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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回巢-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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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敏显然不是第一次挨打了,既未哭喊,也未露出委屈之色,反而讥讽地扯起了嘴角:“可惜婆婆不能出去,只能在这小院子里一逞威风。”
“你!”齐王妃盛怒之下,又扬起手。
王敏这次没再逆来顺受,伸手攥住齐王妃的手,目中露出冰冷的恨意:“你再敢这般对我,我拼着和你同归于尽,也不放过你。”
那目光太过怨毒,齐王妃只觉得一阵凉气自心底窜了上来,全身都发凉。
婆媳两个对峙片刻,齐王妃终于退让,颓然地放下手,低声喃喃:“罢了,他们死的死逃的逃,只剩我们几个在这熬日子。还有什么可闹腾计较的。”
想到逃亡在外生死不知的萧睿,想到应了毒誓被“天打雷劈”而死的齐王和次子,齐王妃顿时悲从中来,泪水簌簌而落。
这一哭,顿时将王敏心中所有的苦楚都勾了出来。
王敏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样的日夜煎熬,到底熬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
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女童,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外,瘦弱清秀的小脸上浮着惊惧和不安。
这个女童,正是姐儿。
姐儿已有九岁,因为瘦弱的缘故,看着就如七八岁的孩童一般。她自小性子怯懦内向,沉默少言。被关进宗人府后,愈发胆小孤僻。
齐王妃性情乖觉,不时暴怒嚷骂。王敏要么以泪洗面,要么浑浑噩噩发呆度日,对姐儿不管不问。整日陪伴在姐儿身边的,是姐儿的乳娘吴妈妈。
说来,吴妈妈也算忠仆。
当日齐王府事发,有一些宫人内侍趁乱卷走细软逃走。吴妈妈的丈夫带着儿子逃跑之前,来找过吴妈妈。
吴妈妈不忍抛下姐儿,狠狠心留了下来。
这一留下,便跟进了宗人府,看来是要老死在这个院子里,永无出去之日了。
一开始吴妈妈还时常惦记自己的丈夫儿子,做着还能出去的美梦。漫长的三年时光,彻底磨平了她心中的奢望。如今她歇了所有心思,一颗心都放在姐儿身上。
姐儿对吴妈妈也格外依赖,转头小声说道:“吴妈妈,祖母和母亲都在哭,我还是别进去了。”
反正进去也只会挨骂,说不定还会挨打。
吴妈妈心疼姐儿,也不愿姐儿触这个霉头,悄声道:“也好。”
熟料,两人的悄声低语被齐王妃听见了。
齐王妃满心怒火怨怼痛苦,顿时迁怒到了姐儿身上:“在那儿嘀嘀咕咕地说什么?还不进来!”
姐儿躲不过去,只得低着头走了进去,也不敢抬头多看,弯腰行了礼:“见过祖母,见过母亲。”
“瞧你那副扣扣索索上不得台面的样子!”齐王妃脸上泪痕未干,目中喷出怒火,神色狰狞:“我是你祖母,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不成!给我挺直胸膛,大声说话!”
姐儿被吓到了,身子瑟缩了一下。
齐王妃又骂王敏:“你整日都在忙什么?也不好教导姐儿!瞧她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皇室郡主的模样!”
王敏木木地应道:“反正她这辈子都没机会出去见人了,什么模样又有什么区别!”
齐王妃被堵得火冒三丈,再一看姐儿小声啜泣的样子,更是怒从心头起。起身上前,在姐儿身上重重打了几下:“我打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姐儿不敢躲,更不敢反抗,就这么站在原地,无助地哭泣。
吴妈妈眼圈红了,双手紧握成拳,全身颤抖不已。
堆积了多年的愤慨,犹如滚热的岩浆冲破石层。
“够了!”
吴妈妈怒喊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姐儿身前,就像一只护着幼崽的老母鸡一样,愤怒地瞪着齐王妃:“她还是个孩子!别再打她了!”
齐王妃:“……”
齐王妃万万没料到一向规矩老实的吴妈妈竟敢冲着自己大喊大叫,一时间震惊又怒不可遏,咬牙骂道:“好啊!你这个刁奴,竟敢欺辱到主子头上来了。我今日便要了你的命!”
吴妈妈生平所有的勇气,都用在了这一刻,一步未退,寸步不让:“我今日便是死也要护着姐儿。”
第九百五十四章 苦命(一)
姐儿躲在吴妈妈的身后,哭泣的声音渐渐小了。
齐王妃却被气得够呛。
她这一生,除了这几年遭逢变故潦倒之外,前半生尊荣风光不可一世,不曾受过半点闲气。现在竟沦落到和一个仆妇较劲的地步……
她非杀了吴妈妈不可!
