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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沈栗-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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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仆伤人,要找主人算账。顾临城叫人打了何大管家三十大板,又判罚何密纹银三十两交与那举人压惊。

    何大管家平日里都是七八个丫头伺候的,面皮看着老,其实很养了一声细皮嫩肉,较之平常人还要“娇嫩”的多,这一顿打,去了半条老命。

    何密还在家中等着何大管家回报唱卖何溪讨饭碗之事呢,这边都判完了。

    书生们群情激动。何家是什么样的府第?世代豪门!普通人连何家门口的狮子都摸不着。

    这次“迫使”顺天府惩戒豪奴,对书生们来说就是一场庶民的胜利!值得讴歌,值得称颂,值得书文以记之,值得……再接再厉?

    对,罚银还没到手呢,咱们帮着那举人到何家要去。以免他势单力孤,叫何家赖了帐。

    兴奋未已的书生们浩浩汤汤奔着何府去了。

    顾临城抹了抹头上冷汗,自从会试舞弊案爆发,书生们直如野狗成群,在景阳的大街小巷游荡,稍有风吹草动,便一拥而上,逮谁咬谁,末了还要对月长啸一番,似乎这样就可化身成狼,呼啸朝野了。

    顾大人正了正衣冠,喃喃道:“你们就作吧。奔着何家去也好,总胜过跑去向皇上请愿。”

    何密很痛快地赔了银子,不止三十两,白花花二百两银子端出来,当众向那举人道歉。

    那举人义正辞严道:“在下来此乃是为遵法度,官衙既判我三十两,我便该得三十两,多一分也不要。”

    “好!”众人都喝彩道:“足见阁下傲骨,我辈读书人,黄白之物,岂入眼中。”

    那举人谦虚道:“多谢众位仁兄仗义执言,三十两虽不多,却可换几杯水酒,我等同去喝一杯?”

    “好!”众人又叫好道:“岂能单教兄台破费?不如我等都凑些银钱,换些酒菜,饮一杯水酒,做一篇好赋。”

    书生们说走就走,何密竟不及多话。须臾之间,踪影不再,一地鸡毛。

    何密仍是一副温和笑脸,吩咐奴仆打扫门前,直待进了府门,才咬牙切齿道:“好!竟踩着我何家的脸面扬名!”

    何大管家有气无力道:“老爷,奴才记着那举人的名字,咱们不能放过他。”

    “此事急不得。”何密道:“此时下手,空惹人怀疑。”

    何大管家沮丧道:“都是奴才疏忽了,竟没想到还有人敢触我何家鳞角。”

    “你也是急于找到那唱卖之人而已。”何密安抚道。

    “老爷这么说,真是叫小人无地自容。”何大管家感激道。

    “此事就算过去了。”何密道:“可找到那老翁?”

    何大管家摇头道:“奴才领人赶到时,那边早散场了。只打听到那人是个老翁,口音奇怪,似乎并非我盛国之人。”

    听说是外国人,何密不觉皱了眉头。他国之人,且不说好不好找,便是找到了,也是不易处置的。

    何密问:“可着人去追了?”

    何大管家点头道:“派了两个人去,只不知何时回来。”

    何密笑道:“你办事果然妥当。”

    “老爷不嫌奴才年老迟钝便好。”何大管家谦笑道。

    何密若有所思道:“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着你亲自去办。”

    何大管家大喜。

    何家人自矜自骄,并非善待奴仆的人家。哪怕何大管家已为何家奔走了一辈子,平日里也算得脸,也时常警醒自已几个前辈的下场。

    此次事情出了大纰漏,竟闹到了顺天府,大大的下了何府的脸面,何大管家正担心回来后要受罚,或是被主人家厌弃,没成想老爷不但出言安抚,还有重要的差事交给自己去办。

    “老爷尽管吩咐,奴才这回肝脑涂地也要给老爷办好!”何大管家激动道。

    “好,你的衷心老夫是知道的。”何密柔声道:“那便请你为何家死一死吧。”

