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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回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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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夫人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之色。

    太夫人没有说话,任由沈氏跪着。

    沈氏嫁入定北侯府十几年,平日养尊处优高高在上,这般战战兢兢跪着不敢抬头的情形,已经数年都不曾有过了。

    幸好此时没有外人,没人看到她此时狼狈的模样。

    沈氏垂着头,膝盖隐隐作痛,额上冷汗涔涔。

    过了许久,太夫人才淡淡说道:“罢了,你起来吧!”

    沈氏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原位,老老实实地应了声是,然后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

    太夫人不疾不徐的声音在沈氏耳边响起:“侯府内宅这一摊琐事,平日都由你打理。你又要照顾言哥儿的衣食起居,对宁姐儿偶有疏忽也是难免的。以后宁姐儿的事交给我,你也少操些心。”

    这是在警告她,以后不准再刁难顾莞宁!

    沈氏气短胸闷,神情僵硬:“都是儿媳不孝,婆婆这把年纪了,还要让婆婆操心。”

    太夫人懒得和儿媳口舌较劲,挥挥手道:“今儿个说了半天话,我也乏了,你先回去!”

    回了归兰院,沈氏阴沉着脸,摔了一整套名贵的宋窑瓷碗。

    价值数百里的瓷碗,短短片刻就成了满地碎片。

    碧玉碧彤等人噤若寒蝉,无人敢张口劝说。

    沈氏在人前是优雅高贵清冷自持的定北侯夫人,极少动怒。只有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才熟悉她真正的脾气。一旦发起火来,少不得迁怒身边的人

    果然,沈氏冷冷地瞥了碧彤一眼:“碧彤,你傻站在那儿做什么。”

    碧彤心里暗暗叫苦,战战兢兢地走上前,蹲下身子,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一不小心,手指被锋利的碎片划破了,迅速渗出了血珠。

    碧彤反射性地“嘶”了一声。

    “蠢货!这点小事也做不好!”伴随着沈氏的怒斥,一个茶碗盖飞了过来,正好砸中了碧彤的额头。

    碧彤只觉得额上火辣辣的,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红肿了一片。

    真是倒霉晦气!

    碧彤暗暗咬牙,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怨怼不满,一声不吭低着头继续收拾。

    碧玉目不斜视,垂手束立。

    夫人正在气头上。这种时候,谁敢为碧彤说情?

    待碧彤将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一旁的郑妈妈才咳嗽一声张了口:“碧彤,这里暂且不用你和碧玉伺候了,先退下吧!”

第十章 隐秘

    郑妈妈年过五旬,头发花白,额上眼角都是皱纹。目中闪着精光,看着便是个精干厉害的妇人。

    郑妈妈是沈氏乳母,沈氏出嫁,郑妈妈一家子做了配房,随着沈氏一起到了定北侯府。在顾家一待就是十几年。

    她熟知沈氏所有的隐秘,对沈氏忠心不二,深得沈氏信任器重。

    如今郑妈妈年岁渐长,沈氏不忍她操劳忙碌,没再让她领什么差事。只让郑妈妈待在身边,闲来无事陪着自己说说话。

    归兰院里的所有丫鬟婆子都清楚郑妈妈在沈氏心目中的分量,平日里讨好巴结的大有人在。

    在沈氏大发雷霆的时候,也只有郑妈妈敢出言劝慰。

    郑妈妈一发话,碧玉碧彤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立刻退了下去。

    “碧彤,你额上又红又肿。我那儿有一瓶药膏,待会儿就拿过去给你敷上。”出了屋子,碧玉一改刚才的沉默不语,热络又殷勤。

    假惺惺!

    刚才沈氏发怒的时候一声不吭,现在倒是来示好了。

    碧彤扯了扯唇角,声音颇为冷淡:“不必了。我不过是个贱皮贱肉的丫鬟,这点苦头算什么。你的药膏,还是留着日后自己用吧!”

