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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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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小的身子就这样靠在我的怀中,紧紧依偎在我的胸前,我感觉得到她在深深的吸着气,像是想要从我的怀抱中汲取力量,又像是想要在母亲的气息里得到安慰。

    而我能给她的,也许也只有这些了。

    如她所说,她已经长大了,她甚至不用我们明白的告诉她,就能知道那个男人是她的父亲,也能在所有人都以为瞒过了她的这两天里,用自己的方式去感受父爱,感受她曾经缺失的一切,那么,她要承受的痛苦,也没有人再能去分担,只有她一个人去勇敢面对。

    但,我还是为我这个聪慧而温柔的女儿感到骄傲。

    她,真的比我想象的,长大了,成熟了。

    我抱着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过了很久,离儿从我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我,轻声说道:“娘,阿爹也知道他是我爹,对吗?”

    我点点头。

    她说道:“可是我觉得,阿爹不喜欢我爹,我爹,也不喜欢阿爹。是吗?”

    “……”

    这个问题,倒实在的难住了我。

    不管别人如何,但裴元灏和裴元修,一个给了她生命,一个救下了她,而且抚养了她,给了她这么多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对于她来说,两个男人都应该是重要的,不可取代的,可偏偏,这两个男人却是敌对的。

    这一次,我也词穷了,好半天,才有些僵硬的说道:“离儿,大人的事……”

    “我知道了。”

    她打断了我的话。

    我低头看了她一眼,看到那双清亮的眼睛越发的黯然了,好像那一层薄薄的床帏成了一层抹不去的阴影,也挡住了烛光照进她的眼睛,现在的她显得十分的低落,甚至很沮丧。

    她沉默了很久,甚至我都觉得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在我怀里轻轻的说道:“那,娘呢?”

    “什么?”

    “娘,对爹是什么样的心情啊?”

    “……”

    “娘曾经说,爹废了你,就是不要你了。他给了你离儿,但现在他去给别的人幸福了,那娘对爹呢?娘还喜欢爹吗?”

第1018章 裴元灏,遇刺了!

    “娘曾经说,爹废了你,就是休了你,不再要你做他的妻子了。他给了你离儿,但现在他去给别的人幸福了,那娘对爹呢?娘还喜欢爹吗?”

    我没有料到,她会问我这个问题。

    也实在想不到,她能问出这个问题。

    回想起当初我嫁给裴元修的时候,人人都在说我该不该嫁,能不能嫁,配不配嫁,却只有她,问我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而现在,她又在问我,对他的父亲是否还有爱。

    我的女儿,似乎并不在意世俗的看法,也没有太多桎梏和枷锁,她非常的看重感情……

    但,似乎也把感情看得有点太重了。

    我想了想,对她摇了摇头:“娘不爱他,就跟他也不爱娘一样。”

    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眼中分明透出了一丝淡淡的惊惶和紧张,又问道:“那,娘恨他吗?”

    “……”

    我想了想,还是摇头。

    这一次,她眼中的光芒明显的混沌了起来。

    也许,因为这个女儿一出现在我面前,就是那样顽皮胡闹,天真不知世事的懵懂模样,又可能,因为想要弥补这些年来缺失的母爱,我一直细心的呵护着她,也无意识的,始终将她视为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小女孩。

    可是,她真的长大了。

    再想用话来敷衍她,但一低头,就能看到她那双澄清的,却认真的眼睛,里面闪烁的是超越这个年纪的成熟和智慧,却又有着一种近乎莽撞的天真,而设身处地的去想,想她这两天经历的不为人知的幸福,也默默的承受着煎熬,敷衍的话就怎么也出不了口。

    再要敷衍她,也已经不能够了。

    我认真的说道:“离儿,爹和娘当初经历过很多事,我们之间也发生了很多事。但现在,娘已经嫁给你的阿爹了,而你爹,也在给别的人幸福。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和恨了。”

    “……”离儿迟疑了一下,才问道:“那,娘对爹不爱,也不恨了,那还有什么呢?”

    我笑了笑:“还有离儿啊。”

    “那,除了离儿呢?娘怎么会既不爱爹,也不恨爹呢?”