    何大管家直觉一道寒意上来,睁着眼,半句话也说不出。

    何密仍是一副慈眉善目模样,耐心道:“我何家清名得来不易,更须小心维护。你这奴才虽则做事尽心,可惜有些骄狂太过……”

    何密正色道:“你这等奴才,我何家却是不能养的。来人,把他拉出去打死,算是为那举人陪个不是。”

    何大管家失色哀求:“老爷……”

    何密怜悯道:“罪不及家人,你的儿女还是可以继续在何家做事的。”

    听何密提到家人,何大管家沉默了。

    何密原想着用何大管家之死挽回些声誉,可惜并未如愿。

    那举人出身平民,是知道体谅些小人物疾苦的。他是不喜何大管家的蛮横无理,却着实没料想到为了此事竟闹出了人命。不禁大为后悔道:“早知如此,便忍下一口气也罢,何苦害他性命。”

    又道:“此事明明官府已经审结,只照着判词办便是,何家偏又私下处刑,难不成何家的规矩竟比之官府还高。何家号称仁恕道德,孰想竟视自家奴仆如猪狗!”

    苦主都不忍,那些读书人更加不忿,评道:“想那何管家虽则失礼,却也是尽心为了主人家办事,怎么轻易就打死了?再者,奴仆狂悖,乃是主人家没教好规矩,打死了他,便算主人家的规矩好了?遇事不思己过,只拿着人命去填,大名鼎鼎的何家怎么变成这样?”

    有人怪笑道:“却不是‘变成这样’,何家原就有拿着人命填名声的习惯。想当初何家大房差点成了皇子侧妃的那位姑娘,还有一封休书名震天下的沈何氏,如今可都不在了。”

    众人回想,可不是嘛,往日里凡是败坏了何家声誉的人,不是被何家私刑处置了,便是自尽了,如今竟无一存活!

    喧闹声渐渐止歇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两个以死谢天下那叫风骨,可一代代,一年年,但凡犯错就用人命来填名声,这样的家族,除了阴森冷漠,还能给人什么印象。

    良久,方有人叹道:“原只知何家声名斐然,心中多有崇敬之意。如今才知这份名声是怎么来的。人生在世,便有些错误,又有多少必须一死来偿,难道连改过的机会也不给吗?这次死去的只是奴仆,以往的呢?难道不是何家自己的血脉?生在这样的家族……”

    有人若有所思,轻声问道:“若说败坏家风,众位可曾想到此事有何而起吗?”

    “你是说那位何溪何二公子?”众人七嘴八舌问道。

    “正是。”这人点头道:“比起家奴骄横,何溪在大同府闹的那一出才是大头。走一趟顺天府就能打死了仆人,何溪——他在大同府游街时,太子仪仗正好在那里。”

    “哎呀,何溪这可是丢人丢到太子殿下面前,何家还能留着他?”众人开始疑心何家要对何溪动手了:“说起来,自大同府游街之事后,可是再未有人见过何二公子了,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何密挽回家族名声的手段适得其反,还召来不少人有意无意地探问何溪的消息。

    “何溪在哪儿?我儿离家日久,老夫哪里知道他身在何处?”何密怒不可遏。

    他儿子不少,能在学问上继承自己衣钵的唯有何溪,大同府游街事后,二皇子疑心何溪叛变,逼着何密下令暗中追杀何溪。

    因被自己人追杀,儿子早就翻脸逃了,如今众人向他要何溪,他上哪里找人去!

    乾清宫里,邵英颇感兴趣道:“这么说,何家真的没有何溪的消息?”

    骊珠恭敬道:“只说在外游历,并不知确切地点。”

    “原来这世上还有教他们为难之事。”邵英冷笑道。

    “万岁爷这话说的,”骊珠小心道:“那向密再张狂,也得怕万岁爷不是?”

    “面上恭敬,谁知道心里想什么!”邵英漠然问:“老二还与他们亲近?”

