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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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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宏尽管暗中联同冯保,纵容了这么一个结果,此时仍旧很想擦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毕竟,他让小皇帝挑人放在身边,也是想让朱翊钧明白,看准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现在看是爬到现在这样的高位,当年何尝少犯过错误?此时此刻,他只能赔笑劝慰了几句,这才不动声色地问道:“那现如今皇上打算怎么办?这乾清宫一次一次撤换人太勤了,未必就是好事。”
“张伴伴你给朕举荐几个人吧!”
如果换成从前,张宏说不定还会认为朱翊钧对自己确实比对冯保更信赖,可经历过张鲸和张诚的事情之后,他再也不敢自信眼力了,当即摇摇头道:“皇上未免太高看老奴了,老奴若这双招子真得那么亮,又怎么会险些让张鲸蒙混过去?所以说,皇上也不用介怀,老奴尚且看错过张鲸,您偶尔看错个把人,那又有什么关系?皇上若是真的有心筛选身边服侍的人,不妨慢慢来,一个个放到身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看看是否可能传出去。”
“对呀?”朱翊钧顿时眼睛大亮,连连点头道,“朕在他们面前说话,如果回头再有消息走漏出去,张伴伴你听到了就来告诉朕,朕就立刻赶人!”
居然朱翊钧还是想着靠他的力量,而不是自己甄别!要真的他从冯保又或者司礼监其他人那里听到风声就告诉皇帝,皇帝立刻清理身边人,久而久之,谁会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暗中替皇帝当眼线的?这宫里一个个全都是招子最亮最毒的,哪里可能让小皇帝这么胡来?
然而,自幼进宫的张宏,终究是看着小皇帝长大。想到如今这位已经亲政,若是再没有一点心计手段,日后只怕要被外官和内臣生吞活剥了,他不得不拿出十万分耐性,教导小皇帝如何初步筛选看上去可靠的人放在身边,如何让两个人彼此争斗,如何渔翁得利,从他们的争斗之中察觉背后的东西……当这一堂漫长的权谋课上完,当朱翊钧郑重其事问出一句话的时候,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泼凉泼凉的。
“张伴伴,两位母后当初和元辅张先生,还有大伴一起驱逐高拱的时候,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你觉得,朕如果想要……成算如何?”
张宏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张居正希望皇帝做个垂拱而治,把权力都放给部阁的明君,冯保则希望皇帝能信赖司礼监,多听多看少说少问,所以一外一内,都从来不讲权谋,经筵和日讲官,也都是把精力集中在四书五经,对于史书讲得却少。可要是朱翊钧真的成了那样权力都被瓜分干净的皇帝,简直就如同提线木偶,分明一个傀儡,想来就是之前也不大管事的隆庆皇帝,也不会希望儿子长成这模样,所以他才没法眼睁睁看着。
而李太后看似全心全意信赖冯保和张居正,也许真的有拿着两人当小皇帝磨刀石的意思,但究竟如何,他却没法担保。可小皇帝却只看到当年高拱那样大权独揽,面对一道旨意却束手无策被驱逐回乡,就以为真的要驱逐张居正和冯保,似乎也应该很简单。
可那也得要有当年如张居正和冯保这样肯配合的人才行!
张宏深深吸了一口气,用非常轻微的声音说道:“皇上明鉴,如今这会儿要做这种事,成功的可能性连一成都没有。您要耐心,要等合适的机会,也要积攒合适的人。”
说到这里,张宏实在是唏嘘。他没看错汪孚林,关键时刻,汪孚林竟然真的顺了小皇帝的心意,但对辽东证据的干预很有分寸,毫不过分。
朱翊钧一下子脸拉长了。合适的人……是不是和汪孚林这样,既忠心耿耿,又能力卓著的人多几个,他就能真正当家作主了?(未完待续。)
第九一二章 攻坚战的开始
“阿嚏……阿嚏阿嚏!”
