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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回巢-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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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个冷艳明媚的少女,就是太孙殿下的心上人,定北侯府的嫡女,顾家二小姐。太子府上下,谁人不知道太孙对她的倾慕?

    就因为她,太孙对别的女子都不屑一顾。

    三个多月前,她曾鼓起勇气向太孙自荐枕席。

    一向温和宽容的太孙,难得地沉了脸,毫不留情地将她撵了出去。她羞臊得无地自容,回屋子后,整整哭了一夜。

    她不甘心!

    她愤愤不平!

    她自问容貌不输给任何一个名门闺秀,只是出身稍逊了一些,才做了宫女。她一直殷勤小意的伺候奉承太子妃,终于得了太子妃的另眼相看,将她赏给太孙。她以为自此就能成为太孙的人,平步青云。

    谁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经过这么一遭,她也算彻底明白过来了。她的攀高枝荣华梦,算是彻底完了。太孙根本看不上她!

    所以,当于侧妃抛来另一个诱人的选择时,她只犹豫了几日,便下定了决心。

    没有人天生卑贱,她云墨绝不甘于一生卑微。

    ……

    萧启对云墨的轻狂也有些不快,面色一冷,沉声呵斥:“放肆!竟敢这般和府中来的贵客说话,平日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还不快点向顾二小姐赔礼!”

    云墨只得低头认错:“都是奴婢的不是,顾二小姐大人大量,别和奴婢计较。”

    顾莞宁没有错过云墨眼底的那一丝怨怼不甘,淡淡地扯了扯唇角:“平身吧!”

    然后转头向萧启辞别,再也没看云墨。

    云墨站在原地,目送着顾莞宁优雅苗条的背影远去,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萧启略略皱眉,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

    云墨陡然惊醒,忙低下头。

    萧启瞄了云墨一眼,淡淡说道:“这里用不着你伺候,先退下吧!”

    云墨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很快便退下了。

    萧启看着云墨窈窕动人的身姿,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是人都有贪念。这个云墨的贪恋,可比一般人要强多了。区区一个宫女,仗着有几分姿色有几分伶俐,竟也敢奢望太孙侧妃的位置。

    怪不得萧诩看不上云墨。就是他也瞧不起这样的女子。

    不过,也正因为云墨的虚荣贪婪,才让他们母子有了可趁之机……

    萧启收敛心神,迈步进了太孙寝室。

    “大哥,”萧启亲热地喊了一声,坐到床榻边,脸上满是关切之情:“你今日身体可好些了?”

    顾莞宁一走,太孙眼中的神采又尽数敛去,恢复了原本的虚弱无力,闻言笑道:“还是老样子。我这也是老毛病了,每年到了冬天,天气一冷,总会感染风寒病上几日,不必忧心。”

    萧启眸光一闪,欣然松了口气:“大哥没事就好。这几日我在宫中,时时惦记大哥的病症。可惜课业繁忙,直到今日休沐,才有空闲回府探望大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兄弟

    太孙看着言笑晏晏的萧启,心中毫无温度,只剩一片冷意。

    太子共有三女两子。衡阳她们三个住在内宅,他和萧启则一直住在宫中。兄弟两个朝夕相处,感情自然也是亲厚的。

    他自认是一个宽厚温和的兄长,处处照顾萧启。也一直以为萧启对他这个兄长尊敬有加。

    直到前世病重不起,萧启得意之下,行事稍稍张狂,露出了蛛丝马迹,才惹来他的疑心。暗中调查的结果,也着实令人心寒。

    没有确凿的证据又有何妨,他依旧没放过萧启母子。

    重活一世,他早有提防,可以从容部署设局。

    要么不出手,出手必要一举中的,将他们母子连根铲除。

    “顾二小姐今日亲自来探望大哥,大哥的心情一定很好吧!”萧启冲太孙眨眨眼,唇角边满是暧昧的笑意。

    提起顾莞宁,太孙的表情陡然柔和了许多,笑着问道:“你见到他们兄妹了?”

