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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若尘-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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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很少有超过摄氏零下五十度的。它们完全不适合人类居住。

还在地球上时,他们就常常告诉他,这类行星之所以称为J型,是因为J代表木星——地球的太阳系中的行星,它是这类行星的最典型代表。他们也许是对的。当然,另一类行星是E型,E代表地球。E型行星通常较小,由于它们的引力较小,而且,通常又比较接近太阳,比较温暖,所以无法保持氢气或含氢瓦斯。它们的大气层很薄而且通常含有氧气和氮气,偶尔也会掺杂有一些氯气。含有氯气就糟糕。

“有氯气吗?”拜伦说:“他们仔细测定过大气层的成分吗?”

里采特耸肩膀。“我们只能从外层空间测定大气层的上部。要是有氯气的话,它们一定沉积在地表部分。我们会知道的。”

他拍拍拜伦宽阔的肩膀。“小伙子,请我到你房里喝几口怎么样?”

吉尔布雷特不安地目送他们走去。林根星君主在追求阿蒂米西亚,他的亲信又成了拜伦的酒友,这“无情号”简直就成了林根人的天下。他寻思着,拜伦知道不知道他自己现在干的是什么,后来,他想到新的行星,就不去再想别的了。

他们进入大气层时,阿蒂米西亚也在驾驶舱。她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似乎有点洋洋得意。拜伦偶尔朝她那个方向瞥一眼。她进驾驶舱那会儿(她几乎一直没到驾驶舱来过,所以,她的到来使拜伦不觉一怔),拜伦曾招呼过她:“您好,阿蒂米西亚。”但是,她没有回答。

只听她叫了一声,“吉尔叔叔。”接着就说:“我们真的是要登上那颗行星吗?”

吉尔搓搓手。“好象是有这么回事,我亲爱的。再过几个钟头我们就能走出飞船,踏上坚实的土地。想想这个,该是多有意思啊!”

“但愿这次没有找错行星。要不,恐怕不会有什么意思的。”

“还有另一颗恒星。”吉尔说。但是,说这话时,他紧锁着双眉。

接着,阿蒂米西亚转过脸,镇定地对拜伦说:“您刚才说什么来着?法里尔先生。”

拜伦又一怔,吃惊地说:“不,不,没什么。”

“那么,请恕我冒昧。我还以为您说过来着。”

她接着他身边走过,张开的人造织物裙边擦了他的膝盖,她身上的香味顷刻包围了他。他紧紧地咬咬牙。

里采特还和他们在一起。拖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留客过夜。他说:“他们正在详细测定大气层情况。氧气很多,几乎占百分之三十,还有氮气和惰性气体。一切都很正常,没有氯气。”接着,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喔。”

吉尔布雷特说:“怎么啦?”

“没有二氧化碳。这有点不妙。”

“为什么不妙?”阿蒂米西亚追问道。她占着靠近可视板的有利位置,目不转睛地看着隐约可见的行星表面以每小时两千英里的速度掠过可视板。

拜伦唐突地说:“没有二氧化碳就没有植物。”

“是吗?“她看着他,热情地微笑着。

拜伦不由自主地报之以微笑。不知怎的,她的表情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她笑着从他身边经过,就这么离去了,显然对他的在场并不在意。他却留在原地,呆笑着,然后,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

他不妨还是回避着她点,要是和她在一起,他当然不能坚持不理她。要是他真的见到她,他不可能那样麻木不仁。这使他开始感到自尊心受到伤害。

吉尔布雷特垂头丧气。眼下,他们正沿着地表滑行,在稠密的大气层底部,由于带着拖船,“无情号”的空气动力学性能下降,因而变得难以驾驭。拜伦正在与颤抖着的控制器顽强斗争。

他说:“振作起来,吉尔。”

他自己却并不那么高兴。无线电信号至今没有带回任何信息,如果这里不是造反星球,那么再等也没什么意思。他已经想好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吉尔布雷特说:“这里好象不是造反星球,那上面岩石遍布,死气沉沉,而且也没有多少水。”他转过脸。“里采特,他们重新测定过二氧化碳含量吗?”