鼻子一痒,几个大大的喷嚏过后,汪孚林不得不用了好几张细纸,这才总算把这狼狈的一幕给掩盖了过去。此时此刻太阳已经落山,他正坐在程乃轩家里,登门做客的李尧卿正在对面饶有兴致地吃着新鲜烧烤的羊肉串,动作却非常雅致,不像他刚刚随随便便就吃了个满嘴流油。而昨日刚刚经历过平生第一次近距离面圣经历的程乃轩,则是眉飞色舞,依旧难以掩饰之前力压光懋和两位九卿级高官的激动。
可汪孚林一句话丢过去,程乃轩就蔫了。
“别忘了,你不是我,这种攻坚战一次就够了,两次三次过后就是众矢之的。皇上的人这种认知标签一旦贴在你身上,那很容易引来六科廊其他给事中的大范围敌意。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发出我们自己的声音,而不是被人认为是哪位大佬的声音,更不是无意义地四处开炮,遍地开花。所以呢,你没看我最近修身养性,不大和人动辄斗个没完了。”
“是啊是啊,上次为了王继光押解速宁回来的事,你才和大理寺卿陆光祖斗了个不可开交。陆光祖已经送了两回辞表,坚决要辞掉大理寺卿回乡去种地,人家都说是被你给气的。”
程乃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见汪孚林没事人似的,李尧卿还在那快速却又优雅地啃羊肉串,他不得不捶了捶扶手提醒道:“李师爷,你别只顾着吃!这次你说动了臧惟一,辽东那边一升一降如果能办成,此次的计划才算大获全胜。可臧惟一真的没问题吗?你和双木还有和我的关系,在京师不是秘密吧?还有吏部王少宰,他可是你上司的上司,他那里你做过铺垫没有?对了,双木,王少宰一直都对你多有照顾,你不会没打过招呼吧?”
“当然打过招呼,但我用了另外一种说法。”
汪孚林见程乃轩连着问了李尧卿好几句,又突然转向了自己,见李尧卿笑而不语,根本不解释臧惟一和王篆那边的情况,他把手中那张擤过鼻涕的细纸团成一团,丢了在那纸篓里,这才开口说道:“辽东之事元辅本来是打算强力摁下去,最多丢出一个陶承喾就了结,被我们这么一闹,辽东却升的升,降的降,罢官的罢官,外间议论的时候,不会只说我们这些人年轻气盛,只会觉得元辅是不是不像从前,没有那么大的掌控力了。”
见李尧卿丢下竹签子,眼神一动,汪孚林就继续说道:“而如张四维这样本来就已经越来越举步维艰的人,则会更加进一步深挖背后的名堂。既然之前元辅一直找不到好机会铲除他,只要他想要试探试探这是不是一个机会,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了。更准确地说,元辅就有机会了。”
此话一出,程乃轩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瞠目结舌地问道:“不是吧,难不成你准备和元辅也来一出假反目不成?”
这假反目三个字,程乃轩说得太过顺口,而李尧卿挑了挑眉,这才笑道:“我就说,世卿你和南明先生那样的情分,怎么会说反目就反目,原来如此。”
汪孚林虽说一直都觉得,清楚自己过去那些人际关系的李尧卿不是外人,但毕竟分开的时间太长,这种事情与其嘴上说明白,还不如日积月累之后,等到对方自己看清楚。所以,程乃轩这样大大咧咧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少不得恼火地瞪过去一眼。
等到程乃轩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脑袋,他才接着程乃轩的这个话题,若无其事地说道:“当然不可能,就凭我从前得罪了那么多人,如果真的敢和元辅来一出反目,得多少人恨不得往我身上踩一万脚?”