    萧启点点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兄妹两人正好从大哥的寝室出来,迎面遇上了,便寒暄了几句。”

    顿了顿又笑道:“我早就听闻顾二小姐的赫赫大名,今日一见,更胜闻名,大哥果然好眼光。”

    萧启素来伶牙俐齿,一张口说话,总能说进人的心坎里,格外讨喜。

    太孙听了这话,果然笑了起来,半开玩笑地说道:“她是你未来的大嫂,你见了她可得放尊重些,不得言辞无礼。”

    萧启立刻笑道:“大嫂还没过门,大哥就开始护上了。要是被母妃知道,心里只怕会不痛快。”

    太孙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母妃的性子你也是清楚的,最是嘴硬心软,怎么会计较这些。”

    “那可未必。”萧启笑着打趣:“万一母妃心中不喜,不肯允了这门亲事,看大哥怎么办。”

    兄弟两个像往日一般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和睦。

    萧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对了,昨日睿堂兄说过,今日休沐了要来府中探望你。怎么不见他的身影?”

    堂兄弟几个平日相处得不错,尤其是萧睿,和萧诩年龄相若,来往密切。每次到太子府来,都会在梧桐居里逗留许久。

    太孙神色淡淡:“他来了片刻,很快就走了。”

    萧启一愣,探询的目光在太孙的脸上打了个转:“大哥没留睿堂兄吃了晚饭再走吗?”

    太孙还是那副虚弱不堪的模样,张口应道:“我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又不能陪他喝酒,便没留他。”

    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

    萧启目光连连闪动,试探着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和睿堂兄闹了什么不愉快?”

    太孙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和他能有什么不愉快?”

    萧启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睿堂兄和顾二小姐是嫡亲的表兄妹,我以前也曾听睿堂兄提起过顾二小姐。如今顾二小姐心中属意大哥,亲自登门来探病。睿堂兄心里不痛快,也是难免的。”

    冲冠一怒为红颜!

    以萧睿的高傲,看到顾莞宁来探望萧诩,心中不知会是何等愤怒。和萧诩闹翻了脸也不稀奇。

    太孙显然不愿多谈此事,很快将话题扯了开去:“这几日我没去上书房,课业也落下了不少。太傅们都教了些什么,你说来给我听听。”

    萧启从善如流地改变话题,耐心细致地将这几日所学的内容说了一遍。

    ……

    太子踏进寝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兄友弟恭亲密友爱的这一幕,因为政事不顺拧紧的眉头,很快舒展下来。

    萧启忙站了起来,喊了声父王。

    太子嗯了一声,看向床榻上的太孙:“阿诩,你今日身体如何了?”

    这个时候的太子,还是很关心他身体的。

    只是,当他的身体快熬得油尽灯枯的时候,太子也渐渐心灰意冷,权衡之下,便放弃了他,转而精心栽培起身体康健的小儿子来。

    太孙眼中迅疾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讥讽,口中答道:“多谢父王关心,儿臣这几日一直在服用周太医叶太医开的药方,病症已经有了些好转。不过,这个年怕是没力气出去走动了。”

    太子立刻说道:“你养好身体要紧,其余的事暂时一概不管。”

    太孙并未逞强,很快应下了。

    太子又说道:“今日散朝之后,你皇祖父特意召了我过去,问起你的病症。我怕你皇祖父忧心,便说你只是感染风寒,过几日就会好转。你皇祖父这才稍稍放了心,赏赐了一堆补品,让我带回来了。”

    萧启眼中闪过一丝嫉色。

    元帝对太孙的器重偏爱,举朝皆知。

    若是换了别的皇孙生病,元帝最多就是打发人送些补品。绝不会这般郑重地传召询问。

    也正因为太孙圣眷极隆,太子对长子也格外器重。连带着太子妃的地位也稳若泰山,无可动摇。

    “皇祖父整日忙于朝政,还要为我的病症忧心,实在令我于心难安。”太孙叹了口气:“只可惜,我今年不能进宫陪皇祖父过年了。”

    萧启笑着安慰道:“大哥也是因为生病才不能进宫,皇祖父心疼还来不及,绝不会见怪的。大哥就放心好了。”

    太孙看了过来:“二弟,你代我在皇祖父面前好好尽孝。”

    萧启立刻应下了:“大哥安心养病,这些事就不必忧心牵挂了。宫里有我,还有睿堂兄烈堂兄和凛堂兄,不会让皇祖父冷清寂寞的。”

    太孙舒展眉头,笑着夸赞道:“二弟年纪渐长,愈发懂事了。”

    萧启咧嘴一笑:“大哥也只比我大了两岁,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和父王一个语气。”

    太子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敢拿你父王来取笑开心。”

