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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回巢-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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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和的晨曦洒落进来,照得一室亮堂。层层轻纱帷幔,将宽大的床榻遮住,自成一方安稳的天地。

    太孙向内侧着身子,清亮温润的黑眸中满是笑意。

    阿娇将头枕在亲爹的胳膊上,睡得十分香甜。

    阿奕蜷缩着身子,在她的怀中呼呼大睡。

    这一幕,是她这几个月来朝思暮想最美的梦境。

    太孙唯恐惊醒孩子,刻意压低声音:“先别吵醒孩子,梳洗换衣,我带你进宫。”

    顾莞宁轻轻点头,小心翼翼地挪了挪阿奕的头。刚动了一动,阿奕便醒了,还没睁开眼,两只小手便紧紧地抓住顾莞宁的衣襟:“娘!”

    阿娇立刻也惊醒了:“娘别走。”

    阿奕睁开眼,眼神慌乱而委屈:“娘,你又要走了吗?”

    顾莞宁鼻子一酸,脸上挤出温柔的笑意:“娘要进宫见你们皇祖父。你们姐弟两个乖乖地等娘回来。”

    “不,我要和娘一起进宫。”阿奕十分坚持。

    他才不让娘一个人离开。

    阿娇也睁圆了眼睛:“我也和娘一起进宫。”

    他们姐弟早就悄悄商议过了。娘亲回来之后,他们要紧紧跟在娘亲身边,不离开半步。

    顾莞宁无奈地笑道:“你们听话,娘真的有要紧事,不便带着你们两个。”

    “不行!”姐弟两个异口同声:“我们和娘一起走。”

    顾莞宁哑然。

    太孙很快做了决定:“我们带着阿娇阿奕一起进宫。”

    顾莞宁略略蹙眉:“只怕皇祖父会心生误解。”元佑帝对她已有成见,见她带着孩子进宫,只怕会以为她是有意为之。

    太孙淡淡说道:“他们姐弟整日念叨着亲娘,皇祖父心知肚明。带着进宫也无妨。”

    顾莞宁也不是拘泥矫情之人,很快便点了点头。

第七百二十四章 天子

    再次踏入宫门,顾莞宁心中泛起微妙难言的唏嘘。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圣眷二字,委实难料。一桩陈年旧事,就将元佑帝对她的欣赏器重摧毁得干干净净。由此也可见,将自己的荣辱全寄在他人身上,是何等的脆弱。

    太孙似知道顾莞宁在想什么,悄然握住她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阿宁,总有一日,我会坐到这世上至高的位置。世上再无人能左右你我的命运。

    顾莞宁收拾纷乱的思绪,冲太孙笑了一笑,打起全部精神,应付接下来的这场硬仗。

    果然,夫妻两个刚领着孩子进了福宁殿,元佑帝便不快地扫了过来:“你们两个怎么将阿娇阿奕也带来了?”

    孩子还小,那些污浊不堪的事,万万不能入他们的耳中。

    顾莞宁神色镇定地上前,和太孙一起行礼:“孙媳见过皇祖父。孙媳离京三个多月,阿娇阿奕不肯离开半步,硬是要跟着来。孙媳也没办法,只得将他们都带来了。”

    元佑帝还想沉着脸训斥几句,嘴甜的阿娇已经迈着小腿跑到了龙椅前,甜甜地喊了一声:“皇曾祖父。”

    阿奕跑得丝毫不比阿娇慢,响亮地喊了一声皇曾祖父,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元佑帝:“阿奕想和娘亲在一起。”

    元佑帝脸上的怒容顿时褪了三分。

    阿娇伸出小手,拉着元佑帝的手摇了一摇:“皇曾祖父,你别生气好不好?阿娇害怕。”

    这两个鬼灵精!