    说完,转身便走了。

    碧玉碰了一鼻子灰,也有些羞恼,冲着碧彤的身影啐了一口:“呸!给脸不要脸!”

    然后悻悻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郑妈妈,我心里真苦。”

    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在屋子里响起。

    在自小喂养自己长大的郑妈妈面前,沈氏没再端出定北侯夫人的架子,红着眼眶哭诉道:“我不过是数落莞宁那丫头几句。她不但不听我的,还出言顶撞。太夫人偏心莞宁,为了她竟罚我跪了半天,斥责一顿不说,还让我以后都别管莞宁的事。”

    “我可是莞宁的亲娘。难道我还会害了她不成?”

    “说到底,那个老东西根本就没真正把我当成一家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心里一直防着我呢!”

    最后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氏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痕,美丽的脸孔阴沉而扭曲。

    郑妈妈低声宽慰道:“天底下的婆婆大多都这样。说起来,这些年太夫人对夫人也算不错了。没抓着内宅不放,痛痛快快地将管家的权利给了夫人。侯爷去世三年,爵位给了大爷,这管家的事务还在夫人手里。”

    沈氏冷笑一声,并不领情:“顾淙顾海都是庶子,顾湛才是她唯一的亲生儿子。她当然不想便宜了大房,自是要将管家的权利留在二房,可不是为了我。”

    郑妈妈委婉地开解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总是夫人得了面子和实惠。有太夫人撑腰,大房也翻不出风浪来。夫人若是和太夫人闹翻了,岂不是便宜了吴氏?”

    “这道理我何尝不清楚。”

    沈氏一脸忍辱负重的神情:“所以,今天这口闷气我只得忍下了。”

    迟早有一天,她要将今天受的屈辱加倍地还回去!

    郑妈妈一手养大沈氏,对她的性子了如指掌,低声说道:“太夫人一日老过一日,还能活几年?这定北侯府,迟早是夫人的天下。将来想出这口闷气,多的是机会。”

    这句话可算是说到沈氏心坎里了。

    沈氏神色稍缓。

    郑妈妈顺势劝了下去:“小姐还不懂夫人的一片苦心。她既是想练武,夫人索性就由着她。等她吃过了苦头,自然就知道夫人对她的好了。”

    提起顾莞宁,沈氏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讥削又凛然的俏脸,陡然有些心浮气躁。脱口而出道:“真不知道,我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说到忤逆长辈,沈氏当年做的事,可比顾莞宁“厉害”多了

    郑妈妈心里暗暗嘀咕着,口中当然不敢明言,笑着说道:“小姐是定北侯府唯一的嫡出姑娘,身份尊贵,有做王妃的姑母,嫡亲的表哥是齐王世子。性子矜傲些也是难免。”

    是啊!

    京城闺秀里,有谁能及得上顾莞宁的家世才貌?

    亲事也无需多费心。自有如意夫婿和荣华富贵的未来等着她。

    想到这些,沈氏没什么喜色,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神色反而晦暗了几分。

    郑妈妈略一思忖,便猜到了沈氏心情低落的缘故,不动神色地扯开话题:“算算日子,最多再有三四日,五爷和岚姑娘就要到京城了。这么多年,夫人还从未见过岚姑娘。岚姑娘今年十四了,不知生的什么模样,性情如何。”

    提起素未谋面的侄女沈青岚,沈氏的神色立刻柔和了下来,轻轻说道:“五哥年轻时清俊无双,满腹诗书,才气出众。他的女儿,相貌性情自是不会差的。”

    “是啊!”郑妈妈笑吟吟地附和:“奴婢想着,五爷擅琴棋书画,岚姑娘跟在五爷身边这么多年,一定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

    沈氏眉头舒展开来,忍不住想,岚姐儿会生得像五哥,还是会像母亲多一些?

    真想立刻就看到他们父女两个!