    这一巴掌,显得随意而亲昵。

    萧启故意龇牙咧嘴地呼痛:“父王下手也太重了,我的肩膀上明日肯定有又青又肿。”

    太子被逗得笑了起来,神色间的疼爱显露无疑。

    太孙看着这一幕,唇角的笑意悄然隐没。

第二百六十二章 父子

    说来真是讽刺。

    萧启一直嫉妒他是嫡长子,嫉妒皇祖父对他的偏爱。却不知,他也一样的嫉妒萧启。

    嫉妒萧启健康的身体,嫉妒萧启和父王的亲近亲密,嫉妒萧启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父王的宠爱。

    而他,为了不得宠的母妃能够在府中稳稳立足,为了平庸的父王安稳地坐着储君,殚精竭虑地在宫中经营,不动声色地讨好皇祖父,小心翼翼地做着皇太孙……

    在他人眼中,他身份尊贵,圣眷极浓,天资聪颖,事事顺遂。

    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如履薄冰。

    好在现在的他已经足够冷静足够强大,不再像前世那般为了父王的偏心耿耿于怀。

    属于他的一切,他也绝不容任何人觊觎。

    就在此时,太子看了过来,眼中闪着一丝笑意:“听说,顾家二小姐今日登门来探病了?”虽然有顾谨行一并同行做遮掩,不过,顾莞宁肯亲自来意味着什么,众人都心知肚明。

    太孙目光柔和起来:“是,她亲自来看我了。”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这个顾莞宁,行事落落大方,半点都不拘泥,确实很好。”

    贤良柔顺的女子比比皆是。

    要做天家儿媳,一味的柔顺却是不行的。

    太子妃闵氏就是最好的例子。凡事都以丈夫为尊,当然没什么不好。可身为太子妃,除了打理内宅之外,还应该有敏锐的政治素养,应该懂得朝堂之事,应该有过人的手段和果决的性情。这样才堪为六宫之后,母仪天下。

    可惜的是,这些闵氏统统都没有。

    闵氏最大的功劳,就是生了一个优秀出众的儿子。

    好在儿子的眼光极好,挑中的儿媳也是一等一的。

    太子对顾莞宁的赞许,令太孙心情大好。太孙扬起唇角,毫不谦虚地应道:“儿臣也这么觉得。”

    太子好笑地瞟了太孙一眼:“既是中意,还不快些定下亲事。过个一两年,将人娶进门来就是了。”

    太孙笑着说道:“等我病好了,就向皇祖父皇祖母提一提此事。总得等皇祖父皇祖母点头应允了,才好登门提亲。”

    皇孙们的亲事,元帝和王皇后自然是格外看重。太孙的身份又不同寻常,他的亲事,也得经过帝后的首肯才行。

    太子嗯了一声。

    萧启目光一闪,笑着插嘴道:“顾二小姐家世相貌性情品行俱佳,和大哥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皇祖父皇祖母知道了,只会高兴,绝不会阻拦。大哥就放心好了。”

    “那就承二弟吉言了。”太孙冲萧启笑了一笑,眉宇间已经有了倦色。

    萧启见状,立刻道:“今日连番有人来探病,大哥一定累的紧了。还是早些歇着吧!我得了空闲再来探望大哥。”

    太孙也不多客套,点了点头。

    太子也起身离开。

    父子两个一前一后出了寝室。隐约能听见萧启和太子说话的声音。萧启的声音是一贯的轻快活泼,太子偶尔训斥他一句,声音里却含着笑意。

    太孙躺在床榻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休息了片刻,太子妃又来了。

    ……

    相比起太子,太子妃的忧心就要真切地多了。

    对太子来说,生病的是长子,到底还有健康的三女一子。

    而对太子妃来说,太孙却是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全部的依靠和指望。

    “阿诩,该喝药了。”太子妃亲自端了汤药来,要喂太孙喝下。

    太孙失笑:“我都多大的人了,生病了自己喝药就行了。母妃快些将药放下吧!”

    太子妃白了他一眼:“多大了也是我儿子。我伺候自己的儿子喝药,莫非还要被嫌弃不成!”

