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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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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还早,其他的那些学生一个都还没到,课室内只有一个人坐在正前方的书案边,没有看书,没有执笔,只是这么静静的坐着。

    当然,他也没有办法看书,执笔。

    念深一抬头,已经大声的喊了出来:“老师?”

    坐在案前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那双灰蒙蒙的眼睛仍旧闪烁着清亮的光芒:“大殿下。”说完,又微笑着抬起头来,仿佛看向了我:“岳大人。”

    我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

    念深已经走了过去,虽然他看不见,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傅八岱伸出手,摸摸索索的扶起他,道:“这些日子,殿下学得好吗?”

    “老师,念深一直都在用功。”

    “哦,那就好。”他点点头:“待会儿让老师看看,殿下有多少精进。”

    “是。”

    说完,他微笑着伸手拍了拍念深的肩膀,让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这才慢慢的走了进去,他只有些模糊的转过头朝着我这边,脸上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笑容。

    他没有说话,但那样仿佛通透的笑容,足以让我的眉头皱起来。

    半晌,低声道:“他呢?”

    这些日子,明明都是轻寒代他传授课业,怎么偏偏是今天,我来的时候,就是他在这里上课了?

    似乎听出了我的口气并不怎么好,傅八岱的脸上还是浮着淡淡的笑:“老朽缺了好些日子的课,今天,也该回来看看了。”

    “……”

    缺了好些日子的课,偏偏在今天回来?

    偏偏在我昨天,我领命答应教养大殿下,今天可以带着念深来集贤殿的时候,他就回来授课?

    有这么巧的?

    想到这里,我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了起来,还是问道:“他呢?”

    对着我固执的发问,傅八岱慢慢的抬起头,找不到焦点的眼睛仿佛还是可以看着我的眼睛,平静的道:“救命之恩,岂能不闻不问。”

    “什么?”

    “老朽的学生,不能无情无义。”

    “……”

    “今天,我让他去陪着长公主了。”

    我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的感觉,仿佛自己被什么牢笼困住,怎么都挣脱不开,连呼吸都被冰冷的天气给冻住,过了好一会儿,几乎要开口说什么,可一张嘴,眼角却看到坐在旁边的下面的念深正睁大眼睛看着我们。

    我和傅八岱之间并不愉悦的气氛,这孩子似乎也能感觉得到。

    想到这里,我忍了下来,只咬着下唇出气。

    反倒是傅八岱,站起身来对着念深道:“殿下先看书,老臣有些话,要跟岳大人说。”

    “哦,知道了,老师。”

    我这才转过身,三步并的走了出去。

    他拄着拐杖,也跟了上来,只是看着他跌跌撞撞的样子,我的心里虽然有气,但也只能伸手扶了他一把,两个人走到长廊的尽头,我一转身便看着他:“为什么?”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

    傅八岱还是很平静的:“老朽这么做,并不算错。”

    我咬着下唇。

    “没错,我知道你答应教养大殿下,也是因为可以名正言顺的来集贤殿,所以今天,是我让他去长公主那里。”

    “……”

    “等你来,是因为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的眉心始终没有舒展开,带着一股阴郁,可听见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不定的感觉。

    “你要跟我说什么?”

    。。。

第674章 关于爱

    傅八岱望向我,一字一字的道:“你今后,不要再来找他了。【超多好看小说】”

    “什么?”

    一听到他那句话,我下意识的感觉到头脑一热,好像有一团烈火腾的一下从脚底忽的燃了起来,那股火气也立刻侵占到了心里。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发火,可一看着那张苍老的脸庞,和那双漆黑的,望不见任何焦点的眼睛,我终究还是隐忍了下来,憋着开了口,但口气已经不怎么好:“你要我,不要再来找他?”