    沉寂压抑了多年的心思,像野草一般在心头疯长。

    沈氏心念一动,几乎无法克制自己,下意识地握住了郑妈妈的手,叹息着呢喃:“郑妈妈,我真的好想五哥,好想岚姐儿”

    声音极低,几乎听不清。

    郑妈妈面色微微一变,反手用力握紧了沈氏的手,急促地低语:“夫人,慎言!”

    沈氏手掌一痛,神色恍惚。

    “这些话,万万说不得。”

    郑妈妈加重了音量,声音里满是警告:“就是想也得少想。这府中上下,多的是太夫人的耳目眼线。夫人一定要谨言慎行,绝不能流露出半点不对劲。”

    “就算是五爷和岚姑娘到府里住下了,夫人也要谨守规矩俗礼。否则,一旦被人察觉出蛛丝马迹,不但夫人身败名裂。就连五爷和岚姑娘也绝没有好下场!”

    “奴婢说的话,夫人一定要听进心里。以后绝不能再这样了!”

    沈氏终于回过神来。

    想到刚才的失态,后背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懊恼不已,低声道:“郑妈妈说的是。刚才是我一时忘情失言,以后万万不会了。”

    郑妈妈见沈氏面色苍白惊魂未定的模样,心顿时软了下来。

    沈氏刚生下的时候颇为瘦弱,躺在她的怀里,像一只小猫。她花尽心思,一点一点地将沈氏喂养大。亲眼看着她长成风姿绰约的少女,看着她倔强固执地爱上不该爱的人,看着她满心绝望地嫁入定北侯府

    朝夕相伴三十年,在她心里,沈氏比丈夫儿子的分量还要重的多。

    “夫人这些年受的苦,奴婢都看在眼里。”郑妈妈柔声安慰:“再等几天,五爷和岚姑娘来了,夫人就能日日都见到他们。也算苦尽甘来了。”

    “日后总会有办法,让夫人如愿以偿。”

    沈氏轻轻嗯了一声,秋水般的明眸中闪过一丝水光,很快又隐没在眼底。

    郑妈妈说的对。

    这么多年她都熬过来了,再耐着性子等上几日。

    很快,她就能见到五哥和岚姐儿了。

    “夫人回了院子后,大发雷霆,摔了一整套茶碗。碧彤收拾的时候,被夫人用茶碗盖砸中了额头。”玲珑低声禀报:“后来,夫人只留下了郑妈妈说话。”

    至于夫人和郑妈妈到底说了什么,却是无从打探。

    顾莞宁淡淡地嗯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郑妈妈是沈氏最忠心的走狗,对沈氏所有的隐秘过往了如指掌。沈氏所做的那些龌龊事,少不了郑妈妈在背后出谋划策。

    这个时候,郑妈妈一定会劝沈氏暂且隐忍不发,耐心等沈青岚父女入府吧!

    “后来,碧彤和碧玉似乎闹了些口角,各自回屋去了。”玲珑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禀报。

    玲珑是顾家家将首领顾柏的女儿,自幼随父亲习得一身好武艺,比顾莞宁年长三岁。自十二岁起被太夫人选中送到顾莞宁身边贴身伺候,至今已有四年。

    玲珑身手利落,头脑灵活,心思敏锐。平日除了负责贴身保护顾莞宁的安危之外,还肩负着打探府中各处消息的重要任务。

    几天前,顾莞宁特意吩咐玲珑,要格外留意荣德堂里的动静。

    荣德堂里大小丫鬟足有二十多个,大半都是家生子。其中和玲珑相熟的就有三四个。玲珑没费多少力气,就将荣德堂里的事打探得一清二楚。

    顾莞宁略一思忖,吩咐道:“玲珑,你去找一瓶上好的药膏,明日找个机会给碧彤送过去。记着,不要让别人知晓。”

    玲珑讶然地抬头:“小姐”

    这是想拉拢碧彤?

