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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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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前几天都只能喝汤,吃一些稀粥,药老说他恢复得差不多,能吃一些汤饭了,所以特地给他做了这个。

    刚从砂锅里舀起来,汤还是滚烫的,我舀了一勺轻轻的吹凉了,然后送到他嘴边。

    裴元修低头看了看那还冒着热气的汤饭,又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眼角弯弯的,乖乖的张嘴吃了一口,吃完之后,还咂了咂嘴,像是回味一般的:“唔,好甜。”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低头继续给他吹凉,道:“放了党参。”

    说完,又舀起大半勺汤饭送到他嘴边。

    我们两个人一个喂饭,一个吃,倒是安静又和谐,他也很乖,似乎并不觉得一个大男人被人这么一勺一勺的喂饭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况且门还开着,外面的侍从一转头就都能看到,不一会就把一碗汤饭都吃得见了底。

    我问他:“还要吗?”

    他笑着摇摇头。

    我便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他,他接过来细细的擦着嘴角,突然,叹了一口气。

    我正准备收捡碗勺拿回厨房去,听到这声叹息,一抬头就看到他拿手帕擦着嘴角,眉心却是微微蹙起,好像有什么难解之事,便问道:“怎么了?”

    “我现在有一件事,觉得很难选择。”

    “选择?”

    我心里一动,又坐了回去,看着他:“什么事难以选择?”

    “我原来一直想早一点好起来,因为早一天好,我就能早一天和你在一起;可现在,我却不想那么快好起来。”他说着,将捂着嘴角的手帕放下,露出了嘴角那勾起的弧度,微笑着对我道:“我怕好得太快,这样的特权,就享受不了几次了。”

    “……”

    我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差一点憋过去。而看他,笑得用一脸灿烂的望着我,好像一个孩子恶作剧成功了一样,顿时有点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亏得我还以为他会对现在的局势有什么新的看法,谁知道,他竟然装得一本正经的来骗我……

    想到这里,我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拿起碗碟便要起身走开。

    “哎!”他一急,忙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被他拉得一顿,回头却对上他笑得弯弯的眼睛:“怎么,你生气了?”

    我不说话,也不知道应该对着这个样子的他说什么,只扯着袖子要走,偏偏这人好像跟我认上了真,抓着我不肯放,这么一拉一扯,我也忘了控制力道,突然听见他“唔”了一声,就看见他脸色一变,捂着胸口弯了下去。

    我吓坏了,急忙走过去扶着他:“你怎么了?”

    “……”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是不是?!”

    他没说话,只是额头上又出了一头汗,咬着下唇僵了好半天,才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微微喘息着抬头望着我,又露出了一点微笑:“算了,我想我还是早一点好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人还真是,到了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候,倒这么不正经了起来,我记得连那天药老给他拔箭的时候,他也还在和我说笑。想到这里,我也懒得与他正经,只笑着问他:“哦,为什么现在又想早一点好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想,只要和你在一起,再生病,也能享受这样的特权的。”

    “……”

    “对吗?”

    “……”

    我又说不出话来了。

    到现在,我都有些分不清他到底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又或者他一直都在用这样戏谑调笑的方法,告诉我他的真,每每都让我在忘记抵抗的时候,让我无法抵抗。

    看着他那闪烁着认真的光的眼睛,我一时又是一阵乱,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轻轻的说道:“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

    “……”

    “你也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该有些忌讳。”

    说完,我便忙不迭的收拾好桌上的碗碟,想要走开,却又一次被他抓住了手腕。这一回,我没敢跟他拉扯,他用的力气也不大,只是那手心的温度在告诉我,这一次的,不是玩笑。

    也许,从来都不是玩笑。

    我没有回头,只拿侧身对着他,但仍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仰起头来看着我的时候,那双弯弯的眼睛里是温柔的,却也是郑重的。

    他认真的说道:“青婴,我是说真的。”

    “……”

    “如果可以得到你,哪怕上天减我十年大寿,也没有关系。”

    我震了一下,回头看着他。

    他还是微笑着,可那微笑中,却已经分明不再是刚刚的戏谑和调笑,更像是一句字字千金的承诺,言下不悔。

    我只觉得心口沉沉的,比他受的那箭伤还要重几分,哽了许久,终于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望着我:“难道,你还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

    我僵了一会儿,慢慢的回过头看着他:“值得吗?”