里采待拉长他那红彤彤的脸。“测过,只有一丁点儿。大约十万分之一左右。”

拜伦说:“这也难说。说不定,正因为这个星球看上去那么不中用,他们才选定它的。”

“可是,我曾看到那星球上有一些农场。”吉尔布雷特说。

“不错。偌大一颗行星,我们绕它转了就这么几圈,你以为我们能看到多少东西吗?你十分清楚他们是谁,吉尔,他们不可能让整个行星都布满了人。他们可能已经给自己选择了某个谷地。在那里,火山这类的作用使空气中的二氧化碳集聚,而且附近有充足的水源。我们即使在离他们二十英里的范围内飞过,也决不会有所察觉。当然罗,他们没有经过大量的调查也不会随便答复无线电呼叫。”

“集聚这种浓度的二氧化碳不那么容易吧。”吉尔布雷特咕哝着,但是他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可视板。

拜伦忽然希望眼前的星球不是他们所要找的。他决定不再等待。问题得马上解决,马上!

这是一种古怪的感觉。

人工照明用的灯光已经熄灭,阳光正透过无遮无拦的舷窗射进来。实际上,用这种方法照明效果较差,但这样却有一种出其不意,引人入胜的新奇感。事实上,舷窗敞开可以呼吸大自然的空气。

里采特反对这样作。他说,在地面上,缺乏二氧化碳会扰乱人体的呼吸节律。可是,拜伦认为,坚持一个短时间或许还是可能的。

吉尔布雷特走到他们跟前,凑过头去。而他们则抬起头来,相互分开了。

吉尔布雷特笑笑。接着,他从敞开着舷窗向外望去,叹息道:“一片岩石!”

拜伦平静地说:“我们打算在高地的顶峰上建一座无线电发射台。那样一来,我们的无线电报就能传播更远。不管怎样,我们应该可以和整个这半球进行联络。如果这次没有结果,那么我们可以到这个行星的那半球再去试试。”

“你和里采特商量的就是这个吗?”

“正是。这事由君主和我去做。很幸运,这是他提出的建议。要不然,我就得自己提出来。”他边说边扫了一眼里采特。里采特一言不发。

拜伦站起身来。“我想最好把太空服的衬里取下来,光穿衬里就够了。”

里采特表示同意。这颗行星天晴气朗,空气中几乎没有水蒸气,万里无云,然而却寒气逼人。

林根星君主出现在“无情号”的主过渡舱口。他的外套是用自重不及一两,保暖性能极佳而又极薄的高级泡沫衣料制成的。胸前缠着一只二氧化碳小筒。筒内二氧化碳徐徐流出,使他可以感觉到贴身有一层二氧化碳气体。

他说:“劳驾搜一下我的身好吗?法里尔。”他举起双手等他来搜查,瘦削的脸上堆着平静的笑容。

“不必了。”拜伦说:“你要检查一下我有武器吗?”

“敝人以为不必。”

谦恭有礼的言词,犹如这个行星的天气一样寒气逼人。

拜伦跨出舱门,迈进强烈的阳光,他抓住箱子的把手使劲拖动。装有两个把手的箱子里放的是无线电器材。林根星君主抓住另一个把手。

“不算太重。”拜伦说。他回过头,阿蒂米西亚正一声不吭地站在飞船的舷梯门内。

她那笔挺的长裙雪白,没有图案,只是齐崭崭打了个皱褶,风一吹,皱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半透明的袖子紧裹在她的两个臂膀上,闪烁着银光。