    骊珠的头更低了:“听说二殿下常与何御使喝茶。”

    “不知所谓。”邵英冷哼道:“他还想做几年光头皇子?”

    这话头骊珠可不敢接,干笑着转言道:“要说,这沈七公子还真是机灵,啧啧,何密这回可是栽了好大个跟头——谁能想到只是因为一个破碗呢。”

    邵英失笑道:“你可打探清楚了?果是沈栗?”

    骊珠笑道:“奴才问了霍公子,他与沈栗一起下的套,并未向奴才隐瞒。”

    邵英点头道:“此子向来擅于以小博大,想来那碗是早备下的,他偏一声不想,等待时机,此时才拿出来,给何密来了一个狠的。”

    “这时机选的实在是好。此时举子们滞留景阳,正在群情激奋是,落一点儿油星就要着火,换个时间,可未必有这个效果。”骊珠转了转眼珠,轻笑道:“再者,这几天举子们都闹着要上书,看着实在不像话,奴才觉着,何家这桩事一出,倒是让那些人不再盯着会试舞弊之事了。”

    邵英懒洋洋道:“在对的时候做对的事,沈栗如今越发长进了,不枉朕与太子看重他。”

第二百零五章 究竟是谁

    沈栗拉上霍霜,不声不响地教何家吃了个大亏,一厢为自家出了口恶气,一厢又巧妙地转移了读书人们的注意力,原先这些人有十分力气都用来批斗会试考官,现下便分出五分来批斗何家。

    闹上书可以长名望,踩何家也可以长名望。跑去上书还可能惹皇帝不悦,叱骂何家……总之比撩皇帝安全。

    很多人都在遗憾,当日被何大管家顺手抓住的怎么就不是我呢。看那好运的,在顺天府走了一遭,往何家走了一遭,白得了三十两银子不说,现下都在说他不畏权贵又悲悯仁义,好人啊好人!

    听说此人又做了篇《悯何奴赋》,很是让人赞扬了一番。想在景阳城里博名声有多难!啧啧。

    而何家甚至都没能搞清楚是谁下的手!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异国老翁。可上哪儿找人去?

    盛国从去年开始推广玉米和土豆,已经卓有成效。今年有更多的农户愿意在自己的土地上种植这两种作物。这两种作物最开始便是从沈家的田庄上来,沈家又是从哪里得到的种子呢?是沈栗从番商那里掏弄来的。

    对番商们来说,沈栗与一般盛国人不同。盛国人虽然也对番国来的商品感兴趣,但既使再喜爱来自远方的新奇货物,也不影响盛国人暗地里对番国人的鄙视,小国寡民,奇技淫巧。

    在交易过程中,番商们发现沈栗对番国的文化并不是一味排斥,甚至,有时候还会对番国的语言和物产情况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并对番商们的信仰保持谨慎的尊敬。

    番商们大喜,沈栗出身贵族,据说他的家族在盛国朝廷中有一定的影响力,若是能与他打好关系,肯定对生意有好处。

    沈栗确实给了他们带来好处,随着高产作物的出现,番商们得到了谒见盛国太子的机会,并与盛国目前掌握边境生意的祺祥商团开始合作。

    那老翁就是个番商。

    他如今年纪上来,自觉赚到了足够的钱,也该回到故乡享福去,这一次唱卖是他在盛国做的最后一笔生意。

    “我从来都是把故乡的货物拿到盛国来卖,又换了盛国的货物回故乡贩售。没想到,最后一次生意竟是在盛国唱卖盛国人的东西。”番商感慨道:“到底是****上国,便是一只瓷碗也如此值钱。”

    他的儿子焦急道:“父亲不要浪费时间,快走快走,若是被人追上岂不麻烦?也不知您怎么想的,那何家也是盛国的贵族,听说势力还不小,父亲何苦掺和这种事!”