“那怎么说……啊!”程乃轩终究是和汪孚林最亲近的朋友,此时一下子洞悉了某个关键,他就再也不像刚刚那样口无遮拦了,一下子闭上了嘴。
而李尧卿虽说离开京师在外当父母官太久,还不怎么熟悉在朝廷中枢吏部做官的节奏,但他同样是少年得志,如今年纪也不算大,心思亦是机敏。这会儿没有揪着程乃轩那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气定神闲地接上了之前程乃轩发问,自己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
“吏部文选司郎中臧惟一这个人,乡试五经魁,二十四岁中进士,今年三十七岁执掌文选司为郎中,他和我一样,先后当过安庆府宿松县知县,一年后转调太湖县知县,那时候正是久任法最流行的时期,所以他和我一样,扎扎实实总共当了七年知县,这才调回京师。”
汪孚林和程乃轩不禁对视了一眼。这么说来,李尧卿调吏部文选司还真是对了!相同的经历不说,李尧卿那种人若真的要和人结交,那是轻而易举。
反正比他们俩去接手这摊子来得强!
“臧惟一虽说今年才就任文选司郎中,但早两年就一直都以吏部稽勋司员外郎的身份兼理文选司事务,所以对我来说是前辈中的前辈。我对他待之以礼,那么他就报之以诚,再加上辽东的弊病,他比我更清楚,所以我想出面揭盖子,他当然肯声援。更重要的是,小程你这次的奏本很中肯,既没有一味大肆株连,也没有因为旧日功勋,就听从朝中大佬之议保着陶承喾这种鼠辈,臧惟一对你颇为欣赏。”
李尧卿说着又笑看汪孚林说:“臧惟一对世卿原本颇有微辞,因为听说王少宰属意你进文选司,任一年选郎之后,就接他的位子。可你最终回绝,继续呆在都察院,他因此对你改观不少。这次你举荐的洪济远,也算是他夹袋里头很看好的人物,所以嘛,他自然而然就站在我们这一边。不过,这终究是在王太宰和王少宰眼皮子底下串联,我本来有些发愁回头怎么交待,但世卿你既然已经给了王少宰一个说法,我就不用发愁了。”
之前臧惟一是王篆对张居正推荐的,汪孚林一直怎么看怎么觉得,王篆不应该和臧惟一这种正直古板的人有交情,如今发现臧惟一正直却不拘泥,至少在这一件事上完全站在自己这些人这一边,他可以说是松了一口大气。当下他就伸了个懒腰,笑呵呵地说:“不论如何,对付次辅张阁老这种难题,用不着我们多操心。接下来,好好操办李兄你的婚事才最要紧。”
直到把李尧卿送走,程乃轩方才一把揪着汪孚林就往书房拖,浑然不顾一路上遇到的下人用怎样的目光看他。直到进了书房,他特意叫来墨香守在书房门口,又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他便对着没事人似的汪孚林,气急败坏地低声问道:“你是想让如今已经走投无路,既不甘心致仕回乡,也不想在内阁当个没权又被人提防的张四维,发现某种端倪之后,孤注一掷,去和宫里那位联系?”
“锦华,你很聪明啊!这世上除了我家小北之外,就是你最了解我。”
听到这么两句丝毫没诚意的称赞,程乃轩气得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你是不是脑袋坏了?皇上刚刚亲政,外有首辅,内有冯保,慈宁宫还压着个太后,当然是很希望手头多点权力的。如此一来,只要张四维肯投靠,他当然求之不得。你忘了高拱当初是什么下场,他当初的强势哪里就比元辅少了?可到头来如何,里头有皇太后,有冯保,当今首辅轻轻巧巧就把他掀翻了,万一皇上和张四维连成一线,首辅怎么可能扛得住!”