有那么一瞬间,拜伦几乎神魂颠倒。他想马上回去,跑回去跳进飞船,紧紧地抓住她,捏得她肩上留下他的指印,他要用自己的嘴唇去接触她的嘴唇。

但是,最后,他只是向她稍微点了点头,她也向他微笑了一下作为回答。而对于林根星君主,她晃动了一下手指。

五分钟后,他回头看飞船。在那打开的舷梯门口,一片白色仍然隐约可见。之后,地上隆起的小丘遮住了飞船,一眼望去,地平线上除去碎石秃岩外,一无所有。

拜伦想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思忖着他是否能再见阿蒂米西亚——如果他这一去不复返的话,她的心情会不会依然平静如故。 

 

第十八章 虎口余生

阿蒂米西亚眼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步履艰难地攀上光秃秃的花岗岩,隐没在山岩下。就在他们行将消失的一瞬间,他们中有一个人回过头来。她不能确实那是谁,然而,顷刻之间,她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分手时,他什么也没说。一个字也没说。她转过身,背着太阳和岩石,面向狭窄的由金属构成的飞船,她感到孤独,可怕的孤独,她有生以来从未感到过的孤独。

也许,这就是使她哆嗦的原因。但是,如果她承认使她哆嗦的原因不只是由于寒冷,那就等于是招认了她自己的懦弱,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她乖戾地说:“吉尔叔叔!你干吗不把舷窗关上?简直要冻死了。”尽管飞船加热器温度调到很高,但温度计表头上的读数只有7℃。

“亲爱的阿塔,”吉尔布雷特心平气和地说:“要是你硬要坚持这种怪癖,不管什么地方都只穿得这么薄,那准得着凉。”然而,他还是按下几个按键,随着几声轻轻的咔喀声,密封过渡舱关闭,舷窗向里嵌入闪光的飞船壳体之中,这一切进行的同时,厚厚的舷窗玻璃由于偏振作用而变得不再透光。飞船上的照明灯打开,阴影消失,舱内一片通明。

阿蒂米西亚坐在垫得厚厚的驾驶员座里,无意识地抚弄着扶手。他的手常常在这扶手上。想到这,一股小小的暖流走遍她的全身。她对自己说,那只不过是加热器的作用,才使扶手摸上去有些微热,手感舒适。此刻,外面的冷风再也吹不进来。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坐不住了。她本该跟他一起去的!当这个无法抑制的念头从她脑子里一闪而过时,她立即加以纠正,把单数的“他”换成复数的“他们”。

她说:“吉尔叔叔,他们究竟为什么非得建立一个无线电发射台呢?”

吉尔布雷特正灵巧地拨动着可视板的几个控制器,他抬起头。“嗯!”

“我们在外层空间时就开始和他们联系,”她说:“至今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在行星表面建立发射台又有多大用处?”

这话使吉尔布雷特大为烦恼。“嗨,我们必须得试下去,亲爱的。我们必须得找到造反星球。”接着,他又念念有词地自言自语道:“我们必须得试啊!”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找不见他们。”

“找谁?”

“拜伦和君主。不管我怎么调整外面的反射镜都无济于事,山脊还是遮断了我的视线。你看得见吗?”

除去阳光普照的岩石闪闪而过,她什么也没看见。

接着,吉尔布雷特停下手里小小的齿轮传动装置,说:“不管怎么说,这是林根星君主的飞船。”

阿蒂米西亚以最迅捷的速度瞥了那飞船一眼。飞船停在大约一英里开外的峡谷深处。在太阳照射下,飞船壳体的反光耀眼夺目。此刻,对她说来,似乎真正的敌人是飞船,而不是泰伦人。她突然产生一种异常强烈的希望,他们要是没到过林根星该多好;那时候,他们三个人还会留在太空中,仅仅只有他们三个。那些日子,他们的生活过得很有意思,虽然不那么舒适,但不知什么缘故,却是那么和谐温暖。而现在,她只是设法伤他的心。某种东西促使她去伤害他,尽管她本来愿意——

吉尔布雷特突然说:“看,他要干什么?”