    元佑帝哪里还沉得下脸,张口就哄道:“曾祖父没生你们气。”

    阿娇眨巴着大眼,委屈地说道:“也不要生娘亲的气。”

    阿奕立刻跟上:“曾祖父一生气,娘亲就得走了。阿奕不要娘亲走。”

    元佑帝:“……”

    元佑帝瞪了太孙和顾莞宁一眼。

    太孙无奈地笑着解释:“皇祖父别误会。孙儿和阿宁从未教过他们说这些。他们姐弟每日都闹着要娘亲,阿宁一回来,他们都要跟着阿宁身边。孙儿不忍叱责孩子,只得带了他们进宫。皇祖父要怪,就怪孙儿吧!”

    元佑帝从鼻子哼了一声:“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可怪的。”

    也不理夫妻两人,先将两个孩子抱到腿上,逗弄说话。

    两个孩子每个月进宫两回,对疼宠自己的曾祖父颇是喜欢,姐弟两个胆子也格外大。童言童语听得元佑帝舒展眉头,十分开怀。

    虽然是无心为之,可一双儿女确实为顾莞宁增光添彩,也令元佑帝的心软了几分。

    ……

    一盏茶过后,太孙主动将一双孩子抱出了福宁殿。

    福宁殿里立刻清静下来。

    元佑帝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冷然的目光扫过顾莞宁平静如常的脸孔,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顾氏,你好大的胆子!对付王氏也就罢了,竟连皇后的娘家也不放过。”

    顾莞宁早有准备,不卑不亢地应道:“别人举着刀要杀孙媳,想毁了孙媳的名节,孙媳焉能束手就擒。不得已才选择自保,并无对付王家的意思。”

    是王家主动找上门来,可怪不得她。

    元佑帝冷笑一声:“你说得倒是轻巧。如果不是你,王氏的隐秘不会曝露,王家不会铤而走险杀人灭口,皇家也不会因此出丑。你一句自保,便将所有罪责推得一干二净!朕今日才知,你如此能言善辩。”

    昔日所有的欣赏,都变成了今日的指责。

    真是一大讽刺!

    顾莞宁不无自嘲地笑了一笑:“皇祖父若执意将这一切都归咎到孙媳身上,孙媳也无话可说。”

    “当日孙媳隐瞒生母不贞的隐秘,不愿顾家受牵连,不愿太子府沦为众人笑谈。皇祖父痛斥孙媳有意欺瞒众人。”

    “孙媳还以为,皇祖父欣赏的是磊落坦荡从不遮掩之人。没想到,换了个人,皇祖父竟又希望孙媳保持缄默,任由人灭口。”

    “孙媳惭愧,委实不知该怎么做,才能令皇祖父满意。”

    “还请皇祖父明示,以后孙媳到底什么时候该坦白,什么时候该隐瞒?”

    元佑帝:“……”

    这个顾莞宁,还是这般牙尖嘴利!

    被戳中了痛处的元佑帝面色变幻不定,在恼羞成怒翻脸和理亏隐忍一二中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昏聩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王氏之事,虽然是顾莞宁设局,却怪不得顾莞宁。如果不是王氏不贞在前又意图灭口杀人,也不会这一连串的事。

    要怪也只能怪王氏和王家人,和顾莞宁有何干系?

    谁也不能任人宰割不反抗吧!

    元佑帝深呼吸一口气,淡淡说道:“罢了,事已至此,朕不想再深究。王氏死了,王家上下,朕也会严惩。他们敢行刺太孙妃,胆大包天,朕绝不会轻饶他们。”

    顾莞宁立刻谢恩:“孙媳多谢皇祖父。”

    至少,元佑帝还肯公正行事。

    哪怕不是为了她,她也该感恩戴德。

    “你不必谢朕。”元佑帝冷然道:“朕要维持天家体面,要为朕的长孙撑腰。总之,不是为了你。”

    顾莞宁神色如常,宠辱不惊地应道:“不管如何,得了益处的是孙媳。孙媳总得谢过皇祖父。”

    元佑帝看着顾莞宁的脸,便觉得堵心:“既是回来了,也不必再回去了。好好抚养阿娇阿奕,照顾好一双孩子。”

    顾莞宁应了声是,不等元佑帝吩咐,便张口道:“若无皇祖父宣召,孙媳便不进宫请安了。免得给皇祖父添堵。”

    元佑帝:“……”

    确实添堵!