    一边说着,一边舀起一勺汤药,细心地吹了两口,药不那么烫口了,才送到太孙的嘴边。

    太孙只得乖乖张口喝下。

    又一口送到嘴边,再喝下。这么一个喂一个喝,很快,碗里的药便喝光了。

    太子妃像完成一件重大的事情一般,释然地松了口气。

    太孙看着面露憔悴的太子妃,一阵心疼,轻声劝道:“母妃,我的病症没什么大碍,你不必天天陪在我身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太子妃有多在意府里的中馈。对一个常年无宠的妇人来说,能紧紧握在手心的,也只有这一点内宅琐事的权利了。

    可现在,太子妃为了照料他的身体,竟将管家的事务交给了于侧妃……

    可怜天下慈母心啊!

    想及此,太孙心中微微一酸,声音愈发轻柔:“母妃,我身边有这么多人照顾伺候,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从今儿个起,你就回雪梅院。”

    儿子如此关心自己,太子妃心中自是妥帖欣慰。不过,让她走,那是万万不行的。

    “你的身体一日没好,我就照顾你一日。”太子妃不是有主见的人,在这件事上却异常固执。

    太孙无奈地笑了一笑:“母妃……”

    “你什么都别说了。别的事我都依你,这件事得听我的。”

    太子妃坚持道:“病在儿身,痛在娘心。你这样病着,我恨不得以身代之。就是回雪梅院里待着,也是寝食难安。还不如待在你身边,亲自照看着,心里也能好过些。”

    太孙劝不动她,只得妥协:“母妃坚持要留下,就留下吧!只是,不管我病上多久,母妃都不要着急,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否则,儿子在病中还要牵挂母妃的身体,多添一层心思,怕是更难痊愈了。”

    太孙一脸郑重,语气也格外严肃。

    太子妃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阿诩,好端端地怎么忽然说这些,听着怪渗人的。你只是染了风寒,养个十天半月就该好了才是。”

    什么叫不管病上多久,好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呸呸呸!怎么忽然想到这些了!真不吉利!

    太子妃暗暗啐了自己一口。

    太孙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生病的人难免会胡思乱想,母妃就当我是多心多想好了。总之,母妃一定要答应我,不管如何,都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第二百六十三章 改变

    前世,他“病”了两年多。太子妃不肯假手旁人,一直亲自陪伴照顾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日比一日虚弱。

    这对一个心疼儿子的母亲来说,无疑是世上最大的折磨。

    太子妃也迅速地憔悴苍老,时不时地以泪洗面。

    长期的忧思过度,掏空了她的身体。也因此,后来太子意外“病逝”后,太子妃也病了一场,没能熬过去,也跟着离世。

    那份锥心刺骨的丧母之痛,至今依然历历在目,痛彻心扉。

    这一世,他要让母妃平安长久地活下去,安稳地坐上凤位,一世尊荣。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太子妃无可奈何地笑着应道:“我一定保重自己的身体。你也要听太医的叮嘱,按时喝药,安心静养,早日好起来。”

    短期之内,怕是“好”不起来了。

    太孙眸光微闪,随意地扯开话题:“闵表妹就在两日后出嫁,我这个做表哥的,不能亲自去道贺。到时候,母妃去闵家,替我向舅舅和舅母道贺一声吧!”

    两天后,就是闵媛出嫁的日子。

    提起闵媛,太子妃余怒未消,面色一沉,轻哼一声道:“闵家嫁女儿,和我没什么关系。到时候打发人送一份贺礼去,全了颜面就是了。”

    闵媛做的那些事,实在让人糟心。也令太子妃在太子面前颜面无光。

    好在闵大老爷闵大夫人还算识趣,早早为闵媛择了亲事,年底就要嫁到赵家去。也算了了太子妃的一桩心思。

    太孙温言道:“闵家到底是我的外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若是闵表妹出嫁,母妃都不肯亲临,外人免不了要胡乱揣测。母妃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

    太子妃也就是嘴硬罢了,怎么可能真的扔下闵家不管?

    闵家嫁女儿,她这个太子妃,总得去露个面,为闵家撑一撑场面。

    太孙这番话,正好给太子妃铺了个台阶。

    太子妃故作不情愿地应道:“罢了,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到时候我就勉为其难地去露个面就回来。”

    太孙素来孝顺体贴,既清楚太子妃的微妙心思,自然不会说穿了令她难堪,顺着太子妃的话音笑道:“母妃果然宽宏大度,堪为内宅妇人的表率。”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更何况,这个马屁还是来自自己的儿子,就更入耳了。

    太子妃听得心中舒泰,笑着白了太孙一眼:“你整日就会说些好听的来哄我。什么内宅妇人表率,让人听到了,岂不是笑掉大牙。”