    他仍旧微笑,点头:“值得。”

    只是两个简简单单的字,甚至没有太高声的说,却狠狠的刺在我的心上,让这些日子以来的忧郁,惶恐,坚持,到这两个字面前都仿佛成了笑话。我猛然从这两个字里明白了,他从一醒来到现在,无时无刻不在对我表白,甚至连看我的眼神都是,并不是他急不可耐,而是这段关系,他从一开始,就已经不打算回头了。

    我几乎忍不住眼中滚烫的东西要涌落出来,只能掩饰的转过头去避开他炙热的目光,轻轻道:“还是,先等你好起来吧。你看你现在,起个床还这么费劲。”

    听到我这么说,他也笑了笑:“是啊。”

    说着,终于放过我一般的,放开了我的手腕。'妙*筆*閣~'miao笔ge。更新快

    我急忙端着碗碟要出去,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院门被人一把推开,定睛一看,是药老,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我迎上去几步:“药老,你——”

    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他的脸色有异,而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当官模样的人,一脸的紧张和惶恐。药老一看到我,立刻朝我点了下头,便走进了屋子。裴元修也已经看到了他们,当他看到药老身后那个人时,眉间也不由自主的一蹙,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问道:“怎么了?”

    药老没说话,他身后那个当官的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

    “到底出了什么事?”

    “出事了!扬州出大事了!”

    裴元修一听,眉头紧皱了起来。

    。。。

第794章 你果然,贪了不少啊!

    扬州出大事了!

    一听到这句话,我的呼吸都顿住,惊讶的看着那个官员——原来他是扬州的官员,不过他刚刚那句话,扬州出大事了?什么大事,让他这样慌慌张张的来禀报?

    这一回,裴元修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他皱紧了眉头坐直身子,看着那个官员:“出了什么事,说!”

    “扬……扬州城,被朝廷,被朝廷的人控制了!”

    “什么?!”

    他虽然没有惊得跳起来,但目光一凌,其中寒意却已经将他的震惊暴露无遗。而我在旁边也听得大吃一惊,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下意识的又转身走回了屋子,看着那个官员,还有些不敢置信——扬州,被朝廷的人控制了?

    怎么会?!

    不过,裴元修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初时的惊讶之后,他还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清静,只是也许牵动了胸口的伤,他的脸色比刚刚苍白了几分,伸手捂着胸口喘了两下,他才又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官员,平静的说道:“朝廷的人?朝廷派大军南下了?”

    他虽然很平静,口气甚至也恢复了几分温和,但那官员几乎跪着趴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颤抖着道:“没……没有。”

    裴元修的面色又是一沉。

    连我也听得大惊失色,刚刚这个官员一说扬州被朝廷控制了,我也第一时间想到必然是朝廷派军南下,入城平叛,然后才能控制扬州城,怎么现在他居然说,并没有朝廷的军队南下?

    那扬州,是怎么被朝廷的人控制的?!

    裴元修沉默了下来。

    屋子里一时间也没了声音,只剩下每个人的心跳,而我的心跳几乎如擂鼓一般,震得耳朵都在嗡嗡作响。不知过了多久,裴元修终于开口,比起刚刚的震惊,这一回他反倒静了下来,慢条斯理的说道:“到底在扬州城出了什么事,给我说清楚,任何一点都不要遗漏。”

    “……是。”

    事情,是在除夕那天晚上发生的。(;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c; ;提;供;T;x;t;免;费;下;载;);

    除夕当天,一过酉时,扬州府的知州卢光承便下令关闭扬州城门,我想这也一定是事先南岸那边跟他们支会过,过年的时间特殊,城外的防护自然也会比平时减少一些,为了防止有人混入扬州城趁机作乱,所以他们提前关闭了城门不再通行。

    可是,就在城门关了之后,出事了。

    大概是到了酉时三刻左右,卢知州正在跟几位同知、通判和守备交代事务,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名侍从进来禀报,说府衙门口来了几个人,竟然自称是代天巡狩的钦差大臣及其随从,要卢知州立刻出府相迎。当时卢知州只当是有人捣乱,便命人出去把他们打发了,结果侍从一出去,再回来了的时候,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手里拿着的,是皇帝御赐的金牌。