阿蒂米西亚抬头看他。只见他周身上下笼罩着一片水滋滋的薄雾。这使她不得不很快眨巴掉含在眼中的泪花才把他看清。“谁?”

“里采特。我想那是里采特。不过他肯定不是上这儿来。”

阿蒂米西亚注视着可视板。“放大。”她命令道。

“这么短的距离还放大?”吉尔布雷特反对说:“你会什么也看不见的。没有办法使它保持在可视板中央。”

“放大,吉尔叔叔。”

吉尔布雷特嘀咕着着加上望远装置,搜索着由于加用望远装置而在可视板上显得肿大无比的岩石瘤。只要稍微一碰控制器,它们就会在可视板上飞快闪过,连看也来不及看。一眨眼,里采特高大而模糊的身影闪了过去,就是这一小会儿,也已经足以把他认出来。吉尔布雷特倒过去拼命寻找,终于找到他,并使他的形象在可视板上停留了一会儿。阿蒂米西亚说:“你看见吗?他带着武器。”

“没有。”

“告诉你,他带的是远程轰击枪!”

她站起身,跑到衣橱前,飞快地扯开身上的衣服。

“阿塔!你要干吗?”

她正从另一件太空服上扯下衬里。“我要上那儿去。里采特在跟踪他们。你还不明白?林根星君主不是出去建立无线电台。这是给拜伦设下的圈套。”她气喘吁吁地把既厚实又粗糙的太空服衬里使劲往自己身上套。

“别套了!你这是胡思乱想。”

但是,她瞪着眼朝吉尔布雷特直发楞,她的脸异常消瘦,没有一丝血色。她早就该看出来,里采特是怎样投这傻瓜之所好。这个容易激动的傻瓜!里采特吹捧他的父亲,告诉他怀德莫斯牧场主曾经是多么伟大的人物,于是拜伦立刻被他迷惑住了,他所有的行动完全被思念父亲的感情所支配。一个男人怎么能让偏颇心思摆布到这种程度?

她说:“我不知道哪一个是密封过渡舱的控制器。把它打开。”

“阿塔,你不能离开飞船。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我会找到他们。打开过渡舱。”

吉尔布雷特摇摇头。

但是,她剥下来的太空服上连着一个枪套。她说:“瞧瞧这个,吉尔叔叔。我发誓我一定要让你尝尝它的厉害。”

吉尔布雷特看到一支粒子速神经鞭击枪的枪口正恶狠狠地对着他。他强颜一笑。“慢着,先别开枪!”

“打开过渡舱!”她喘着气说。

阿蒂米西亚打开过渡舱。她走到舱外,顶着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山岩之间,然后,又翻上山脊。热血涌上她的面颊。她和他一样也曾有过错,仅仅为了她自己愚蠢的自尊心,她当着他的面和林根星君主调情。现在看来,这有多么愚蠢,她内心越来越清楚这个君主的品格。他是如此冷若冰霜,简直象冷血动物,庸俗而无礼。她由于厌恶而微微哆嗦了一下。

她爬上山顶,前面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她一声不吭,手里提着神经鞭击枪,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上,拜伦和林根星君主谁也没说话。此刻,他们来到一片开阔地带。经过数千年的风化,岩石上布满裂纹。他们的前面是一个古代的断层,断层尽头已经崩塌,形成一面深约一百英尺的陡峭绝壁。

拜伦小心翼翼地走到断层前,居高临下,极目远眺。绝壁从下至上向外倾斜,地上遍布峻峭的巨石。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罕见的大雨冲刷,巨石落得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看来。”他说:“这个星球好象希望不大,琼迪。”

林根星君主对自己周围的环境看来丝毫没有拜伦那样的好奇。他压根儿就没到断层边上去。他说:“这是我们登上这星球之前就找好的地方。它很合我们的要求。”

至少,合你的要求,拜伦想道。他离开悬崖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听着二氧化碳筒发出的微弱的嘶嘶声,等了一会儿。

然后,他异常平静地说:“你回到自己的飞船上准备如何向你手下的人交代呢?琼迪?或者,还是由我来猜测一下,你看呢?”