    “不错。”

    “……”

    我咬着牙看着他,突然冷笑了一声:“傅大先生这个师傅也真是做得不容易,事无巨细的,连这小小的儿女私情,都要替你的学生做主了。”

    傅八岱也笑了,只是那样的笑容中也并没有多少温度:“谁让他是老夫自己选的弟子。”

    我的脸色一变。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混沌的眼睛转向了长廊外有些空旷的地方,那里的皑皑白雪映在他的眼睛里,仿佛满是清冷而清灵的光,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突然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老朽在西山,一直想要种梧桐。”

    “……”

    我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提起当年在西山的事,他不是应该要跟我说轻寒的吗?

    我想了想,也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嗯。”

    “蜀地的天气不好,总是阴冷潮湿,西山的土也不算好。种子很容易就被泡坏了,后来托人送树苗来。”他笑了一下:“结果送来的却是花苗。”

    说着,他转过头来对着我:“你父亲说,在那样的地方,种梧桐,不如种花。”

    我的脸色微微的沉了下去。

    一提起一些人,一些事,气氛就愈发的僵冷起来,可傅八岱还是自顾自的说道:“老朽这一生不算桃李满天下,但总也种了些花果。可有的,是因为种而不得,退求其次;有的,是因为别人托付,让老朽来做……”

    一直沉默的听着,这个时候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混沌的眼睛,和里面清凌凌的光,他平静的对着我,仿佛也看着我的眼睛,并且一直看到了最深处:“唯有他,是老朽自己想要种的。(广告)”

    “……”

    喉咙有些干涩,我挣扎了一会儿,沙哑的开口:“所以呢?”

    “所以,老朽不想看着这棵好好的苗子长到一半,就被人拔了。”

    我的脸色寒了下来,那股说不出,也发泄不出的火气在胸口膨胀着,过了很久才开口有些生硬的道:“那,你是打算让这棵苗长成什么样子?”

    “……”

    “参天大树,栋梁之才?”

    “……”

    “一个人能背负多少?你,还有皇帝,难道还真的指望着他去解救天下苍生,百万黎民?”说着说着,我恍惚间仿佛听到了当初在扬州大牢里,南宫离珠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再看看今天自己的处境,也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只是这一次,我笑的是自己。

    一个人,到底能背负多少?

    傅八岱眨了眨眼睛望向我,不紧不慢的道:“为何不能?”

    我蹙了下眉头:“什么?”

    “在这个世上,的确有很多人会随波逐流,顺应时代去做该做的事;但总会有一些人,逆流而行,改变时代,做自己想做的事。”

    “……”

    “这些人很少,而且是大多数人眼中的疯子、傻子。”

    “……”

    “可是,并不代表没有。就算被所有人嘲讽为疯子、傻子,他们也会坚持。”

    我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你觉得,他是这样的人?”

    傅八岱一笑道:“老夫选他为入室弟子,自然是因为他有常人没有的过人之处。”说到这里,他仿佛笑了一下:“否则,天下人千千万万,为何你也认定了他?”

    虽然他看不见,却似乎也能感觉到,我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超多好看小说】

    不等我开口,傅八岱继续说道:“他的底子的确不好,学得太晚了,但诸葛孔明出山时已近而立,姜子牙年过六十尚做渭水垂钓,晚一些又如何?况且他悟性很好,老夫教书育人这些年,除了你和——”他顿了一下,终究没说出那个名字来:“除了你们,也少有遇见这样的人。”

    “……”

    “只是,他的命不好。”

    我僵了一下,刚想要说什么,又听见傅八岱道:“至少,在扬州,你离开他之前,他的命,都不怎么好。”

    我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傅八岱平静的望向我:“你还不明白吗?”

    “……”

    “轻盈,你可知道,老夫用了多少力气,才让他站起来。”

    我愣住了,他说的话明明每一个字都很简单,和连在一起却让我觉得什么都不懂:“什么?什么站起来?他——”

    “轻盈,像他当初那样一个人,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女儿,连家也不要,就一个人这么上路,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心情?”