“你错了,首先,首辅大人之前不在的时候,张四维轻轻巧巧就被张鲸算计,所以在皇上看来,他虽说是次辅,但战斗力比不上我。其次,当年高拱在宫里没人,陈洪、孟冲、滕祥先后下台,而他居然选择直截了当地和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冯保放对掰腕子,又不曾提防咱们现在这位首辅,而在此之前,他有很多次先下手为强的机会,所以,他不是必败,而是自负太过,这才失败。最后……”
汪孚林轻轻吸了一口气,看着程乃轩说道:“你都说了,这件事风险很大,所以我会自己上,李师爷很聪明,一句都没问,所以你也好好歇着。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和张四维前前后后斗过了很多场,即便他是次辅,我也从来就没有输给过他,所以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什么!”程乃轩在原地又急又快踱了几步,简直都快气疯了,“元辅能和他斗,那是因为他里头有慈圣老娘娘,有冯保,可你呢?你拿什么和他斗?就凭皇上让田义赏赐过你两次东西,许诺前程,拉拢过你?可这哪里能靠得住!”
当初汪孚林因为田义捎带的话,回绝了王篆进吏部文选司员外郎这个美差,还替他也回绝掉了这个差事,程乃轩是第一时间知道的,比张居正更早得知皇帝笼络汪孚林的消息。可程大公子没那么忠君,此时更是下意识地把皇帝归于靠不住这个行列,话说出口觉得不对,却也懒得改了。
“你就算再有用,总不可能顶替首辅大人。张四维就算再没用,只要扳掉首辅大人,他就是首辅!皇上已经亲政了,他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只要一道中旨!”
“我确实顶多只能算大半个皇上的人,但是,冯保下头第二号人物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宏,却和我往来过几次。你不用瞪我,张宏不同于冯保的一心一意揽权,更仗着小时候的情分对皇上指手画脚,他是一心一意忠于皇上的。但是,他一面希望皇上能够渐渐收回权力,一面却也很担心皇上急功近利,正因为有他在,宫里的很多重要消息,我这才能掌握到。”
程乃轩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汪孚林是张居正的心腹,这个一般人都知道;这小子还是小皇帝特意笼络的人,这个一般人真不知道;至于这小子竟然还和天字第二号权阉偷偷摸摸往来……能想得到才怪了,冯保张居正这样耳聪目明的非一般人都愣是没发现!
“算上冯保上次还偷偷摸摸见我,也是因为你的关系……天哪,除却慈宁宫的慈圣老娘娘,咱大明朝最有权势的头几个人你都占全了!”
见程乃轩只顾着吐槽了,汪孚林一脸无奈地说道:“又不是我希望自己这么炙手可热,但偏偏就是这么抢手,那有什么办法?”
这还不算锦衣卫的头头刘守有还在他那安探子!
程乃轩被汪孚林这种无赖的口气给气乐了,忍不住赶人道:“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了,我管不了你这太招人惦记的汪爷!只不过你给我记住,李尧卿暂且不提,他毕竟多年没和咱们在一块了,但你要是干什么事情敢撇下我,我和你急!别忘了,你这么多小辫子还抓在我手上!”
面对这样一位八年来最好的挚友,汪孚林沉默了一下,突然走上前去,给了这家伙一个大大的拥抱,等到松开手时,见某人先是手忙脚乱,随即直发懵的表情,他才嘿嘿笑道:“放心,如果有不那么困难的工作,我一定会找你的。夜了,晚安,做个好梦!”
“做你个鬼,要是今天晚上我睡不着,都是你害的!”
程乃轩抓起桌子上一个笔筒,作势欲扔,见汪孚林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就这么打开书房大门径直离开,他这才长叹一声,整个人四肢大开躺在了太师椅上,心里把满天神佛全都给问候遍了。
想当初他结交的那个和自己难兄难弟吊榜尾的小秀才,那是个多书呆的人,可结果被几个强盗一番棍棒打劫过后,竟然会洗心革面一下子开窍,八年之后竟然走到现在这个程度,说出去谁信?