    “我们母子两个闲话,别人怎么会知道。”太孙笑道:“母妃去闵家送贺礼,别忘了替我也带上一份。”

    闵家再上不得台面,毕竟是自己的娘家。

    太孙不计前嫌,着实令太子妃欣慰。

    出于“投桃报李”的微妙心思,太子妃难得主动提起了顾莞宁:“顾莞宁那丫头还算有些良心,知道你病了,还知道登门来探望。”

    太孙眉眼柔和地笑了:“阿宁说了,过了年还会再来看我。”

    阿宁……

    太子妃嘴角微微抽了一抽:“虽说你心悦于她,不过,到底还没定下亲事。在人前,还是收敛一些,别直呼她的闺名为好。”

    “这里不是没有外人嘛!”太孙笑着接过话茬:“就我们母子两个,说话就轻松肆意了些。想来母妃总不会挑儿子的不是。”

    太子妃哑然,过了片刻,才说道:“横竖都是你有理,我总是说不过你。你既是心心念念惦记着顾莞宁,索性早些定下亲事。等她及笄了就娶进门来。”

    这还是太子妃第一次主动提起亲事。

    太孙精神一振:“母妃真的点头同意我和阿宁的亲事了?”

    “我同不同意,你都要娶,我再反对,岂不是成了恶人。”

    太子妃语气还是没好到哪儿去,不过,态度还是有了明显的改变:“既然你已经认定了她,倒不如早些娶进门来。将来你身边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我这个亲娘也能省些心。”

    太孙眼中闪出了奕奕光彩:“多谢母妃。等我这场病好了,我就去向皇祖父皇祖母禀明此事,然后登门提亲。”

    ……

    申时正,顾莞宁顾谨行回到了定北侯府。

    兄妹两个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正和堂。

    太夫人心中也在惦记着太孙的病情,张口便问:“你们今日去太子府,可见到太孙殿下了?”

    顾谨行笑着应了声是,不等太夫人追问,便说道:“太孙殿下感染了风寒,身边有两位太医还有徐大夫照顾着,应该没什么大碍。”

    太夫人还是不放心,追问了一句:“真的只是风寒吗?”

    “是,”顾莞宁面不改色地应道:“祖母不必太过忧心。太孙殿下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顾莞宁从不说谎,太夫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闻言松了口气:“这样就好。”想了想,又忍不住说道:“太孙殿下什么都好,就是这身子骨稍差了些。”

    稍微感染个风寒,就要躺着静养数日。身体显然比常人弱了不少。

    果然是人无完人。

    顾谨行笑着安抚太夫人:“太孙殿下又不必领兵打仗,身体稍弱一些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平日衣食住行精心一些就行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太孙殿下除了这一点点小缺憾之外,实在是无可挑剔了。”

    这倒也是。

    太夫人对这个未来的孙女婿还是颇为满意的,很快舒展眉头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人活在世上,少不得有些病痛坎坷。太孙殿下也是有福之人,这点病症算不得什么。”

    又看向顾莞宁:“宁姐儿,你今日见到太孙了吧!”

    这句话问的意味深长。

    既然去探病,怎么可能见不到太孙?太夫人口中的“见到”,显然颇有深意。

    顾莞宁脸颊微热,却没否认。

    何止是见到,还被占了不少便宜……

    顾谨行飞快地瞄了难得露出羞涩的堂妹一眼,随意找了个理由先离开了。

    正和堂很快又只剩祖孙两个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愤怒(一)

    太夫人冲顾莞宁招招手:“宁姐儿,到祖母身边来。”

    顾莞宁将那一丝羞涩的臊意按捺下去,走到太夫人身边。

    太夫人握着顾莞宁的手,看着难得别扭不自在的孙女,露出会心的笑容:“在祖母面前,还有什么可忸怩害臊的。你既是下定了决心,以后迟早是要嫁给太孙的。现在多培养培养感情,也是好事。”

    顾莞宁低低地嗯了一声,想到之前和太孙亲近的画面,耳后又悄然热了起来。

    太夫人又叹道:“可惜太孙还在病中,等太孙病好了,倒不如早些给你们定下亲事。也免得惹来风言风语。”

    顾莞宁和太孙尚未定亲,便主动登门探病,传出去,总是不太好听。

    顾莞宁定定神应道:“提亲定亲的事,由祖母做主吧!只是,我已经答应了他,等过了上元节再去看他……”

    话没说完,脸颊又微微一红。

    太夫人忍俊不禁地笑了一笑:“放心好了。祖母还能拦着不让你出府不成?”