    只看着那张平静如常的脸孔,便觉得心里憋闷。再被一句句不软不硬地话堵着,元佑帝心情好才是怪事。

    “你知道就好。”元佑帝没好气地说道,随意地挥挥手:“宫中无事,你和阿诩带着孩子先回府去。”

    再待下去,非被她怄得吐血不可。

    顾莞宁应声告退,转身离开福宁殿。

    毫不迟疑,毫无眷念。

    元佑帝看着顾莞宁冷静决绝的背影,心里愈发气闷。

    被他怒斥,被他冷落,失了圣眷。为何顾莞宁半点都不惊惧害怕?

第七百二十五章 示好

    走出福宁殿,顾莞宁也暗暗松了口气。

    此行比她想象中的顺利一些。

    元佑帝对她的厌恶不喜,早在她意料之中。她也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准备。却未想到,元佑帝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就这么放过了她。

    嗯,这都是阿娇阿奕的功劳。

    “娘,”两个孩子一看到她的身影,便欢喜地跑了过来。

    顾莞宁瞬间绽出笑意,俯下身子,拉起孩子的小手。

    太孙迅速打量顾莞宁一眼,低声问道:“你没什么大碍吧!”

    顾莞宁嗯了一声,随口道:“以后无事,便不必进宫了。”

    太孙目光暗了一暗,定定地看着顾莞宁。

    身在宫中,话不能轻易说出口。顾莞宁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他想说的话。

    阿宁,你暂且忍耐一段时日。这座皇宫,我会亲自捧到你面前。

    顾莞宁舒展眉头,微微笑了起来:“我们回去吧!”

    太孙应了一声,和顾莞宁一起带着孩子走出福宁殿。

    ……

    刚走出福宁殿,等候在殿外的宫女便殷勤地走上前来:“启禀殿下,贤妃娘娘命奴婢在此等候。请殿下和太孙妃去景秀宫一趟。”

    孙贤妃?

    太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看向顾莞宁:“阿宁,可想去景秀宫?”

    等在一旁的宫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贤妃娘娘张口相邀,太孙殿下竟未一口应下,还要询问太孙妃……早就听闻太孙殿下对太孙妃情深义重百依百顺,今日总算是亲眼目睹了。

    “贤妃娘娘亲口邀请,我们做晚辈的,焉有不去之理。”顾莞宁淡淡说道:“我们便去一趟。”

    一炷香后。

    太孙顾莞宁领着一双孩子刚踏进景秀宫,孙贤妃便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阿娇阿奕时常进宫,对孙贤妃也算熟悉,一起行礼喊了声贤妃娘娘。

    孙贤妃一脸慈爱地摸了摸阿娇阿奕的头:“你们姐弟两个,难得来一回景秀宫。我让人领着你们到景秀宫四处转转。”

    显然是想支开两个孩子。

    阿娇阿奕都不情愿离开,太孙放下不下,索性亲自领着孩子出去了。

    不管孙贤妃打着什么主意,顾莞宁总能应付。

    待太孙领着孩子离开,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

    不等顾莞宁行礼,孙贤妃便亲热地拉起顾莞宁的手,和颜悦色地说道:“听闻顾氏回京,我昨日高兴地几乎一夜未眠。我料到你们必会进宫,今儿个一大早便命人在福宁殿外等着,果然是等到你们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能让孙贤妃不计前嫌豁出一张老脸也要示好拉拢的,会是什么好事?