齐王妃面目狰狞,额头青筋毕露,张口怒喝:“来人,将吴妈妈拿下,拖出去杖毙!”
齐王妃被关进宗人府,身边得用的几个管事妈妈也未能幸免,一并跟了进来。听到齐王妃的怒喊声,几个管事妈妈立刻凶神恶煞一般冲了进来,拉扯着吴妈妈往外走。
姐儿蓦然哭喊起来:“不要带走吴妈妈!”
她用尽生平最大的勇气,犹带着童音的声音无比尖锐,重重地撞进众人的耳膜:“不要带走吴妈妈!谁敢碰吴妈妈,我今天便撞死在这里!”
管事妈妈惊住了!
齐王妃惊住了!
王敏也惊住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纤弱的姐儿,不知何时已从吴妈妈身后冲了出来,挡在吴妈妈身前。小小的脸孔上浮着令人心惊的决绝:“谁都不准碰吴妈妈!”
刚才还拼死不顾一切的吴妈妈,眼泪唰地涌了出来,跪在地上,紧紧地搂住姐儿小小的身子,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我的姐儿,你怎么就这么命苦!怎么就投胎到了齐王府!”
这些年来,根本没人真心疼爱过她。
她明明是天家血脉,是尊贵的齐王府小郡主。却连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儿都不如。只有一个吴妈妈不离不弃地陪伴在她身边。
姐儿泪眼模糊,身子不停颤抖,却挺直了胸膛,努力地睁大眼睛,和齐王妃王敏对阵。
……
齐王妃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王敏反应过来,气得全身发抖:“姐儿,你是昏了头吗?怎么能和你祖母这般说话。快到母亲身边来。”
姐儿动也不动,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王敏,声音坚决又清晰:“你不是我母亲。你从不抱我,从不疼我。”
“我晚上做噩梦的时候,是吴妈妈陪我。我饿的时候,是吴妈妈喂我。我的衣服鞋袜,都是吴妈妈替我做的。在我心里,吴妈妈才是我的母亲。你根本不是我母亲!”
王敏气得眼前发黑。
愤怒中,又有着莫名的心慌意乱。仿佛将要失去女儿一般……
不,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下半辈子都出不去了,要在这院子里熬到死的那一日。不管如何,至少还有女儿在身边。
她的女儿怎么可以不认她!
“姐儿,”王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唇颤巍巍地:“我只你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会不疼你。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你快些过来!”
齐王妃的怒喊声紧接着响起:“都反了天了不成!快些将姐儿拉开!将吴妈妈这个从中挑唆的贱妇拖走!”
几个管事妈妈立刻听令,其中一个身材壮实的拉住姐儿,另外几个拖起吴妈妈。
姐儿身子瘦弱,力气不大,哪里敌得过身材壮实的中年妇人。眼看着吴妈妈要被拖出门槛,忽地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在妇人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那个中年妇人猝不及防,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松了手。
姐儿冲了出去,死死地搂住吴妈妈的胳膊,再不肯松开。
齐王妃面色铁青,目中喷出怒火,咬牙切齿地怒道:“自甘下贱!不肯松手,就拖出去一起打!”
王敏霍然色变:“婆婆,姐儿还小,哪里受得住板子。”
齐王妃正在气头上,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冷笑道:“一并打死了事。反正我们齐王府已经没了男丁,彻底绝了后,要她又有何用。”
“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拖出去!给我重重地打!”
几个管事妈妈对视一眼,只得将吴妈妈和姐儿一并拖了出去。
吴妈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被磕破出了血,疼痛钻心。
吴妈妈顾不上自己的伤势,颤抖着将同样摔倒在地的姐儿搂进怀中,泪流满面:“姐儿,你疼不疼?快让吴妈妈看看。”
姐儿缩在吴妈妈的怀里,小声哭道:“我不疼。吴妈妈,我也不怕。让她们将我们一起打死吧!下辈子,你做我的亲娘。”
吴妈妈一边哭一边搂紧了姐儿。
管事妈妈已拿起棍子,毫不留情地落在吴妈妈的背上。
吴妈妈闷哼一声,将姐儿搂得更紧了一些。
棍子接二连三地落下来。管事妈妈们到底有所顾忌,手中的棍子没敢真地落在姐儿身上,一味招呼吴妈妈。
几板子下去,吴妈妈已皮开肉绽,后背鲜血淋漓,口中也溢出了鲜血。
吴妈妈动也没动,咬牙忍了下来。用身子结结实实地护住了姐儿。也不曾放声呼痛求饶,不愿吓坏姐儿。
姐儿看不见,耳朵却听得见。那一声声棍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便如落在她身上一般。她只觉得浑身都痛,心里的恐惧和愤怒,排山倒海一般涌上来。
为什么祖母要这么对吴妈妈?