    几个同知和通判都吓了一跳,但直到这个时候,他们还不敢相信,居然会真的有朝廷的官员,不带兵卒就直接进扬州城的。

    只是,看到金牌,大家的心里都多少有些忐忑,卢知州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出了府衙。

    就在府衙门口站着几个人,几乎都是布衣打扮,看起来并无品级,只有一位大人,衣着气度与别不同。

    那,就是代天巡狩的钦差。

    卢知州一看到他,顿时就惊了一下,我并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但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事先裴元修和韩氏姐妹就早已经对扬州府有过交代,扬州府不能公开的叛离天朝,必须作为南岸刺进天朝的一根钉子,所以,只要是文官进城,在未动刀兵的情况下,都不能先与朝廷的人起冲突,加上钦差大臣带来的随从还不到十个人,如此零星的人数,连强龙都算不上,更妄论去压这样的地头蛇了。【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卢知州反倒笑脸相迎,将钦差大臣客客气气的接进了府衙,又吩咐人立刻设宴,为钦差大臣及其随从洗尘。

    这位钦差人倒是随和,一直笑呵呵的,当卢知州将他请进了府衙之后,他只看了看这两年府内的卷宗,又跟几位同知、通判大人见了礼,便坐下来闲话。是时有婢女上前奉茶,他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立刻赞道:“这茶——好甘味!”

    卢知州立刻笑道:“不瞒钦差大人,此茶名为银钩,味浓鲜醇,回味甘甜,乃极品滴水香一芽二叶初展而折,炮制功法极其精密,整个扬州一年所产,不过担余。”

    “哦?”钦差大臣闻言,又喝了一口,慢慢的点头,道:“果然是好茶。”

    说着,看了看碗中碧绿的茶汤,和一根根如月牙般的钩叶,叹道:“只可惜这样的好茶,在京城却喝不到。”

    卢光承笑道:“钦差大人若喜欢,下官为大人备上一盒,让大人带回京城?”

    钦差一听,立刻微笑着说道:“卢大人如此割爱,本官多谢了。”

    “哎,钦差大人与下官同袍之谊,何必如此客气。”

    说着,两人相识而笑,一直陪在一旁的几个同知通判互相递了个眼神,都赔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钦差大人又喝了一口茶,笑道:“说起来,本官十年前也在扬州,那一年也是过年的时候,扬州城内热闹非凡啊,遍街花灯,漫天焰火,就是在京城,也没有如此的盛景。只是一别多年,不知今年的扬州,是否还——”

    卢光承一听,立刻笑道:“没想到钦差大人还记得扬州的焰火,说起来,扬州城每一年的年夜,都是火树银花不夜天。既然钦差大人想看——来人。”

    立刻有侍从上前听命,卢光承道:“传我的话,今晚给钦差大人的接风宴就摆在城上,让大人与民同乐,也能更好的欣赏我扬州的焰火之夜。”

    钦差大人一听,立刻笑道:“多谢卢大人了。”

    “哪里哪里。”

    接下来,他们又闲话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刚过戌时,酒宴就已经齐备了,卢光承便请了钦差,加上两位同知、一位通判,两位扬州守备,一同在城楼上入席。那几位大人都是陪客,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容中也多了几分深意。

    这个时候,他们原本紧张的心情都放松了些,之前以为朝廷的命官来到扬州,必然是有一番明争暗斗,甚至于腥风血雨,谁知这个钦差根本只想来揩油水,怕是个出头愣鸟,被皇帝派来送死还一无所知。

    所以,席间更是各种山珍海味,各种珍馐佳肴摆满了桌案。

    卢光承为主人,钦差为主客,都坐上了主座,而几位陪客的同知等人分别按照品级坐在两边,

    等到他们入席之后,乐声未起,倒是城楼下各种喧闹的声音传来,因为是除夕之夜,扬州城的百姓都纷纷出来游灯会,此时街头人头攒动,商铺林立,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加上街头卖艺杂耍,来往嬉闹,嘈声喧扰,钦差大人听着,也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卢光承一见,便使了个眼色,门外的侍从便立刻过来,将周围的门窗都关上了。