    “我的儿子,从今后家里的生意便都教给你了,因此我要特别嘱咐你。在何家与沈家之间,我们一定要选择沈家。”老翁笑道:“如果有机会给何家找麻烦,更不要手软。”

    望着儿子迷惑的双眼,老翁轻声道:“虽然他们都是盛国的贵族,但他们对我们这些番商的态度却完全不同。何家鄙视所有从事商业的人,更别提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番商了。我想如果有可能,他们甚至会主张盛国人拒绝与我们番商做生意。与沈七公子保持良好的关系,才是符合我们利益的。”

    异国老翁彻底从盛国消失了,何家找不到线索,只觉番商可恨,在朝廷中一直主张排斥番商。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正是这种毫无理由的排斥,让番商在日后又帮了沈栗一个大忙。

    紫山郡主参加宴席回来,便着人去请颜氏。

    颜氏如今在沈淳后院里不是地位最高,却是资格最老,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生下了沈栗。

    因此平日里紫山郡主也很是给她几分面子。好在颜氏是个守规矩的,胆子也不大,一直恭恭敬敬,并未出现过齐嬷嬷所担心的在主母面前拿大的问题。

    颜氏疑惑郡主为何突然找她。

    两个人出身天地之别,颜氏甚至都不认得几个字,郡主却称得上一声才女。郡主刚嫁过来时,也曾想表现自己的“大度”,在沈淳面前上演一出妻妾和睦的佳话,结果没两天就泄气了。

    沈淳笑道:“你话里多些之乎者也她就听不懂。她拿得出手的唯有女红,你是什么出身?猜你也没学过那个。”

    郡主无语,大家闺秀,会管家就行了,谁还去捻针线?

    话不投机,郡主与颜氏的“交情”只不过是每日里按例请安时的问候。

    “可是贱妾出了差错?”颜氏不安道。

    “你是个再规矩不过的,能有什么差错?”郡主笑道,顿了顿,郡主才试探道:“八姐儿如今该有十六岁了?”

    “正是。”颜氏眼前一亮,忙道:“再过三天,八姑娘刚好十六岁。”

    郡主点头道:“我今日才猛然想起,也是平日里疏忽了。”

    “夫人平日里事情多。”颜氏道。

    郡主叹道:“话不是这样说,我虽年轻,到底也算做母亲的,孩子们的事情当然要留心。齐嬷嬷,你这两日便忙些,给八姐儿张罗起宴席。”

    齐嬷嬷应声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给八姑娘办个热热闹闹的生日。”

    颜氏感激道:“夫人关心,是八姑娘的福气。”

    郡主摇了摇手,又迟疑一下,方把要问的话说出口:“八姐儿那里,你有什么打算?”

    正中下怀!颜氏忙道:“贱妾也正发愁,八姑娘的年纪实在不小了……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还需侯爷与夫人费心。”

    郡主笑道:“她是你肚子里出来的,我与她挑,又怕你不满意。”

    “能有夫人为她打算,是八姑娘的福气。”颜氏道:“贱妾出身贫寒,才见过几个人?万不敢随意议论八姑娘的大事。”

    从颜氏那里得了准话,郡主便与沈淳商量。

    沈淳问:“是有人跟你提了?”

    “如今侯爷膝下只有八姐儿、十姐儿未嫁,又是与谦礼同母,被人惦记也是常情。”郡主笑道。

    沈栗行情看好,连姐妹也值钱起来。

    见沈淳不语,郡主催道:“十姐儿还好说,八姐儿如今这个年纪可不能再拖了,到底要挑个什么样的,侯爷给个准话儿才是。妾身瞧着,颜姨娘可是急了。”

    沈淳叹道:“不好找啊。”

    郡主奇道:“有什么为难的?今日宴席上可是有不少人与我打听来着。”

    “咱们家如今不好在勋贵里结姻亲了。”沈淳告诉郡主道:“有霍霜一个就好。”

    郡主仔细回思,果然,几个儿女不是低嫁就是低娶,便是李雁璇,也是文官之女。

    “竟是如此?”郡主吃惊道。

    沈栗身体渐好,太子便召他去东宫。

    “这是吾的长子。”太子笑道:“如何?”