    “碧彤和你年龄相若,自小就相识。你们两个本就有几分交情,私下来往也不惹眼。你待会儿去找琳琅,让她取一百两银子给你。”

    顾莞宁淡淡说道:“这银子要怎么用我不管,总之,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里,将碧彤拉拢过来。”

    碧彤是荣德堂里的一等大丫鬟,每天贴身伺候沈氏。有碧彤做眼线,就能清楚地掌握沈氏的一举一动。

    玲珑敛容领命。

第十一章 拉拢

    第二日早晨,玲珑悄然进了荣德堂。

    这个时辰,沈氏正领着一双儿女在正和堂里给太夫人请安。

    有头脸的大丫鬟都跟着去了正和堂,碧彤额上顶着一块明显的红肿淤青,不宜出去见人,憋憋屈屈地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听到敲门声,碧彤忙去开了门。

    见了来人,碧彤微微一怔:“玲珑,怎么是你?”

    玲珑是顾莞宁的大丫鬟,平日常出入荣德堂,和碧彤也算熟络。闻言叹道:“我听闻你昨日挨了夫人的挂落,今日特意过来看你。”

    一边细细打量碧彤的额头,一边蹙眉道:“瞧瞧你这额头,伤得可不轻。怎么也不擦些药,要是留了印记,以后就别想在主子面前露面了。”

    碧彤苦笑一声:“我不过是个皮粗肉厚的丫鬟,哪里就这般娇贵了。”

    顿了顿又道:“夫人这几日心情不好,我正好借着养伤避一避。也免得无意中冲撞了夫人。”

    语气里不免流露出几分怨气。

    玲珑从荷包里取出药膏,塞到碧彤手里:“就算要避上几天,也得用些药膏。”

    装着药膏的是半透明的玉白色瓷瓶,晶莹通透,握在手中凉意沁人。

    碧彤也是识货之人,瓷瓶一入手,就知道不是凡品,忙笑着将瓷瓶还回来:“怎么好意思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玲珑抿唇一笑,亲热地按着碧彤的手:“不瞒你说,这是小姐特意让我送来的。我若是这么拿回去,差事没办好,少不得要被小姐数落。好碧彤,你快点将药膏收好,就当是帮我这一回了!”

    这番话,听的碧彤受宠若惊,心里热乎乎的。

    真没想到,小姐竟这般细心,特意让玲珑送了药膏来。

    相较之下,夫人就显得太过冷漠寡情了。

    她自十岁起就进了荣德堂,在夫人身边伺候了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夫人一发怒,照样拿她这个大丫鬟撒气,让她没脸。事后问都没问一声,更别说送什么药膏了。

    玲珑人如其名,心思最是敏锐剔透。

    见碧彤神色复杂,玲珑很快便猜到碧彤在想什么,面上却故作不知,口中劝慰道:“我们做奴婢的,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命。主子不高兴了,少不得拿我们这些丫鬟出气。你也不必太过介怀了。”

    碧彤自嘲地苦笑一声:“你说的是。在主子眼里,我们就和屋子里的物件摆设差不多。”

    有谁会在乎物件摆设的心情?

    “这倒也未必。”玲珑故作不经意地笑道:“小姐待身边的人可好的很。平日里温和随意,从不责罚。我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小姐会特意让人请大夫来瞧瞧。要是家中有事了,只要禀报一声告假,小姐从没有不准的。”

    “小姐还对我们几个说过,等过几年,会为我们挑一门合意的亲事,还会为我们准备丰厚的嫁妆。”

    碧彤眼中流露出艳羡之色。

    身为丫鬟,最大的奢求,就是遇上这样一个宽厚的主子。

    玲珑看着碧彤,若有所指地说道:“小姐从不亏待任何心向着她的人。只要肯为小姐出力做事,将来有什么事求到小姐面前,小姐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碧彤心里悄然一动,下意识地握紧了瓷瓶。

    玲珑特意来找她,不止是送一瓶药那么简单吧……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实在值得琢磨……

    小姐和夫人,虽是嫡亲的母女,素日里却不亲近。这几天更是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夫人在太夫人那里吃了挂落,还是因为小姐的缘故……

    夫人执掌着侯府中馈,她在夫人身边做着一等丫鬟,是天大的体面。本不该生出别的心思。

    可是,小姐是府里唯一的嫡女,身份矜贵。若是能暗中讨了小姐欢心,日后说不得就会有一份好前程。

    府里的亲娘老子兄妹,都能得到格外的照拂。

    小姐到底想让她怎么“出力做事”?