    看着她的大眼睛,我想了一会儿,温柔的说道:“离儿,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只有爱恨的,除了爱和恨,还会有其他很多种的情感。钦佩、仰慕、知己,厌恶、憎恨、鄙夷……太多太多了,甚至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只是非爱即恨。这些,娘暂且告诉你,将来长大了,你自然会明白。”

    她说道:“娘,离儿还不够大吗?”

    我笑了笑,抚摸她的头,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柔声说道:“娘倒希望,娘的离儿永远不要长大。”

    “……”

    她明显被我弄得有些糊涂了,但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低头想了很久。

    当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又问了我一个问题:“那,娘跟阿爹呢?”

    “……”

    “那个时候我问娘,娘说,你也许会喜欢上阿爹。那现在——”

    我的心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针猛地扎了一下,那种已经被淡忘的痛楚又一次涌上心头,顿时,脸上血色尽褪,只余一片凄惶的惨白。

    我深吸一口气,按捺下了心中的隐痛,然后说道:“离儿,你怎么今天老是问这些问题。”

    她愣了一下,正要说什么,我又说道:“你自己也说你已经大了,其实就算你爹没有出现,你跟在你阿爹身边,也应该是一个名门闺秀大小姐,离儿,你应该知道对一个女孩子而言,什么叫非礼勿言。”

    “……”

    我淡淡的一笑:“离儿,你要知道害臊了。”

    她听我说完那些话,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低下了头。

    我说道:“今天,就是你最后一次问这些问题,今后,不要再问了。”

    “……”

    “该你明白的时候,就算你不想懂也一定会懂,但不该你明白的时候,就算娘怎么说,你也不会懂的。”

    也许是因为我的话说得有点重,也可能她才意识到了这些问题的含义,脸蛋微微的有些泛红,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喏着说道:“其实,其实离儿也不是要问清楚这些事,我只是——”

    “只是什么?”

    她抬眼看了我一下,那神态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咪,小心翼翼的说道:“娘,离儿想求娘答应一件事。”

    “……”我皱起了眉头。

    虽然离儿不在我的身边长大,但毕竟也已经重逢这么多年了,我也明白她小时候是在娇宠中长大了,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求”这个字,但现在,她却小心翼翼的对我说出了这个“求”字。

    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明天娘能陪我一起过江吗?”

    “……!”

    这个问题,像是突然在我刻意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顿时激起了剧烈的浪花,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我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娘陪你过江?为什么?”

    才一问完,就看到她微微低垂的眼眸。

    而我立刻就明白过来,也有些后悔问出了这句话。

    还能为什么——她已经知道了那是她的父亲,她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亲生父亲身上传递的父爱,这个从出生没多久就离开了父母的孩子,就算有裴元修的宠溺,韩若诗和韩子桐的照顾,但终究不是在亲生父母在身边,她不可能没有缺憾,也不可能没有渴望。

    她希望我能过江,和裴元灏一起,陪着她。

    这样一想,我的心里立刻涌起了一股酸涩,但眉头也渐渐的皱了起来。

    陪她过江,和裴元灏一起?

    离儿说道:“只要一天就好,你和爹一起,陪我玩好吗?”

    “……”

    看着她那渴求的模样,我几乎心一软就要答应了,但理智上却又被拉回了一把。

    我可以宽恕别人,但并不代表我会那么快的忘记痛苦,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被裴元灏禁锢在冷宫中的那两年多,也不会忘记藏身临水佛塔的日|日夜夜,更不会忘记在常晴身边那些日子,每一天都怕见到他,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

    我更不能忘记,是谁让我逃离那样的生活。

    他付出了几乎生命的代价,也毁了半张脸,而现在要我过江去和裴元灏相见,这无疑是羊入虎口,虽然他现在每一天看起来都是那么平和温柔,但只要他一起那个念头,一声令下,我就又要陷入当初的困境里。

    我的下半生,不能再那样度过!

    我想了想,委婉的开口道:“可是娘——”

    但我的话还没说完,离儿就怯怯的开口道:“爹可能要走了。”

    “……什么?”