汪孚林通过角门从程家回到了自己家,嘱咐两边各自关门落锁之后,他却没有回后院,而是去外书房,把常常和陈梁见面的刘勃给叫了过来,开门见山说出了一句话:“你明天去见陈梁,让他告诉郭宝,后日,我会去见他们,让他们找个地方,让陈梁捎信给我。”
刘勃有些不大明白,陈梁和郭宝一个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理刑百户,一个是小旗,平日要见他们,都是汪孚林临时逮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这次怎么会提前透露消息过去,还不惜在对方的地盘?这万一两人之中有任何一个反水,被人逮住的话,那岂不是完蛋大吉?
然而,让他更加瞠目结舌的是,汪孚林又交待了另外一番话:“之前让你们搜罗过刘百川的劣迹,明天你想办法,让他发现陈梁和郭宝的不对劲,然后见到我和他们见面。”(未完待续。)
第九一三章 连吓带骗
夕阳西下,四处的建筑都镀上了一层金色,但千步廊西的锦衣卫后街,却一如既往都照不进什么阳光。有人说,这是当初北京城营建的时候,把锦衣卫衙门安设在此那会儿就刻意安排好的,为的只是让这座最恐怖的衙门更多几分阴森。
只不过,对于锦衣卫衙门中的人而言,这传言简直是扯淡,不值一提。锦衣卫后街围墙高,地方狭窄,一天之中除却正午,其他的时候确实昏暗不见阳光,平日里走的人也不多,哪怕衙门和他们毗邻的通政司、太常寺、后军都督府,也从来不走这条街,他们也很高兴能够独霸这儿。此时此刻,理刑百户郭宝从后门出来时,就是背着双手哼着小调,心情颇为轻松。
他当然高兴,虽说当初被汪孚林打闷棍后降伏,这件事听上去有些羞耻,可知道这位掌道御史得首辅信赖,得皇帝青眼相加,他当然还是挺高兴投了个明主。毕竟,他对上司掌刑千户刘百川半点不感冒,只可惜又够不着刘守有这样的人物。而且,汪孚林竟然传话说让他和陈梁决定会面的地点,这进一步表达了对他的信赖,他怎么能不高兴?
就因为这得意的情绪,一贯谨慎的他完全忽略了身后吊上的一条尾巴——掌刑千户刘百川。
和世袭锦衣卫职司的郭宝和陈梁不同,刘百川是因缘巧合,因为一桩卫所的杀人案被出公差的刘守有赞赏了几句,他立刻千方百计攀了同姓,对了族谱,厚着脸皮充作和麻城刘氏是同一个先祖,这才最终调进了锦衣卫,而后又一路扶摇直上做了掌刑千户。所以,刘百川一直都觉得属下瞧不起自己,又或者是想要觊觎他的位子,从前郭宝一出问题,他就想夺了这个理刑百户的职衔给自己的亲信,可却反而被刘守有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这么个家伙,竟然会好运到让皇帝都开口褒奖了一句?凭什么?
所以,嫉妒的刘百川影影绰绰听到小吏说,郭宝和陈梁如今走得非常近,三天两头会互相到家里串门,他就想到了去刘守有面前告状。然而,刘守有的回答却让他心里凉了半截:“你说他二人有什么问题,那你就去查个清清楚楚,不要拿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来烦我!郭宝可是在皇上面前挂了号的人,就算皇上可能会隔一晚上就忘了他是谁,可万一皇上记性好呢?我只有两个字,证据!”
可他派人跟了郭宝和陈梁几回,却没有抓住这两个很警觉的家伙半点把柄。不但如此,他还隐约听说郭宝和陈梁似乎联手吃了一家铺子,在东南做了点买卖,对下头人手笔很大。一来二去,他只觉得自己用过的亲信似乎都可能被两人收买,干脆自己亲自上。
都督,我眼下就拿证据给你看!