自称疼爱她的母亲,为什么没冲上来护着她?
这世上,根本没有人爱她!
只有吴妈妈爱她疼她!
今日就和吴妈妈一起死了算了!
十几板子下去,吴妈妈口中不断溢出鲜血。她再也无力护住姐儿,板子落下来的时候,狠狠地击中了姐儿的小腿。
姐儿顿时惨叫一声!
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管事妈妈们面面相觑,不敢再打。
王敏再也按捺不住,哭着跪下求情:“婆婆就饶了姐儿吧!她还小,还不懂事,儿媳以后一定好好教导她!求婆婆饶过姐儿!”一边哭一边磕头。
齐王妃心头这口恶气还未出够,哪里肯停,冷笑道:“不准停!继续打!一并打死!”
就在此时,院门忽地开了。
当看到院中的情形时,来人皱了眉头,满脸怒气:“停手!”
第九百五十五章 苦命(二)
齐王妃抬头看了过去。
看清来人的脸孔时,齐王妃心底的憎怒和旧怨顿时袭上心头:“陈月娘,你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陈月娘!
陈月娘年少时便是太夫人身边的武使丫鬟,颇得太夫人器重。
齐王妃顾渝和陈月娘年龄相若,也算从小一起长大。不过,齐王妃性情高傲,从未将一个丫鬟放在眼底。
今日在最狼狈落魄之际,看到熟悉的脸孔,便如最深的伤疤被生生揭开,愤怒中又夹杂着无法言喻的难堪。
她是阶下囚,狼狈不堪。
陈月娘如今却是顾皇后身边的亲信女官,穿戴讲究,容貌秀丽,气度出众,比起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妇们多了飒爽英姿。
陈月娘目光一扫,已将院中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目中怒气更盛。她大步走上前,迅疾出手。
那几个管事妈妈只仗着身高力壮,身手粗陋,如何是陈月娘对手。被陈月娘三拳两脚打得哀嚎不已。
吴妈妈已经昏迷过去。
姐儿依旧哭喊不已。
陈月娘蹲下身子,迅速扫视一眼,不由得暗暗心惊。姐儿的小腿已经肿了,也不知是否骨折了。
陈月娘柔声哄道:“姐儿别怕,我这儿有最好的伤药,给你敷上就不痛了。”万幸她随身带着徐沧精心配制的上好伤药。
陈月娘动作十分麻溜,撕开姐儿的裤腿,将药粉撒上去,又从袖中取出干净柔软的纱布,小心地为姐儿裹住伤处。
也不知是伤药起了作用,还是姐儿已经哭累了,哭声渐渐停止。
齐王妃铁青着脸说道:“陈月娘,不用你假惺惺地装好人!你给我说清楚,你今日来,到底是要干什么?莫非是顾莞宁让你来杀了我们?”
跪在地上的王敏面色一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蝼蚁尚且偷生。
被关在宗人府里虽然痛苦难熬,到底还能苟且活着。
……
陈月娘起身,冷冷说道:“齐王父子兴兵谋逆,就是杀了你们也不为过。皇后娘娘心地仁厚,留了你们性命,也未折辱你们。你们竟不知感恩,真是令人齿冷!”
齐王妃冷笑不已:“顾莞宁哪有这等好心!她不杀我,无非是怕母亲伤心难过。不然,她怎么肯留我性命!”
陈月娘眉目森冷,冷哼一声:“原来你也知太夫人为你伤心难过。不妨告诉你,太夫人曾跪求皇上饶你性命。你若有半点良心,便该感念太夫人恩情。”
齐王妃继续冷笑,语气中满是怨怼:“我为何要谢她?”
“她若心疼我,当日又怎么会狠心对我不管不顾?若是她肯出手相助,或许大业已成。我的丈夫儿子也不会被雷劈死,我早已坐上凤椅,成为大秦皇后。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不认我这个女儿,我也不认她这个亲娘!我和她已经恩断义绝!”
陈月娘不敢置信地看着齐王妃:“你……你怎么能这么想!”