    “爹,他也许要走了。”

    “他要走?”

    “嗯。”她点点头,眼圈似乎也有些微微的发红,说道:“今天白天逛完街之后,爹又带我去酒楼休息吃点心,还听说书。我们坐在二楼喝茶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下好大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摔东西,噼里啪啦的,可吓人了。”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离儿说道:“我还以为,楼下在唱武生的戏呢。”

    “那裴——你爹,他怎么样?”

    “他?他就坐在那里喝茶,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

    “那个讲故事的人给吓坏了,后来,他还让人拿了一锭银子过去赏给他,要他好好的讲故事。”

    “……后来呢?”

    “后来,那个吴大人就上来了,脸色很难看的样子,请他‘移步’,两个人走到另一个隔间里去说话,其实我也听到了,那个吴大人说有人受伤了,好像还说了什么——‘危机重重’,还要他赶紧回京。娘,回京就是回京城,对吗?”

    “有人受伤了?是谁受伤了?”

    “我也不知道,但看起来,应该是他的侍卫吧。”

    “……”我皱起了眉头。

    离儿的描述不算太清楚,但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裴元灏今天,遇刺了!

    但,刺杀他的人显然没有准备充分,所以他们在二楼听书,刺客只在楼下就被发现,并且在一阵打斗之后被擒,吴彦秋上来请裴元灏移步,显然是受过不能在离儿面前暴露他身份的吩咐,如同当初我失忆时跟他在扬州府度过的那些日子一样,他请裴元灏回京,显然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扬州府,是刘轻寒收回,朝廷自己的地方,居然又出现了刺客!

    这代表什么?!

    而吴彦秋说“危机重重”,请他回京,也就是说——他要回京城了!

    他要离开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来江南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他在扬州,的确给南方的很多人造成了太大的危机感,甚至整个中原也变得不稳定起来,否则,何以明明已经被朝廷收复的扬州居然都出现了刺客,他若要走,的确能恢复之前的那种平和。

    可是——

    他真的会走?

    我们之前一直在猜测,他南下到底有什么目的,可现在几乎什么也没发生,难道他真的只是出海,为了根本“不存在”的佛郎机火炮而白跑一趟,现在就要两手空空的回京城了?

    我一时间有些怔忪。

    仔细想来,我的确想不到,也看不出,他南下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况且,他现在毕竟已经是万乘之尊,和之前的皇子身份不同,之前即使面对回生药铺那样的龙潭虎穴,在红叶寺与长明宗的生死之约,他都敢赴,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如果扬州都出现了刺客,就如吴彦秋所说,的确是危机重重,他也的确不应该再留在皇城之外。

    那么,也许他真的要走了。

    我低头看向离儿,只见她也望着我,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企盼和期冀:“娘,我希望娘在爹走之前,也过江,我们三个人一起在扬州呆一天,可以吗?”

第1019章 把这一场戏演下去

    面对离儿的请求,我皱紧了眉头,一时没有说话。

    她还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娘,可以吗?”

    “……”

    我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刚刚听到她那句话的时候,胸口猛地一阵紧绷,不知道是心悸,还是心动,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不管全天下任何一个人,哪怕裴元灏亲自来跟我说,我都不会答应,但唯有离儿,唯有她开口,会让我犹豫。

    因为,她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甚至,她并不是要一个亲爹亲娘和她一起组成的完整的家,她只是想要这个家给她的感觉。

    哪怕,是暂时的。

    明天那一天,也许是她一生中仅有的,能和亲爹亲娘一起团聚的日子,所以她会对我用那个“求”字。

    心中的苦涩和酸楚几乎要涌上来,我的眼睛却已经先模糊了。

    混沌的视线里,还能看到她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无限期盼的光芒望着我,好像一个干渴了半生的人,祈求一碗水。

    可是,我却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我甚至在迟疑,还要不要让她再过江,裴元灏遇刺那么大的事,万幸今天没有伤及无辜,没有伤到离儿,万一还碰上有人行刺,伤到离儿了怎么办?