    玲珑深谙“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抛了个诱饵出来,不再多说。很快将话题扯了开去。

    碧彤隐隐有些失望,又暗暗松了口气。

    ……

    郑妈妈一番苦心劝慰,果然起了作用。

    接下来几日,沈氏对顾莞宁一意练武的事不再过问,一门心思地打点沈青岚父女的住处。

    琳琅随口说着听来的消息:“夫人挑的院子,离荣德堂颇近。原来的院名,夫人嫌太过俗气,改做了归兰院。”

    归兰院?

    顾莞宁心中默念两次,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这倒是个好名字。”

    兰和岚同音,归兰院,寓意着青岚归来。

    沈氏对沈青岚果然格外上心。

    顾莞宁没有掩饰话语中的嘲讽。

    琳琅心里也有些忿忿不平,低声道:“不过是堂舅爷家里的姑娘,夫人也太上心了。听说不但改了院名,里面所有的家具摆设也都换过了一遭。夫人的库房快被搬了大半。”

    依柳院里的摆设优雅奢华,样样精致。大多是太夫人私库里的搬来的,夫人没怎么过问。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表姑娘,夫人倒是这般用心。

    两相比较,委实让人心中不痛快。

    顾莞宁倒是没放在心上,淡淡一笑:“这点小事,不值得生气。”

    “小姐,你也太大度了。”琳琅低声嘟哝:“这位沈姑娘还没来,已经惹得你和夫人起了口角闹了别扭,这都几日没说话了。要是真的来了,日后还不知要生多少口舌是非呢!”

    “想生是非,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顾莞宁目中冷芒一闪,声音里透出冷意。

    她是定北侯府的嫡出小姐,是顾家最矜贵的女儿,是京城最耀目的世家贵女。

    前世是她太过天真,被沈氏几句好听话和沈青岚的惺惺作态蒙骗住了,不知做了多少傻事……

    否则,区区一个西京来的沈家表姑娘,凭什么压着她的风头,踩着她往上爬?

    “小姐,”琉璃快速地走了进来禀报:“沈家五舅爷和表小姐,已经坐船到了码头。现在正坐了马车往侯府来。夫人命人来请小姐现在去荣德堂。”

    定北侯府的马车已经在码头上等了四天,今天总算是等到了沈青岚父女。

    顾莞宁随意地嗯了一声,却没动弹。

    琉璃略略一怔,看了琳琅一眼。

    小姐这是怎么了?

    夫人可是急着催她过去呢!

    琳琅不疾不徐地说道:“既是贵客要到了,小姐总得装扮收拾妥当了再过去。免得夫人觉得小姐怠慢了贵客。你去打盆热水来给小姐净面,再叫璎珞来为小姐梳妆。”

    琉璃也是个机灵的,闻言顿时反应过来,忙笑着附和:“是是是,贵客来了,小姐总得盛装相迎,方显得慎重。奴婢这就去叫璎珞过来。”

    ……

    沈氏也在对镜梳妆。

    大丫鬟碧环心灵手巧,为沈氏挽了个流云髻。因着沈氏喜素雅,发髻上只插了一支精巧的发钗,点点流苏垂至耳边。

    碧玉殷勤地捧来一袭新衣:“夫人,这是今年刚制的春裳。是上好的蜀锦制成的,色泽繁复不失优雅。夫人穿上这身新衣,也显得气色更好看些。”