    “……”

    我只觉心被狠狠的捏了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胀痛蔓延开来,连四肢五体仿佛都失去了知觉。

    他,应该是什么心情?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所能记得起来的,只是重见时,那个在竹林里,薄雾弥散的清晨,他站在我面前,眼神清冷,表情平和,用最平静,最淡然的表情和口吻说——

    “突然觉得,不想把自己困在那里,想出去走走,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走了。

    他这样说了,我便这样信了,可原来,不是……

    这个时候,我仿佛才突然明白过来,这几个字,并不如他所说时的那么平淡。

    我还是太相信他了,也是因为再度重逢的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样的冷静和强大,可以在朝堂之上运筹帷幄,可以在拒马河谷力抗强敌,这样的他几乎让我忘记了,当初的他,并不是刘轻寒,而是刘三儿,一个最普通,也最平凡的渔夫;他没有学识,没有依靠,在牢狱中失去了母亲,我这个妻子也给了他最痛彻心扉的一击,失去我和离儿,连一直疯癫,视他为依靠的殷皇后也失去了踪影,在那个下着冰雨的寒冬,离开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地方。这样一个人上路,他的背影有多孤单,他的内心有多凄凉?

    与其说那是他要去四处走走,不如说,那是一种自我的放逐。

    因为什么都失去了,因为什么都不在乎了。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眼睛一阵一阵的发烫,泪水几乎要涌出来,急忙伸手捂住了颤抖的唇。

    虽然傅八岱看不见,但却好像完全能感觉得到周围的每一点变化,他缓慢的转过头来向着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老夫说这些,并不是要你难过,只是想让你明白。”

    我抬起头来,眼前一片水光朦胧:“明白什么?”

    “你和他的缘分,可能已经过去了,也可能,还没到。”

    “……”

    “但,都不是现在。”

    “……”

    “你和他,一个心在北,一个人要向南,是南辕北辙的。”

    南辕北辙,听到这四个字,仿佛有一座警钟在耳边重重的敲响,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被震得发懵,就这么懵懵懂懂的转身往外走,刚刚走了两步,又有些茫然的回过头来望着傅八岱:“当初,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他的平静仿佛裂开了一道裂痕。

    我继续望着他:“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放弃?”

    “……”

    这一回,轮到他沉默了,从入京到现在,我已经很少见到他这样的神情,也许,人可以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分毫不差,但唯有一点,是人无法掌控的。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慢慢的抬起头来望向我:“你告诉老夫,感情是什么?”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但下一刻便冷冷一笑:“感情是什么?能说得清楚的,就不是感情了。那本来就是人身上最不能理智的东西。”

    傅八岱听了,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眉尖一蹙:“什么?”

    “你错了。”

    “……”

    “感情,是有一半可以很理智的。”

    “……”

    我越发不解的看着他,傅八岱拄着拐杖慢慢的走过来,平静的说道:“你会去对一个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恶人,动感情吗?”

    “当然不会!”

    “那么,一个人的品性宽容,善良,正直,无私,光明磊落,刚毅不屈,你就一定会对他动感情吗?”

    我淡淡的一撇嘴角:“若对方是个好人我就去爱,那我成什么了?天下好人千千万万,我便都要去爱不成?”

    傅八岱呵呵的笑了起来:“不错。所以老夫才说,感情有一半,是很有理智,但有一半,却是会没有理智。”

    “……”我望着他。'妙*筆*閣~'miao笔ge。更新快

    “你当然不会去喜欢一个品性不好的人,哪怕他富可敌国,权倾四海,对你温柔体贴呵护备至,你也不会一定就要去喜欢他,这就是你的理智,也是一份好的感情当有的理智;可是,世上品性好的人很多,你却偏偏只会认定一个人,而对其他的好人都不会动感情,这就是感情的不理智,说不清,道不明。”

    我皱了一下眉头,对他所说的不置可否,却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慢慢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你当初的选择,是和现在,轻寒的选择一样的?”