世上竟有这等狼心狗肺之人!
齐王妃脸上满是怨恨,目中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我最恨的就是她!”
陈月娘双手紧握成拳,脸孔渐渐泛起愤怒的红晕。
“你握拳想干什么?”齐王妃自然清楚陈月娘的厉害,色厉内荏地怒斥:“一日为婢,终身为仆。难道你敢对主子动手不成?”
陈月娘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缓缓说道:“十几年前,太夫人便放了我的奴籍。我早已是良民。”
“今日,我便为太夫人出手教训你这个忤逆不孝女!”
说完,大步上前,猛地一脚飞起,踹中齐王妃的腿。
齐王妃惨叫一声,身子飞出去两丈远,额头重重地磕中廊柱,顿时血流如注。
陈月娘愤而出手,心中却有数。刚才那一脚,足够齐王妃在床上躺几个月。不过,并无性命之忧。
陈月娘又看向王敏。
王敏瘫软在地上,全身无力,面色惨然,目中布满惊惧。
“别,别杀我。”王敏颤抖着挤出几个字。
陈月娘俯视着她,淡淡说道:“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姐儿便要命丧棍下。你为何不护住姐儿?”
“吴妈妈虽是乳娘,却比你这个亲娘更疼姐儿。甘愿用自己的命护住姐儿。你这个亲娘,只会跪在一旁求饶。齐王妃不允,你便什么也不做。”
“你根本不配为母亲!”
王敏嘴唇不停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今日我奉娘娘之命,带姐儿进宫。”陈月娘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日起,姐儿和你再无瓜葛。”
……
进宫?
为何要带姐儿进宫?
顾莞宁要做什么?
王敏脑海中满是疑问,却问不出口。眼睁睁地看着陈月娘抱起姐儿往外走。
姐儿一边哭一边小声问:“带吴妈妈一起走行吗?”
陈月娘柔声道:“当然可以。会有人将吴妈妈带走,为她治好伤,让她继续伺候你。”
姐儿便什么也不问了,将纤弱的身子缩进陈月娘的怀里。至始至终,都未回头看王敏一眼。
王敏像木雕一般坐在原地,神情僵硬,全身僵直。
那几个管事妈妈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然后忍着疼痛上前:“世子妃,王妃伤得不轻。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该让外面的侍卫请个大夫来给王妃看诊?”
王敏恍若未闻,毫无反应。
管事妈妈们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俱是一沉。
小郡主被带走,王妃受了伤,若是世子妃再失了心智……
几个管事妈妈忍着疼痛,一起抬着昏迷不醒的齐王妃进了屋子。
王敏依旧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忽地笑了起来,口中低喃:“走了也好。顾莞宁若想要姐儿性命,根本不必这般麻烦。姐儿进宫,总比待在这鬼地方强,说不定以后还能过些好日子……”
说着说着,忽然说不下去了,双手捂着脸恸哭起来。
陈月娘说的那番话,不停在她脑海中回旋。
你为何不护住姐儿?
齐王妃不允,你便什么也不做。
你根本不配为母亲!
……
第九百五十六章 心软(一)
“……奴婢赶到的时候,吴妈妈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小郡主的腿也被打伤了。”
椒房殿里响起陈月娘愤慨的声音:“奴婢实在气不过,出手教训了齐王妃一回。还有齐王世子妃,奴婢也痛骂了她一顿,说她不配为母亲!”
说完,陈月娘跪下请罪:“奴婢今日一时气愤动手,冒犯了主子。还请娘娘责罚!”
顾莞宁凝望着满脸红晕愤慨不已的陈月娘,缓声道:“夫子忠肝义胆,为了维护祖母才动了手,何错之有?我不但不罚,还要重赏夫子!”
陈月娘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娘娘真的不生奴婢的气?”
“若是齐王妃敢当我的面这么说,我一定亲自动手教训她!”顾莞宁目中闪过一丝厉色,声音也冷了下来:“祖母这般疼爱她这个女儿,可她又是怎么对祖母的?狼心狗肺,莫过于此!”
可不就是狼心狗肺吗?
陈月娘目中闪出水光,哽咽着低语道:“太夫人若知道此事,不知会何等伤心难过。”
不管如何,齐王妃到底是太夫人的亲生女儿。太夫人再愤怒再失望,也不能坐视她赴死。所以,才会跪地恳求皇上饶过齐王妃一命。
齐王妃丝毫不领情,反而对太夫人充满怨恨。
这等凉薄无情,令人心寒齿冷!