    沈氏嗯了一声,由着碧玉伺候更衣。

    收拾妥当后,沈氏打量镜中的自己。

    柳眉淡扫,轻点朱唇。

    薄薄的脂粉,巧妙地遮掩了眼角细细的皱纹。

    梳妆更衣后,镜中的女子美丽优雅,容光焕发。

    时光待她格外优厚,十几年的光阴,只给了她成熟的风韵,并未让她苍老。

    沈氏眼中含笑,心情颇佳,赏了碧环碧玉各一个赤金手镯。两个丫鬟满心欢喜地谢了恩。待郑妈妈进来后,便识趣地各自退下了。

    “郑妈妈,我这样装扮如何?”沈氏像个十几岁的少女一般,明知道自己的美丽,依然心存忐忑,迫不及待地想从他人的口中得到肯定和赞许。

    郑妈妈笑着夸赞:“夫人这样穿戴,看着和没出阁的时候差不多。”

    沈氏抿唇一笑,眼中闪出异样的光芒。

    “说起来,老奴也有些年头没见五爷了。不知道五爷现在是何模样。”郑妈妈又笑着说道:“好在五爷和岚姑娘待会儿就到了。”

    沈氏心情愉悦,笑容也比平日深了许多:“等了这么多时日,总算是把他们父女盼来了。”

    正说着话,顾谨言便来了。

    沈氏笑吟吟地对顾谨言说道:“阿言,你五舅舅和青岚表姐就快到了。我们一起去门口迎一迎他们。”

    其实,应该先打发丫鬟婆子在门口等着。沈青岚父女到了,沈氏再出去相迎也不迟。这才是定北侯夫人应该有的做派。

    看着沈氏迫不及待的样子,郑妈妈默默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顾谨言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姐姐还没来。母亲,我们等等她。”

    沈氏笑容一顿,皱了皱柳眉,轻哼一声:“我早就打发人去叫她了。偏她事多,到现在还没来。”

第十二章 贵客

    沈氏的语气里流露出浓浓的不满。

    自上次不欢而散,母女两个就闹起了冷战。每日见面,除了必要的请安寒暄外,几乎无话可说。

    以前是沈氏疏远顾莞宁。

    现在是母女两个互相冷淡。

    顾谨言夹在母亲和亲姐中间,左右为难,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走上前,轻轻扯了扯沈氏的衣袖,清澈明亮的眼睛中带着恳求:“母亲,你别生姐姐气了。她来的迟些,肯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住了……”

    “有什么事能比这一桩要紧?!”

    沈氏不假思索地反问,声音紧绷而尖锐。

    沈五爷是母亲娘家的堂兄,多年未见,母亲心情急切些也是难免。可是……多年不见的娘家人,难道分量比亲生女儿还要重?

    怪不得姐姐这些日子心里不痛快……

    顾谨言看看沈氏略显阴沉的脸色,没有吭声。

    就在此刻,大丫鬟碧容恭敬地来禀报:“夫人,小姐来了。”

    顾谨言眼睛一亮,不等沈氏有什么反应,立刻转身迎了出去。很快,便满脸欢容地拉着顾莞宁的手走了进来:“母亲,姐姐来了。”

    顾莞宁裣衽行礼:“女儿见过母亲。”

    “你总算知道来了。”沈氏忍住冷哼的冲动,不过,语气也没好到哪儿去就是了:“我早就打发人去叫你,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顾莞宁故作讶然:“莫非五舅舅和青岚表姐已经到府里了?那我可真是失了礼数,怎么能让远道来的贵客久等。”

    沈氏:“……”

    顾谨言稚嫩的童音响起:“姐姐不用担心。五舅舅和表姐还在路上,没到府里。”

    “还没到啊!”顾莞宁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就好,母亲这么生气,我还以为是我没赶上客人进府失礼了。”

    沈氏脸色泛红。

    这个丫头,根本就是成心来气她的!

    顾莞宁似没察觉到沈氏的怒意,笑意盈盈地看了过来:“母亲,你瞧瞧我今日这身穿戴可还合适?”