    他淡然的一笑,那双混沌的眼睛带着十丈红尘中难得的清明的光望向我:“老夫说的,不是自己。”

    “……”

    “而是她。”

    我的脸色一僵。

    “轻盈,当初的事,是你母亲自己做出的选择。”

    。。。

第675章 情殇 房内的一幕

    “轻盈,当初的事,是你母亲自己做出的选择。”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却重重的落在我的心上,我的脸色一时间变得苍白,人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微微的摇晃了两下,急忙伸手扶着旁边冰冷的柱子,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是我母亲,自己做出的选择。

    是她自己,做的选择……

    手指微微痉挛的抓着那冰冷的柱子,冻得苍白,掌心却被磨得发红,只是这个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觉得手里发空,心里也发空。

    和那些年在西山脚下的感觉一样,什么,都抓不住。

    唯一能握住的,就只有那双柔软而温暖的大手。

    每一次被这样握着小手,只要抬起头来,就会看到那张有些苍白,消瘦得厉害,却始终带着淡淡微笑的脸庞,眼睛弯弯的,氤氲着仿佛温玉一般的光芒,那个时候的她和我已经穷困得很厉害,她的身上没有一点装饰,却依旧那么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很少去想她,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也许在慢慢的忘记她。

    可这个时候,一切关于她的记忆,都回来了。

    我甚至能清楚的记得许多个夜晚,她靠坐在床边,就着残烛低头看书信时,半长的头发中掺杂着的许多银丝,在烛火下亮成一片雪光的样子,配上她深锁的眉头,眼中的忧虑,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如果,她没有离开我……

    如果,我没有离开她……

    那她现在,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我颤抖着,仿佛冷得厉害,几乎用尽力气才放开了那冰冷的柱子让自己站稳,抬起头来看着傅八岱,他的眼睛也对着我,虽然看不见,却是一片清明。平静的说道:“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轻盈,我希望你能和你的母亲一样。”

    “和她一样?”我喃喃的道:“所以,你还是要我放开他?”

    “刚刚老夫跟你说过,感情是可以不理智的,但也应该有理智的一面。你对他,为何不能理智?”

    “理智?”我看着他,道:“我难道还不够理智?”

    “不够。”他摇头:“真的不够。”

    听到这里,我不怒不急,反笑了笑:“那你说,我应该如何理智?”

    傅八岱沉吟了一番,然后看着我,郑重的说道:“轻盈,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历尽千帆,你所遇见的,也尽是千金之子,王侯贵胄,为何你从不对他们强求,却独独对他执着?”

    我看着他默然不语。

    他笑了笑:“想不出来,对吗?”

    “……”

    “那如果我说,在这样的乱世里,他只是一个随波逐流,苟安避祸的人,你还会喜欢他,还真的愿意跟他厮守终身吗?”

    我一愣,顿时觉得眼前一片空明。

    他的话在脑海里反反复复的盘回着,仿佛一记比一记更重的警钟,撞击着我的头脑,让我一阵懵懂,一阵清醒,几乎快要崩溃。

    我,真的从来没有问过我自己。

    如果他随波逐流,如果他苟安避祸,如果那些曾经让我赞叹,让我感觉到幸福的温良善意、品性都没有,我还真的会钟情于他,甚至不惜对抗这个世上最有权势的人,也要跟他厮守?

    这一刻,我觉得寒意仿佛千万根尖针,一下子扎进了我的肌肤,四肢五体,冷得我连痛都忘记了,只不停的颤抖,颤抖得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要碎裂一般,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傅八岱:“所以,你是想说,这对我来说,只有一个选择,对吗?”

    他没说话。

    但我已经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了。

    如果刘轻寒不是一个随波逐流,苟安避祸的人,他就不会跟我走,而会坚定的留下来,完成他的梦想,去解救众生的痛苦。

    这样的他,正是我所爱的。

    如果他是一个随波逐流,苟安避祸的人——

    我怎么可能爱这样的人?

    我又何必要他跟我走?

    想到这里,我突然笑了起来,可眼中,却全是泪。

    原来,我走了这么久,却反倒让自己走进了一个进退维谷的选择里。

    其实,如果不在乎,只是这么一辈子,谁都可以。

    偏偏,我在乎。

    这个时候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满腹的酸楚,却没有一个字可以倾诉,傅八岱一直这么平静的站在我面前,这个时候重重的说道:“轻盈,天下之乱,避无可避,逢此乱世,好男儿当任己责!”