林根星君主正在打开他们带来的那只两个把手的箱子,听到这话,他停了下来,直起身,说:“你说什么?”

拜伦觉得寒风吹得他脸面麻木。他用戴着手套手搓搓鼻子,把套在身上的高级泡沫衬里解开。狂风吹来,把衬里吹得哗哗啦直响。

他说:“我是说,你到这里来要干什么?”

“我到这里来是要建立无线电台,可不是来白费时间嚼舌头的,法里尔。”

“你不是来建电台的。你何必建电台呢?我们在太空中就试图和他们建立联系,结果,我们发出的无线电信号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又有什么理由指望在地面上建立电台会有更大收获?问题不在于无线电波通不过气层上部的电离层,因为我们用亚以太无线电波也试过,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我们几个人都不是什么特别的无线电专家。那么,琼迪,你到此地来究竟要干什么呢?”

林根星君主在拜伦对面坐下。一只手悠闲地拍打着手提箱。“既然你心里有这么大的狐疑,那你又何必要来呢?”

“弄清事实真相。你的部下里采特告诉我,你正计划作此一行,并且劝我与你同来。我相信,你是要他告诉我,和你同来,我就会明白你从来不背着我接收无线电报。这倒颇合情理,只不过,我认为你不会收到什么无线电报。但是,我还是让他说服了我,并且和你一起来到这里。”

“弄清真相?”琼迪嘲弄地说。

“完全正确。我已经能推测到事实真相原来是怎么回事。”

“那么,告诉我,让我也好弄清真相。”

“你是来杀我的。只有我和你两个在这里,前面是一道悬崖绝壁,谁掉下去都必死无疑。不会留下蓄意施行暴力的痕迹;不会有炸得血肉横飞的肢体;也不会使人联想到动用过任何武器。回到飞船上,你可以编一个动听而伤心的故事,说我已经失足摔死。你或许还会带一帮人回来把我的尸体抬回去,为我举行隆重的葬礼。这一切将会做得感人肺腑,而我的命就此送在你手里。”

“你相信是这么回事,而你还是来了?”

“我早料到你这一着,因此,你吓不倒我。我们谁也没带武器,我很怀疑单凭肌肉的力量你就能制服我。”拜伦鼻孔张开,呼哧呼哧地喘了一会儿组气,他的右臂由于激动而慢慢地弯曲。

然而琼迪笑道:“既然你现在不会死,那么,我们还是来谈谈无线电台吧。”

“不,现在还不。我还没说完呢。我要你承认,你曾企图杀死我。”

“喂,难道你坚持要我在你一手造成的即兴剧里扮演一个出色的角色吗?你怎么会想到要迫使我这样做呢?难道你想把我屈打成招不成?放明白些,拜伦。你还年轻,我有意不把事情做绝,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考虑到你的声誉与地位。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到目前为止,你给我添的麻烦远比给我的帮助大得多。”

“是这样。因为我没有遵照你的意愿,至今还活着!”

“如果你是指在罗地亚星冒的险,那么,这个问题我已解释过,我不用再解释了。”

拜伦站起身。“你的解释并不严密。从一开始就漏洞百出。”

“真的吗?”