    厅堂之内这时才安静下来。

    一开席,卢光承便举起酒杯,陪笑着道:“钦差大人千里迢迢远赴扬州,我等未曾远迎,实在有罪。今夜酒薄菜稀,还望大人不要怪罪。下官借水酒一杯,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

    钦差大人一听,也站起身来,举杯笑道:“卢大人何出此言?你我皆是同殿为臣,有同袍之谊,今日一会,实乃三生有幸。”

    说着,大家都满饮了一杯,这才笑着坐了下来。

    席间自然是觥筹交错,官场上的阿谀奉承也少不了,今夜原本就是钦差的主宾,其他的几位同知、通判都一个个上前来敬酒奉承,等到酒过三巡,便听见偏厅传来一阵铜鼓之声,须臾,一队穿红着绿的舞女走到了厅堂之上,随着鼓乐翩翩起舞。这些舞姬一个个娇媚动人,虽是深冬寒夜,却穿着薄如蝉翼的舞裙,香肩斜露,柳腰玲珑,美艳不可方物。

    钦差大人看得不由眼睛都发直了,等到一曲终了,这些舞姬便立刻散去了。

    那钦差原本意犹未尽,这些舞姬却很快就退下,他露出了一丝不满的神情,而这一切又都落入了旁边卢光承的眼中,他暗暗一笑,对着旁边的乐师做了个手势。

    这个时候,就听见一阵清雅歌声传来,那歌声灵动而清甜,仿佛出谷黄莺一般,在这样的寒冬之夜,让人闻之如迎面一阵春风吹来,带着阵阵温润的气息和花草的芳香,定睛一看,是一个身着绿罗裙的女子莲步姗姗行到堂上,她载歌载舞,歌声清越,舞姿轻盈,一曲歌舞如同春光临世,让人迷醉。

    钦差举着酒杯的手都不知何时倾斜,里面的酒洒了一地。

    等到一曲终了,那歌姬走上前来,盈盈拜倒在地,口称钦差大人,卢光承一直小心的注意着钦差,见他盯着那名歌姬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凑上前去,笑道:“钦差大人?”

    钦差像是猛地惊醒一般,回过头来:“啊?”

    卢光承笑了笑,一招手,那名歌姬便款款走上前来,跪坐在钦差的身边,柔声道:“大人。”

    钦差大人正了正脸色,道:“卢大人,这是何意?”

    卢光承笑道:“大人,下官是看天寒地冻,大人的酒杯拿不稳了,所以让这名歌姬过来帮大人斟酒的。大人若嫌弃,只用她这一夜便罢了。”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妙

    “哦……”

    钦差挑了挑眉毛,低头看着那温柔妍媚的歌姬,笑而不语,卢光承又笑道:“大人若不嫌弃,就让她跟随大人回京。京城的冬夜更是天寒地冻,也可以让她帮大人斟酒之余,暖床叠被,也是好的。”

    钦差大人听着,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举起酒杯对着卢光承道:“卢大人。”

    “钦差大人。”

    “卢大人不愧为扬州知州,价值千金的银钩,与本官初识,一出手便是一盒,再看看这席间的珍馐佳肴,也是世间少有;而这歌姬不仅歌声美妙,余音绕梁,舞姿优美更是如天龙之女,如此绝代佳人,竟然也赠与本官——”

    卢光承呵呵的陪笑着。

    钦差笑着道:“你果然,贪了不少啊!”

    。。。

第795章 一步一杀!

    果然,你贪了不少啊!

    这句话一出口,语惊四座,周围的几个官员全都惊得目瞪口呆,瞪大眼睛看着这位笑咪咪的钦差大人,卢光承也瞠目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一时间,整个厅堂上寂静无声,只剩下城楼下那些喧闹的人声,反而更衬得这空旷的厅堂上寂静如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这样的安静不知持续了多久,卢光承才勉强笑了一下:“呵呵,钦差大人真是喜欢玩笑。”

    钦差大人也哈哈大笑起来,一伸手搂着那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歌姬,笑道:“是吗?你说,本大人刚刚说的笑话可好笑?”