顾莞宁神色看似平静,实则心中怒焰滔天,全仗着过人的自制力才忍了下来。她重重呼出胸口的浊气:“此事万万不可传到祖母耳中。”
陈月娘应了声是。
顾莞宁定定神,冷然说道:“齐王父子谋逆犯上,是十恶不赦的死罪,本该满门抄斩。皇上仁厚,杀了齐王父子,却饶过齐王府一众女眷性命,只将她们软禁在宗人府,衣食从未苛待。可惜人心不足,她们丝毫不知感恩,反而满心怨怼。”
“传本宫之命,从今日起,齐王府女眷衣食减至原来的三成。”
“齐王妃的腿伤,也不必找大夫医治,送两瓶伤药过去就行了。”
死不了就行!
陈月娘一一应了下来。
直到此刻,顾莞宁心头那口郁气才稍稍平息,转而问道:“姐儿现在如何?那个吴妈妈伤势如何?”
陈月娘答道:“奴婢已将小郡主安置在碧瑶宫里,徐沧正在为小郡主看诊。小郡主坚持让吴妈妈和她同行,奴婢自作主张,将吴妈妈也一并带进了宫,一并安置在碧瑶宫。”
碧瑶宫离景月宫不远,颇为安静。离椒房殿倒是有一段距离。
陈月娘将姐儿带到碧瑶宫,显然也有戒备提防之意。
顾莞宁略一点头:“本宫这就过去看看。”
……
顾莞宁刚起身,闵太后便来了。
“莞宁,我有话要问你。”闵太后皱着眉头,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刚才听闻,姐儿被接进宫里。这是谁的主意?为何要将她接进宫来?”
顾莞宁三言两语将原委道来:“这是阿娇的主意。她想让姐儿进宫做伴读,我犹豫了两日,才应下此事。父辈犯下的错,不该算在姐儿身上。”
稚子无辜!
这个道理闵太后当然懂,可一想到领兵逼宫的齐王父子,便如鲠在喉。
闵太后继续皱着眉头:“名门闺秀多的是,何必一定要选姐儿?”
顾莞宁当然清楚闵太后的心结,温言说道:“姐儿受了伤,儿媳正要去看看她。母后若是闲着无事,不如和儿媳一同前去。”
闵太后一愣:“姐儿怎么会受伤?”
顾莞宁轻叹一声,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心软的闵太后听得愤怒不已,咬牙怒道:“世上怎么有这般狠心之人。对自己的孙女也下得了这般毒手!我和你一起去碧瑶宫看看。”
顾莞宁也不多言,和闵太后相携去了碧瑶宫。
……
碧瑶宫里平日无人居住,只有几个宫人守着。好在每日都打扫一遍,寝宫里还算干净。
当顾莞宁和闵太后相携而至时,几个宫人忙跪下行礼,一边暗自庆幸。幸亏今日没偷懒,将寝宫打扫过了。
陈月娘敲了门,很快,寝室的门开了。
徐沧正低头为姐儿看诊,听到动静,也未急着起身行礼,专心地继续看诊。
在徐沧眼里,病患永远排在第一位。顾莞宁清楚他的脾气,并不见怪,走到床榻边,目光一扫。
这一看之下,顾莞宁也有些心惊。
瘦弱的姐儿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哭的红肿的眼中此时没有泪水,茫然无神。右腿受伤之处展露出来,红肿了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徐沧用手探着腿骨受伤之处,约莫是碰触到了伤处,姐儿像被针刺一般,骤然尖锐地哭喊起来。
闵太后先被吓了一跳,待看清姐儿此时的情形后,又是一阵心酸,长叹一声:“可怜的姐儿。比阿娇年长了一岁,看着可比阿娇瘦小多了。”
也是个可怜的。
罢了,就让她留在宫里吧!
这么一个瘦弱可怜的丫头,就是在宫里,也翻不出风浪来。
顾莞宁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张口问道:“徐沧,姐儿的腿伤如何?”