刘百川在肚子里这么说了一句,却越发小心翼翼了起来。他那时候刚调到锦衣卫时是总旗,因为生怕别人瞧不起自己这个外来户,还特地去找了个在锦衣卫北镇抚司浸淫了十几年的老手,除却廷杖的手艺没学会,余下的从侦缉、盯梢、刺探等等名目都练了个熟稔。这会儿在盯梢郭宝的路上,他每每瞅了个空子换衣裳,改变走路的姿势仪态,再加上预判郭宝的路线,愣是仅靠自己一个就没把人给跟丢,最后发现对方进了紧挨西苑宫墙的一条死胡同。
难不成,郭宝真的是运气好到攀上了宫中的贵人?
身为锦衣卫北镇抚司掌刑千户,刘百川当然也和宫里出来的那些太监们打过交道,深知那些排名靠前的大太监有多威风。不说别的,自家锦衣卫最大的头头,出身麻城刘氏这士大夫之家的刘守有,竟然见了冯保还要跪下磕头,他们这些锦衣卫中的小喽啰岂不更加是见了那些太监就矮一等?
此时此刻,刘百川生出了几分退意,本待转身离开,可想到今天中午某小吏那边透露的,郭宝和陈梁又约了什么地方见面,他再想想刘守有那明显对自己不大满意的态度,想到这个北镇抚司中最有实权的位子,他最终还是横下一条心,悄然钻进了这条日暮之后颇为昏暗的巷子。奈何这里是几户人家的后街,一处处后门全都紧闭,他虽说借着一处看似不大开启的后门暂且藏身片刻,以免被人发现,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终于,他听到了不远处郭宝消失的地方传来了一个明显压低嗓音的声音:“汪爷,这边。”
是陈梁的声音。可为什么叫汪爷?哪个汪爷?
刘百川顷刻之间提起了所有精神,脑海中也不知道翻腾着多少念头,一个劲祈祷对方能多说几句话。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声音,片刻之后,那边厢就传来了一个显然非常年轻的男子嗓音:“你们到得挺早嘛。”
尽管这个年轻男子只说了短短七个字,而且声音并不怎么熟悉,但刘百川还是只觉得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姓汪,而且还很年轻,同时在此见郭宝和陈梁,他娘的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吗?这不就是他奉了刘守有之命传令下去,让郭宝挑选陈梁去监视的汪孚林吗?该死,这两个家伙竟然吃里爬外,和奉命监视的人勾结沆瀣一气,只怕之前报上来的那许许多多消息,全都是假的,假的!
刘百川深知汪孚林是一个怎样厉害的人,此时摒住了呼吸,甚至希望自己的心跳声也能够一并小声一点,生怕惊动了那边的人。他甚至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先派一个妥当人跟踪郭宝,而是亲自上阵,如今竟是连个缓冲都没有。可转念一想,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哪里来绝对可以信任的心腹?汪孚林背后站着当朝首辅张居正,万一他派出的人知道郭宝和陈梁投靠了汪孚林,非但没回来禀报,反而投靠过去怎么办?
赶紧进去,赶紧进去,等到你们进去说话我就可以溜了,我就可以去禀报刘都督你们勾结的事情!
在刘百川向满天神佛发出的祈求之下,他仿佛听到脚步声渐渐轻了下来,仿佛是汪孚林跟着陈梁进去了。想到这么机密的事情,汪孚林肯定不会让普通随从知道,他心中如释重负,按着胸口足足等了好一会儿,这才蹑手蹑脚从藏身的后门口溜了出来。然而,他看了一眼陈梁和汪孚林消失的方向,才转过头来往自己来时那方向走了两步,就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抬头一看方才发现是一个个子比自己高至少一个头的彪形大汉挡在了他的面前。
还没等他尖叫出声,就只见对方右手一挥,一条大棒子猛地朝他砸了下来。
当刘百川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俯卧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双脚竟然被人严严实实绑在了一块,如果再加上一条杠子,简直就和被攒了蹄子绑上,吊在杠子上被人扛走的死猪没什么两样了。吓得魂不附体的他下意识地就要叫人,却发现脸上突然贴了一样冷冰冰的东西。等目光所及,就只见是一把雪亮的钢刀,他登时惨呼了一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谁也没想要杀你,只可惜,刘千户你实在是好奇心太重,太多事了。”
刘百川勉强挪动自己的脑袋,隐约看清楚大马金刀坐在那里说话的,正是汪孚林,而郭宝正如同随从跟班似的侍立在对方身边,他顿时打了个哆嗦,不用看也知道一旁拿着刀炮制自己的人是陈梁。冷汗滚滚的他连忙讨饶道:“汪爷,误会,真的是误会,我绝不是有心偷窥您和郭百户会面……”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你都毕竟是看见了。”汪孚林斜睨了一眼郭宝,见这个理刑百户满脸阴霾,眼神中分明闪动着狠戾的光芒,他就故意开口问道,“郭百户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你这位顶头大上司?”