    顾莞宁不动声色地缩回手,淡淡应道:“多谢贤妃娘娘惦记。我在静云庵住了三个多月,让贤妃娘娘忧心牵挂了。”

    孙贤妃仿佛没听出她话语中的讥讽一般,笑着说道:“人这一生,哪能没个坎坷波折。熬过去也就好了。”

    然后,又叹了口气道:“没想到,王氏竟是这等阴狠之人,为了一个内侍,竟要对你下毒手。好在你机敏警觉,早有防备,否则,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亲者痛仇者快?

    谁是亲,谁又是仇?

    顾莞宁目光一闪,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贤妃娘娘有话不妨明言。”

    孙贤妃见顾莞宁油盐不进,心里暗暗恼怒。只是,眼下机会极为难得,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翻身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哪怕要对顾莞宁折腰低头,她也要忍下这口闲气。

    孙贤妃也不再兜圈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王氏无颜见人,自尽身亡。王少常被关进刑部天牢候审。高阳郡主一病不起。皇后娘娘也已病重,连着几日未曾露面。”

    “经过此事,王家的承恩公爵位,会成为昨日黄花。皇后娘娘的凤位怕是也不保了。”

    说到这儿,孙贤妃的眼睛亮了起来,语气也透出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不出几个月,皇上便会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后位空悬,她这个太子生母,当然有资格坐上凤椅……也只有她才有这个资格!

    孙贤妃的眼中闪出热切兴奋的光芒。

    顾莞宁眸光微闪,淡淡说道:“娘娘特意请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此事和我并无太大关系。”

    孙贤妃收敛笑容,正色道:“皇后之位,关系重大,和你怎么会无关。你一日是太孙妃,一日就离不开皇室权力争斗。”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也不兜圈子。”

    “后位我志在必得!”

    “只要你肯助我坐上凤位,日后我定会为你撑腰,也会照拂定北侯府。”

    孙贤妃从不会小觑任何人。顾莞宁人在静云庵,依然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太孙一颗心都在她身上,将她拉拢过来,对自己当然十分有利。

    可惜,顾莞宁并未因这个允诺动容,唇角浮起熟悉的嘲弄讥讽:“娘娘太过高看我了。我如今为皇祖父厌弃,哪里还有左右局势的本事。”

    顿了片刻,又淡淡说道:“就算有,我也没有站在娘娘这一边的打算。”

    孙贤妃:“……”

    孙贤妃的脸孔忽红忽白,既难堪又愤怒,咬牙切齿地低声道:“顾莞宁!王家人要杀你灭口,王皇后当日也想置你于死地。你和她再无和解的可能。既是如此,你为何不肯站在我这一边?”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我和皇祖母之间虽有恩怨。可这绝不代表我就要和娘娘沆瀣一气。”

    孙贤妃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好一个顾莞宁!

    都到这等时候了,还要嘴硬!

    如果不是因为太孙对她百依百顺,自己何须向一个晚辈低头示好?又何须受这样的羞辱?

    顾莞宁看着气得发抖的孙贤妃,慢悠悠地说了句:“希望娘娘有心想事成的一日。”

    “顾莞宁!”孙贤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说过的话。”

    “我顾莞宁从不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后悔。”顾莞宁目光扫过孙贤妃难看至极的脸:“想来娘娘也不愿再见我,我这便离开。”

第七百二十六章 访客(一)

    孙贤妃眼睁睁地看着顾莞宁转身离开,气得七窍生烟。

    顾莞宁头也没回,不疾不徐地走出了正殿。

    太孙没有多问,只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家。”

    顾莞宁笑着嗯了一声。

    夫妻两人领着孩子回了太子府。

    太子妃坐立难安地等着,见他们平安归来,忐忑不安的心才算落回原位,忙问起两人进宫的情形。

    顾莞宁不欲太子妃担心,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皇祖父让我在府中好好照顾孩子,等闲无事,不必进宫请安。”

    太子妃听了此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顾莞宁素来是个骄傲的性子,往日又格外受元佑帝的青睐偏爱。如今遭了冷遇,心里一定很难过。