    皇长孙被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婴儿,见人就笑,沈栗竟有幸抱了一抱。

    沈栗赞道:“小殿下神气充足,健壮活泼。”

    太子大悦:“还是谦礼说的实在。他们都讲什么龙章凤姿,聪**敏之类,天晓得一个婴孩身上能看出什么龙章凤姿?吾只愿这孩子能一直这样健康就好。”

    古代婴儿死亡率高,便是太子也担心儿子夭折。孩子还小,聪明不聪明不着急,能养得活才是紧要的。

    太子炫耀了一会儿子,太子妃便着人把孩子要回去。媳妇儿总是抢儿子,父皇见了孩子也不撒手,太子很不高兴。

    雅临与沈栗暗暗偷笑。

    郁闷了一会儿,太子想起正事:“会试舞弊之事,如今有些曲折。”

    沈栗愣了愣。

    太子道:“那个杨苎,是在听旁人闲谈时受到‘启发’才想到让他的哥哥调换试卷的。杨菽以为整个舞弊的过程都是他自己的手笔,其实不是,他还有其他的‘帮手’。”

    “是谁?”沈栗惊讶道。

    太子摇头:“缁衣卫查过去,发现那些人都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死掉了。”

    沈栗皱眉道:“杀人灭口?这么大的手笔,怕不单是冲着学生来。”

    太子点头道:“只怕背后之人就是打着要会试出现舞弊案,杨菽选了你的试卷,只能说适逢其会。”

    沈栗思量半晌,冷笑道:“若非恰巧选的是学生的试卷,皇上不会这么快就发现蹊跷。唔,背后之人是打算选择合适的时机——最好是殿试之后,进士的榜单出来——再‘揭露’舞弊,挑唆读书人闹事?”

    太子沉默。若非皇帝提前发现不妥,率先下令严查,而是一直到殿试结束方被人揭发会试舞弊,朝廷威信定会受到更大的打击,那时候热血上头的读书人只怕不仅仅要闹着上书,出现几个血溅宫门的也不足为奇。

    雅临干笑道:“自古邪不压正,那杨菽偏选了沈公子的卷子,教万岁爷发现端倪。那些小人费尽心机,偏不能得逞,可见天意。”

    太子苦笑。这样重要的会试,竟被人动了手脚!贼人的阴谋虽未完全实现,景阳如今不也闹得沸沸扬扬?

    沈栗沉思道:“此事并不能使个人受益,应是为了打击朝廷威信而来,殿下心里可有数?”

    太子叹道:“线索已经断了。如今想来,会打着这种主意的,无非是湘王、狄人或是……前朝余孽。”

第二百零六章 捉妹婿

    沈栗愕然。

    湘王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当年也颇有些声势,若说对会试下手倒也说的过去;狄人……宫门夜开案后,邢秋已经将景阳从上到下过了一次篦子,按说便是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应该也掀不起太大风浪,不过,此时北狄还有军队在大同府城外,若说狄人下了死力要在景阳城中闹事以图打击盛国朝廷,也不是毫无可能。

    前朝余孽是怎么回事?

    太子隐晦道:“当年景从者颇多。”

    沈栗苦思半晌,方才恍然。

    盛太祖邵廉当年打天下时,前期还是有些艰难的,直到半壁江山落入掌中,前朝末帝又被道士一颗仙丹喂死了,拼死抵抗邵廉的力量便渐渐熄灭了。前朝遗臣有绝望殉国的,但更多的则选择了“望风景从”,说白了,就是做贰臣,归顺投降。

    考虑到境外北狄人一直等待时机,跃跃欲试,邵廉担心陷入腹背受敌之危,而前朝本就将江山搞的民不聊生,再打下去只怕会造成更大的破坏,便也点头招安了这些人,盛国得以飞速立国。