    我觉得有些窒息得难受,又伸手扶着柱子,哆哆嗦嗦的让自己靠在上面,身体感觉到的冰冷这个时候也真的什么都不算了,反倒让我冷静了下来。

    天下之乱,避无可避。

    好男儿当任己责。

    回想起在吉祥村的日子,他睁大一双澄清而明亮的眼睛,跟我认真的分析南方之乱,分析税制的样子;回想起河谷的谷底,他认真,还带着一丝羞赧的告诉我,他对南方有一份责任的样子;回想起那些年……我不在他身边的那些年……

    原来,他真的已经走到太远的地方去了。

    我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比起记忆中已经苍老了许多,却还屹立不倒的这位老人,一时间感慨万千,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了许久,我开口有些沙哑的道:“先生。”

    他一震,这个称呼仿佛让他想起了什么,一时间竟也无言,微微睁大无光的眼睛望向我。

    “你说得对,逢此乱世,好男儿当任己责。”

    “……”

    “我不是个被教坏了的学生,我是个没有学好的学生。虽然知道会有大乱,可我——我还是想找到我的女儿,带着她苟安避祸。我……”

    我不想许多年之后,我的离儿回忆自己的母亲,连一个模糊的身影都没有。

    这时,傅八岱挺了挺腰背,脸上也带着一分凝重,沉沉的道:“轻盈,南方之乱,比老夫预测之期,已经晚了五年。”

    “……”

    最后加重语气说的那四个字,让我一阵战栗,就看到他哆嗦着抬起手朝我伸过来,我原本想要伸手去接着,可一动,却又停了下来,只看着那只消瘦得近乎枯萎的手慢慢的抬高,一直摸索着伸到我的头顶,然后轻轻的抚了一下。

    “你——已经做得很好!”

    离开集贤殿的时候,台阶上的雪已经清扫干净了,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脚步踏在冰冷的石阶上,在空旷的大殿里传来了寂寞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只是僵冷着,也坚持着,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走到马车边,他们都还在等着我,水秀急忙迎上前来,看着我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十分担心的道:“大人,怎么冻成这样,你的脸色好难看啊。我们回去了吧。”

    “……”我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她睁大眼睛望着我:“那,你要去哪儿?”

    “长公主。”

    有些低沉而轻的声音让她听得有些模糊,但只是听了个大概,也让这丫头惊得一愣:“什么?”

    我抬起头,漆黑无光的眼睛看着她:“去看长公主。”

    马车发出单调的声音,在雪地上碾压出两条寂寞的车道,很快便到了裴元珍的住处。

    她的年纪真的不算小了,但因为还没出阁,直到现在都还在宫里住着,这对她来说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只是一下马车,看着墙头屋檐那厚厚的积雪,仿佛就像看着我,看着她,看着许多人的这若许年。

    如斯冰冷,如斯寂寥。

    而一路走进去,除了听到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的浅浅的声音,别的什么都没有,连服侍的宫人都没有,水秀一直跟在我身边,眼看着就要到裴元珍的居所了,她越发奇怪,喃喃道:“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望着我,我只苍白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她小声的道:“大人,要不要找个人去通报一声?”

    我顿了一下,摇头:“不必了。”

    “啊?”