    太子妃低声安慰道:“莞宁,你皇祖父还没消气。等过上一段时日,一定会召你进宫。”

    顾莞宁倒是颇为坦然,反过来笑着安抚太子妃:“我早有心理准备。眼下的情形,已经比我预想中的好多了。母妃不必介怀。”

    太子妃仔细打量顾莞宁一眼,见她神色平静安然,这才放了心:“你别灰心丧气就好。日子是要慢慢过的。你还年轻,有些坎坷波折都不要紧。熬过去就会否极泰来。”

    顾莞宁微微一笑:“母妃说的是。我以后正好专心照顾阿娇阿奕。”

    太子妃欣然点头,很快又道:“对了,顾侍郎今日一大早便让人来投了拜帖,说要登门探望拜会。我留了拜帖,让他明日到府中来。”

    顾莞宁笑着嗯了一声,又道:“不止是三叔,接下来几日,一定会有许多人登门来看我。”

    关心她的亲眷好友,不亲眼来看她放心不下。有心看热闹的人,想来看看骄傲的太孙妃经过这一劫之后是否还能维持往日的高傲。心怀恶意的,更少不了冷嘲热讽奚落讥讽。

    总之,一定会很热闹就是了。

    太子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思忖片刻道:“你见一见亲眷好友,其余的人,便由我出面打发。”

    免得顾莞宁落入尴尬的境地。

    顾莞宁却道:“这倒不用了。登门想见我的,便由我出面打发。”

    “可是……”太子妃欲言又止,目光将担忧表露无遗。

    太孙张口,替顾莞宁说道:“阿宁躲着不见人,会惹来更多的闲言碎语。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出来见人。”

    顾莞宁笑着看了夫婿一眼,接过话茬:“殿下说得有理。我也是这么想的。母妃只管放心,敢当面刁难奚落我的人还没出世呢!”

    太子妃哑然失笑:“罢了!你既是自己能应付,便由你好了。”

    闲话数句后,顾莞宁忽地意味深长地说道:“出了这等事,王家败落已成定局。皇祖母说不定也会搬出椒房殿。”

    太子妃一惊,霍然看向顾莞宁:“这种话,可万万不能乱说。”

    后位废立,关乎朝堂国运,绝不是小事。

    顾莞宁目光闪动,压低了声音:“母妃只当不知。最好是劝着父王一些,千万不能掺和此事。免得为皇祖父忌惮。”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今日贤妃娘娘请我们去了景秀宫。”

    话中之意,已经十分清楚。

    太子妃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孙贤妃是太子生母,这些年来,太子对孙贤妃十分信任敬重。如果有扶持孙贤妃登上后位的机会,以太子的性子,必会出力。

    “我已经拒绝贤妃娘娘。”顾莞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后位之事,我们绝不宜插手。而且,以皇祖父的性子,未必会再立新后。贤妃娘娘的如意算盘,只怕要落空。”

    顾莞宁说得十分笃定。

    太子妃听得半信半疑:“后宫总得有人主持宫务,没了皇后,再立新后是理所当然之事吧!”

    太孙眸光一闪,张口道:“阿宁也只是猜测,皇祖父到底会怎么做,谁也不知道。我们静观其变就是了。”

    太子妃对儿子的话素来信服,闻言点了点头。

    ……

    顾莞宁所料半点不错。

    这一日,太子府收到了厚厚的一摞拜帖,粗略一数,至少有四五十个。

    顾莞宁当然不是人人都见。先剔除家世不够不自量力的,又挑出几个没什么交情的放在一旁,其余的全部亲自回了拜帖,约定了登门拜会的时间。

    连着半个月,府中的访客就未断过。

    最先登门的,是定北侯府众人。

    太夫人身体不佳,未能亲自前来,吴氏也一直卧榻养病。顾海和方氏夫妻两人领着所有晚辈一起来了。

    人一多,梧桐居显得格外热闹。

    见了家人,顾莞宁格外愉悦,笑着一一喊了过去。

    顾海打量顾莞宁一眼,笑道:“莞敏莞琪回来之后,一直说你在静云庵里过得悠闲自在。今日一看,果然养得不错。”

    面色红润,气定神闲,没有半点憔悴失落。

    顾莞宁在顾海面前,也有了几分淘气狡黠,笑着回敬:“定北侯府遭此劫难,三叔不也照样风流倜傥么?”