    顾莞宁娇嗔地喊了声祖母。

    太夫人朗声笑了起来。

    自从顾谨言的身世曝露以来,太夫人还是第一次笑得这般开怀畅快。

    ……

    祖孙两个正说着话,顾柏前来求见。

    太夫人很快召了顾柏进来。

    顾柏是府中家将统领,身手过人,一把长刀罕逢敌手。李山和玲珑的武艺都是学自顾柏。

    玲珑生的娇俏可人,容貌大半承袭了母亲。顾柏的相貌并不如何出众,身材高大结实,目中满是精光,步履沉稳。

    顾柏统领家将侍卫,守护侯府安危。顾松负责府外的交道应酬,掌管所有的田庄管事商铺掌柜。

    他们两个都是太夫人一手栽培出来的,对太夫人和定北侯府忠心耿耿。

    “顾柏见过太夫人,见过二小姐。”顾柏平日不多话,声音略显低沉。

    太夫人含笑道:“快些平身吧!”

    因为玲珑的缘故,顾莞宁对顾柏也格外多了几分亲近,笑着打趣:“顾统领有要事禀报,我是不是也该回避一二?”

    顾柏当然清楚顾莞宁在太夫人心里的分量,闻言笑道:“属下禀报太夫人的事,太夫人转脸就会告诉二小姐了。二小姐又何须回避。”

    顾莞宁和太夫人对视一笑。

    太夫人很快正色问道:“你有什么要事禀报?”

    太夫人深谙用人之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有家将都交给顾柏之后,侯府内外安危便一并交给了顾柏负责,平日并不多过问。

    顾柏心细沉稳,行事缜密。日常的家将训练,到巡逻护卫的安排等等,都安排得周全,从未出过差错。

    今日顾柏如此郑重其事地来回禀,显然是有要事。

    顾柏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太夫人眉头皱了一皱:“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顾柏的话听了让人心中一凉:“太夫人,这些日子,一直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们侯府里的动静。我发现之后,一直没声张,也没惊动这些人,只暗中派了高手,悄悄调查这行人的行踪和来历……”

    顾莞宁眸光一闪,声音也冷冽了起来:“顾统领是不是已经查出结果来了?”

    “是。”顾柏看了顾莞宁一眼,目光颇为微妙:“他们是齐王府的人。”

    ……

    齐王府三个字一出口,屋子里陡然静了下来。

    太夫人的神色难看至极,半晌才张口问道:“顾柏,你真的查清楚了么?这些人,真的是齐王府的人吗?”

    顾柏敛容应道:“这么重要的事,属下绝不敢打半句诳语。”

    顾柏当差多年,从未出过差错,也绝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必然是调查得清清楚楚了,才会来禀报。

    齐王府……

    这到底是齐王的意思,还是齐王世子派人所为?

    太夫人眼中满是愤怒的火苗,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顾莞宁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心惊,忙扶稳了太夫人的身子:“祖母,你先消消气。别为了这点小事动怒。”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哪里是小事。”

    太夫人心痛如割,声音里竟也有了哽咽之意:“你姑姑是齐王妃,这些年来,齐王府和我们定北侯府不说亲如一家,也是格外亲近。”

    “你姑姑和齐王在藩地待着,不能回京。他们和顾家的书信来往从未断过,每到年节,都会让人送丰厚的年礼来。我不贪图这些东西,不过,女儿女婿孝敬我这个老婆子,我心里也高兴。”

    “我待齐王世子如何,你也是知道的。犹胜过行哥儿他们几个。”

    “却没想到,他们竟在暗中提防顾家。”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他们这是在往我的心头插了一刀啊……”

    太夫人再也说不下去了,闭上眼睛,眼角渗出两滴泪水。

    顾莞宁心中一恸,紧紧地握着太夫人冰凉的手:“祖母……”

    喊了这么一声后,却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做出这等举动的,肯定是齐王世子。

    不过,这其中也少不了齐王首肯。齐王妃或许知道此事,或许也曾阻止过,只是这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至此,脉脉温情的假象被全数撕开,露出来的,是残忍又凉薄的疑心戒备。

    顾柏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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