    那歌姬倒也是个机灵的,急忙展开如花笑颜,柔柔的靠在钦差的怀里,道:“大人真是诙谐得好。”

    这么一说,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这一笑,卢光承也松了口气,刚刚钦差大人的那句话让他出了一头冷汗,这个时候小心翼翼的拿袖子擦了擦额头。

    就在大家轻松玩笑,正准备举杯共饮的时候,钦差大人却慢吞吞的将酒杯放了下来,道:“诸位大人可知道,本官为何会有这样的诙谐?”

    大家又是一愣,举着酒杯都不说话了,只望着他。

    钦差淡淡的一笑,从宽大的袖子里抽出了一个卷宗,环顾了周围一眼,慢慢的展开,念道:“扬州府知州卢光承,于上任期间,私占城南农田数千亩,为了掩饰罪行,你派官兵将当地百姓驱赶出境,还强行将上告的村民抓入大牢,严刑拷打致死。可有此事?”

    卢光承一听,顿时呆住了。

    钦差大人又念道:“扬州府同知方业,你常年与黑市商户勾结,私贩官盐,假报耗损,从中谋取私利,可有此事!”

    那个方同知一听,也吓傻了,端着酒杯说不出话来。

    “扬州府同知章文祥,你私自克扣朝廷贡品,天盛元年,你将贡品中的金母鹤顶私自扣下,藏于库中;建隆二年,你私扣贡品银钩三盒、玉石骏马八尊、罗汉十八尊,可有此事?!”

    ……

    “扬州府守备葛威,你谎报兵士卒数,克扣军饷,可有此事!”

    ……

    “扬州府通判齐宏义,你为霸占一貌美民女,竟然编造罪名诬陷其夫,将其田产扣押,将其人押入大牢折磨致死,而该女被你强抢入府,三日后悬梁自绝,可有此事!?”

    ……

    他每年一句,那些官员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七八年前,甚至还没有与裴元修勾结的时候,所犯的罪证居然被人记录在案,而且统统被眼前这个不知来历的钦差大人掌握。

    他们几个对视了一眼,眼看着情景不对,急忙就要站起身来。

    可就在这几个官员正要起身大喊的时候,就在之前被他们安排在偏厅入席的钦差大人的那几个随从早已经准备好,突然冲入了厅堂。

    这突然的之变,将几个大臣都惊呆了!

    两个守备葛威、戚泰华,身有武艺,又离大门最近,他们是第一个反应要冲出去的人,可就在两个人刚刚冲到大门口的时候,已经被两个随从扑上前去,顿时四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动起手来。那两个守备虽然身为武将,但显然疏于操练,武艺并不高强,很快便在战斗中节节败退,其中一个随从越战越勇,葛威眼看势不能当,便想要转身逃窜,被身后的那个侍卫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他的后脑上,就听他颈骨处咔嚓一声,顿时整个人被踢软了,像个装着米的破麻袋一样,砰地一声撞到了大门上。

    而就在这时,外面的天空中也砰地一声,一阵惊天巨响,顿时阵阵白光从外面头了进来,将烛火摇曳的厅堂照耀得一闪一闪的,好似雷鸣电闪之惊变。

    是扬州城的焰火!

    焰火闪耀,城楼下顿时万民齐呼,在这些呼喊声中,那几个随从三下五除二,将两个守备制住,而其他的那些随从更是如蛟龙猛虎,制住那些文臣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每个人都绑住双手,头压在桌案上。

    只是顷刻间,厅堂之上已经风云突变!

    除了两个被打昏过去的守备,知州和同知等人都还清醒着,但一个个还有些不敢相信,尤其是卢光承,他的脸被狠狠的压在桌案上几乎变了形,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坐在他面前,脸上没有一丝动容的钦差,颤声道:“钦差大人,你这是何意。就算你要惩治我们,我们可都是朝廷命官,没有皇上的圣旨,你不能动我们!”

    “不能动?”

    钦差听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们说,本府不能动你们?”

    “本府?!”

