也该兑现当初对他们的承诺。况且,”说道这里,我低头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说道:“我也怕在有杀生的事情,影响了我的胎儿,那我——”
周夫人急忙说道:“我明白。颜小姐,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听她这么说,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周夫人又道:“不过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做主。不如我让我家老爷来,颜小姐亲**代他。我的话他是不会听的,但颜小姐的话,他还是得听。”
我笑道:“那就劳烦你了。”
没一会儿,周夫人就真的把周成荫请了过来。
对于这个一直在跟他作对的“刁民”,周成荫大概从一抓到他开始就想着要杀了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而我再三与他周旋,甚至不惜暗示“如果谁让我不好过,我将来不会让他太好过”,加上周夫人在一旁柔风细雨的劝说,他终于松了口,但不肯就这么把人放了,毕竟如果放出去,陈大哥只怕还在淮安城里跟他作对。
我笑道:“这个人对我有活命之恩。您只要不杀他,我就很感激了。”
周成荫拱了拱手,不算太愉快的走了。
周夫人也跟着走了出去,远远的,还听见他们两夫妻的争执声——
“你说你给我找了些什么破事!”
“这怎么叫破事呢?”
“那你说,为什么颜小姐突然又说不让杀那个人了。”
“你傻啊,颜小姐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昨晚的事,你还看不出来?裴公子心里到底装着谁吗?”
“可她到底不是正房,将来——”
……
两个人的声音慢慢的远了,而我坐在屋子里,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吃过早饭之后,厨房那边又送来了大夫开的药,喝了药之后还休息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不一会儿,谢烽来了。
他一走进来,我就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点宿醉后的沉重,平时几乎是听不到他的脚步声的,但今天,他走进房门之前,我就知道他来了。走进来之后,他看了看我的脸色,似乎在确定什么。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谢先生,有事?”
他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公子让我来看看,颜小姐喝过药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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