    沈氏按捺住心头的火气,略一打量。这一看,柳眉又蹙了起来。

    不是穿戴的随意不妥,而是穿戴的太过精致了!

    顾莞宁本就生的容色明艳,身为侯府嫡女,养尊处优娇养长大,身上带着漫不经心的骄矜和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高贵。即使穿着素衣罗裙,素着一张脸,往人群里一站,依然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今日顾莞宁刻意精心装扮了一番。

    光洁细腻的脸庞白里透红,眼眸清亮,红唇嫣然。戴了一整套的赤金镶猫眼石头面首饰。光滑柔软的云霞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岚姐儿在西京长大,就是才貌出挑,气度见识也一定远不及顾莞宁。一见面,怕是就被牢牢压了一头。

    沈氏心里不快,脸上却不好表露出来。

    顾莞宁对沈氏的性情脾气了如指掌,深谙气死人不偿命之道,故作委屈地说道:“母亲怎么不说话了?我想着今日要见舅舅和表姐,特意花了许多时间装扮,免得怠慢了贵客。莫非这样母亲还不满意?”

    顾谨言抬头看过来,眼神中有些不满。

    母亲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姐姐又是让步又是示好,母亲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沈氏见到顾谨言一脸不高兴,很快反应过来,挤出笑容道:“你这丫头,又来编排我。我哪里不满意了。刚才没说话,是一时看你看得呆住了。”

    又笑着叹道:“我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一转眼就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装扮起来,连我这个亲娘看着都觉得惊艳。”

    话说的好听,眼中的不满也遮掩的严严实实。

    总算把场面圆了过去。

    顾莞宁没有揭穿言不由衷的沈氏,抿唇笑了一笑。

    顾谨言再聪慧,到底还是个孩子。看着母亲和姐姐言归于好,格外高兴:“母亲说的是,我刚才乍然见到姐姐,也觉得姐姐今日分外好看。”

    说着,又习惯性地去拉顾莞宁的手。

    顾莞宁忍住抽回手的冲动,和顾谨言像往日一般轻声说起话来。

    现在还不是揭穿沈氏真面目的时候。

    顾谨言的真正身世,也绝不能泄露出去。

    否则,不但有损定北侯府的清名,已经长眠地下的顾湛也会被人耻笑无法安息。

    祖母满心指望着顾谨言将来子承父业,撑起定北侯府。一旦知道了这么多年来疼爱的孙子,根本不是顾湛的血脉,年迈的祖母会是何等伤心难过?

    前世祖母就是因为伤神过度病逝,这一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要对付沈氏母子不是难事,难的是要瞒过所有人……

    打老鼠怕伤着玉瓶,就是如此了。

    好在来日方长,她可以慢慢筹谋。

    ……

    定北侯府的府邸是高祖皇帝赐下的,离皇宫颇近,只隔了几条街。步行至宫门处,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

    隔壁是礼部罗尚书的宅子。国子监祭酒兼太傅林大人的府邸,吏部侍郎崔大人的宅院,内阁大学士傅阁老的住处,也都在附近。

    离宫城更近的府邸,多是亲王府郡王府公主府之类的。太子府和齐王府也在其中。

    住在这里的,都是大秦朝最顶尖的官宦世家。

    街道宽敞平坦,可以容纳十辆马车并行。路上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来往叫嚷的小贩,行人也极少,安静中透着异样的肃穆。

    标有定北侯府标记的两辆马车转了个弯,进了巷子。

    前面就是定北侯府了。

    坐在马车里的父女两个,神色俱有些激动。

    “爹,你这么多年没见姑姑了。姑姑真有你说的那样温柔和善么?”十四岁的少女,声音有些怯生生的,软糯悦耳。

    男子按捺住澎湃的心绪,冲女儿笑道:“当然。我和你姑姑自小一起长大,最是亲厚,对她的性子脾气也再熟悉不过。放心吧!她一定会很喜欢你,将你视如己出。”

    少女羞赧地笑了一笑,心里依然忐忑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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