    然而邵廉没有想到,这些被招安的势力中,有老老实实做事的,更有不少心怀叵测,暗暗伺机“复国”的人。

    邵廉曾无数次后悔当年轻易接受降臣,没有彻底剿灭这些余孽,导致如今鱼龙混杂,无从分辨。

    再想下手清理朝野,不容易了。很多降臣已经与老臣们攀上关系,甚至结成姻亲,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没有抓到切实证据,邵廉不能随便处置降臣了。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邵家的两任皇帝,卧榻之侧,时时有人窥伺,岂能安睡?

    太子叹道:“这些年朝廷里频出怪事,比如说大理寺,也曾有戴罪官员离奇死去。你可记得姚宏茂之死?”

    沈栗点头,当年姚宏茂诬告沈淳杀死朝廷命官,被揭穿后在大理寺狱中莫名死掉,直到如今也没有下文。

    太子气愤道:“每逢查到些端倪,参与者便先一步被杀人灭口。”

    沈栗若有所思道:“出了纰漏便用命来填,倒是有些何家的风格。”

    太子瞳孔一缩,半晌轻笑道:“你还真敢说啊。”

    这是明晃晃的上眼药。何家可是当年降臣里势力最为雄厚的,因着何家曾经支持过湘王,如今又亲善二皇子,皇帝如今本就不大喜欢他们,沈栗这番小话若是传到皇帝耳旁去,也够何家喝一壶的。

    沈栗满面坦然,十分不要脸道:“学生与何家人已成死敌之势,说他几句坏话并不稀奇。学生也是随口一说,殿下不要听信就好。”

    太子无语。

    话你都说出来了,还叫人当耳旁风?父皇如今正因断了线索暴怒,吾这伴读可真是……既狠又黑。

    太子心里暗暗高兴,何家总是绕着二皇子转悠,沈家与何家结仇,是太子愿意看到的。

    太子瞥了雅临一眼,雅临会意。沈栗这番话,自然会在合适的时机传到邵英的耳朵里。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在吾面前说了。”太子咳了一声,板着脸道:“吾不爱听。”

    沈栗恭敬应道:“是,学生失礼了,日后万不敢再犯。”

    抬头与太子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几年的伴读生涯,沈栗与太子还是很有默契的,自然可看出太子眼中隐含的鼓励。

    会试舞弊案断了线索,朝廷对心急如焚的举子们还是要有个交代的。

    杨菽、杨苎不用说,被判了斩立决。考官们均得到了罚银、降职及一年至十年不等的不许升迁的惩罚。对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这几乎意味着自己的官位已经做到头了。

    顺天府尹顾临城欲哭无泪,他虽然没有被降职,但被罚四年不许升迁。顾临城已经在顺天府尹的位置上坐了很多年,如今还要继续坐下去。

    “哪怕迁调也成啊,这位置真的不好坐。”顾大人搂着老婆委屈道。

    然而对大多数举子来说,处置考官还在其次,如果上次会试的成绩能够作废,朝廷重新组织考试才是他们迫切盼望的结果。

    邵英并未满足他们的愿望,除了杨苎的位置上换了沈栗的名字,一切照旧举行。

    这怎么可以?

    辛辛苦苦吵闹了大半个月,不就是为了得到一次重新考试的机会吗?落第回乡真的很没面子的皇上,再给我等一次机会吧皇上,既然是舞弊案怎么可能只有沈栗一个受害者呢皇上,要不您命令缁衣卫再查一查吧皇上……

    大失所望的举子们到底还是跑到宫门前闹着上书去了,被拒绝后,竟然就在宫门前长跪不起。

    沈栗“又病了”,躲在府中,任何人都不见。

    景阳的读书人要么被人鼓动,跑去宫门口跟着请愿,要么如沈栗一般,紧闭门户,躲藏起来。

    “这是要威胁朕吗?”邵英怒道。

    得知会试舞弊案是有人特意安排,意在为了鼓动读书人闹事后,邵英的态度反而强硬起来:“既然他们愿意跪,尽管跪去!”