    而且——

    我想了想,迟疑的道:“离儿,你还要去吗?”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我,立刻点头,好像生怕我会不让她再去一样。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可是——万一你爹身边有危险,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我不怕。”她立刻摇头:“我觉得爹可以保护我,就算有危险,我也不怕!”

    她那样坚定的回答,倒让我的话说不出口了。

    见我这样迟疑着,她又轻轻的捏着我的衣角摇晃了一下:“娘。”

    我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想了一会儿,柔声问道:“离儿,你没有想过要你爹留下来,或者,你想过你爹会——”

    离儿像是也猜出了我心里所想的,或许那也是她曾经想过的,这一刻,她的眼神更加黯然了几分,垂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道:“已经两天了,爹都没有要认我。”

    “……”

    “也不告诉我。”

    “……”

    她说着,抬起眼来看着我,那眼睛分明清凉如水,却在这一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仿佛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她的天真,夺走了她的愉悦,给她的生活中增添了过去从未有过的哀伤:“娘说过,他去给别的人幸福了,我想,爹大概不想要——”

    不等她说完,我用力的将她搂到怀里,用力的抱紧。

    这一刻,心中的痛楚已经无以复加——我的女儿,她明明还那么小,甚至还没有意识到男女之事非礼勿言,可她却那么纤细,那么敏感,对于她的亲生父亲,她知道他是谁,每天陪伴着他,却不开口询问,不去打破那种假象的平静,甚至感觉到对方不愿相认的时候,她就陪着他把这一场戏演下去。

    我,和裴元灏,我们到底对我们的女儿做了些什么?

    她在这些日子,又到底受了多少煎熬?

    我哽咽着,轻轻道:“离儿……”

    ……

    夜已经很深了。

    离儿在我的怀里睡着了,但即使睡着了,也能看到她小小的眉心微皱起来,嘴里一直轻轻的呢喃着什么,要仔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清。

    可我能感觉到,她的梦并不美。

    有的时候,人的成长要经历漫长的过程,但有的时候,也许只是经历一件事,一次伤害,人就长大了,而从那个时候开始,梦也不再纯粹了。

    现在的离儿,大概就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看着她已经有了浅浅褶皱的眉心,我又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似乎是从这一吻当中汲取了一点力量和温柔,她的睡容变得稍稍的平静了一些。

    但我的心情,却平静不下来。

    太多太多的事,千头万绪,仿佛海上不停起伏的波涛,在我的心中涌动着。

    裴元灏被刺,这件事就让我感到极度的不安。

    并不是他被刺这件事本身,而是这次行刺背后的隐患,到底是什么人要来行刺皇帝?

    我所能知道的,不过几方面。

    第一,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刺杀他的人是金陵,也就是裴元修这一方的势力。

    但,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毕竟这是裴元灏如此接近这个敌对势力的时候,千载难逢的机会,裴元灏一死,中原大乱,拥有着前太子身份的裴元修绝对会成为这个天下最有实力问鼎皇位的人。

    可是,这些日子裴元修丝毫没有露出那样的迹象,真的会是他吗?

    第二,也就是我的家族,西川的势力。

    但我总觉得,自从刘轻寒前往西川一行,之后吴彦秋去参加裴元丰的婚礼,西川和朝廷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微妙的阶段,非敌非友,亦敌亦友,在这种情况下,颜轻尘派人来行刺的可能性不大。

    但,也绝非全无可能,而且——西川还有一个尚有势力,并且时刻想要跟朝廷对决的颜老夫人薛芊。

    第三,既不是金陵的势力,也不是西川的势力。

    这,其实是最严重的情况。

    虽然皇帝被人行刺这种事历朝历代都不鲜见,但真正能做到,并且靠近皇帝的并不多,这一次的行刺和裴元灏仅仅一楼之隔,甚至让礼部侍郎吴彦秋冷汗直冒,对皇帝说出“危机重重”四个字,足见情况的严重。

    而我立刻意识到了一批人。

    这一次实行新政,被剥夺了利益,对朝廷敌视的豪强士绅!他们有权有势,但正在被裴元灏夺权夺势,就和我担心金陵的势力会刺杀裴元灏一样,他们对这个不识时务的皇帝也必然是怀恨在心,欲除之而后快。

    魏宁远说得没错,这些人是不会忠君的,谁给他们利益,他们就跟随谁,而同样,谁剥夺他们的利益,他们当然就仇视谁,甚至——

    如果,这一次行刺裴元灏的不是金陵,不是西川,那么情况就真如吴彦秋所说,是危机重重了!