郭宝对刘百川素来不怎么看得上,而今天对方跟踪自己,自己却没察觉,若非汪孚林早有布置,只怕回头刘守有就知道自己和陈梁与汪孚林勾结,到了那时候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哪里还会有半点容情。因此,他把心一横,一字一句地说道:“汪爷,我知道刘百川不少劣迹,回头就做出他畏罪潜逃的假象就行了,至于他,绑上石块,往什刹海里一填,神不知鬼不觉!”
刘百川登时亡魂大冒,一时间急得浑身汗流浃背,要不是陈梁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他简直想要尖叫求救。总算他还知道对方既然敢在这里让他看到真面目,那么说不定还有点转机,慌忙开口说道:“汪爷,汪爷,您是世代书香门第出来的,这无端杀孽,对您也没好处不是?小的就只是刘都督的一条狗,您想要知道什么,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能够收了郭宝和陈梁,那小的您也可以兼收并蓄呀,小的和刘都督是连过宗的,小的本事不比他们差!”
想到自己当初和陈梁也是被汪孚林打了闷棍威胁后就直接怂了,如今上司也这样跪得容易,还拿他和陈梁打比方,郭宝虽说有一种异样的爽快和幸灾乐祸,但隐隐却还有几分不得劲。要说刘百川的选择却也没错,命只有一条,跟着谁干不是干,何必牺牲一条命呢?刚刚汪孚林身边那个刘勃把人提进来丢在地上时,他就吓了一跳,可发现汪孚林没有立刻杀人灭口,他就猜到汪孚林只怕要把当初用在他和陈梁身上的手段也用在刘百川身上。
可这一次汪孚林会用什么手段来迫使刘百川必须就范?又想让刘百川干什么?
“那你说说,你上头那位刘都督,为什么要监视我?”
刘百川顿时哑巴了。足足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汪爷,小的不是不想说,却实在是不知道呀!不瞒您说,小的上次就试探过刘都督这么一个问题,结果被训了个狗血淋头,这就再也不敢瞎打听了。您是有头有脸的金贵人,应该知道咱们锦衣卫,全都是按照贵人们的吩咐办事……”
“你问问你这两个下属,你说的贵人们,首辅大人那边我去亲自问过,绝无此事。不但如此,首辅大人还授意我严加查问,务必弄清楚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竟然在满京城的官员当中安插钉子。毕竟,那个牙婆你们锦衣卫应该不只是合作了一天两天,也应该不止安插了一两个人。”
汪孚林说到这里,稍稍一顿,见刘百川那张脸上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死死盯着郭宝和陈梁,他便拿出了上次张居正的手令,让陈梁拿去给刘百川看。等这家伙看过之后,满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就继续说道:“至于另外一个也许会做这事情的冯公公,可能性也不大。我是首辅大人的亲信,又没得罪过他,再说他手上还有东厂,犯不着越过东厂用你们锦衣卫来盯我。”
见刘百川脸色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眼神似乎也有些游移不定,汪孚林这才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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