    热血上头容易,冷静下来后想明白的人也不少。于是,请愿期间不断有人“晕倒”退出了队列,宫门前的人数渐渐从三百余人减少至不到一百人。剩下的这些,便都是会试落榜的人了。

    当得知皇帝已经命人准备殿试之后,终于发生了死谏事件。暴怒的皇帝下令还留在宫门前的所有举子一律革除功名。

    读书人此时才意识到,这天下到底是邵家的。所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惹恼了皇帝,搞出再多花样也是没用的。

    伴随着会试舞弊案结束的还有大同府战役。

    直到天气转暖,冰墙解冻,北狄人仍然没能给大同府造成太大的损失。草原上的牧草已经发芽,没有在这场战争中得到任何好处的北狄战士急于回到牧场,不再愿意听从首领的命令。更重要的是,去年这场罕见的雪灾所带来的饥寒,促使北狄的政局发生变化。

    大汗已经老了,没能再次控制好王庭,王子们失去控制,急不可耐地开始争权夺利。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北狄已经无法支撑起一场对外战争。

    留下一地尸体,北狄人遗憾地撤退了。

    到了殿试这一关,沈栗反而不用发愁了。简在帝心的意思就是,当皇帝作为主考时,只要能老老实实写完文章,就不会被辍落。

    然而沈栗仍然有些心神不宁。几天前,沈淳忽然交给沈栗一份名单,告诉他:“你的妹婿将在这几个人中选择。”

    沈栗头发都要竖起来。对自己的姐妹,沈栗还是上心的。在这个时代,和离算是离经叛道的行为,婚姻几乎就决定了女子的命运。拿着名单,沈栗扯着霍霜和宫淅挨个打听,唯恐看错了人,妹妹嫁的不好。

    几个人选的出身都不算高,沈栗有些犹豫。

    他明白沈淳的意思,沈家在出了皇太贵妃,又力推邵英上位后,势力达到了顶峰。邵英是个温和的皇帝,所以轻易不会做出兔死狗烹之事,但邵英同时也是一个主张集权的皇帝,他绝不能容忍沈家继续做大。因此在老侯爷留下的势力还未消散之前,沈家已经不适合结交太显赫的姻亲。

    嫡长女已经配了玉琉长公主的孙子霍霜,剩下的几个庶女,沈淳便打算相看几个出挑的读书人——不能找门第高的,便去找才能好的。这些人出仕后,成长起来起码还要一二十年,那时沈家在军中的影响应该已经淡化,彻底完成了由武转文的过程,几个女婿正好成为沈栗的助力。宫淅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了沈丹舒。

    沈栗道:“还是要看妹妹的意思。”

    沈淳皱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妹妹见过几个外人?叫她自己挑,也只会看脸罢了。”

    沈栗道:“那也得教她见见,若是实在不入她的眼,便换个人选。我沈家的姑娘,还怕找不到女婿吗?”

    沈淳大怒:“难道你老子的眼睛是歪的?”

    沈栗撇撇嘴,在老爹那里是为家族将来打算为重,可八姐儿若是看不对眼,叫她日后如何过日子?

    整个殿试,沈栗倒有一半心思是放在“未来妹夫人选”身上的。沈淳嘱咐道:“若是此人能得中一甲,便是你的妹夫了。”

    神思不属地交了考卷,沈栗眼也不眨地盯着“未来妹夫”,可怜的考生还一无所觉,不知自己已经被礼贤侯府调查个底朝天。

    易硕,字杰立,乃是此次会试头名,今日仍是一袭青衫,正是前些时候在唱卖何溪讨饭碗时提前跑路的人。

    神思不属的除了沈栗,还有阁老何宿。

    沈栗是在观察未来妹夫,何阁老却在发愁。皇上平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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