“真的!站起来,听我说,否则,我就把你拖起来。”

君主站起身,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劝你不要试图诉诸武力,年轻人。”

“听着。”拜伦的嗓门很大,他的外衣在微风中仍然张开着,可他并不理会。“你说你送我到罗地亚星去冒死亡的危险,仅仅是为了暗示罗地亚星总督参加了反泰伦人的密谋。”

“那依然是实话。”

“那显然是谎言。你的本意是要置我于死地。从一开始,你就把我的身份告诉了罗地亚星飞船的船长。你说,相信我会得到允许去见欣里克,那理由是站不住脚的。”

“如果我要杀死你,法里尔,我可以在你屋子里放置一枚真正的辐射弹。”

“显然,假泰伦人之手来杀我更好。”

“第一次登上‘无情号’时,我也满可以把你杀死在太空中的呀。”

“这话倒可能不假。你带来轰击枪,还一度用枪对着我。你料定我在飞船上,但你并没把这一点告诉你的士兵。里采特在跟你联络时看到了我,于是,你就不再有机会下手。那时候,你犯了一个错误。你告诉我说,你已经把我有可能在‘无情号’上这一点告诉了你的部下,但是,过了一会儿,里采特告诉我,你并没有说过。难道你没有下令让你的部下对你告诉他们的地道谎言担待着些吗,琼迪?”

琼迪那张由于严寒而冻得煞白的脸似乎更白了。“不错,由于你诬陷我撒谎,我现在应该杀死你。但是,在里采特出现在可视板上并且看见你之前,又是什么使我没有扣动已经搭上扳机的手指呢?”

“政治,琼迪。阿蒂米西亚·奥·欣里亚德在飞船上,此刻,她是比我更重要的目标。我料定你会很快改变计划。当着她的面杀我将乱你的大谋。”

“那么说,我这么快就爱上她了?”

“爱!如果所涉及的是欣里亚德家族的姑娘,那又为什么不呢?你没有浪费一点点时间。起初,你企图把她弄到你的飞船上去,结果,没有成功。于是,你就告诉我,是欣里克出卖了我父亲。”他停了一下,接着说:“就这样,我失去了她,你可以放心大胆实施杀我的计划,不用担心这样做会使你失去欣里亚德家族的继承权。”

琼迪叹了口气,说:“法里尔,天气很冷,而且越来越冷。我相信太阳正在下山。你这个十足地道的笨伯,使我感到厌烦。在我们结束这一派无稽之谈之前,你是否可以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兴趣,千方百计要杀你?那理由是什么?如果说,你那明显的妄想狂使你觉得需要找个理由的话,把它告诉我。”

“那理由就和你杀害我父亲的理由相同。”

“什么?”

“你以为,你一说欣里克是叛徒我就立刻深信不疑了?要不是欣里克的胆小如鼠远近闻名,他倒可能会是叛徒。难道你以为我父亲居然会傻到这种不可救药的程度!难道他可能把欣里克误解到这种程度,以为他完全不是那样的人?假如他不知道欣里克的名声,那么,等见到他之后,完全看清他是个不可救药的傀儡,难道用得了五分钟时间吗?难道我父亲愚蠢到这种程度,会把可能用来支持指控他犯叛国罪的东西也和盘托出给他?不,琼迪。出卖我父亲的人必定是他所信任的人。”

琼迪后退了一步,把手提箱踢到一边。他摆好一副准备顶住攻击的架势,说:“我懂得你这种无耻的暗示。”

拜伦颤抖着,但并不是因为寒冷。“你的百姓爱戴我父亲,琼迪。他们太爱戴他了。一个君主是不能容忍别人同他争夺统治权的。你想方设法不让他成为你的竞争者。于是,下一步,你就要想方设法使我活不成。这样我就既不能取代他的位置,也不能为他报仇。”他的声音高得近乎喊叫,在凉冽的寒风中回荡。“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不对!”

琼迪弯腰去开手提箱。“我可以证明你错了!”他猛地掀开箱子。“这些无线电器材,检查吧。睁开眼你好好看看。”他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抛到拜伦的脚底下。

拜伦瞪眼看着那些东西。“那些东西证明得了什么?”

琼迪站起身。“不证明什么。不过,现在你好好看看这个。”

他手里握着一支轰击枪,指关节紧张得发白。声音里失去了原有的那种冷静。他说:“我讨厌你,不过。我不必讨厌多久了。”

拜伦平静地说:“原来你在手提箱的无线电器材中预先藏好了轰击枪!”