    那,裴元灏遭遇的这一次行刺,到底是哪一方谋划的?

    几乎是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天就亮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格外难受,但眼看着外面晨光透过窗户,将整间屋子都照亮了,离儿也打着哈欠,在我的怀里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那清亮的剪水双瞳似乎还带着梦中的迷糊,却也有清晰的渴求,立刻望向了我。

    “娘……”

    “离儿醒了,醒了就快起床吧。”

    我拍拍她的脸,自己先下了床。

    她头发乱糟糟的坐在床上迷糊着,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些清醒过来,我又催促了她,她便听话乖乖换好了我给她准备的衣服,然后下了床,不一会儿仆从们就送来了热水毛巾服侍我们洗漱,精致的早点也摆了一桌。

    我和离儿都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吃东西,吃着的时候,就看见昨天那来跟我“通风报信”的侍女站在桌边,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是想要跟我说什么,但又顾忌着我昨天的话,一直说不出口。

    我也没有理她,只低头喝自己的粥。

    因为睡得不好,也没什么胃口,喝了一小碗就够了,我刚要放下碗,她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过来接着:“夫人,我来吧。”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点了一下头。

    她接过碗捧着,又看了看门外,没有人来,便小声的说道:“夫人,公子他还没起。”

    “哦?”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见我“哦”了这一声,她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又接着说道:“昨夜书房亮了一整晚的灯,公子处理公务处理了整整一夜,到卯时才紧着书房的榻上躺下。子桐小姐刚刚吩咐下来,谁都不许去打扰公子休息。”

    我没说话,而一转头,就看见离儿捧着粥,眨着大眼睛看着我们。

    我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头——这个侍女大概还是想试着来依附我,又觉得反正离儿也是我的女儿,脱不开这府里的明争暗斗,争风吃醋,也许将来她也会参与到这些事里来,所以说话也没有避着她,但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让离儿接触到这些东西,更不希望她的将来跟这些东西有一点粘连。

    于是,我的脸色沉了一下,偏偏那侍女以为我是为这件事生气,急忙说道:“夫人,如果夫人吩咐的话,奴婢这就过去告知公子。原本公子也只是打算小憩一下,就要陪夫人——”

    她的话没说完,我已经打断了她:“不用说了。”

    “……”

    我尽量不让自己的生气,但也免不了口气生硬了一些:“公子要休息是对的,子桐小姐既然这样吩咐了,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我在这府里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所以那些仆妇们也多以为我温和可亲,但现在突然这样沉下脸来,即使没有大发雷霆,也足够吓坏这个侍女了。

    她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望着我们。

    我又低头,催促离儿:“快点吃,吃完了娘送你去码头。”

    离儿也不知所以,但见我催促了,也只能点点头,很快便将碗里最后几口粥喝了下去。

    吃过早饭,漱了口,我也没有再理那个侍女,带着离儿便走了出去。

    马车是头一天裴元修就吩咐下准备好了的,早已经在门口候着,一见我们出来,那些随从都急忙迎上来,排场倒也和之前的两天差不多,甚至,还多了一些人马在后面跟着。

    我也明白过来,自然也是韩子桐吩咐的。

    她不让人去打扰裴元修休息,是自作主张,而这样的小事裴元修醒来也怪不到她,但万一我和离儿在路上出什么事,或者裴元灏那边有什么变故,那跟不叫醒裴元修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她虽然脾气不好,倒也不笨。

    我淡淡的一笑,带着离儿走了过去。

    不过,之前每一次上马车,都有裴元修陪着,他会抱离儿上马车,也会小心翼翼的扶着我上去,但今天没有他在,我们两站在马车前,就顿了一下。

    旁边随行的一个侍从一见,立刻自己轻轻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忙从车底拿出一个小木凳来摆在我们的面前,垂首道:“小的疏忽了,小的该死。”