    卢光承一听到这两个字,顿时一惊:“你——你——”

    钦差大人这个时候已经站起身来,原本趴在他怀里的那个歌姬此刻早已经吓得昏厥过去,蜷缩在他的脚下,钦差一抬腿迈过了那个歌姬,走到卢光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慢慢的从袖中又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卢光承一看,顿时整个人都瘫软不动了。

    “皇上有旨,委任本官为权知扬州府府尹,对扬州文武官员,不论品级,有生杀予夺之权,且可先斩后奏!”

    “……”

    “卢光承,你可知,你们这些人有七该杀!”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的天空中又绽开一朵焰火,耀眼的白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其目光如炬,其意志如刀,将卢光承震得三魂去了七魄,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钦差大人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只手举着圣旨,道:“侵占耕田,欺压下民者,杀!”

    一朵焰火在夜空绽放,发出震耳轰鸣。

    一个随从高高举起手中利刃,朝着卢光承一挥而下,顿时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城楼下,万民呼喝。

    钦差举着圣旨,走下主座,行一步,又宣读一句:“私贩官盐,扰乱行市者,杀!”

    又是一朵焰火绽放,光耀大地。

    一个随从举起手中利刃,朝着方业的头砍了下去……

    “私扣朝廷贡品者,杀!”

    又是一朵焰火绽放。

    一个随从举起手中利刃,朝着章文祥的头砍了下去……

    “克扣军饷者,杀!”

    焰火绽放,一个随从举起尖刀,朝着葛威的头砍了下去……

    “贪赃枉法者,杀!”

    焰火绽放,一个随从手起刀落,血溅五步……

    “扰民滋事者,杀!”

    焰火绽放,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每宣读一句,一个人头落地,当钦差大人走到最后一步,最大的一朵焰火在夜空中轰然绽放,那明艳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幕,甚至也穿透层层阻碍,照在了他的眼睛里,那双漆黑的眼睛闪过无数精光,而他也同时念出了最后一句——

    “叛国通敌者,杀!”

    ……

    最后一颗人头落下,咕噜噜的滚到了他的脚边。

    再回头时,整个厅堂上已经鲜血四溅,血流成河,几个扬州府的大官刚刚还在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此刻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个前来禀报的官员已经颤抖得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直哆嗦。

    而我,也听得目瞪口呆。

    裴元修一直平静的听着,没有说话,虽然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脸色分明比刚刚苍白了很多,眼神也变得黑了。

    沉默了许久,他沉声道:“接着说。”

    那个官员连连磕头,又好像不是磕头,只是他被吓坏了,趴伏在地上不断的颤抖一样,声音也是哆哆嗦嗦的,道:“卢大人一直以为这个钦差不过是做做样子,来揩油水的,所以虽然让两位守备准备了些人马,但都没有备在宴席之上,而是让他们在城楼下候着,才会让那个钦差大人有机可乘。而下官,下官的品级是不能出席钦差大人的接风宴的,只是卢大人看下官谨慎,让下官在偏厅准备传菜。其实在钦差大人说卢大人‘贪了不少’,厅堂上一片安静了的时候,那些随从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怕这就是他们动手的暗号,再等钦差大人念完每一位大人的罪状,那些随从就冲了出去,而下官就趁机逃了出来。”

    裴元修平静的说道:“他们杀了卢光承几个人之后呢?”

    我也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个官员。

    的确,杀了这些高官,是有机会夺权的,但到底钦差只带来了几个随从,扬州府的兵马那么多,怎么可能就被他们杀了几个官员,就一下子全部接手了?

    那官员道:“那个钦差大人杀了卢大人他们几个之后,就从卢大人的身上搜出官印,写了一道手令,直接让他的一个随从装扮成守备大人的部下,去开了扬州城门,然后就——”

    他说到这里,已经不敢说了。

    而我也明白过来,开了城门,自然是让朝廷的人马进来。

    听到这里,我一头冷汗。

    我没想到,扬州城竟然会在一夜之间易主,一个钦差,就带着不到十个人的随从,竟然深入虎穴,哄骗了卢光承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在酒宴之上突然发难,借着焰火巨响的遮掩,将他们全部杀死,再夺印,开城门!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人敢干的!

    裴元修的脸色在此刻也沉了下来,他慢慢的问道:“进城的军队,是谁的?”

    那官员道:“下官不知,下官为了逃出命来禀报公子,只能混在人群当中,看到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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