    她脸上有些为难,但我已经抬起头走了过去。

    越靠近她的居所,就越安静,连屋檐上被风吹落下来的雪沫发出的沙沙的声音都能听见,静谧得仿佛一个人心里最宁静,最受保护的花园,不愿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而越安静,我的心越沉。

    终于走到台阶下,我轻轻一抬手,将水秀拦在了身后,她也只是望着我,并没有再开口询问,我提着有些长的袍子慢慢的走了上去。

    门还是虚掩着,仿佛是不想屋子里太过憋气,而留了一条不算窄的门缝,有风卷着雪沫吹了进去,也吹起了屋子中央那一层层低垂的帷幔,雪就这样消失在了屋子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在帷幔轻落下来的时候,依稀能感觉到里面的温暖。

    和那幅静谧的图画。

    小床上,还躺着一个有些苍白的女子,一只手探出锦被,圆润的手腕上还有一只白玉镯子,手似乎已经放在外面很久了,冷得颜色和白玉镯子几乎无异,仿佛是在等着人发现,将它放回一般。

    我看不到她的脸,因为被床边的人挡住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她是生气还是难过,只是看着床前的那个背影,就让我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不倒下。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也不知道多久了。

    我也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的安静,那种安静仿佛连灵魂都静默着,低垂着头,半侧过的脸庞显得清瘦而棱角分明,纤长的睫毛微微的覆落,不知道那下面的眼睛,又是什么样的眼神。

    是不是,曾经看过我的,那样温柔的眼神?

    一阵滚烫的热流涌了上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都被水光晕了过去,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个时候,却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把手放回去吧。不要着凉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下,然后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是她自己放回去了?还是——

    我拼命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这一幕,可那滚烫的泪水还一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终于盈眶而出,在冰冷的脸颊上划了过去,也烫得我一哆嗦,却什么都看不到,不管是我想看到的,还是不想看到的。

    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是这一回,那只冷得苍白的手,终于放了回去。

    而我慢慢握紧的手,指尖已经凉透。…#~妙♥笔&c露bs;阁?++

    更多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画出了一条条一道道狼狈的痕迹,几乎疯狂的在我的脸颊上肆虐,我终于看清了,却已经错过了。

    我错过了他的过去,错过了他的这些年,连这一幕,我也错过了。

    想到这里,我几乎有一种要痛哭的冲动,可真的张开嘴,却只听到喉咙里近乎嘶哑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在挣扎着,哭不出来,只有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落。

    我转身,走开了。

    就在我刚刚转身迈下第一级台阶的时候,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了裴元珍温柔的声音:“轻寒?”

    “……”

    “你看什么?屋外没有人啊。”

    。。。

第676章 十指相扣的温柔

    那一天,雪下得特别大。

    虽然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感觉,可我也还记得,那天从裴元珍的屋外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漫天大雪好像发了疯一样往下倾泻,几乎要将整个大地掩埋的窒息感,眼前只剩下了一片白,没有边际,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到头。

    而我就在这样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都快要跌倒了,还是一直走下去。

    等走回景仁宫,却看到自己的屋子早已经被收拾一空,水秀一直跟在我身后,这个时候才上前来说道:“大人,皇上昨天就说了,今天要搬去宜华殿的。”

    我有些茫然的在纷纷落雪中回过头。

    心和这个屋子一样,都空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已经接到消息的吴嬷嬷和其他几个小太监举着伞跑过来接我,远着的时候还没大注意,一走进了,看到我苍白得好像死人一样的脸,吴嬷嬷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弯腰抓起我的手一捏:“这么冷!”

    水秀嗫喏着:“大人,是从——从外面走回来的。”

    “这还得了!”

    吴嬷嬷又看了我一眼,便急急忙忙护着我往外走去。

    怎么去到宜华殿的,我也已经没了感觉,只记得自己好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他们推到屋子里,炉子烧得很旺,屋子里暖融融的,将身上带来的雪沫全都融化了,可我站在屋子中央,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冷得很。

    吴嬷嬷一边找来热水给我暖手暖脚,一边让人熬了姜汤过来,忙得人仰马翻的,还不忘骂水秀:“让你跟着,你是怎么跟着的?大人被冻成这个样子,你就在旁边看着?我看你这小蹄子是越来越欠打了!”

    水秀一直蹲在我的身边,这个时候小心的帮我擦了手,抬起头来看着我,无声的张了一下嘴。

    “说啊,你平时不是很伶俐的吗?”

    “我觉得,大人这么走回来,大概——要好受一点。”

    “……”

    吴嬷嬷愣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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