    我笑了笑:“哪里就该死了。”

    说完,便要牵着离儿踏上去,而刚一迈步,却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离儿立刻回过头去。

第1020章 裴元灏来了

    我也回过头去,就看见韩子桐身后跟着几个侍女走了出来。

    她的个子娇小,但这一刻我们站在石阶下,抬头看着她迈出大门门槛的时候,阳光照在她的身后,显得她似乎很高大一般,连整个门都被挡住了。

    离儿一看是她,立刻叫道:“子桐姑姑。”

    “离儿乖。”

    韩子桐的脸上倒是并不生疏的笑容,走过来从我手里牵过她,蹲下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离儿这件衣服真好看,子桐姑姑怎么没见离儿穿过?”

    离儿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鹅黄色的裙子,粉粉嫩嫩的,如同刚刚抽芽的花骨朵儿,配上我给她梳的精致的发髻,系着雪白的,带着一点粉黄丝线镶边的缎带,还斜插了一支小小的珠花,显得格外的亭亭玉立,好像一株菡萏一般,又娇美,又可人。

    这件衣裳,是裴元灏的礼物。

    虽然他送来的礼物,几乎全都没有什么用,但这一件,还是可以让他如愿,穿在离儿身上的。

    不过离儿却不知道这件衣服是他送的,只笑眯眯的说:“是娘给我准备的,我也好喜欢。”

    子桐轻轻揉了一下她的脸蛋,然后站起身来看向我。

    对着我的时候,她脸上那种和蔼可亲的笑容就顿时消失殆尽,只剩下勉强维持的平静,却也掩饰不住眼中不耐的光。

    她说道:“今天,就你送离儿去码头了?”

    我笑道:“当然。”

    她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还是对我说:“那你路上小心一点。”

    “嗯。”

    “也别到处去转悠,最近不太平。”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道:“子桐小姐说不太平,是江那边不太平,还是这边不太平?”

    她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你也知道那件事了?”

    说着,她又看了已经爬上马车,坐进车厢里的离儿一眼,立刻明白过来:“是离儿告诉你的?”

    “嗯。”

    她瘪了瘪嘴,但也没说什么。

    而我已心下了然,对着她微笑着一颔首,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韩子桐还站在大门口,我们的马车缓缓的朝前行驶,不一会儿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视线中,而我靠在窗边,看着风将帘子吹得轻轻飞扬,投入的阳光一点一点的在车厢内闪耀,心里也不停的颤动着。

    昨天的行刺事件,不是金陵这边的手笔。

    韩子桐这个人脾气暴躁率直,眼里心里都藏不住事,如果行刺的事真的是他们谋划的,刚刚她的话就不是那样说了。

    这样一来,那策划那场刺杀的,最大可能就是另外两方势力——西川,和受新政影响的那些豪强士绅。

    如果是这样的话——

    正出神想着,却感觉马车微微一震,停了下来。

    撩起帘子一看,我们还在街上,我便问道:“怎么回事?”

    前面的车夫说道:“夫人,前面路上有一辆车拦着,那马瘫在地上,像是要生了,路给堵住了。”

    “那你另找一条路绕过去吧。”

    “可是公子吩咐,来去都要走大路,免得——”

    我不耐的说道:“那现在这样要等多久?你找一条人多的路绕便是了。”

    “是,夫人。”

    说完,便听见他扬起马鞭,将马车掉了个头,朝另一边的街道驶去。

    我也没有在意这件小事,还兀自想着那些事,突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非常嘈杂的声音,一个声音高声道:“这样收税,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皱了皱眉头,撩开帘子一看,只见外面一群人都围着墙上贴着的一张告示在看,表情都显得十分气愤。

    我下意识的说道:“停车。”

    车夫急忙勒住缰绳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我:“夫人有何吩咐?”

    我没说话,将帘子放下来一点,只露出一点缝隙能看到外面的情景,那张告示贴得太远了,我看不大清,但却能清楚的听到那些围观的老百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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