“你以为我不会吧?你老老实实到这里来,准备让我推下悬崖,你以为我会象个码头工或者煤矿工那样,自己动手来干这个?我是林根星的君主!”——他面部的肌肉抽搐着,手在胸前断然一挥——“我讨厌怀德莫斯牧场主和他们那些伪善而愚昧的理想主义。”接着,他压低声音说道:“走,到悬崖边上去。”他向前逼近。

拜伦举起双手,眼盯着林根星君主手中的轰击枪,向后退去。“那么说,杀害我父亲的是你。”

“是我杀的!”林根星君主说。“我把这个告诉你,这样,你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可以知道,想方设法使你父亲在裂解室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同一个人,将想方设法使你步其后尘——然后,把欣里亚德姑娘连同她所有的一切据为己有。想想吧!我再给你几分钟想想这个!不过,你的手别动,否则,我就打死你。老百姓可能会提出一些疑问,但我情愿冒这种风险。”他那不露声色的假面已经撕得粉碎,爆发出一种激烈的感情。

“正如我说到的那样,你在此以前就曾想杀死我。”

“是的。你的推测半点不差。可这些现在能帮得了你什么忙呢?转过身去!”

“不。”拜伦说。他双手放下,并且说:“如果你要开枪,那就打吧!”

林根星君主说:“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打吧。”

“我会打的。”林根星君主仔细地瞄准拜伦的头部,在距离四英尺的地方,按下了轰击枪的扳机按键。 

 

第十九章 克敌制胜

泰德·里采特绕着这块小小的台地机警地转了一圈。他还不打算暴露自己,然而,在这一片光秃秃的岩石世界里要躲着不叫人看见也非易事。在一堆坍塌的水晶砾石地里,他感到比较安全。他穿行在水晶砾石之中,偶尔地站住脚,用戴着海绵手套的柔软的手背擦一下脸。干燥的寒冷看来只是一种假象,并非真冷。

现在,从两块呈V字形的花岗岩巨石中间,他看到了他们俩。他把轰击枪架在V字形石头上。太阳从他背后射来。他感到一股微热透进太空服,他很满意。如果他们无意中往这里看的话,太阳会使他们感到耀眼,所以他本人极不可能被发觉。

他俩的声音很刺耳。无线电通讯机正在工作,对此他微微一笑。到目前为此,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当然,他本人出场这一点原不在计划之中,不过,这样做也许更好些。计划确实有点过于自负,而且,蒙在鼓里的毕竟不是个愚昧无知的家伙。或许,还需要由他带的轰击枪来决定计划的成败。

他等待着。不动声色地看着君主举起轰击枪。这时,拜伦面对着轰击枪昂首挺胸,毫无惧色。

阿蒂米西亚并没看见林根星君主举起轰击枪。她连平坦的岩石上站着两个人影也没看见。五分钟前,里采特的身影在天际一闪,自那以后,她就一直盯着他。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他跑得太快。她眼前的东西变得模模糊糊,而且摇晃得厉害。有两次她发现自己笔直地躺倒在地。她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跌倒的。第二次,她摇摇摆摆地站起身,尖锐的岩石已经刮破了她手腕上的皮肤,鲜血直淌。

里采特又一次加快步伐,她不得不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面追。当他隐入金光闪闪的石林中后,她绝望地啜泣起来。她靠在一块岩石上,疲惫不堪。美丽的肉红色岩石表面平整而闪闪发光。一看到它们,便使人想起远古时代的火山期。然而,这一切都不能引起她的兴趣。

她惟有竭尽全力与弥漫全身的窒息感进行斗争。

后来,她看到里采特背向她伏倒在V字形岩石前。于是她手里提着神经鞭击枪,摇摇摆摆地在坎坷不平的岩石地上跑起来。他正顺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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