    任凭风雨如晦,我自岿然不动。

    这才是顾家人的风骨和傲骨。

    顾海故意叹了口气:“你三婶年岁渐长,如今心眼越发小了。我哪里还敢风流倜傥,如今连画舫都不敢去了。免得被撵去书房。”

    方氏笑着白了顾海一眼:“分明是你自己老了,没了沾花惹草的心情,亏你有脸都怪到我身上来。”

    众人都被逗得哄堂大笑。

    顾莞宁也笑得开怀。

    和家人重聚,实在是世上最愉快的事。

    说笑一番后,顾海打发小辈们出去玩耍,只留下顾谨行和崔瑶夫妻两人,显然是有要紧的事说。

    在这样的场合,方氏素来是不出声的,安静地坐在一旁。

    “莞宁,你打算如何安置沈谨言?”顾海收敛笑容,直截了当地问道:“该不是想将他一直留在梧桐居里吧!”

    顾莞宁似早料到顾海有此一问:“有何不可?”

    顾海皱了皱眉,声音沉凝:“这场风波,皆因沈青岚和他而起。你将沈谨言留在身边,就不怕落人话柄为人诟病吗?”

第七百二十七章 访客(二)

    顾海从未对顾莞宁这般声色俱厉地说过话。

    虽是叔侄,到底身份不同往日。以顾莞宁的骄傲,万一心中不快,岂不是要闹得亲人失和?

    方氏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顾莞宁一眼。

    顾莞宁眼底的笑意也悄然隐没,神色肃然:“众人皆知沈谨言是我同母的胞弟,他如今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我这个姐姐照顾他是理所应当之事。何来落人话柄为人诟病之说?三叔多虑了。”

    “我并未多虑。”顾海沉着脸道:“当日我就曾劝过你,斩草要除根。奈何你不肯听我劝说,执意要留下他的性命。结果惹来这一场祸端!”

    顾莞宁抬头看了过来:“照三叔这么说来,要想将一切祸事消弭于无形,便要痛下杀手,将一切可能造成恶果的人都杀了才是。这般行事,未免太过冷血无情。”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有感情有牵挂也有弱点。”

    “稚子无辜,父母之错,不该延续到孩子身上。阿言虽不是顾家血脉,却是我顾莞宁的弟弟。只要他安分守己,喊我一声姐姐。我就要护他一世平安。”

    顾海紧紧地盯着顾莞宁平静的脸孔:“日后若有人恶意借着他的身份来攻讦你这个太孙妃,你又待如何?”

    顾莞宁淡淡道:“我身为姐姐,照顾自己的胞弟,有何不对?”

    “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顾海步步紧逼。

    “是,”顾莞宁面不改色:“我从不为做过的决定后悔。”

    哪怕前路仍有坎坷,我依然一往无前。

    顾海终于沉默了。

    顾谨行直到此刻才张口:“三叔是出于一片好意。不过,此事我也赞成二妹的做法。父母之过,不该让阿言承担。”

    “这几年,他一直安分地待在普济寺里,没出过普济寺半步。当日沈青岚将他接到府中,他不想连累二妹,欲自尽寻死。是殿下将他救了回来。”

    “由此可见,他命不该绝。”

    顾海瞪了顾谨行一眼:“你说得倒是轻巧。顾家因为他们母子被连累至此,现在还要将他养在梧桐居里,日后再招来祸事怎么办?”