徐沧简短地应道:“腿骨未折,受重击有了裂痕。敷些伤药,好生调理养上三四个月,就无事了。”
顾莞宁点点头,然后看向还在哭泣的姐儿。
姐儿和阿娇确实不同。
阿娇自小被众人娇惯着长大,从未吃过半点苦头。偶尔磕着碰着,便要哭啼抹泪四处撒娇,享受众人的抚慰和娇宠。
姐儿受了这等重伤,一定十分疼痛,却只在一开始哭喊了几声,很快哭声便小了。肩膀微微耸动,不时小声哭着,竭力隐忍。像是唯恐哭出声来会惹人厌烦一般。
顾莞宁素来心冷,很少生出怜悯之类的情绪。此时心中却有些酸涩,下意识地放软了声音:“姐儿,你若觉得痛,便哭出来,不必忍着。”
姐儿含泪抬头,抽噎着说道:“皇伯母,我不痛。”
隔了几年未见,姐儿依然记得顾莞宁。
第九百五十七章 心软(二)
顾莞宁心中又是一软,轻声问道:“姐儿,你还记得我么?”
姐儿吸了吸鼻子,点点头:“记得。皇伯母对姐儿很好,还带过好吃的给姐儿。”
这还是姐儿年幼时的事。当时王敏不愿去皇陵,故意折腾得姐儿生了一场病。顾莞宁登门探望时,带了许多孩子爱吃的食物。
没想到,姐儿竟一直都记得。
顾莞宁神色柔和下来:“以后你就在碧瑶宫里住下,和阿娇一起读书。你可愿意?”
姐儿已经九岁,早已懂事,闻言全身一颤,清秀的小脸上浮上不敢置信的神情:“皇伯母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留在宫中,还可以和阿娇一起读书?”
顾莞宁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你若选择留下,以后再也不能见你祖母和你母亲。你仔细想几日,再给我答复。”
“我愿意。”姐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用想几日,我现在就答复皇伯母,我愿意!”
顾莞宁定定地看着姐儿,缓缓说道:“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我希望你永远不会为今日做过的决定后悔!”
姐儿用袖子擦了眼泪,神情坚决:“我绝不会后悔!”
一直没出声的闵太后,此时也张了口:“有什么话,以后慢慢再说。瞧姐儿伤成这副样子,得好生歇着养上一段时日才行。等伤好了,再问她也不迟。”
顾莞宁哑然失笑。
之前不愿让姐儿留下的是闵太后,现在舍不得逼问姐儿的也是闵太后……闵太后这辈子怕是也改不了心软的毛病了。
徐沧动作利落地给姐儿上药包扎,又给她施针止痛。
顾莞宁待了一会儿,等姐儿累极闭上双目,才转身离开。
“皇伯母,”姐儿细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顾莞宁动作一顿,转头问道:“什么事?”
姐儿满眼祈求:“吴妈妈受了重伤,求皇伯母救一救吴妈妈。”说着,目中闪出晶莹的泪珠,声音也随之哽咽起来:“皇伯母别将吴妈妈送回去。祖母一定会让人打死吴妈妈的。”
作孽的齐王妃!把孩子吓成什么样子了!
闵太后抢着应了下来:“这等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养伤吧!”
从碧瑶宫出来之后,闵太后将齐王妃婆媳两个大骂了一通。
“虎毒不食子!姐儿这般温驯听话,齐王妃竟还对她下了毒手,委实可恨可恼!还有那个王敏,哪里有半点当娘的样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也照顾不好。真是气煞我了!”
“以后让姐儿留在宫里!你没空照拂,我便多照顾她一二。宫中这么大,总不至于连一个可怜的姐儿也容不下。”
“姐儿今年已有九岁,看着只有六七岁模样,又瘦又小,着实可怜。让她在宫里好生养上六七年。女孩子十六岁便能嫁人。到时候为她备一份嫁妆,替她招一个老实可靠的郡马。也算对得住她了。”
顾莞宁心头微微一热,柔声应道:“母后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闵太后眉头舒展开来,轻轻叹了一声:“难为阿娇主动想起姐儿。不然,姐儿怕是活不过今日。说来,也是这丫头命好。还有翻身的一日。”
换了心狠手辣的主,姐儿早就没了活路。
……
闵太后今日留在椒房殿里用午膳。
阿娇阿奕先散学归来。没等顾莞宁张口,闵太后便将姐儿进宫一事告诉姐弟两个:“……阿娇,待姐儿的伤养好了,再随你一起读书。你以后若有闲空,不妨去看一看她。”
阿娇听了姐儿受伤的经过始末,目中闪过震惊和愤怒:“她的祖母和亲娘怎么会这般狠心。”
又抬头对顾莞宁说道:“娘,我用过午膳便去看望堂姐。”
阿奕立刻道:“我也去。”
顾莞宁点头应允:“你们想去便去。”顿了片刻,又淡淡提醒:“你们和姐儿来往无妨,不过,不要提及她的父亲和祖父。”
姐儿早已记事,齐王父子俱是死在他们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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