    顾谨行历练几年,颇有长进,不慌不忙地应道:“阿言的身世已经大白于天下,还能惹什么祸?”

    顾海:“……”

    顾海被噎了一回,忍不住笑骂:“混账小子!现在竟敢顶撞我了!”

    顾谨行憨厚一笑:“我哪里敢顶撞三叔,这都是三叔教我的。遇事要有自己的主见,哪怕想法是错的,也要有张口的勇气。”

    顾海彻底无话可说了。

    顾谨行迅速冲顾莞宁眨眨眼,咧嘴一笑。

    顾莞宁抿唇一笑,心里暖融融的。

    不知不觉中,顾谨行也已长大了。昔日那个青涩稚嫩的少年,如今坚毅沉稳,行事有度,足以成为定北侯府的继承人。

    ……

    玲珑忽地走了进来,在顾莞宁耳边低语一句。

    顾莞宁眉头微微一动,抬头看向顾海:“三叔,阿言想来见见你们。”

    顾海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面色冷然:“不用了……”

    “让阿言来吧!”顾谨行大着胆子打断顾海:“一别几年,我也想见见他。”

    这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顾海又瞪了顾谨行一眼。

    方氏轻声道:“让他进来吧!大人犯的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顾海轻哼一声,没再吭声。

    顾莞宁冲玲珑使了个眼色。

    玲珑退出去,很快,一个俊秀清瘦的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几年不见,沈谨言已经长成了少年郎。眉眼长开了一些,十分俊秀。

    顾谨行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四弟”,话一出口,便知不妥,迅速改口:“阿言,几年没见,你长高了不少。”

    沈谨言冲顾谨行笑了一笑:“大哥……顾大少爷也成熟了许多。”

    听到这一声大少爷,顾谨行莫名的有些心酸。

    往日沈谨言是侯府嫡孙,他虽年长,却得处处谦让。如今风水轮流转,他成了侯府继承人。沈谨言站在他面前,卑微地喊他顾大少爷……

    方氏最是心软,见沈谨言这般模样,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言,有些事不能怪你,你不必一直耿耿于怀。往日你叫我三婶,今日还可以叫我三婶。”

    沈谨言眼中闪出了水光,哽咽着喊了声“三婶”。

    方氏也有些哽咽,伸出手,摸了摸沈谨言的头。

    崔瑶一直没出声,神色间也有些松动。

    顾海却毫不动容,目光冷然地扫过沈谨言的脸孔,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可知自己留下,会连累莞宁?”

    这话连方氏听着都觉得刺耳。

    方氏嗔怪地看了顾海一眼。

    顾莞宁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沈谨言鼓起勇气,走到顾海面前,然后跪了下来:“顾侍郎,我今日来见你,就是想将心意禀明。”

    “姐姐心疼我,执意将我留下。我也舍不得姐姐,更不愿成为姐姐的累赘。我会安分守己地待在梧桐居里,绝不给姐姐惹祸。”

    “我答应过姐姐,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不能轻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所以,他日若因我再连累姐姐,我立刻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永不再回京城。”

    最后几句后,说得铿锵有力,异常决绝。

    顾海神色未变,眼底的冷意悄然褪去:“你能这么想就好。也不枉顾家养你一场,更不枉母亲疼你这么多年。”

    提起太夫人,沈谨言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脑海中又浮现出太夫人慈爱温和的脸孔。

    祖母!

    此生我最大的愿望,便是跪在你面前,再喊你一声祖母。

    沈谨言肩膀不停耸动,哭得不能自已。

    顾海纵是铁石心肠,此时也忍不住暗暗叹口气。

    造化弄人!

    这么好的孩子,偏偏不是顾家血脉。

    顾莞宁走上前,搀扶起沈谨言,轻声哄道:“阿言,男儿流血不流泪。你这爱哭的毛病可得改一改。”

    沈谨言哽咽着嗯了一声,胡乱擦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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